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變
回到藏書閣我久久不能平靜，師父和話和兄長的話交替在我腦海裏浮現，藍氏的責任和雲兒我該如何選擇。當初兄長義無反顧地選擇殺師仇人卻終日內心不安和愧疚，以終生禁足來懲罰自己，即便娶了她依然無法坦然和她親近，倆人近在咫尺卻一月只見一次，愛她卻不能靠近她。我忘了問兄長，他和她快樂嗎？愛一個人是希望對方快樂還是一定要得到她。
看着雲兒的畫像，想象着有一天雲兒嫁為人婦，和他人相伴一生，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沒有辦法想象那一幕。那天魏兄抱着她為她擋了惡犬的襲擊，我都無法再回想，即便我知道在那一刻魏兄為了救人別無選擇，我的心依然酸澀難忍。
如果我選擇了雲兒一起遠走高飛，我能放得下藍氏不管不顧嗎？藍氏現下除了我再無第二人可以肩負這個重任，我會心安嗎？我會快樂嗎？如果我不快樂，那我還能讓雲兒快樂嗎？
我的心起起落落百般糾結，兩邊我都要，可有什麽法子能讓我兩全呢？
“二公子！二公子！大事不好了！“門外的一陣喧嘩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站起身走到門邊，只見幾個弟子手忙腳亂地跑進來，我忙問道：“何事驚慌？”
那幾個弟子驚魂未定，争先恐後地禀告，“藍老先生在夜獵途中遇襲，生命垂危，弟子們拼死搶回老先生。”
看着驚慌失措的弟子，我強作鎮定，問道：“莫慌！師父現在何處？速帶我前去！”
“在冥室。”
“好，速去冥室！”
我跟随弟子們來到冥室，只見師父躺在榻上，面如金紙，氣若游絲。我伸手把住師父的手腕，卻驚覺師父的脈息幾乎沒有，過往那洶湧的靈力悄無聲息，竟一絲一毫都消失殆淨。
我大吃一驚問道：“師父為何人所傷，為何傷重至此？“
弟子們哭喪着臉道：“老先生被趙随波暗算，趁老先生和邪祟打鬥時從背後襲擊。“
趙随波！那個化丹手！所以師父的金丹被化去了麽？我的脊背不禁一陣寒顫，汗毛倒立，驚出一身冷汗。我再一次緊緊地扣住師父的脈門确認，沒有一點點靈力的跡象，脈象微弱，感受不到金丹。我不敢妄下結論，喚了弟子去請醫師過來确診。
“先生，我師父……”看着醫師凝重的神情，我小心翼翼地問。
醫師搖了搖頭道：“唉……二公子，老朽實話告訴你吧，你師父金丹已毀，除非華佗再世，再無修複可能。”
雖早已料到，但聽到醫師的親口證實，我還是心痛難忍，哽咽道：“那我師父有性命之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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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遲疑了一下，皺着眉頭捋了捋胡子道：“難說，老朽盡力而為，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你師父傷勢過重，即便撿了性命，餘生也只怕卧床不起，因為你師父的經脈全被震斷，而且和邪祟争鬥中也有邪靈入侵，沒了金丹護體，靈識也受損，醒來後怕是癡癡呆呆。也就是說，今後你師父即便活下來，也可能會是一個卧床不起神志不清的活死人。”
天啊！為什麽會這樣！昨晚師父來看望我的時候還是那麽威風淩淩的一個人，不怒而威。現在卻命懸一線，沒有金丹，靈識受損，成了一個僅有呼吸的活死人。世事無常啊！我止不住淚流滿面，手腳冰冷。
送走醫師，我細細詢問了弟子師父被暗算的前因後果。原來師父撞見化丹手趙随波趙逐流兄弟倆欺淩民女，出手救了那民女，事後那兄弟倆懷恨在心，一路尾随師父，在他們與邪靈纏鬥時從背後發動襲擊，一招得手。本來還想取師父性命，弟子們拼死救了下來。
趙随波趙逐流必須死！我攢緊拳頭，五根指甲都陷進肉裏，我暗暗咬牙發誓！
“呃……”
師父發出一聲微弱的□□，我趕緊坐到他的身邊，只見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神卻是混沌而迷茫，再也沒有平日裏的光彩，他眼神空洞不看任何人，
“師父……師父……”我試着叫他，他始終傻愣愣地盯着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師父……”我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吩咐弟子去煮白米粥，我靜靜地坐在師父的旁邊，看着師父失去意識的眼神，我的心猛的一陣劇痛，因為我忽然意識到我和雲兒今生再無可能，師父生死未蔔，大仇未報，我不能為了兒女私情丢下這樣的藍氏遠走高飛，也不可能為了複仇讓雲兒陷入危險之中。
雲兒……原諒我！沒有我你還可以有魏哥哥疼你保護你，而現在的藍氏除了我再無第二人可以擔起這個重任，師父廢了，兄長自毀，渙兒年幼，除了我別無他人，我和你走了藍氏就毀了。我不能辜負藍氏我只能有負于你！雲兒，對不起！
我呆呆地坐在那兒任淚水洶湧，我不知道這淚水是為了師父，還是為了雲兒，抑或是為了自己而流，止不住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在我臉上奔流，淚水迷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師父的臉，而雲兒的臉卻在腦海中無比的清晰，她甜甜地笑着叫着我： “藍二哥哥，看我～”
“雲兒，對不起……”
我失聲痛哭，磅礴的淚水洗不去我心裏的痛。我的雲兒，除了用淚水來祭奠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的未來，我什麽也給不了你！
在冥室沒日沒夜地陪着師父，師父身體漸漸恢複，但是智力卻似三歲小兒，亦無法起床自理，此後餘生師父的日子将會在榻上渡過，吃喝拉撒睡都需要有人照顧。我親自挑選了幾個細心周到的弟子貼身照顧師父，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必須找到趙随波趙逐流，我要手刃仇人為師父報仇為民除害！
我踉踉跄跄地走出冥室回到自己的住所水月松風，在藏書閣禁足一月有餘，再加上在師父那邊的幾日幾夜，好久未來的水月松風都落了灰塵。我拟了一則通告，告知所有聽學弟子這期聽學提前結束，請各位提前離開雲深不知處。因為我怕我的複仇計劃會波及到留在雲深不知處聽學的各家子弟。我亦飛鴿傳書請魏公子來雲深不知處接雲兒。
記不得幾天沒見雲兒了，自那日師父出事，我就一直在師父那邊不曾回過藏書室，想必雲兒每天路過那裏都會看着我的窗戶等我出現吧，原諒我，雲兒！今生那扇窗戶再也不會為你打開了，因為我肩負藍氏的恩怨情仇，我不能拖累你。你的人生應該充滿陽光只有光明沒有黑暗。
明早魏公子應該會到雲深不知處了吧，那麽雲兒，今晚讓我再見你最後一面，斷了你的念想，讓你安心地跟着魏公子走，今生你我不會再有交集。但今生我會終身不娶，因為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已經在心裏烙下了你的名字，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人。再見！永別了！我的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