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自己,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她就當沒事啃了一根骨頭磨牙罷!
墨衣男子微微頓首,剛想開口說話,雲初末趕緊伸手,企圖攔住他:“別說!”
但是為時已晚,這男子的聲音在雲皎聽起來寒到磕碜,像是一道雷電直接的劈在了她的腦門——
“這是蕭蕭的人骨。”
雲初末輕喟一聲,有些同情地望向雲皎,果然見她抓着笛子的手抖了又抖,白眼一翻,撲通一聲栽倒在船板上,人事不知。
傍晚的夕陽斜斜地映入船艙,小船劃過如鏡的水面緩緩向前行着,船艙內煮着的水已經冒起了團團白煙,在一片靜寂中咕嘟咕嘟地跳躍着,雲皎痛心疾首地趴在雲初末腿上,拍着船板鬼哭狼嚎:“我快要死了,給我水,快給我水,水,嗚嗚嗚……”
雲初末撫摸她的頭直嘆氣,安慰道:“不如我把你的舌頭和嘴巴都割下來,這樣就沒事了。”
雲皎立即跪起身,雙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憤怒地瞪着雲初末,眼淚嘩嘩:“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我,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哼!”
雲初末雙手一攤:“那你說該怎麽辦?”
雲皎氣得打滾,銀牙咬得咯吱響:“我現在想把那個讨厭鬼殺掉啊啊啊!奧,還有那個該死的盜墓賊!”
雲初末望着她的眼裏有些笑意,微微側身接近她,陰測測地提醒:“你莫不是忘了,那個該死的盜墓賊可是你的好朋友呢!人家誇你溫柔,還送給你人生中的第一份禮物。”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人生中的第一份‘禮物’,雲皎的臉色又立刻白了白,連滾帶爬地沖出船艙,趴在船頭嘔吐:“雲初末,水!快給我水,不要,還是直接把我殺了吧!我不想活了,嗚嗚嗚……”
雲初末眼裏含着笑意,抱臂靠在船艙上:“不過一截人骨而已,你到底還要糾結多久?”
“你還說!”雲皎眼淚嘩嘩地抓起船板上的一塊橘子皮,惡狠狠地砸向雲初末,聲淚俱下地控訴他:“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早就知道居然都不提醒我對不對,啊啊啊……”
看着她精神崩潰地指責自己,雲初末也很無辜,他扯了扯唇角,眼神有些複雜:“是你說這是你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禮物,還說即使被騙了又怎麽樣,難得你喜歡……”
想起自己從前說的混賬話,雲皎頓時吃癟,難過地抽噎了一下,不樂意的扁着嘴坐在船頭,小身板蜷縮成一團,一臉的消沉和郁結。雲初末見她終于安靜下來,輕喟一聲,走過去将她的頭攬在懷裏,輕輕拍着:“你不是連盜墓賊被砍頭都敢看,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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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皎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嘟着嘴分辨:“哪有!我明明就很害怕,所以沒敢仔細瞧來着,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
雲初末恍然大悟地奧了一聲,帶着笑意道:“我還以為看人被砍頭,是你的愛好呢!”
雲皎徹底的憤怒了,惡狠狠的在雲初末身上掐了一下,蠻橫道:“這分明是你的愛好,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她稍微平複了一會兒,立即問:“那個讨厭鬼去哪裏了?”
雲初末面無表情的回答:“走了。”
“什麽,走了!”雲皎站起來氣得跺腳:“你怎麽可以就這麽把他放走!像是那麽惡劣的人,不,那麽惡劣的鬼,就應該打扁打扁再打扁,然後做成丸子扔去喂烏龜!”
“好了。”未免她一時激動把船踩翻,雲初末連忙伸手拉住她,眼神有些複雜,不由聯想到自己是否也曾被她打扁打扁再打扁,然後做成丸子喂烏龜過,他緩緩開口:“不要氣了,反正我也是要去找他的。”
話音剛落,立即被某人滿懷感激的抱上了大腿,那個某人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天真無邪地望着他:“雲初末雲初末,真沒想到,你待我竟是這般情深義重!”
雲初末清俊精致的臉上露出最溫柔的笑容,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衣擺從她手裏拉出來,不緊不慢的補充:“倘若得到他的靈珠,我身上的傷便可好大半了罷。”
雲皎飽受打擊地寒下了臉,消沉地抱膝坐在船頭,無比憂傷地想——
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劣的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迤逦潑茶香(五)
江東的酒館中,稀稀拉拉只有四五個客人,雲皎和雲初末撿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公子,姑娘,想要來點什麽,本店鮑參翅肚芙蓉脍,珍珠翡翠白玉湯,酒釀清蒸醉白魚,還有上好的深藏女兒紅。”小二勤快地扯下肩上搭着的白布,動作麻利地替他們擦了桌子。
雲初末望了一眼意志消沉的雲皎,微微擡頭道:“除了方才說得那些,還要一屜芙蓉包子。”
“好嘞!”小二一見來人這般豪氣,頓時來了精神,趕忙跑到後廚張羅去了。
雲初末吩咐完這些,垂眼見雲皎神情凄楚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慘兮兮的模樣,竟然對一向最愛的美食都提不起精神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了,不過一截骨頭而已,況且你也洗過許多回,就不要再念着了。”
雲皎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嘟着嘴:“你還說!”
雲初末倏忽笑了,他将手上的折扇放在桌子上:“好,我不說了,你也別再想着了。”其實他還很想說,即使你想着也沒有作用,不過看雲皎滿受打擊的樣子,頓了頓,還是把這句話咽下去了。
菜還沒上,酒樓裏就被人打破了氣氛,幾個渾身匪氣的江湖大漢大搖大擺地走進酒樓,大刀啪的一聲擱在櫃臺上:“老板呢,讓你們老板出來!”
不多會兒,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連忙迎上來,見到這群人吓得腿都軟了,顫顫巍巍地走過去:“秦爺,您多擔待,老板現在不在家,酒樓的生意也不好,等過段時間老板回來了,我們一定把欠您的銀子送去。”
“哼!”為首的那人身材魁梧,面色兇惡,頭上還系着爛布條,聲音洪亮如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我們巨鯨幫的兄弟辛辛苦苦為你們做事,就收那麽一點點保護費還推三阻四!”
他扯住管事的衣領,猛得向前一推,把大刀架在那人脖子上:“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選!”
管事吓得臉色發白,雙腿哆嗦差點尿褲子,連忙求情:“秦爺饒命,饒命啊,本店若是有銀子一定會給您送去的……”
這時,一個小厮捧着布袋走過來,管事伸手拿在手中,抖着手走近了那個人,小心翼翼道:“秦爺,這是今天全部的收益,孝敬給您老買酒喝,至于保護費……還請您多寬限幾天……”
秦爺低眼瞥了瞥那袋銀子,拿在手裏掂了掂,目光灼灼地盯着管事:“哼,你給我記着,三天之內不交齊保護費,我們巨鯨幫的兄弟一定把這酒樓拆了!”
管事唯唯諾諾地點頭,一路弓背哈腰地将那群人送走了,回來的時候還長呼了一口氣,對着店中受到驚吓的客人們施了一禮:“諸位客官,不好意思,無意擾了各位的雅興,多請海涵。”
話音剛落,一個藍衫中年人哼了一聲:“是那巨鯨幫仗着勢衆,欺人太甚!”
然後又有個書生模樣的人不緊不慢地接腔,神情間亦是憤懑:“倘若江月樓還在,豈容這等宵小之徒橫行霸道!”
雲皎聽得入迷,一聽到江月樓,就忍不住問:“江月樓是做什麽的,很厲害嗎?”
酒樓裏的客人聽此,都相視笑了一下,如果對方不是個年僅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大家一定會覺得這人太孤陋寡聞,冒失無禮了。那藍衫人望向雲皎開口:“姑娘,你是從外鄉來的吧?”
雲皎點點頭:“今日才到江東。”
藍衫人這才了然地點頭,又繼續道:“難怪你連江月樓都不知道,那可是我們江東鼎鼎有名的地方啊,無論跑官府還是走江湖,經商的,賣藝的,或是打家劫舍的,但凡身處江東,無不得賣給江月樓一點面子。因為它,我們江東百姓可是過了好些年的安穩日子,別說欺行霸市,殺人放火,就連平常的小偷小摸都很少吶。”
雲皎立即瞪大了眼睛,十分豔慕:“這麽厲害!”
同樣的事,擱在自己身上也得好好想一想,想他們明月居深藏在長安街中百年,無論跑官府還是走江湖,經商的,賣藝的,或是打家劫舍的,一律看不到它的存在,不然以她的聰明才智,明月居的威望起碼要甩江月樓好幾條街!
想到這裏,她有些疑惑了:“可是,既然江月樓那麽厲害,為什麽會消失?”
酒樓裏的人聽到這個,無不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