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決意
我和曦臣趕忙把忘機從地上扶起,忘機一語不發只是默默流淚,曦臣低着頭心情沉重不知道怎麽安慰忘機。我感到透不過氣來,太壓抑太想哭了。我走出靜室站在廊下,眼淚終于抑制不住流了下來。我的胸口酸酸的脹脹的,難受得無法呼吸。
四十年來,我以為從雲兒離開的那一夜起我的心就堅硬如磐石,沒有什麽能再感動我,可是魏無羨的出現,他和忘機兩生兩世不離不棄生死相随的愛深深地震撼了我,我仿佛也共情了他們的喜怒哀樂。我能深深地體會到忘機此刻的絕望和悲傷,這麽多年來我很少感到像這一刻那麽無助,眼睜睜地看着魏無羨的生命在我們面前漸漸枯萎,恨不得替他而死,我知道他一旦離去,忘機必定追随。四十年前我被雲兒點了穴眼睜睜看着雲兒向我訣別,那一刻我萬念俱灰,我無力挽留我最愛的人,我給不了一個承諾,就那麽看着她離我而去,那一刻痛徹心扉,而這一刻看到這樣的魏無羨和忘機,我的心痛和那時一模一樣!
雲兒!兄長!你們在天之靈救救這兩個孩子吧!他們這兩世吃了太多的苦,魏無羨前世遭奸人陷害死無全屍,忘機為了魏無羨不惜忤逆師門身受重罰差點喪命,生離到死別一十六年,好不容易魏無羨重生歸來,又一路坎坷走到現在修成正果實屬不易,他們的這份感情感天動地,救救他們吧!老天!求你放過這兩個孩子吧!如果非要拿走一個人的性命,那就拿我的吧,我願意以命換命!
我看見三個醫師一邊搖頭一邊從裏面告辭出來,忽然心中靈光一閃喊住他們:“醫師請留步,可否借一步說話。”
醫師們停下腳步望着我道: “藍老先生請講。”
我搖了搖頭道:“此處說話不便,勞煩先生們随我到明水月松風。”
三位醫師跟随我到了明水月松風,待我們進屋後,我揮手設置一道隔音結界,然後深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敢問醫師,如若此時魏嬰得到一顆靈力充沛的金丹,可否起死回生?”
醫師們面面相觑,詫異道:“得到一顆金丹?老先生,這金丹不是靈藥,修仙者一生只練得一枚,失丹着輕則大病,重則喪命,一顆金丹就是一條命呀,誰會舍得啊?”
我又吸了一口氣,道:“那如果有人願意獻丹,魏嬰可否有救?”
為首的醫師遲疑半刻道:“古籍中曾有記載,可從修仙者腹內剖出金丹給予另外一人,也曾聽聞魏公子前世曾把金丹剖出來換給江宗主,只是老朽從未證實,也未曾見真人實施過,不知真假。”
我看了看醫師道:“此事千真萬确,魏無羨前世的确把自己的金丹剖出換給江宗主,而且極其成功,江宗主靈力充沛,修為極高。魏無羨當時也未喪命,只是那換丹的醫者岐山溫氏的溫情早已逝去多年。”
那醫師點頭道:“老朽确有聽聞岐山溫氏的醫者會換丹術,岐山溫氏女醫師溫情實施過此術,原來魏公子剖丹的傳聞是真,難怪他可以成年後再結丹,只是可惜了他剛結的丹。”
我也颔首道:“魏無羨俠肝義膽,歷經千辛萬苦才得以重生結丹,但願還有一線生機可以救他。請問先生,現下那溫氏女已逝去多年,除了她現如今可還有其他醫者通曉剖丹術?”
醫師道: “那剖丹術極其殘忍,剖丹者兩夜一天清醒着被活活剖出金丹,痛苦堪比淩遲,而且剖丹之後雖然不死也是廢人一個,再也無法修仙練道,沒有人願意這樣舍棄自己的金丹給他人,也沒有醫師願意去學剖丹術。故而除了魏公子外不曾聽聞有其他人剖過丹,也不曾聽聞其他家族醫師會剖丹術。不過我們藍氏古籍曾有記載另外一種舍丹術,舍丹之人必須有三十年以上修為的金丹,不是從腹部丹田一點一點剖出,而是讓金丹脫離經脈從體內一點一點移出,最後從口中吐出完整一顆,納入受丹者口中,由修為高超之人運用靈力一點一點渡入氣海丹田并運行一周天方可。”
我急忙問道: “那你們誰會施展舍丹術?”
那三個醫師紛紛搖頭: “據我們所知,無人習得,因為一人得到金丹意味着另外一人失去金丹,沒有人會這樣做。而且舍丹術雖沒有剖丹術痛苦,卻比剖丹術兇險,在金丹脫離經脈的過程中極有可能經脈盡斷而亡。我們師父也只是提到此事并未授我們此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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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搓着手來回走動,陷入沉思。
為首的醫師道:“藍老先生,舍丹術的古籍就在藏書閣禁室,當年師父怕我們學了闖禍,就把那古籍鎖在禁室中不讓翻閱。”
我聽聞此言趕緊道:“請問醫師,如果現在有人願意舍丹給魏無羨,魏無羨能得救嗎?”
三位醫師面面相觑,然後看着我道:“如果魏公子現在有一顆靈力充沛的金丹在體內,便可以接受其他人的靈力助他逼出毒藥,想來應該可以救活。”
我絕望的心突然又開始砰砰地跳動起來,仿佛黑暗中看到一絲亮光。我心裏已有主張,我願意以命換命救魏無羨!我閉上眼睛暗暗祈禱,雲兒啊!你在天之靈要支持我,讓我救你兒子!讓他們代替我們好好活着,這也是當年我虧欠你的。
當下我向醫師施禮道:“我願舍丹給魏無羨,請三位助我一臂之力。無論成功與否都自己承擔後果,與三位無關。”
吓得三位醫師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老先生千萬不要以身涉險!我們只是聽聞此術從未實施過,不敢讓老先生涉險!”
我再施禮道:“我意已決,為了藍氏家族,我必須救魏無羨,救魏無羨也是救仙督。如若你們不幫我,我自行照着古籍舍丹。”
三位醫師大吃一驚道:“不可以,老先生不懂醫術,萬一出一點差池輕則毀丹重則喪命。而且即便是醫者,也需萬分慎重。”
我長嘆一口氣道:“那就請先生們助我一臂之力,不管成功與否,我無怨無悔!”
見我如此執着,醫師們也不再堅持,為首的醫師道:“也罷,既然老先生主意已定,我們幫你就是。只是醜話說在前頭,只怕舍丹之日就是你舍命之時,你可願意?”
我笑了,朗聲答道:“心甘情願!”
随即我們四人一起去了藏書閣的禁書室,找到那本古籍研讀起來,發現其實施舍丹術并不難,需要的藥材和器物雲深不知處也都有,難的是如何保持舍丹者的經脈不斷不至于當場喪命。我看了放下心來,只要舍丹成功救得得了魏無羨的命,刀山火海我都願意一試。我和醫師們約定,若舍丹過程中發生變故舍我救魏無羨,三位醫師勉勉強強答應。于是三位醫師回去制定一個最佳舍丹方案以及準備一切舍丹需要的藥材和器物,而我則需要盡快說服曦臣配合我在我舍丹後對魏無羨輸送靈力助他運轉靈力。還要曦臣助我瞞過忘機,在我舍丹之時支走忘機。忘機是絕對不會讓我代替他們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