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嘉承看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門,腦子裏在高速運轉,他不知道同事和陸河說了什麽,或者是陸河有沒有問什麽……未知使他心裏微微發慌,不禁攥緊了手裏的手機。

本來只是一場消遣無聊的游戲,但現在他竟然莫名會因為暴露自己的真實性別而惶惶不安,這未免太自作自受。

張安出來時看見的便是一雙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瞬間被吓得心驚肉跳,“嘉承……怎麽了?幹嘛這麽望着我?”他小心翼翼的發問。

許嘉承被這一聲喊回了三魂六魄,晃了晃手機,狀似不經意的試探:“剛剛打電話過來的人,有跟你說找我有什麽事嗎?”

張安滿臉迷茫,“沒說什麽……就說了聲謝謝再見?”他盡力回憶着。

“好吧……”許嘉承見打探不出有用的消息,便不再發問,爬到自己床上準備睡了。

張安奇怪:“你剛剛回電話過去了嗎?”

“沒有,太晚了,明天再說吧。”許嘉承佯裝出困意,似真還假的打了個呵欠。

這要是換個稍微精明點的人肯定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但張安此人,憨厚老實不提,還有一個值得大力誇贊的優點——從不對他人的隐私感興趣。哪怕現在許嘉承穿着短裙蹭着他跳支大腿舞,估計張安都能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不透露出絲毫口風。

如今這世道,起刨根問底和看熱鬧的人比比皆是,張安這類的幾乎算是鳳毛麟角的稀有動物了,許嘉承特別喜歡跟他相處,畢竟不用花費心思去敷衍和欺騙對方。

四下寂靜。雖然不是五星級酒店,但隔音效果委實不錯,深更半夜也聽不到隔壁傳來什麽少兒不宜的聲音,躺在隔壁床上的張安呼吸綿長,俨然是一副熟睡了的樣子。

許嘉承借着落地窗裏湧進來的月光确定了片刻,然後輕輕掀開被子,蹑手蹑腳的往陽臺走去。

睡前給陸河回了短信,但對方壓根沒有搭理他,不得已只能走下下策。

他輕手輕腳的打開陽臺門,進去後又從裏面鎖上,許嘉承一邊撥電話一邊分神去注意裏面張安的動靜。後者倒是一副安然熟睡的樣子,沒什麽可擔心的,然而電話卻一直嘟嘟直響——沒人接。

許嘉承耐着性子等,他只穿了睡衣和涼拖,涼意從腳上升起,慢慢滲透進四肢百骸。第二通電話眼見又要因無人接聽而自動挂斷,許嘉承動了動腳,弓着背,被凍得有些受不住,心裏已經做好了進屋裏的準備。

結果這時突然被接聽了——

陸河的聲音很輕,然而通過電流傳送過來已然能聽出語氣裏那份慣常的冷淡:“有事嗎?”

許嘉承心裏突突直跳,他少有這樣的時刻,僞音聽起來都有些顫顫巍巍:“之前你不是找我嗎……”

那邊先是一陣沉默,而後對方反問道:“不是你早上先打過來的?”

……許嘉承聽到這裏也明白過來,對方絕對沒有識破他的欺騙,心裏松了口氣,再開口已然恢複了以往的氣定神閑:“平時我也沒少給你打電話啊,還是頭一次見你回過來,可惜我沒接到。”他最後一句話語氣低落,隐隐帶了些撒嬌的味道,好似真的覺得惋惜。

陸河聽見這話,內心毫無波動,方才那些惱怒和難堪像一場鏡花水月,不值得細細推敲,已經被他自己打散了,不留丁點兒蹤跡。

“陸小姐這麽忙,接不到我的電話也很正常。”

許嘉承聽他叫自己陸小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在陸河面前撒的慌太多,導致都記不太清了……

然而此時的重點卻不在這裏,“怎麽好像聞到了一股醋味?”許嘉承笑意盈盈的捅出了事實。

這會兒他倒不覺得冷了,半邊身體靠着玻璃門,左腳從拖鞋裏拿出來搭在右腳上,一副閑散的姿态。

陸河顯然不想理會他這番瘋言瘋語,直截了當的問:“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許嘉承深知不能逗的太過,萬事留點餘地總不會錯,便依言回道:“找你當然是……”

他邊說話邊用眼角餘光觑了一眼屋子的張安,正裹着被子沉睡的人忽然翻了個身子,正好面對着陽臺裏的許嘉承。

許嘉承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握住手機,而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人始料未及,張安在此時突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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