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媽媽

“砰！！！！！”

除了閑院安以子以外的所有人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分五裂的大門，內心咆哮體刷屏。要不要這樣？那不是一張紙啊喂！冰帝難道已經瀕臨破産？所以連教室大門都換成了劣質的？！

涼歌心中暗想：果然，‘閑院’千舟，閑院……這個孩子絕對和閑院沙緒是一家的！

千舟已經換回了那副天真可愛的笑臉，“您是在說沙緒堂姐嗎？”

涼歌心中捂臉，完了居然說出來了，不是吧……

大門徹底分裂、散開、掉落，煙塵散去，衆人看向裏面。整個教室裏仿佛臺風過境一般，除了固定在地面上的實驗臺還在原地，椅子啊模型啊架子啊之類的摔的滿地都是，玻璃的實驗器材已經碎的不能再碎了。涼歌的心狠狠一揪，第一個沖了進去。她努力避開地上的各種東西，來到縮在角落的小小身影前。

眼前的孩子看起來既小，又脆弱，仿佛一不小心就會碎掉。他的襯衣已經又髒又破，布滿斑斑點點的紅色痕跡。整個人抱膝縮成一團，頭埋在雙膝間，一只手緊緊的攥着一條鏈子。涼歌慢慢靠近，聽到了斷斷續續的低喃，帶着顫抖的哭音，“媽媽……媽媽……媽……媽……”

涼歌猶豫了一下，終于輕輕抱住小梓，“恩，媽媽在這裏，沒事了哦。”

“媽……媽？”

涼歌猛地閉上眼睛，把手裏的孩子抱得更緊了。

一首清婉的《花神曲》響起，回蕩在氣氛緊張的實驗室裏。除了涼歌和小梓，所有人都向美沙看去，美沙露出了抱歉的表情，走遠一些掏出手機接起，“您好。”

電話對面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錦城老師。”

美沙：“榊前輩？”

“演出時間已經到了。”

美沙一驚，拿下手機看，正好是預定開始時間剛過，“對不起，我們估計趕不回去了，請您通知候補隊員上場吧，還有指揮就拜托您了。”

榊聲調不變，“我讓合唱團提前上場了，三首歌一共二十分鐘，你們在那之前回來。”

美沙一驚，“啊，謝謝您！不過有人受傷了……”

榊打斷她的話，“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希望忍足君、松井君、平一君，還有你，能夠上場。”

美沙愣住，片刻無聲，随即她揚起微笑，“好的，我知道了。”挂掉電話，美沙轉回身，表情再次嚴肅起來，“現在先送小梓去校醫室。”

涼歌點頭，試圖把小梓抱起來。但小梓怎麽說也是一個九歲多的男孩子，涼歌的力氣本來就小，現在又身子沉，好容易把他抱起來，臉色已經又白了幾分。

中野立刻走上前，“我來背着忍足君吧。”

涼歌頓了頓，“好的，麻煩這位同學了。”

中野想要從涼歌懷裏接過小梓，沒想到小梓死死抓着涼歌的衣服不松手，中野又不敢下大力，一時僵在了那裏。

涼歌的心微顫，暗暗平複心情，輕輕撫着小梓的背，“小梓乖，讓哥哥抱着好嗎？阿……媽媽抱不動你呢。”

過了一會兒，小梓才聲音極小的“嗯”的一聲，慢慢松開了手。中野松了一口氣，把他接了過去。一行人往外走。

臨出教室的時候，涼歌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在角落看到了散落的人體和大腦模型，同時聞到了一股剛才因為心情緊張一直忽略掉的鐵鏽味。涼歌霎時睜大了眼睛，明白過來的同時心裏狠狠的抽了一下。

校醫室。

“這位同學，能把手松開嗎？我要處理傷口。”

小梓低着頭，恍若未聞。

校醫無奈，轉身問，“請問哪位是這孩子的家長？”

涼歌立刻回答，“我是，請問怎麽了嗎？”

校醫攤手，“這孩子一直不松手，我沒辦法檢查他右手上的傷。”

涼歌走上前一看，果然小梓依然牢牢的攥着那條鏈子。那是一條普通的細銀鏈子，樣式極其簡單，上面并沒有挂着任何墜子。

涼歌小心的握住小梓的手，“小梓，這個讓媽媽幫你拿着好嗎？別擔心，等醫生處理完馬上就還給你。我保證，好嗎？”

小梓恍若未聞。

仿佛過了很久，他終于慢慢張開手。涼歌立刻将那條鏈子拿了出來。

美沙再次看向牆上的挂鐘，七分鐘了，還剩下十三分鐘。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涼歌，對方整個人緊張的仿佛繃緊的弦。猶豫了一下，美沙還是狠下心說，“涼歌，小梓一會兒要上場。”

涼歌大驚，“什麽？！可是小梓他受傷了啊！”

美沙表情認真，“我知道，但那些都是小傷，完全不影響演奏。”

美沙說的是事情，雖然小梓看起來狼狽不堪渾身血跡，實際上幾乎沒有傷口，那些血都是在實驗室裏沾上的。但問題是，現在小梓的精神狀态誰都能看的出來有多差，原因她已經猜出來了。涼歌明白這次的演出機會極其難得，但現在這種情況下，明顯是強人所難，美沙不像是如此固執的人啊？

“為什麽？”

美沙看向小梓，他依然一動不動縮成一團。“涼歌是醫科生，思考方式大概都是非常理性的。但是，我是一名音樂老師，音樂……是很不可思議的。”

涼歌怔住，不可思議嗎？

涼歌是典型的理科生。衆所周知，理科的主要群體是男生，大概是因為男生相對于女生更為理性。然而，涼歌作為女生，甚至比絕大多數男生都更理性理智。讓她那個純理性的大腦去理解所謂音樂的神奇确實困難了點。

也許，她一生之中唯一一件不理智的事情，就是七歲的時候喜歡上了某個人，然後一直喜歡到今天。

中野躊躇了幾次，終于還是蹭到了涼歌旁邊。“那個、忍足夫人，關于我之前說的，那個……這件事和……無關，您同意了吧？”

他盡量把音量壓低，但一個高中男生的聲音，又是在面積不大的室內，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躲過在場衆人的耳朵。

松井詳裝沒聽見，攥着袖口的手更緊了。

涼歌蹙眉，困惑的說，“同意什麽？”

中野有些傻，“啊？”

涼歌的眉頭沒有松開，“雖然很感謝你的幫助，但我是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和這件事有關的人必須要負責。”

松井身子顫了顫，垂下的目光卻堅定了起來。

中野頓時急了，“可是……”

涼歌繼續說，“學校居然放着教室門被裝反這麽久卻不管，我一定要找到負責人。要不是門反了，小梓怎麽會出不來？”

松井猛的擡起頭，半天才想起去掩住因驚訝而合不攏的嘴。

其他諸人也有些傻眼，尤其是中野，張着嘴說不出話。

美沙一拍手，“好了，現在沒工夫發呆！還有十分鐘就要上場了！所有人，馬上回音樂大廳！”

一行人緊趕慢趕的跑回後臺，時間還剩下不到五分鐘。美沙慶幸，“還好，還來的及。”

安世突然“啊”了一聲，“可是忍足君的衣服……“

幾人齊刷刷的看去。壞了，小梓的衣服現在皺巴巴的不說，上面滿是一塊塊暗色的血漬，更不要說外套上那條口子了。

平一焦急的說，“這下壞了，梓士君沒有備用的演出服，而且樂隊裏也沒有人和他尺碼一樣。”小梓是樂團唯一的小學生，自然不可能有人和他一樣尺寸。

這時，美沙突然想起，“要說和小梓類似大小的演出服倒是有一套，只是很舊了，已經在老更衣室裏保存了十五年。”

平一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難道是那位？”随即，他的語氣變得有些躊躇，“可是這樣好嗎？畢竟鳳前輩他……”去世多年了啊。

涼歌馬上明白過來，确實這樣的話有些不吉的意味，但現在沒工夫去在乎了。她一瞬間做了決定，“美沙姑姑，能把更衣室的鑰匙給我嗎？我現在帶小梓去換衣服！”

待涼歌和小梓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美沙輕輕呼出一口氣，“潔璃chan。”

松井一抖，“錦城老師？”

美沙頓了頓，“今天的事情，既然涼歌不打算追究，我也不會去告訴小梓的爸爸或者報告學校。但是，我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松井低頭，小聲回答，“是。”

美沙：“因此，從今天起，你被樂隊開除。”

松井攥着的手狠狠的抖了抖，聲音更小了，“是。”

中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松井的嘴唇被自己咬的發白，再開口時的音量依然很小，語調卻很穩，“老師，我已經不是樂隊成員了，那麽一會兒的演出就由中野學長出場吧。”

美沙微愣，看向同樣發愣的中野，“中野君，你說呢？”

中野回過神，毫不猶豫的回答美沙，“錦城老師，請讓松井演奏這最後的一場！”

松井大急，“中野學長……”

中野上前一步面對松井，非常認真的說，“我會在臺下聽的，聽你的音樂。而且，潔璃，你拉小提琴的樣子很漂亮。”

松井擡起頭怔怔的看着中野，淚痕未幹的臉上再次淌下淚水，“中……唯介哥哥……”兜兜轉轉了那麽久，她所求的，也只有這個了吧。

美沙輕笑，“什麽叫最後一次？”

中野和松井同時不解，“老師？”

美沙微微側首，笑的有些俏皮，“潔璃chan，明年開學的時候，我期待收到你的入社申請。”

作者有話要說： 雖說，攻略男神的一般姿勢是——先抓住他的胃，再進一步抓住他的人。

在涼歌這裏，攻略步驟變成——先抓住他兒子，再抓他本人。

……我才不會說是因為涼歌沒點廚房技能點呢→＿→

要相信她只是想采用比較新穎的攻略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