第35章 ☆、(11)

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陸時雨知道此時她如果開口說話,聲音一定虛弱無力,只會讓徒弟更加自責,便通過牽情絲在心底傳音:“不晚,我這不好好的嗎?阿昭乖,沒事了。”

……

另一邊,何擎等人察覺到這處的動靜,立刻往陸時雨這邊趕,何擎速度最快,也來不及等其他人,先一步抵達。

何擎過來看到的便是容昭抱着陸時雨邊哭邊說着對不起,而陸時雨則一動不動,他瞬間變了臉色,落地還來不及站穩便閃身到陸時雨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探入靈力過去。

一探之下,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生生給按了回去,這人不活得好好的嗎,這搞得一副在死別的模樣,可吓死人了。

察覺到有人來,容昭幾乎是下意識的出手驅逐,他現在就如驚弓之鳥,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陸時雨。

只是他出手的招式被何擎輕而易舉的化解,容昭這才回過神來,他迅速拿出外衣将只穿了中衣的陸時雨包裹住,将臉上的淚抹去,低頭行禮:“師伯,請師伯恕罪,弟子剛剛……”

何擎并沒在意,擺擺手:“無妨。”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趕到,這裏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何擎對趕來的景煥示意人沒事,轉回頭對容昭說道:“先回屋再說。”

容昭也意識到不能讓他師尊待在院子裏,便将陸時雨打橫抱起,往自己臨時住處的方向走。

何擎還有趕來的景煥揮退其他人,兩人則跟在容昭身後。

走了幾步,景煥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對陸時雨說道:“你怎麽這麽老實的被抱着?”

陸時雨睜開眼:“沒力氣。”

聲音确實虛弱無力,很有說服力,但景煥不吃這套,以前她就有力氣了?不一樣能折騰嗎?

感覺到自己說完話之後,抱着她的手緊了緊,陸時雨看着徒弟越發緊繃的下颚線,心裏嘆了口氣,傳音哄道:“我随口一說,哄你師伯玩的,總不能讓我說只讓我家阿昭抱,不讓別人抱吧?你師伯不得罵我白眼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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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差點死的是她,她才是應該被哄的那個吧?怎麽反而她現在說句話都得小心謹慎?哎,她怎麽就淪落到這地步了呢?

容昭的住處雖然在陸時雨的隔壁,但因為他們是跳窗出來的,所以走門的話就要轉個彎。

回到屋內,容昭将陸時雨放到床上,自己站在床邊,兩位師伯站着呢,他就是再想抱着他師尊,這會兒也不能坐下。

陸時雨不等人問,自己便說道:“有人幻化成容昭的模樣想殺我,化神期修為,不知道是男是女,只過了兩招,沒看出路數,他身上沒有配飾,無從确認身份,但他知道我中了噬靈。另外,我沒有感覺到結界異常。”

何擎和景煥都明白了陸時雨的意思。這是飛舟上,外面有結界,哪怕是臨時停落在此處,結界也是一直開啓的。

雖說結界的等級肯定沒那麽高,但基本的出入限制還是有的,除非持有相應的門牌,不然是不可能在不破壞結界的情況下進來的,而有人破壞結界,陸時雨作為最高權限的主人之一就一定會察覺。

也就是說,要麽那人及其精通結界陣勢,能不讓人察覺便破壞結界;要麽是有弟子被攻擊挾持;要麽……便是有內奸。

如果是第一種還好,如果是第二種,就一定有弟子遇害,如果是最後一種,那問題可能就嚴重了。

何擎當機立斷:“我先去查看結界情況。”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景煥又檢查了一遍陸時雨的身體,确定沒事,這才放下心往外走。

容昭連忙出聲:“師伯等等,半日後的靈境讓大師姐代我去吧。”

景煥聞言看向他:“你若是因為你師尊的話大可放心,我看着她,不會再發生之前的事了。你進入靈境的機會不出意外的話只這一次,不可感情用事。”

之前是無相塔外必須有人看着,以防有弟子重傷出來被人鑽了空子,想着這邊有結界,又有弟子守着,離得也不遠,有什麽動靜他們也能察覺,及時趕回來,哪想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容昭看着陸時雨:“讓師姐去吧,我在這陪着師尊,哪也不去。”他放不了心,除了親自守着,誰在他都不能安心。

陸時雨看着徒弟眼中的執拗和壓抑着的恐懼痛苦,嘆了口氣,徒弟這副心境,強行讓他去修煉只怕會有滋生心魔的危險,于是對景煥說道:“算了,師兄,讓沐斐去吧,以後我去尋些幫助感悟的天材地寶回來,總會補回來的。”

你以為幫助感悟的天材地寶是大白菜嗎,你說找就能找回來?景煥都不知道該說他們師徒倆什麽好了。

一方面作為師兄,自家師妹的道侶處處以她為先,他是感到欣慰的。

但另一方面作為長輩,自家天資絕佳的小輩為了情愛之事便放棄大好的修煉機會,簡直是自甘堕落不求上進。

可人家親師尊都這麽說了,他這做師伯的還能多什麽嘴?景煥一摔袍袖,轉身走了。

屋裏只剩師徒兩人,容昭在床邊躺下,将陸時雨重新攬進懷裏緊緊抱住,就像一只護着自己僅剩寶貝的小獸,生怕被搶走。

陸時雨在心裏傳音,像徒弟小時候那樣哄道:“師尊在呢,沒事的,阿昭別怕。”

他怎麽可能不怕?先是眼睜睜的看着師尊重傷消失在他懷裏,之後又是在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和人對峙,如果他晚回來一步……

容昭甚至都不敢想會有什麽後果,他只知道那絕對是他承受不起的。

陸時雨想拍拍徒弟的背,但這個動作于現在的她來說消耗實在太大,只能作罷,只一遍遍耐心的在心裏哄着:“阿昭已經很強了,都可以保護師尊了,有阿昭在,我不會有事的,是吧?乖啊,沒事了。”

只是在她的安撫下,容昭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抱着她的身體都在輕顫,呼吸似乎都壓抑到了極致,陸時雨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容昭一向好哄,就是小時候第一次對戰妖獸差點被咬死,她抱着哄了一會兒也慢慢緩和下來。如今一向好哄的人在她的安撫下情況反而越來越嚴重,她便不知該怎麽辦了。

陸時雨嘗試着轉移話題:“你們出來這麽早,有沒有遇到危險?有沒有受傷?”

容昭不答話,陸時雨只能自己費力的擡手按在他後心處探查。

陸時雨也确實擔心,因為徒弟從小的毛病了,小傷就極力在她面前裝可憐撒嬌耍賴,真傷的重了反而怕她擔心什麽都不說了,也是氣人。

果然,徒弟又傷得不輕,卻不和她說。陸時雨有些火大,但徒弟如今這副模樣她也不忍心再苛責:“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好好療傷?”

容昭只想盡快出來,要不是簡行追着給他塞藥,幾個師兄按着他療傷,如今恐怕還要嚴重。

容昭一句話不說,只一昧的死死抱着她,陸時雨有些沒法了。

可也不能讓徒弟這樣下去,陸時雨開口說道:“你知道我心髒上的傷還沒好,還要我再心疼擔心你嗎?你乖,有什麽就和我說,什麽都行,你在想什麽就說什麽也行,別不說話。”

陸時雨虛弱的聲音對容昭來說就是一種折磨,哪怕現在陸時雨就在他懷裏,他也不能安心。

容昭将陸時雨緊緊抱在懷裏,埋首在她發間,出口的聲音是壓抑到極致的嘶啞:“師尊,我怕,你不要有事,沒有你我也不想活着了,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乖,我聽話,求你別離開我。”

☆、不公平

陸時雨聽着容昭近乎乞求的語氣,心裏驀地疼了一下。

不該這樣的,她寵着長大的孩子,從小要什麽有什麽,沒讓受過一點委屈,不該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陸時雨突然意識到,這段感情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公平,對容昭不公平。

她覺得感情是她自己的事,只要她自己高興,只要容昭心甘情願,其他便無所謂。

可她忽視了容昭将她放在了什麽位置上。

她不願意承認,她受了原生家庭的影響,長久以來于感情一事上一直是警惕的心态。

她活了幾百年,真的就一個追求者都沒有嗎?其實不是的。

只是不管是穿越前與人相處的經歷,還是穿越後所處的地位,都注定了她會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接近她的人。

只要被她發現接近的人有半點不純的目的,她便會毫不猶豫的将人摒除在外,再不給機會。

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哪會有那麽純粹的?

直到容昭的出現,這是她從小親自教養大的孩子,人品她再清楚不過。

何況,他們本是師徒,只這層關系容昭便可以從她這裏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完全沒有算計她的必要。

而加上一層道侶的關系不僅沒有額外的好處,反而會給他惹去非議甚至是殺身之禍,得不償失。

換句話來說,她找不到容昭的其他目的,容昭說愛她,那便是純粹的愛,沒有利益牽扯其中。

那她呢?

穿越前她那個父親有還不如沒有,她媽媽和外公外婆又去世的早,可以說從小她除了哥哥再沒有感受到過來自他人的關心。

而這個世界呢,她名義上的師尊她連面都沒見過。

她最信任最親近的就是幾位師兄師姐,雖說按年齡算他們當她祖宗都綽綽有餘,但幾位師兄師姐外貌看着只有二十出頭,她習慣性的當他們是哥哥姐姐。

所以說,從小到大,她得到的都是來自平輩人的關心,幾乎沒有感受到過來自長輩的愛護。

因此她本身對這種輩分的概念很模糊,她不清楚長輩和平輩的界線在哪,因為沒人教她,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

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師徒戀是不倫之戀,可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種概念于她來說本就沒有這個世界的人那般鮮明。

所以,她其實潛意識裏便沒有将師徒戀當做什麽錯事來看。

容昭對她的感情熱烈而純粹,她不想承認,這對從小缺少關愛的她來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師徒關系也能讓她安心,換句話說就是她能輕易的掌控,所以她輕易的便決定了和徒弟在一起。

但是她忘了,容昭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師徒的界線他很清楚,他也清楚的知道這是錯的。

她更忘了,容昭當初因為壓抑自己的感情差點生出心魔。

一個能走完不歸路全程的孩子,性格會不堅毅嗎?

一個不怕疼不怕死的人,要多放不下才會生出心魔?

進入天穹宗的第一堂課便是從此以後生離死別是必然,身邊之人不知何時便會消失在半路,不論失去的是誰,也要繼續往前走,無上的大道必定是孤寂的。

要什麽樣的感情,才能說出失去一個人便會不想活了?

只能是容昭将她放在了高于一切的位置上。

她喜歡容昭,但這份喜歡裏有愛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原本她覺得無所謂,她只要知道自己不會背叛、不會傷害、能一直陪伴就夠了。

但這是……不公平的……

在這個不公平的前提下,陸時雨突然發現,之後她選擇繼續這段感情是錯,放棄也是錯,或許從她輕易的接受了容昭的感情開始,她就做錯了。

容昭沒有等到陸時雨的回應,整個人越發的惶恐不安,抱着陸時雨的手收的更緊,心神已經在失控的邊緣。

陸時雨被他手上的力道拉回神,在心裏傳音過去,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阿昭不怕,師尊不離開,永遠陪在你身邊。

我們不是說過嗎?等以後我不再是華瀾峰主了,我們就滿世界的去走走,看過沒看過的都看一遍,走到哪都一起,好不好?

你忘了我左耳上的守護之心了嗎?這是你親手給我戴上的,有你保護我,我怎麽會有事?

你不乖也沒關系,不聽話也沒事,我都喜歡,只要你堂堂正正、順順遂遂的長大就夠了。”

陸時雨耐心的安撫容昭,她想,不論這個開始是對是錯,公平與否,終究是沒有她反悔的機會了,今世兩人,她以餘生來彌補,總能填補一二。

容昭終于記起自己在陸時雨身上留下的保證,因為太過珍視,他見不得陸時雨受到一點點傷害,因此他總是會遺忘這點。

“師尊……”容昭聲音嘶啞的厲害,出口的話幾不可辨,“我長大了,不要再把我護在身後,有危險我可以自己應付。我會努力修煉,比誰都強,沒人可以再傷到你,除非我死了。”

陸時雨費力的從容昭懷裏擡起頭,手從他臉側落在他的發間,輕揉了兩下:“說什麽傻話呢?我們這一道的人不受傷修為怎麽長進?你死了又要怎麽保護我?你要好好活着,以後有危險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不好?”

容昭看着她,半晌才“嗯”了一聲,帶着濃重的鼻音,眼睛眨了下,便有晶瑩的液體順勢滑落下去。

陸時雨費力的按着他的頭往自己靠了靠,在他臉上親了親,輕聲道:“難受就哭出來,別忍着,發洩出來就沒事了。”

容昭擡手蒙住陸時雨的雙眼,擋住她的視線,極輕的說道:“師尊別看。”

“好好,我不看,封閉視覺聽覺都行,你別忍着委屈自己。”

容昭終于忍不住,埋首在陸時雨發頂小聲的嗚咽出聲,一聲一聲的喚着陸時雨。

陸時雨耐心的應着他,任由他發洩積壓的情緒。

過了良久,嗚咽聲終于弱了,容昭的呼吸也平緩下來,陸時雨拍了拍他的背:“這幾天一定累了吧,你傷的又重,好好睡一覺,有事的話我會叫你。”

容昭知道自己在無相塔裏不好好療傷的事不能讓陸時雨知道,這會兒格外乖巧聽話:“嗯,有什麽事師尊一定叫我。”

“嗯,快睡吧。”

得到回應,容昭這才放心的閉上眼。

陸時雨往他懷裏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也閉上眼。

……

晚些時候,景煥端着藥推門進來,聽到動靜的陸時雨和容昭同時睜開眼,容昭極快的起身,将陸時雨擋在身後,看清進來的人是誰,他才重新放松下來,站在床邊行了一禮:“師伯。”

景煥雖然知道兩人的關系,但親眼看到兩人睡在一張床上,還是靜默了一瞬。

陸時雨看着他手中的藥碗,稍微往被子裏縮了一點,說道:“放那吧,我待會就喝。”

景煥理都不理她,徑直走到床邊就想将陸時雨揪起來,卻被容昭攔住:“師伯,我來吧。”

景煥看了兩人一眼,便将藥遞給容昭,囑咐道:“你可別聽她的,由着她等到明天這藥還能原封不動的待着。”

陸時雨身殘志堅的将嘴巴藏進被子裏,閉上眼裝死,擺明了誰來都不配合。

容昭看着任性的陸時雨,哄道:“師尊是嫌苦嗎?不苦了師尊就吃了好不好?”

陸時雨将頭偏向裏側,說道:“看我心情。”

吃個藥像是人家都求着她似的,都是給慣的毛病,看的景煥只想将藥搶過了給陸時雨灌下去。

容昭沒覺得她師尊有哪裏不對,只将藥碗放下,眉眼溫柔的拉着陸時雨身上的薄被往下,想将她的口鼻露出來:“我不逼師尊,師尊不必藏着,被子裏悶熱。”

這裏處于沙漠,就是外面有結界,此時飛舟裏也比平日裏的溫度高。

陸時雨沒力氣,自然搶不過容昭,只能任由他将薄被拉下去。

容昭沒有着急給陸時雨喂藥,反而拿出一朵小巧的紫色花朵,扯下其中一片花瓣,一只手拿着,一只手臨空描繪。

景煥看着容昭手下成型的陣型,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麽,不由‘啧’了一聲。

金色的陣型紋路隐沒在花瓣上,容昭試了試效果,覺得沒問題,便端起藥碗将其中的藥汁傾倒而出。

藥汁滴落在花瓣上,并沒有如預料的那般滑落下去,反而消失不見了。

将最後一滴藥汁倒幹淨,容昭将那片只有指甲蓋大、猶如玉石般瑩潤的花瓣遞到陸時雨唇邊碰了碰她:“師尊看看,不苦了,甜的,就一口吞下去就好。”

陸時雨聞言睜開眼,看了眼遞到她唇邊的花瓣,又看了眼容昭,微微張開嘴,伸出一小截舌頭将花瓣勾進嘴裏吞了下去。

容昭扶着陸時雨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好讓花瓣更快的通過食道滑進胃裏,其上的空間陣法只能維持兩分鐘,如果在食道裏到時間,那大團的藥汁将食道撐開會十分難受。

坐在桌邊被無視的景煥這時出聲:“看你這小心翼翼慣着她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了你的崽子呢。”

陸時雨:“……”

她看向景煥,說道:“我們早沒那功能了,哪來的崽子?”

景煥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後說道:“怎麽沒有?費點事而已。”

容昭這時開口,他看着陸時雨,極為認真的說道:“我不要孩子,誰都不能和我搶師尊。”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分去師尊的注意力,左右他們會有漫長的生命,不必如同凡人那般注重生命的延續,何必要個孩子來礙眼。

“不要就不要,真有個孩子輩分上也麻煩。”到時候那孩子按她算是和容昭平輩,難不成能叫師兄?

他們這還能各論各的,到她師兄那怎麽叫?是按她的輩分叫師伯?還是按容昭的輩分叫師祖?想想就是扯不清的麻煩。

再說了她也不喜歡小孩子,如容昭這般乖巧聽話的還好說,萬一碰到個熊孩子她沒準能打死他。

太危險也太麻煩,還是算了。

景煥倒是有點可惜,按照陸時雨和容昭的資質,後輩的資質肯定也差不了,不過修行界的道侶很多都不會要孩子,景煥也只是随口一說。

開過玩笑,景煥正了神色,說道:“我來順便說一聲,何師兄查過了,結界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跟來的弟子也沒有缺失,這事已經報給掌門師兄了。”

陸時雨也嚴肅起來:“嗯。”

這基本已經說明跟來的人裏有內奸,而這次跟來的弟子只有親傳弟子和內門弟子。

天穹宗的內門弟子也是過了不歸路的,管理也嚴格,魔修哪怕只是将手伸入了內門,對他們也是挑釁侮辱了。

☆、講故事

雖然有不少事要做,但陸時雨如今這副相當于殘廢的模樣,何擎和景煥也不指望她能幫忙做什麽,因此陸時雨繼續在屋子裏無所事事的躺着。

之前的弟子都是在門外守着,只景煥和何擎輪流着回來看看她,陸時雨便只能睡覺打發時間。

如今容昭整天陪在她身邊,陸時雨也不想整天睡覺了,可她這副身體除了睡覺好像也做不了別的了。

陸時雨思來想去,在容昭療傷結束後,就對他說道:“你給我講故事吧,我以前生病了,我哥就給我講故事。”

陸時雨的話雖然這麽說,但實際上她一點也不懷念她哥給她講的故事。

想她當初不到十歲,生病聽的不是童話故事,她哥給她講三十六計,後來長大點了,改講名人自傳,再後來她二十來歲時,又改成了講商業經營案例……

要不是實在無聊又想讓人陪,鬼才願意生病時聽這個!

對于陸時雨的要求,容昭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而且在這方面,容昭比陸柏哲做的好多了,至少他知道是給陸時雨解悶,特意托了一位師弟幫忙尋來了話本子。

小師弟看着嫩生生的,單純的很,站在門口将懷裏抱着的七八本書全部遞給容昭,說道:“也不知師兄要什麽類型的,我便雜七雜八的搜羅了幾種。”然後指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說道,“這是梁師姐給我的,說是寫的特別感人,她都看哭了,推薦我一定看看。”

容昭溫和的點頭:“好,多謝師弟了。”

送走了小師弟,容昭回到陸時雨身邊,将書放在手邊。

修行界的閑人更多,愛好做什麽的都有,因此有人寫話本子一點也不稀奇。

只是記錄玉簡的價格相對要高,且只能以神識刻錄,因此大批量的複制傳播不那麽方便,便都以普通書籍的形式存在。

容昭翻看了一遍幾本書的名字,最後還是拿起了小師弟推薦的那本。

書的名字叫《一生摯愛》,只看名字,容昭猜測這應該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正好适合他和師尊看。

容昭坐到床邊,将陸時雨抱着靠在自己懷裏,翻開書開始讀給她聽:“鵝毛般的雪花飄揚而下,地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一身穿綠衣的小姑娘緊走幾步來到屋檐下,将身上沾染的雪花拂去,這才打開屋門走進去……”

容昭的聲音低沉悅耳,如今以一種溫柔的語氣講述故事,讓人有種眼前十裏桃花全部盛開的遐想。

陸時雨幹脆閉上眼,專心的聽着他的故事。

“小姑娘名叫芙黎,她幾步走到內室的床邊,将床幔分開挂到兩側,喚道:‘王妃,時辰不早了,該起身了。’

床上的人聽到呼喚坐起身,如墨的長發大部分散在身後,只幾縷留在臉側,襯得一張如玉的臉龐更加嬌美動人,只是身形看着有些瘦弱。

她正要說什麽,院子裏突然傳來聲音:‘越哥哥,還是不要了,清姐姐腹中畢竟是越哥哥的子嗣,我不要緊的,大夫說了我這病即便用了藥引也只能緩解,治不好的,越哥哥不要再管我了,我不想拖累越哥哥。’”

容昭雖然覺得這故事好像有哪裏不太對,但他沒有這方面的閱讀經驗,所以繼續往下念:“上官清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就聽門外南宮越溫柔的聲音傳來:‘本王只要心兒給本王生的孩子,其他人都沒有這個資格。’

接着,房門突然被人踹開,南宮越帶着上官心走進來。

南宮越微微擡頭,示意下人将藥遞上前:‘心兒的病需要胎兒做藥引,而且必須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你是她姐姐,救她理所應當,自己将藥喝了。’”

容昭????

這什麽鬼?他快速的往後翻了幾頁,神情仿佛老爺爺看手機,一臉的迷惑。

片刻後,容昭将書合上,清咳一聲對陸時雨說道:“拿錯了,我這就換一本。”

陸時雨趕緊道:“別別,就這個。”

這種虐戀情深或者說渣男賤女的小說陸時雨曾經也是看過的,看的時候是各種嫌棄,但是吧,偶爾看看又莫名覺得有點上頭。

容昭有些僵硬的看着陸時雨,不明白他師尊怎麽會有這樣的愛好。

陸時雨催促他:“繼續啊,別看我,看書。”

容昭只能繼續讀給陸時雨聽,只是這次的聲音已經溫柔不起來了,而且越往後聲線越平板,完全可以媲美電子機械音。

念了一下午,容昭眼睜睜的看着女主經歷了流産、挖腎、栽贓陷害、捐血、被毒蛇圍攻、中毒、被殺全家等等一系列事件後,終于瘋了。

容昭松了一口氣,女主再不瘋他得瘋了,都這樣了還就是死不了,這女主絕對不是凡人。

哪怕像他這樣能殺人不眨眼的,也覺得這男主過于兇殘了。

但他放心的太早了,翻過一頁才知道,女主是裝的,只為了逃走,然後在逃跑的途中遇險失憶,又被男主找了回去……

容昭麻木的看了眼只念了一半的書頁,按着自己的胸口對陸時雨說道:“師尊,弟子傷還沒好,能不能先去療傷……”

陸時雨特別好說話:“去吧去吧,今天不早了,明天再講也一樣。”

容昭:“……”不,他明天可能也好不了。

他實在忍不住說道:“真的愛一個人,哪怕自己還不知道也不會舍得傷害她,師尊不要信這話本子裏的說法。”

陸時雨愣了一下,随後笑開:“想什麽呢?我只是喜歡看你面無表情,生無可戀的念這中二的臺詞而已。”

哦,容昭懂了,他師尊就是覺得欺負他好玩。

之後的幾天,只要容昭一有時間,陸時雨便讓他講故事,容昭想換書陸時雨還不樂意,逼的容昭每每只能以療傷做借口,來逃避陸時雨的精神摧殘。

陸時雨開始确實是逗他玩的,後來發現這倒是個按着徒弟療傷的好方法,這才變本加厲。

不然容昭為了守着她都不能好好沉下心來療傷,她說了容昭也只是敷衍,而她如今這樣又沒法幫他,只靠丹藥總歸好的慢些。

如此一來倒是真如了陸時雨的願,容昭的傷勢飛快的好了起來。

……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陸時雨身體的虛弱感逐漸減弱,直到這天早起完全消失,陸時雨坐起身握了握拳,熟悉的力量感終于又回來了。

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模樣。

陸時雨好起來最高興的莫過于容昭了,他頭抵在陸時雨肩頭長出了口氣,連日來再怎麽刻意忽視也揮之不去的心痛不安終于消了下去。

陸時雨的臉頰在他臉側蹭了蹭,伸手在他發頂揉了揉,眉眼含笑:“這麽害怕啊,那這樣好不好?”

陸時雨說着,低頭尋着容昭的唇吻了上去,并用力一推将他反身壓在身下,手順勢往下落在容昭腰間,慢慢磨蹭。

容昭意識到陸時雨什麽意思後,連忙擡手按在她肩頭,試圖阻止她的動作:“師尊的傷還沒好全,還是……”

陸時雨不等他說完,右手便抓過他的左手舉過頭頂按在床上,另一只手食指豎在他唇邊,紅唇挑起,極盡張揚惑人:“這點傷早不礙事了,乖,別說掃興的話,你只要配合就好了。”

容昭還想說什麽,陸時雨并不打算給他機會,手指一路往下,靈活的鑽進他的衣襟裏,正打算進一步動作,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時雨你藥效過了吧,快起……”

景煥匆匆推開房門,一眼看到屋內的情況,一句話噎在嘴裏頓時忘了往下說。

陸時雨将手從容昭衣襟裏抽出來,黑着臉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出聲:“師、兄。”

景煥回過神來,瞬間退後一步,揮手間房門便自動關上,他站在門外說道:“我怎麽知道你剛剛過了藥性就這麽有興致,這出門在外的就這麽幾天你就不能忍忍?回了你的華瀾峰你想做什麽不行?”

景煥說完一拍腦門,趕緊接着說道:“讓你鬧得我都忘了正事,好了你們兩個就趕緊起來,快點,出事了。”

陸時雨聞言立刻起身,站在床邊俯身在徒弟臉上親了親,摸摸他的發頂哄道:“先起來,回去我們繼續。”

容昭自然不是不知輕重緩急的人,應了一聲也跟着起身,他身上的衣服穿戴的整齊,只是剛剛被陸時雨弄亂了一點,稍稍整理一下便好。

陸時雨原本身上就穿着中衣,這會兒意念一動,那件她标志性的白衣便整齊的穿在了身上,陸時雨一邊将頭發攏到腦後束起,一邊往門口走。

房門打開,陸時雨問道:“出什麽事了?”

景煥帶着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解釋道:“矢元派這次的來人被殺了,只餘兩位長老和齊書合以及幾個小弟子。

齊書合言說他返回時看到了容昭從他們飛舟上快速離開,進入飛舟後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現在各大門派在外向我們要說法。”

陸時雨皺眉:“不可能是阿昭,他從沒離開過我。”

“我知道,但這原因沒法對外說啊。”容昭這段時間的作為景煥都看在眼裏,他那是将陸時雨當自己的命看護着,半步都不敢離開,即便是不得已出來也會在一分鐘內回去。

一分鐘內從這裏到了矢元派的飛舟,破壞結界後屠殺了幾十人,之後再一點不留痕跡的回來,不說是容昭,就是當初全盛時期的陸時雨都做不到。

但做徒弟的就是再重視師尊,正常情況下異性的徒弟能大晚上的守在師尊房裏嗎?所以他們自己相信容昭,可這理由能不說還是不對外說的好。

陸時雨道:“無冤無仇的阿昭殺他們做什麽?他們找事也得有個殺人動機吧?”

“是這樣,子珏向我與何師兄彙報了一個消息……”景煥将安子珏關于噬靈來源的猜測簡單的說了一遍,接着說道,“我們知道後便着手調查矢元派的事,但他派的事我們不好插手,一直也沒什麽進展。

這幾天我們故意在弟子們面前透漏了一點消息,想着試試如果隐藏着的內奸能傳出消息,或許對方會有所動作,只是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如果齊長老他們以此做文章,指責說容昭是為你報仇,到時恐怕連你也會被拖下水,你便不好再為容昭出頭了。”

陸時雨冷笑:“我是憑他們幾句指責便任由他們拿捏的?”

景煥勸道:“你傷還沒好全,修為又不是從前,能不動手就別動手,別沖動。”

幾百年的師兄妹了,景煥還能不知道陸時雨?別人拿歪理逼她就範,她就以武力鎮壓,講道理?她的實力就是她的道理。

陸時雨沒說話,景煥又轉頭看向容昭:“子珏在無相塔裏沒敢在你面前說這事就是怕你沖動,具體是不是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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