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愛情是一個圈(上)

PART 19

第二天,我離開了家,回到了我的小雞窩裏,繼續做小雞。

也許是因為事情太多,他們顯得應接不暇,所以我走也沒有料想中的難。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我對我媽說,這些日子不過是一些人上門祭奠,而所有上門的人都會把我當作陸家的繼承人,讓我着實不自在。

“回去做什麽?”我媽一邊擦拭着桌臺一面問。

“回去做我原來一直做的事。”我回道。

我爸在一邊哼了一聲,“繼續堕落?”

我扭頭望着他,“如果你堅持你的女兒是堕落了,那麽我希望你能把你想法告訴所有外人,而不要只在家裏對我說。”

他臉色慘白,我拿了包離開家門,對于他們來說我是以此為恥的女兒,而他們在外人面前又要保留着他們的面子,即便大家也都知道陸家的女兒無所作為,但是他們對話是如何的一套說辭我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的女兒做清潔工,做一個無業者,做一個小小的網絡寫手,是他們絕對不會說的。

拔毛鳳凰不如雞,鳳凰徒有美麗的外表,若是拔了毛,還不如會下蛋的雞呢。

對于我這樣繼承不了家業的鳳凰,倒真不如做只會寫小說的雞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我只失戀了,而沒有失業。

再回去上班的時候連電梯都覺得陌生了,連看見雞婆小李都覺得親切了,不過她的話倒讓我覺得不怎麽親切,“小雞,聽說你被一個禦姐撬了牆角?”

禦姐?我回憶起那天和呂望狩在一起那個精幹的女人,确實是個禦姐,不過……“你怎麽知道的啊?”

小李得意地說,“此乃內部消息,就等你證實了。”

分手了?這就算分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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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雞婆小李給我現狀下了定義,分手了。

我點了下頭,“可能吧。”

“哦哦哦哦……”小李異常興奮,“來來讓我告訴你她是誰,她是KM公司總裁的姐姐,和呂經理是大學校友,不過貌似離過婚,難道是這樣的女人有魅力?”

小李還在喋喋不休我已經抱頭逃離了,突然一點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鳳凰是如何在我這只小雞面前張開她華麗的尾巴,顫動着她豔麗的羽毛……

我的職業依舊是清潔工,為呂望狩清理他的辦公室,敲門時我的心逼到了嗓子眼,覺得空氣都凝固了,“咚,咚,咚……”

沒有回應,一邊的小張說,“經理不在,你直接進去吧。”

我一口氣才喘了回來,開門走了進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來,呂望狩的味道,淡漠的氣息。

我走過去開了窗戶,風吹了進來,讓我覺得頭腦清醒了好幾分,開始拖地,可是拖着拖着就鼻子發酸了,那個坐在書桌後一邊看文件一邊挖苦我的人卻不在了,那個一邊毒舌一邊卻願意幫我而不問原因的人離我而去了,盡管我們就在一家公司裏,此時不見以後還是要見的。

風猛烈地從窗戶裏吹進來,“唰”地把書桌上的紙吹得滿地都是,我丢了拖把趕緊去撿,紙片一張張落在地上層層疊疊,我撿着就希望沒人發現,可是事實證明我向來就不是被神眷顧的人,或者說神總是喜歡針對我。

這時,門開了,蹲在地上的我看見一雙腳走了就進來,心想還有比這尴尬的事了嗎?

然後我哭了,還真有啊,那就是兩雙,三雙,四雙腳全部走進來了……

“小雞?”是他的聲音,我尴尬地擡頭,“那個風……”然後我就說不下去了,我眼前的人是呂望狩,鳳凰禦姐,朱小白還有他那個直男未婚夫。

我大囧,太丢人了,還丢人丢在熟人面前,這是最囧的事!

小白大驚,“小雞?”

“嘿嘿……”我尴尬地起身,“是我。”

小白旁邊的鳳凰禦姐冷笑,我想起小李的話,按說這人就是小白的大姑子了不是嗎?她挑眉說,“沒想到真是人以群分啊……”

小白扭頭,“大姐,原來你是物啊!”

禦姐臉色慘白,“你說什麽?”

小白眨眼,“你不說你和我絕對不是同類嗎,我是人,難道你是物啊……”

某白一邊的直男忍不住笑了起來,幹咳一聲掩飾了過去。

我突然覺得小白好厲害,後來想想我就明白了,因為小白做什麽她都有支持她的父母,而我沒有,以至于很多事我不敢去做,很多話我不敢去說,我總是想着這樣那樣的後果最後把自己逼到絕境上。

這也就是為什麽天下不會有第二個能承受住呂望狩的毒舌還反倒會喜歡上他的人,因為與我父母相比,他的話真是什麽也不算了。

呂望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動,我覺得全身不自在,好比泡溫泉裏突然大姨媽來了一樣,無比尴尬,飛快地揀起紙往桌上一放,“我出去了。”

“小雞!”小白湊過來挽住我,揮手對他身邊的直男道,“我才不要聽你們說話,我玩去了。”

直男走過來上下看我,問了一句,“你喜歡男人和男人嗎?”

我傻了,木讷地搖頭,好奇怪的人啊,一見面就說這個。

某男一把握住我的手,“好啊,小白就是要多和正常人相處……”然後大手一揮把小白推給了我。

小白似乎對公司的事和熟悉,想想我本來就是頂她的職的,她自然對這裏不會陌生,“嘿嘿……”小白讪笑着湊近我,“你的事我都聽小月說了。”

“什麽事?”我大驚,原來雞婆不但有組織還對外貿易往來。

小白揶揄我道,“聽說你和小受好了?”

“啊……”我尴尬地舔舔嘴,随意地說,“剛分手。”

“啥!”小白大叫,“怎麽我才知道你們好了,你就告訴我分了?!”

“……”難道我和他分手還要雞婆組織批準麽?

“誰甩誰?”小白熱血地問。

這個問題倒讓我傻了,應該是他甩我吧,不過他又沒有說過,倒是我潇灑地轉身地走開,情感上是他甩我,行為是我甩他,我琢磨了一下答,“互甩。”

“吖?”小白驚了,“這個還能互相的?”

我認真地點頭,“就和互攻一個道理。”我向腐女小白解釋,某白立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我還想來教你呢……”

“教我什麽?”我問道。

“教你怎麽搞定女王受啊。”小白喝着水說,“可惜用不上了。”

“搞定他?”我笑了,小雞我可沒有這個本事,再說我們都分了,不過要說不好奇那也是假的,“怎麽做?”

小白湊過來,“小雞啊,看來你還沒死心?”

“我不過就是問問……”我嘴硬道,“其實也無所謂了啊。”

小白撇嘴,“啧啧,你們倆是不是都這副口不對心的樣子啊……”

“哈哈……”我叉腰大笑,“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

某白白了我一眼,“我是不會勉強你聽的。”說着起身,“去吃東西啊。”

“好……”我垂喪着腦袋,究竟是什麽啊,我還是好想知道啊,面子與裏子總是難以兼顧,現在只能舍裏而取表了。

小雞我總是這樣命苦……

小白見我苦着臉,揶揄着說“算了算了,告訴你吧……”

“算了……”我說,莫名的為自己想法覺得好笑,“告訴我又如何,搞定他?可惜游戲沒有三局兩勝,一局定輸贏……”

“是嗎?”小白抓頭,“我倒不覺得,要是我啊,怎麽樣都要搞到手!”

“那是因為總裁喜歡你啊……”我道,“兩者根本就沒有可比信嘛……”

“小受不喜歡你?”小白問。

我望着小白無言了,好吧,大家都來刺激我吧,小雞我躺好了大家請踐踏我吧,“是的,他從來就不喜歡我。”

“這樣啊……”小白思索了一下,“那你也不要喜歡他了,他都不喜歡你,你更要灑脫點,這種事就是看誰把誰晾着,誰晾着誰就誰狠咯……”

我立刻膜拜了,沒想到小白的EQ這麽高啊,“高見啊高見……”

“哎……”小白立刻垂頭,“被晾過一次就知道了……”

“……”實踐只檢驗真理的唯一途徑啊!

“對了!”小白回了神,“那個大姐你別擔心啦,不過如果你和小受分了的話也确實沒有什麽影響了,分手了就不在乎是什麽原因了。”

晚上回家我想了半天總結一日的收獲,卻發現我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結論——我們分手了。

此後過了三天,黃鼠狼打來電話,我一點都不吃驚,因為我爸媽也打來了電話,不過他們的電話我沒有接,而他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喂?”

“小雞……”他輕喚了一聲,“你要不要回來一次?”

“回來做什麽?”我問道。

“有事……”他小聲說,“關于你和他的事。”

“我和他分手了。”我好不猶豫地告訴黃鼠狼,“你可以告訴他們,一切如他們所願,該滿意了嗎?”

“你別這麽說……”

“難道我還要感激不成?”接他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和編輯聊天,兩手敲字,手機夾在腮幫和頸窩裏,長話短說,短話不說。

“算了……”他回答,“過五七那個天你記得就好。”

我匆匆挂了他的電話,編輯找我談最後封面的确定,過段時間書就要上市了,激動之餘卻讓我驀然想起第一個恭喜我出書的人。

鄙夷地對着鏡子看着自己,“傻雞……”

而傻子覺好睡,我這個傻雞卻失眠很久了。

第二天打掃衛生的時候,呂望狩先開了口,“家裏的事如何?”

我張了張嘴,“呂經理,我有話想問……”

“什麽話?”他回道。

“經理有權利過問職員家裏的事嗎?”我倚着拖把問,與其以後尴尬,不如斷個幹淨。

他的臉色很尴尬,“沒有。”

“那我可以不回答了吧。”我咧嘴一笑,使勁拖地。

換作是別人估計早就生氣了,呂望狩卻如同沒事一樣繼續做事,我讓他吃癟,他也沒讓我得意。

可是到了下班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錯了,他不是吃癟,而是準備秋後算賬,我才出公司門就見他的車停在那裏,我昂首挺胸大步走。

“叭——”喇叭響了,呵,當你姑奶奶我會回頭然後讓你嘲笑我嗎?小白說的對,既然他都不喜歡我,我就該灑脫了!

“叭——叭——叭——”NND,你覺得你有倆喇叭了不起是吧,繼續無視。

“陸小雞!”某人沖下車拉住我。

“你幹嗎?”我回頭了。

“你按喇叭你幹嗎不理?”呂望狩的樣子似乎很生氣,而這種表情我似乎在自己臉上看過很多次,突然看到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你也有今天……

“什麽時候按喇叭聲是我陸小雞的名字了?”

“算了,上車!”他說。

“為什麽?”我問道,大哥不帶這樣玩人的,你還當我是那個傻不啦叽的小雞你就錯了,我是新一代自強女性!

“吃飯。”呂望狩氣勢淩人。

“憑什麽?”

“憑你是我女朋友。”他說。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誰說的?”呂望狩反問。

“是……”是誰說的?這個問題值得思考,他說分手了嗎?沒有。我說分手了嗎?也沒有。那我們怎麽分手了?不知道啊……

等我思考這些的時候已經被呂望狩揪上了車,“沒分手就是我女朋友,當然要一起吃飯。”

“不不……”我一手扯住他不讓他開車,一邊說,“其實說不說我們都分手了啊……”

“沒說就不是。”呂望狩挑了眉梢眼裏含笑,你大爺的敢情是耍無賴啊。

“那我們分手吧。”我堅決地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好雞還不吃熱過兩次的米呢!

呂望狩微微一笑,“我想,也許,我大概……不同意。”

“……”

趁我愣住的時候,某人一腳踩油門,等我回神除了跳車就沒有別的逃離方法了。

進了餐廳,我就沒有再反抗了,既然來了我就吃一頓,吃完了再拍屁股走人

“你怎麽不能吃慢點?”呂望狩微皺着眉頭看着我狼吞虎咽,呵,今日你請我算你倒黴,自從爺爺去世我就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回了這裏也沒有心情,今日逮住你個冤大頭,還不吃夠了算?

我咽了嘴裏的東西喝了一大口紅酒,“你該不會以為我回家就變成鳳凰了?”

“看來是沒有。”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喜歡鳳凰就去找呗……”我繼續低頭吃,含糊地說,“反正你休想指望我。”

他笑而不答,我一看他這樣笑就心慌,心也騰騰地跳,繼續大吃大喝。

吃完了一抹嘴,估計吃得這家夥該窮些日子了,可把我給撐壞了,呂望狩突然問,“你還要分手?”

“那當然。”我趕緊說,“飯是你非要帶我來吃的,這和分手沒關系,照分不誤。”

“恩。”他點了下頭,起身,優雅地叫過服務生,“買單!”

我繼續把杯子裏的酒喝完,吃了這頓就沒下頓了。

“我吃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杯紅酒。”呂望狩說,“請買單。”

服務生問,“那這位小姐呢?”

呂望狩側臉看我,“我們剛剛分手,已經沒關系了,她會自己買單的。”

我傻了,服務生微笑着說,“小姐,你剛吃了一份沙朗牛排,一份金槍魚沙拉,一盤海鮮意大利面,一份烤雞翅,一份奶油濃湯,一份法式紅酒蝸牛……”

天将降大任于斯雞也,必先失其職業,斷其後路,虐其心身,傷其感情,直接地說,派一個腹黑女王受就可以了。

然後,在這家高檔的法國餐廳裏,我含淚上演了負心女迷途知返,拜求前男友原諒,重新開始的惡俗劇目。

出了門,上了車,呂望狩滿意地笑,“陸小姐,剛才可是你說要重新開始的,千萬不要忘記啊。”

“……”我含淚咬手帕,卑鄙卑鄙,進門前你怎麽不說分手就不買單的!太過分了,太惡毒了,太陰險了。

“好像陸小姐你不願意?”呂望狩眨巴着純真的眼睛看我。

願意你個頭,要不是我身上沒錢,我會忍辱負重麽?“呂經理,你不是我只是把你當作離家的踏板嗎?怎麽還要找我?”

“大概……”他遲疑了一下,“那天弄得好像我被踢了一樣,這樣事是絕對不能發生在我身上的,應該是我踢你。”

“……”太小氣了,就為了踢與被踢這一點,就值得這麽玩我?!雖然我承認我也很在意是誰甩誰,難得我小雞踢了他卻還被抓了回來。

呂望狩看着我說,“所以我決定要一個适合的機會把你踢了。”

“你休想!”我怒了,“告訴你呂望狩!小雞我也會找機會把你踢了的!”

“那我們就來比一場吧。”呂望狩笑了,“記得也要讓別人也知道是你甩我哦。”

“哼……”我鼻子來風,搞了半天是嫌我甩他丢人了?好!小雞我就讓你看看厲害的,別以為我喜歡你代表我不會甩你!“你以為大家都會相信你!我先揭穿你的腹黑本質!”

“難得你這麽自信。”某人淺笑,滿眼的鄙夷。

小雞我一把熊熊烈火燒在心頭,誰甩誰,讓我們走着瞧!

回了家我照例在爺爺的遺像前點一炷香,淡淡的檀香彌漫在屋子裏,我拜了三拜,插上香,“爺爺,小雞給你上香。”

爺爺在我的記憶裏只有嚴厲的管教,在我離家時氣憤的罵,在臨終前的逼迫,以及最後一刻的笑聲,也許……他原諒我了,也許沒有。

我的爺爺,給我留下了什麽,童年的陰影還是現在的悲哀。

而一切都會不會跟着時間一起逝去呢?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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