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困境?”
這話一說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少林寺方丈微微思考片刻,方道:“天水涯一役,武林盟主不幸戰死,江湖群龍無首,自然會生出禍亂。”他頓了頓,方道,“還請卓盟主能夠重任武林盟主,解決武林目前的争端。”
卓鼎天聽此,連連擺手:“我早已退出武林盟主之選了,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人選……”
方丈聽此,疑惑問道:“不知卓盟主指得是誰?”
卓鼎天回答道:“如今的江月樓主,霍斬言霍賢侄。”
聞言,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霍斬言的身上,此刻他端坐在卓鼎天的旁邊,衣袂素白,氣質溫和,若不是早先在陸劍山莊裏見識過他的武功,大家肯定會不服,還有霍斬言與魔教妖女勾結一事,也随着神龍教的覆滅逐漸被大家遺忘。
整個江湖風雨飄搖,滿是瘡疤,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選出一位大家都心服的武林盟主來,有誰還會去在意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呢?神龍教已毀,更何況這裏面還有霍斬言的莫大功勞。
然而,面對武林盟主之位,霍斬言卻微微頓首道:“卓師叔擡舉了。”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斬言從未曾行走過江湖,對門派之事亦是知之甚少,如今的武林,正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來擔任盟主,因此斬言以為,盟主之位,非卓師叔不可。”
廳中的人聽此,皆是點頭贊同。霍斬言溫涼的目光微微輕笑着,不冷不熱的,他是很想快點取得盟主之位,不過他也很清楚現在的時局,更何況讓江月樓花費人力和財力來收拾武林的爛攤子,他還沒有這樣的耐心和好心,既然卓鼎天如此眷戀那個位子,他就暫且拱手送給他好了。
少林寺方丈見此,緩緩道:“霍樓主說得沒錯,還請卓盟主就不要推辭了。”
“這……”卓鼎天掩飾着狂喜的神情,做出遲疑的樣子。
“是啊,卓盟主,你還是答應了吧!”廳中的人此起彼伏的接聲,勸說道。
卓鼎天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好吧,既然諸位如此看得起卓某,卓某便先暫代武林盟主之位吧。”
少林寺方丈點了點頭:“卓盟主深明大義,顧全大局,老衲代武林同仁先謝過卓盟主了。”他頓了頓,問道,“方才盟主說有兩件事,不知另一件事是什麽?”
卓鼎天聞言,哈哈大笑了幾聲,向少林寺方丈拱手施禮道:“不瞞大師,第二件乃是一件喜事。”
少林寺方丈一陣疑惑:“哦?但不知喜從何來?”
卓鼎天看了霍斬言一眼,緩緩道:“半個月後,便是小女和斬言賢侄的婚期,到時候還請諸位多來捧場賀喜啊。”
方丈聽此,由衷的笑了,點頭道:“果然是一件喜事,少林先在此恭賀盟主與霍樓主了。”
客廳內又是一陣恭維之聲,自從天水涯一役之後,龍家堡名存實亡,華山和昆侖兩派遭到重創,而陸劍山莊由于莊主已死,莊內的事物由陸九卿的摯友卓鼎天暫代,縱觀整個武林,能夠數得上的也就左岳盟,江月樓和少林寺了,少林寺不問俗事,因此對于這些人而言,卓鼎天和霍斬言無疑是他們巴結和攀附的對象。
傍晚,霍斬言負手站在庭院裏,他的身姿清雅,微微仰頭望着面前的一株花樹,小小的花朵簇擁成雪白的一團,顯得煞是可愛好看。
他伸出手輕輕折下了一朵,嬌嫩的花瓣伴着他的動作簌簌的掉落下來,最後只剩下稀疏的幾朵,在花梗上孤零零的開放着,霍斬言的手一頓,望着這株花得目光落寞而幽涼,之後便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老洪從屋中走出來,見到自家樓主這副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從天水涯回來之後,樓主便越發的喜歡發呆,再不然就是拿着手帕擦拭老樓主臨逝前遺贈的那把劍。
他走了過去,躬身施了一禮:“樓主。”
霍斬言沒有反應,只是望着手裏已經凋落得不成樣子的花朵失神,呼吸淺淡,神情孤獨。老洪頓時慌神,走到他跟前又喚了一句:“樓主……”
霍斬言恍然回神,不動聲色的将那株花掩藏在袖中,淡淡的聲音道:“有事麽?”
老洪望着自家樓主,遲疑的問道:“樓主當真要娶那卓姑娘?”
霍斬言點頭,淡漠的嗯了一聲,卻并未多言。老洪欲言又止,還是道:“樓主的決定,必是為了整個江月樓好,只希望日後回想起來,您……不會後悔……”
霍斬言的唇間泛起些許自嘲苦澀的笑意,後悔麽?好像已經後悔了呢!
不過卓鼎天以為将女兒嫁給他,再置他于死地,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執掌江月樓了麽?要知道卓玉嬈可是卓鼎天唯一的女兒,若是哪天卓鼎天先死了,由他來接管左岳盟,似乎會更名正言順許多……
心願與身違(八)
江月樓中,鑼鼓喧鬧聲響徹雲霄,前來賀喜的客人絡繹不絕。
從山莊門口到江月樓的大廳中,一襲織錦的紅毯覆地,道路兩旁的漢白玉和樹木上挂着軟紅,入眼處皆是一番喜氣洋洋的景,秀女靈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雙手端着托盤穿梭在來來往往的客人中間,美酒佳肴琳琅滿目擺了數百桌。
一對新人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走向了江月樓的正廳,因霍斬言的父母早亡,所以江月樓邀請了少林寺的方丈來主持婚禮,此刻的霍斬言身着一襲新郎服,緩步走在前頭牽着手裏的喜綢,錦紅的緞帶束發,神情沉靜溫和,波瀾不驚的面容下,看不出一絲少年人娶親的歡喜。
新人走進喜堂,衆人簇擁在兩邊觀禮,正要行跪拜之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冷厲的聲音——
“霍樓主在此娶親,怎得也不通知故人?”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瘦骨嶙峋、年過六旬的老頭站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他負手而立,衣衫褴褛,污穢不堪,像是大街上讨飯的老乞丐,然而這身行頭卻遮掩不住他周身氤氲的氣勢,此刻望着霍斬言的神情竟像是在冷笑着。
霍斬言的身子僅頓了一下,随即緩緩轉過來,眉目淡淡,清俊的唇角勾起溫潤的微笑:“原來是麥前輩……”
他邁着腳步走出了正廳,來到麥藥郎的面前,向他躬身施了一禮道:“麥前輩于斬言有救命的恩情,娶親一事江月樓自然應該邀請前輩,不過念及前輩避世在沼澤之中,已有多年不問世事,斬言不敢擾了前輩的安寧。”
麥藥郎只看着他冷笑,提高了聲音道:“霍樓主客氣了,我麥藥郎區區一個江湖庸醫,怎敢救霍樓主的性命,又豈敢擔這‘前輩’二字?”
前來賀喜的客人聽到“麥藥郎”的名諱先是一愣,随即交頭接耳的談論了起來,要知道麥藥郎隐居在苦寒沼澤二十幾年都未曾在中原露面,也從不施醫救人,如何能救得了霍斬言的性命?再看麥藥郎現在的神情,似乎和今日的新郎有仇,于是他們都望着對話的這兩個人,不知道自己來參加的這個婚禮還能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
聽到對方的奚落,霍斬言卻沒怎麽在意,他從容不迫,聲音緩緩道來:“斬言有何做得不對的地方,麥前輩盡管指正便是,如今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倒讓斬言摸不着頭腦。”
對于他的回應,麥藥郎只是冷笑:“指正鼎鼎大名的江月樓主,在下還沒有這個膽子,不然霍樓主哪天不高興了,在下恐怕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麥藥郎為何會來到江東,霍斬言自然明白,當日在天水涯的山林中,他不得已出手傷了蕭蕭,下手雖然重了些,但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想來蕭蕭已經逃到苦寒沼澤,把他利用中原武林覆滅神龍教的事跟麥藥郎說了,因此麥藥郎才會氣不過,跑到江東來質問他。
對于此事,霍斬言的心中早有一番計較,因此并不怕麥藥郎會當着衆位賓客的面,将他先前的謀劃算計給抖了出來。相反的,此刻見到這個人,他這些天的苦悶和悵然,竟然莫名的安慰了許多。
他微微颔首,态度溫和卻也清淡,聲音聽起來頗有涵養:“前輩說笑了。”
麥藥郎站立在他的面前,想起慘死的好友和覆滅的神龍教,不由心中升起陣陣怒火,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霍斬言,仿佛下一刻就要沖上去将這個罪魁禍首大卸八塊,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霍斬言的對手,又心知此人詭詐多辯,再繼續周旋下去,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于是他将一個錦盒拿了出來,呈到霍斬言的面前:“有一位故人聽說樓主成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