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景舒雲站在門口,柔軟的毛巾裹着長發,水滴順着額間從她的側臉滑下,臉頰在露出大片雪白脖頸的襯托下,顯得紅潤又水嫩,全身氤氲着還未散去的蒸汽,莫名有些虛幻。
唐秋白一時沒接上她的話,就那麽看着她。
“怎麽了?” 景舒雲拿着毛巾擦拭頭發的手微的一頓。
“沒有,那我去了?” 唐秋白笑了笑,遮住她片刻的失神。
“嗯,去吧。” 景舒雲轉身去了客廳。
唐秋白帶着換洗的衣物進入浴室。
這是一間很大的長方形浴室,裏面還殘留着些許蒸汽,最裏面靠着窗的是一個圓形浴缸,出來的是淋浴,淋浴旁邊是用透明玻璃隔出來,簡單的幹濕分離。
讓唐秋白略微有些尴尬的是,淋浴部分正對過去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鏡,上面還有霧氣留下的水漬,模糊又迷離。
唐秋白想起這間浴室的主人,前一秒站在她房間門口時,發絲晶瑩的水珠緩緩的落下,恍惚間像是砸在她的心上,引起一陣 “嗞嗞” 聲,一種奇怪的氣氛圍繞在她的身邊,霎時她的臉頰抑制不住的開始隐隐發燙。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秋白有些懊惱,不應該答應她那麽快的。
“你在幹嘛?”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唐秋白的身後響起,她有些僵硬的回身,看見的是景舒雲微靠着唐秋白還未關上的浴室門,一手輕搭在門把手上,在看向唐秋白的眼睛裏帶着一絲疑問。
“熟悉環境。” 唐秋白幹巴巴地說。
景舒雲微的挑眉,“熟悉什麽環境?”
“檢查儀器設備。” 唐秋白擡手指着淋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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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耗材。” 唐秋白又轉身指着洗手池下擺放着的一次性拖鞋。
最後唐秋白又拉開淋浴頭的開關,“檢查熱水溫度。”
景舒雲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輕點頭,薄唇微啓,聲音有些輕,“你們搞實驗的都是這樣?”
“工作仔細嚴謹,馬虎不得。” 唐秋白繃着臉,一本正經的說。
在景舒雲看不見的地方,她拿在手裏用衣物蓋住的左手,卻慢慢收緊。
“行吧,我只是來拿個電熱吹風。” 景舒雲上前一步取下放在架子上的吹風機,臨走時,又回身看她,“門需要我給你帶上麽?”
“好。”
景舒雲關上門退出去後,好一會兒唐秋白才松了口氣,她晃晃腦袋,把奇怪的想法抛出去,随着熱水的傾下,淋浴正面的鏡子被一層薄薄的水汽覆蓋,遮擋起來,唐秋白才心下稍安。
等着唐秋白洗完澡,紮着蘋果頭,肩上搭着毛巾走出去時,迎面撞上了同樣才洗完澡出來的齊靜婉。
“哦!小朋友你很快嘛。” 齊靜婉還有些驚訝。
“難道不是你慢麽?” 趕在唐秋白開口前,先傳來景舒雲幽幽的聲音。
“差不多差不多,收拾下我們去吃晚飯。” 齊靜婉笑的燦爛。
唐秋白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麽景舒雲會讓她先去洗澡了,以齊靜婉洗澡的速度,唐秋白是等不到的。
收拾完,三人一起前往餐廳,只是不同的是,晚上的晚餐沾了景舒雲豪華總統套的福氣,從自助餐變為了私人廚師。
難得的周末休息日能出來玩,齊靜婉顯得興致很高,甚至吃飯時還特意開了瓶香槟,邊喝邊和兩人說着有的沒的。
唐秋白邊聽邊應着她,擡眼時,卻看見景舒雲纖細的手指握着香槟杯,靠近鼻尖輕輕的聞了聞,半晌才紅唇碰觸杯壁,淡黃色的液體随之傾斜,唐秋白的視線随着液體的流動而移動,喉頭下意識的滾動。
景舒雲卻只是淺嘗辄止,杯子離開唇,拿着手裏又看了看,似乎口感還算滿意。
唐秋白錯開眼微低着頭,卻在擡手拿自己酒杯時,掃見景舒雲杯壁上那一抹鮮豔的紅唇印記,便沒再顧其它的,一頭腦喝了個盡。
吃完飯的齊靜婉是被唐秋白和景舒雲一起扶回去的,倆人把她扶上床,轉身才關了門出來。
“靜婉姐也酒量不好?” 唐秋白問。
“也?” 走在前面的景舒雲抓住字眼回頭揚眉看她。
“我的意思是我的酒量也不好。” 唐秋白默默地改了口。
“嗯。” 景舒雲回到客廳的沙發邊又坐下。
唐秋白坐在她的對面,眼睛無意間看見桌上斜着擺放的一瓶香槟,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開口詢問道:“喝香槟嗎?”
景舒雲擡眼看她,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她輕聲的應道:“好啊。”
炎夏深夜的陽臺外,唐秋白右手輕搭在有些涼的欄杆上,另一手則握着酒杯,身子一半的力氣都挂靠在欄杆上。
唐秋白望着遠處于高空中懸挂着的一輪彎月,借着柔弱幽暗的月光,她依稀能看見下面蕩起淺淺波紋的湖面。
香槟細膩綿密的口感,在唐秋白的味蕾上打着圈,靠近酒杯時,還帶着些醇正清新的果香卻撫上她的眉眼。
“白天,白天我們的話題還沒聊完。” 唐秋白緩緩的說。
“嗯?” 輕淺的鼻音,身旁人似有不解。
“關心。” 唐秋白提示道。
“我只是覺得你很奇怪。” 景舒雲抿了口酒。
“為什麽奇怪?” 唐秋白收回視線,側頭看她。
“雙标。” 景舒雲頓了頓又說:“為什麽對靜婉和姜凡的事那麽認真,卻對自己的事又是另外一種态度。”
“哦,你說這個啊。” 唐秋白笑了笑,“因為原本就不一樣,姚雅丹是針對我排擠我沒錯,但是她沒做人身傷害的事,大不了我換個公司。那個姜凡純粹是見色起意,一旦姑息後果嚴重啦。”
唐秋白望向景舒雲的眼睛裏帶着笑說道:“況且,總不能摔女生吧?”
“哦?還有特權?” 景舒雲回看着唐秋白的眼睛,細微的挑了下眉。
唐秋白眉間微皺,“這倒不是什麽特權,主要是姚雅丹來暗地裏的小動作,又不是像姜凡被我激怒先動的手,我總不可能先動手吧?再說。”
唐秋白停下來又喝了口香槟繼續說:“姜凡皮糙肉厚不會受傷,姚雅丹那樣多半就會受傷了。”
“所以呢?”
“所以,不能摔啊!她要受傷了,那報個警就有證據了。” 唐秋白眯着眼睛笑着說。
“哦,所以那你還挺聰明?” 景舒雲瞥她一眼。
“還行還行,不傻。” 唐秋白深吸了口氣,慢慢的呼出來,眼睛看又看回遠處,“其實我也知道,我的性格有些問題。”
“不過,誰的性格又沒有缺陷呢。”
唐秋白說這話時,和她相反背靠着欄杆的景舒雲,微弱的點了點頭。
唐秋白卻沒有注意到景舒雲的動作,只是望着遠處的月光,腦海裏回想起姚雅丹諷刺她時提起的景舒雲,瞬間像是微小的火星,徹底點燃了唐秋白心裏的引線。
“我也在改變,也不會再因為不重要的人,而妥協了。” 唐秋白側頭看着景舒雲的側臉,從湖面帶來的風,還有些涼爽,吹亂她的碎發,跟着風一起飄舞,唐秋白看不清她的表情。
或許是感受到視線,也或許是因為風的原因,景舒雲轉回身和唐秋白一樣迎着風雙手搭在欄杆上,側頭看她。
“嗯。” 她應着。
兩人的對視是短暫的沉默,唐秋白看着她笑,景舒雲的眼睛細細的看過唐秋白的眉的眼的臉上所有五官,最後卻是被唐秋白的笑意所感染,勾起唇角。
“那你呢?” 唐秋白問。
“我什麽?” 景舒雲反問道。
“我來的路上聽靜婉姐說了,她說你小時候的性格不是現在這樣。”
“是什麽樣?現在這樣又是哪樣?”
唐秋白依稀覺得景舒雲在和她說繞口令,搖了搖頭,又喝了口香槟,“是又乖又聽話的!現在……”
唐秋白的視線有些不聚焦,她眨了眨眼睛,歪着頭認真的看着眼前的景舒雲,“現在,也挺好的,行事果斷有魄力又厲害還穩重,嗯…… 除了一點!”
唐秋白說到這裏,又停下,幹脆一口氣把手裏的酒都喝下了肚,她眼前的景舒雲似乎變得有了重影起來。
“哪一點?” 這是景舒雲頭一次聽人誇她,不排斥的。
“有一點,看不清你想什麽。”
景舒雲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有些喝醉的女人。
“靜婉姐說,你過于獨立了,獨立好也不好,我只是想和你說。” 唐秋白又沒了聲,她感覺到困了,但是潛意識告訴她還不能睡,她又睜大了些眼睛。
“有什麽事,我也能幫你,工作也好,開車什麽都行。” 唐秋白說着又笑了起來,這和她清醒時的笑不同,喝醉的笑總是帶着一些憨傻在裏面。
“我還會修水管,換燈泡,做實驗我都會的,我是理工生,交給我,放心!” 唐秋白迷迷糊糊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景舒雲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忽然有些熱,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但卻因為唐秋白的話升了溫。
唇角的弧度上揚更甚,景舒雲湊近了些扶住她,輕聲的問:“那你會做氣象瓶麽?”
“嗯?氣象瓶?小瞧我!這麽簡單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做一打!” 唐秋白聽見關鍵字又短暫的清醒了幾秒。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唐秋白無力的點點頭,一陣涼風吹來,唐秋白實在是暈的厲害,左手搭在景舒雲的手臂上,拉她又近了些,眼睛停留在她上揚的紅唇,如奪人心魄般驚豔。
“我…… 我喜……”
話音未落,唐秋白已然堅持不住如驟雨般襲來的困意,沉沉的睡去,只是在身體無力倒下去時,靠在了一個溫暖又舒服的靠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