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一輛馬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裝扮雖不鋪張奢華,但不知為何,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主人的尊貴與不凡,馬車下面早已安置了腳踏,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首先走了下來,側身伸手撩開了布簾,随後從中緩緩伸出一阕素白的衣袖來。

衆人凝神望去,只見一位素衣狐裘的年輕公子從中傾身出來,眉目清俊溫雅,氣質月白風清,他扶着那位老者的手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不時還止不住的輕咳幾聲,身形單薄如紙,臉色蒼白病弱,奄奄的氣息若有若無,看上去竟像是患有不足之症。

他落在地上站定了腳步,望見山莊外等着的衆人,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不緊不慢的朝門口走了過來,素白的衣袂随風微微動着,像是一朵悄然綻放的雪蓮,渾身上下透露着純淨的書卷氣,舉止之間,亦是風流絕豔。

門口等着的人們都屏住呼吸仔細打量着這個人,沒有開口說話,因為他們對這位江月樓主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倘若此人只是一個普通的書生,那麽他們肯定會覺得這個人飽讀詩書,謙和有禮,行動之中無不令人感受到如沐春風的氣質和風華。然而,頂着江月樓主的身份,再是這般病弱模樣的話,就不能不令人産生懷疑:這個人,真的就是江月樓的樓主麽?

霍斬言走到門旁,向卓鼎天拱手施禮,聲音娓娓道來:“未能先行拜訪卓師叔及各位英雄,反倒勞累諸位等候于此,是斬言冒昧了。”

卓鼎天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親和道:“斬言,我這些天可就盼着你呢,來了就好,來了好啊。”

霍斬言輕輕頓首,白皙微涼的手指掩在素袖之中,如玉雕琢的臉上保持着溫和淡漠的淺笑,看不出有多親近,也感覺不到有多疏離。他跟随卓鼎天及衆人的腳步很快來到了客廳,在卓鼎天的左手邊落座,有侍女端來一盞茶,放在了他的身側。

卓鼎天在位子上坐定,側身詢問道:“我聽昊兒說,斬言你前些時日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霍斬言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答:“多謝卓師叔挂懷,現今已經沒事了。”

卓鼎天撚着胡須點了點頭,似是欣慰嘆息道:“可惜霍師弟英年早逝,留你一人獨撐江月樓,也是辛苦。”

廳中的人,聽到卓鼎天提起前任樓主,無不是露出敬佩傾慕之色,同時他們也驚奇的發現了一件怪事:不只是前任樓主,江月樓的歷代樓主似乎都活不長久,甚至霍斬言的伯父霍孟荀,那位傳說中少年絕豔的武學天才,沒活到二十歲便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山莊的那座石塔中。

關于霍孟荀的死因,武林中衆說紛纭,甚至還有人傳言說霍家兄弟為争奪樓主之位,自相殘殺。不過江月樓卻放出話來,說霍孟荀是身患急症而死,後來也證實霍家兄弟的感情一向要好,不可能發生兄弟阋牆之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再看這位江月樓主,只怕霍孟荀突發急症去世的說法,有八九成是真的吧。

霍斬言欠着身子,舉止之間優雅風流,他的聲音溫涼:“如今江東形勢平靜,百姓安居樂業,江月樓中又有老洪他們處理事務,倒真沒有什麽事可令我費心的了。”

正說着話,又有人進來禀告道:“盟主,莊主,門外來了兩個人,說要求見盟主。”

“哦?可知來者是何人?”卓鼎天奇怪的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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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護院有些遲疑,慢吞吞的答:“是一個胖和尚,和一位瘦書生。”

客廳內,霍斬言雲淡風輕地端起杯子,他聞言僅頓了一下,随即掀開杯蓋拂了拂水面的茶葉,不鹹不淡地抿了一口,就聽卓鼎天道:“只要志同道合願為我武林效力,便都是我卓某的朋友,快快請進來吧。”

不多會兒,一個大肥和尚和一個窮弱書生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跪在客廳中央拱手道:“卓盟主,您可一定要救我們啊!”

卓鼎天揮了揮衣袖,連忙道:“二位英雄快快請起,有什麽話坐下來說。”

那大和尚和窮書生站起身來,正想說話,擡眼突然見到卓鼎天旁邊坐着的霍斬言,均是吓得臉色一白,大驚失語道:“你你你……”

霍斬言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杯子,靜靜的望着他們并未開口,倒是卓鼎天比較疑惑,開口問道:“二位英雄,可是見過霍賢侄?”

當日那窮書生對霍斬言痛下毒手,原以為這人必死無疑,沒想到今日會在陸劍山莊再一次見到他,更沒想到,這個人跟卓鼎天的關系這般親密。他們這件事做得本就不光彩,若是說了,不但會得罪卓鼎天,得不到他的庇護,還會令在場的英豪所不齒,于是大和尚和窮書生相視了一眼,會意的點了點頭,打成了共識。

那書生站出來道:“回禀盟主,我二人并未見過這位少俠,只是覺得……這位少俠與先前認識的一人很像。”

他頓了頓,悄悄的望了一眼霍斬言,心裏有些發虛,還是道:“不瞞盟主,我二人前來洛陽參加英雄大會途中,遇上了那魔教妖女蕭蕭,還……出手重傷了她,那妖女臨行前說,誓要取我們性命,尋我們報仇雪恨。”

客廳中的人,一聽這話都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顯然不大相信他們的話,卓鼎天意外的挑了挑眉:“哦?兩位英雄是說……你們重傷了那魔教妖女蕭蕭?”

大和尚一見他們不信,頓時有些急了:“是真的……”

還未說完便被那書生攔了下來,窮書生拱手道:“這事說來慚愧,我二人之所以能贏得了那妖女,全賴僥幸。”

他又試探的看了看霍斬言,見對方沒有什麽反應,便繼續道:“那妖女當時負傷在身,我等作為正道本不該趁人之危,然而那妖女卻對盟主你和中原武林口出不遜,所以我二人才忍不住與她打了起來。”

卓鼎天若有所思的撚着胡須,點頭道:“兩位英雄也算是為我武林做了一件好事,你們盡管放心,相信有衆位豪傑在,那妖女若是膽敢追到洛陽鬧事,便是自投羅網,必死無疑。”窮書生和胖和尚忙不疊的跪了下來,對卓鼎天千恩萬謝的磕頭,随即跟着下人出去了。

然而剛才那兩人見到霍斬言時的反應,卻是引起了卓鼎天的懷疑,他是什麽人,混跡江湖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被那等拙劣的說法輕易蒙混過關?于是他沉吟片刻,開口問道:“斬言,按說你前些時日便可到達洛陽的,怎會耽擱這樣長時間?”

霍斬言沒有開口,旁邊的老洪笑笑答:“卓爺,是這樣的,樓主多年未曾離開山莊,一出門難免對什麽事都覺着新奇,起初以為時間尚早,便在路上多玩了幾日,沒想到這一玩,竟把時間都給忘了。”

客廳內,衆人哄堂一笑,沒想到神秘莫測的江月樓主,竟還有貪玩誤事的時候!

霍斬言常年在山莊養病的事,卓鼎天自然是知道的,此番聽到老洪的話,便将懷疑消去了大半,笑着道:“近日江湖不大太平,那魔教妖人四處作亂,斬言你很少涉世,日後要小心些才是啊。”

霍斬言側身低首,靜靜的答:“多謝卓師叔關懷。”

卓鼎天拂了拂衣袖,又道:“你一路奔波,想必也該累了,陸莊主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庭院,先去歇息歇息吧。”

霍斬言緩緩站起身來,對陸九卿拱手答謝道:“有勞陸莊主費心。”随後向廳中的人點頭示意,跟着小厮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冉冉物華休(二)

霍斬言的落榻之地,乃是一處環境清幽的荷風小院,現下還未到五月,荷花尚未開放,池子裏只點綴着片片青翠的荷葉,微風襲來,盡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長夜未央,明月掩映在樹蔭之中,黑藍的夜空上澄明如洗,深沉如一方化不開的墨硯,幾點星子挂在遙遠的天際,伴着點點蟲鳴,靜靜閃爍。

霍斬言端坐在蓮池中央的亭閣裏,老洪恭恭敬敬的站在旁邊,見他不緊不慢的伸手,在石桌上排出幾個杯子,不由疑惑道:“樓主,為何要擺三個杯子?”

霍斬言側手拎起小爐上的茶壺,很有耐心的傾倒着熱茶,擡首微微笑了:“待會兒有客人要來……”

說着,他側了一下眼眸,唇角勾起些許冷淡的笑意:“你看,他們來了。”

他伸手端起一個杯子,将裏面的茶水緩緩傾倒在地上,道:“老洪,你去把屋頂和樹上的那幾位朋友請走,不要讓他們打擾了我的客人。”

老洪擡頭看了看小亭對面的那幾棵樹,以及主屋的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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