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殇
月上柳梢，我鼓起勇氣離開水月松風前往雲兒的住所。今晚月朗星稀，柔柔的月光照亮小徑也灑在我身上，池塘裏的陣陣蛙鳴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熱鬧，似乎在為我打氣。
我的雲兒，今晚過後你會不會恨死我，我答應過你要你留在雲深不知處，我答應過你要陪你一起，可是我要食言了。過了今晚，我要全力追兇浪跡天涯，我不知道要用多久，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兇手為師父報仇，也不知道我能否保命歸來，也許我會喪命，我不能帶着你冒險，更不能讓你為我喪命而心碎。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你，可是現在我必須傷害的人也是你，只有讓你傷了心恨了我，你才會對我死心離開我過你自己的生活。
來到雲夢弟子的住宿院子前，我深吸了一口氣，從院門進去徑直走到雲兒的門外，我上前輕輕敲了敲門。門馬上開了，雲兒打開門看見我霎時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強忍了一會兒，一顆晶瑩的淚滴還是滑落下來，她呆呆地看着我，淚水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我忍不住擡手拭去了她的淚水，把她輕輕擁在懷裏，淚水也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倆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相擁着。
不知過了多久，雲兒擡起頭溫柔的問我：“你師父還好嗎？我聽送飯的弟子說你師父受傷了。”
是啊！師父還在那裏躺着，我還沒為師父報仇，我怎麽可以留戀兒女情長呢！我這樣藕斷絲連，會害人害己，我必須狠下心腸快刀斬亂麻。
我狠狠心不着痕跡地推開了雲兒，心痛得無法呼吸，可是我還是故作平靜，客氣而生疏地開口道：“多謝洪姑娘挂懷！師父已經清醒，安心靜養便好。”
雲兒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半晌才反應過來，困惑地問道：“藍二哥哥，你怎麽啦？我是雲兒啊，發生什麽事了？”
我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雲兒抓起我的手輕輕地搖晃，“藍二哥哥，你看着我，你怎麽啦？”
我輕輕地抽回了手背到身後，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委屈的小臉。低頭問道： “洪姑娘可有雅興，與我一同在月下走走？”
我不能進她的屋子，我怕抑制不住自己又要抱她的沖動，也怕萬一有人看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雲兒名聲不利。既然無法在一起，便好好保護她的清白名聲吧。
“嗯……”雲兒低低應了一聲，回屋拿了件披風就和我一同出來。
月色朦胧，靜谧的夜晚只有蛙聲陣陣，檸檬色的月光照在我倆的身上，我多想抱抱我身旁這個心愛的姑娘啊，我多想一輩子就這樣和她在一起，可惜的是我必須要推開她了，而且是永遠！
“洪姑娘，明日魏兄會來接你回蓮花塢，我已經飛鴿傳書與他，藍氏聽學的其他家族弟子明日也都會一一離去。”我平靜地看着雲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藍二哥哥，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要忽然提前結束聽學？還有你答應過我留在雲深不知處的，為何讓魏哥哥帶我回雲夢？你知道虞姑娘不喜歡我，連江哥哥的婚禮都不讓我參加，你怎麽會讓我回雲夢？”雲兒一連串的反問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在我心上淩遲着，讓我心如刀絞。我強忍住心痛和不舍，故作輕松道：“因為師父受傷，命我明日啓程接替他完成未完的夜獵，所以提前結束聽學。”
雲兒看着我道：“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夜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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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氣，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努力地擠出：“不必了，我未過門的妻子會陪我去。師父已為我定下一門親事，明日我會先去拜訪岳家，然後一同夜獵，不便帶你前往。”
雲兒一下子臉色煞白，她結結巴巴地問我：“你……你……有未過門的妻子？”
“是的，師父剛剛訂下的，夜獵過後就要成親了。”我一陣陣心虛，但是強裝鎮定一字一句說完。
“……”雲兒臉色煞白，顫抖着問我：“藍二哥哥，你騙我的對不對？”
雲兒又抓起我的袖子，淚眼汪汪地看着我。我嘆了一口氣并沒有甩開她的手，只是平靜地說：“雲兒，對不起！我們沒有緣分。你跟魏公子回去吧，不管回不回雲夢，相信魏公子都會好好照顧你的。他為救你被惡犬撕裂了背部，你該明白他的心意。”
“可我一向只當他是哥哥啊，江哥哥和魏哥哥于我而言是兄長，和你不一樣。”
“我将為人夫，什麽也給不了你。”
雲兒松開了抓住我袖子的手，傷心地看着我。我轉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明日一早魏公子就來接你，好好休息。”
“我不用你安排男人給我，我自己會走！”雲兒忽然一把推開我，大哭着跑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兒，再也不想掩飾，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下來，我渾身脫力蹲了下來捂住臉，抑制不住痛哭失聲。
多想追上雲兒抱住她告訴她不要走，多想親口告訴她我沒有未婚妻，我今生只認定她，多想對她說嫁給我。可是我不能，我是一個前途未蔔的人，家族的責任，還有師仇未報，我不能拖累她。讓另外一個同樣愛她的人照顧她吧。
忽然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我的頭發，很溫柔很小心翼翼，那個人在我面前輕輕地蹲下來看着我。我擡起頭，看見了雲兒梨花帶雨的精致小臉，她紅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藍二哥哥，你騙我的對不對？一定有什麽大事發生，你瞞着我對不對？”
“我……”
“二公子！二公子！”一陣驚慌失措地呼喊止住了我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我一看是服侍師父的弟子，知道大事不妙。心裏一下子如醍醐灌頂清醒過來。再不能優柔寡斷，必須讓雲兒死心。
我咬了咬牙，一把推開雲兒站起來沖着她惡狠狠地咆哮：“滾開，小妖女！別礙我的事！”
雲兒一下子顏色煞白，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渾身顫抖。我狠着心閉了閉眼睛不看她，帶着弟子往冥室跑去。
“雲兒……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跑一邊擦眼淚，可是怎麽也擦不幹淨，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模糊了我的雙眼。雲兒，現在的你應該恨死我了吧！明日好好跟魏公子走吧，願你往後餘生笑顏常開、萬事順遂，我愛你，雲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