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籁俱寂,正是夜生活的開端。許嘉承卻乖乖縮在公寓打游戲,他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半截身體埋進被子裏。
游戲上正熱鬧,世界頻道打廣告、聊騷、罵架的層出不窮,許嘉承一邊打幫戰一邊看的津津有味。
此時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一聲,他剛剛給陸河回了消息,以為是對方回過來的,顧不上手上動作就去打開了手機,結果是一則垃圾短信。許嘉承郁卒不已,眼神回到電腦屏幕上時,發現自己果然已經死了。
他沒點原地複活,繼續看起手機,對話停止在他那句——「畢竟我要追你啊」,陸河并沒有回複。
這不意外,事實上陸河搭理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好幾次邀約都被直截了當的拒絕了。他把這事說給宋蕭蕭聽,那丫還毫不留情的嘲笑:“你也有碰上釘子的時候啊。”
當然,這時候沒有人能想到,這根釘子後來會釘在許嘉承心裏。
臨近年底,許嘉承忙了起來,一周五天工作日,幾乎全在加班。陳旭最近倒是消停了沒再騷擾他,但是每日例行問候還是像公務員定點打卡一樣準時,許嘉承偶爾閑下來時會打兩句冠冕堂皇的回複。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許嘉承早上出門前給陸河打了通電話,因為第二天是周末,他準備約人出來吃飯,雖然最終結局估計是被拒絕,但他像玩游戲一樣,既上瘾又孜孜不倦。
電話并沒被挂斷,也沒被接起,許嘉承以為是對方不想搭理自己,并沒放在心上,收起手機便出門上班了。
結果禍不單行,中午休息時上頭發來任務,讓他和另一個同事緊急出差。許嘉承只能收拾細軟,坐上動車去了臨城。
公司慣常是不大方的,酒店只訂了一間标準間,兩人大男人只能委屈的住一起。同行的同事是他們部門出了名的憨厚老實,這種大公司到處都是勾心鬥角,兇險程度堪比後宮甄嬛傳,這麽實誠的人活到今天不得不說是樁奇談。
奔波一天,晚上九點多才到酒店,許嘉承受不了一身的煙火氣,進了浴室洗澡。等出來時,他那老實憨厚額同事指着許嘉承放在桌子上的包說道:“剛剛有人打電話找你,我幫你接了,說你在洗澡,一會兒出來回他。”
許嘉承用毛巾擦着頭發,聞言點了點頭,不甚在意。同事做完了提醒的工作也進了浴室準備洗洗睡覺。
賓館環境一般,電視正巧停在一個音樂頻道,民謠歌手的聲音行将斷氣。許嘉承不禁想起了陸河車上的車載音樂,還是不太能理解對方這個喜好。
想到這兒,突然他腦中白光一閃,下意識站了起來,擦拭頭發的機械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放在包裏的手機,不是平時工作使用的那個——而是換成女裝出門時才會用上的。兩個手機是同一款牌子同一款型號,他自己都要通過拐角的磕痕才能辨識出,不怪同事沒有絲毫懷疑。
平時用的手機此時正躺在他換下來的褲子口袋裏,而包裏這個他一貫調成震動,不知道同事耳朵怎麽如此靈敏,碰巧被他聽到并且多此一舉的接通了電話。
而許嘉承最近聯系的人屈指可數,除了陳旭就是陸河。陳旭會打擾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麽只剩下——
許嘉承三步并兩步走到桌子旁,從包裏掏出手機,翻到通話記錄,眼簾映入的果然是兩排「Lu」——他早上才騷擾過的那個人。
陸河到中午才看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他爺爺清早出門遛彎摔了一跤,老年人身子骨脆弱,當場骨頭就斷了。陸河正巧今天沒課,一整天都在醫院裏忙上忙下。
等抽出空來看見未接來電時,已經過了中午,他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似乎是沒有回電的打算。
到了晚上,他留在醫院陪床,爺爺睡下後他掏出手機問了合夥人公司今天的整體狀況,閑下來後又想起許嘉承早上那通來電。索性閑來無事,不知怎麽地陸河就鬼使神差的把號碼撥了回去。
等反應過來時又想立刻挂斷,情緒霎時一陣翻湧,還未整裏出決斷,電話就被接通了。
——意料之外是個男人的聲音。
陸河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
“那個,您好,你找嘉承嗎?他在洗澡。”電話那邊的男人先發制人。
嘉cheng?陸河皺眉,看了眼手機號确定自己沒打錯,真名是嘉cheng?
而這人說他在洗澡,暧昧的措辭讓人想不誤會都難。呵,估計對面這個男人也是嘉嘉的獵物之一……
陸河嗤笑,內心深處竟奇怪的湧出了一絲惱怒和難堪,別人在花前月下春宵一夜,他卻鬼迷心竅的回了一通不該理睬的電話,聲音立即冷了下來,“謝謝,那再見。”
對方似乎有些奇怪他直接說了再見,趕忙表示,“你找嘉承有什麽事嗎?等他洗完澡我讓他回電話給你。”
陸河站在醫院長廊的盡頭,靠着露臺,一縷冷風緩緩襲來,毫無感情的回道:“不用了。”然後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