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後兩人還是這樣那樣地胡鬧了小半宿。
事後,蘇妗疲憊而滿足地倚在越瑢懷裏,聲音有些含糊地問他:“說起來,二皇子現在在哪裏啊?”
沒想到她還惦記着這些正事兒,越瑢眉頭一挑,故作不滿地低頭看着她:“你居然在我懷裏想別的男人。”
蘇妗:“……”
她睜開有些犯困的眼睛看着這突然又幼稚病發作了的青年,嘴角微抽地提醒他:“那個男人,今年才七歲。”
“我不管,反正你心裏眼裏都只能有我一個。那些個野男人不管老少,你都不許提。”
越瑢無賴似的拱了拱她的頸窩,逗得蘇妗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怎麽這樣啊!快放開我!”
她嫌棄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說什麽,卻被他摟得更緊了。
“我就這樣,你不就喜歡我這樣麽?”
“誰喜歡你了,你……”
蘇妗剛要反駁,正抱着她無賴直笑的越瑢突然身子一僵,整個人跳了起來。
蘇妗被他吓了一跳,随即就莫名道:“怎麽了?”
越瑢驚疑不定地看着她的肚子,半天沒說話,許久方才指了指她微突的腹部,語氣讷讷道:“他剛才……好像踢了我一腳。”
蘇妗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頓時就樂了,随即故意板起臉看了他一眼:“可見您方才那話實在太臭不要臉,小家夥都聽不下去了呢。”
她幾些前就開始胎動了,但越瑢最近一直在忙着配合徐皇後的計劃,她也就沒有特地跟他說這事兒。
然而這件對她來說已經見怪不怪的事情,越瑢卻是從未經歷過的,因此他這會兒驚奇極了,往她肚子跟前一趴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微凸的肚皮:“他怎麽不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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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的他總是一副萬事胸竹在胸的樣子,這會兒卻忍不住露出了孩子似的好奇與歡喜。蘇妗看在眼中,不知怎麽心裏一柔,嘴角彎了起來:“他比他哥哥懶,偶爾才會動一下。”
越瑢驚奇:“是嗎?福生那會兒動得很勤?”
“嗯,他從小就活潑……”
蘇妗便開始給他講福生當年在她肚子裏時的反應,還有小家夥剛出生那會兒的一些趣事。
越瑢認真地聽着,覺得新鮮有趣極了的同時又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遺憾。
他不在他們身邊的那三年裏,錯過了太多太多……
看出了他在想什麽,蘇妗頓了一下,随即就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王爺快看,他又動了。”
“哪兒呢!”越瑢頓時就沒心思想別的了,專心地盯着蘇妗的肚子,有點小緊張地跟裏頭的兒子(閨女)交流了起來,“乖孩子,再一動讓爹爹看看。”
小家夥倒也給面子,又連着踢了兩下算是回應。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反正越瑢只覺得自己一下就不困也不累了,一顆心更是像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說不出的酸軟。
他輕輕地與那還沒出生的小家夥碰了一下,心裏忍不住感慨:生命真的很偉大。
能生出另一個生命的女人也很偉大。
見青年摸着自己的肚皮,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傻笑,蘇妗心裏像是被羽毛輕拂過,整個人都松軟了下來。
兩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越瑢才回神問她,胎動是什麽樣的感覺。
蘇妗說不出具體的感覺,索性促狹一笑:“要不咱們換個身體,王爺您親自體會體會?”
猝不及防的越瑢:“!”
“這個還是算了吧,咳。”他再也不好奇了還不行麽!
蘇妗樂了,不懷好意地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懷孕的感覺可神奇了,您真不想體驗體驗麽?”
……真不想謝謝。
越瑢擡手捏捏這壞丫頭的臉:“你就這麽喜歡看為夫的笑話?”
“是啊。”蘇妗眼睛一彎,又有些遺憾,“可惜情緒穩定的時候撞頭也沒用。”
不然她還真想把懷孕尤其是生娃的任務丢給他。畢竟孩子是兩個人的,憑什麽就她受苦呢?
眼瞅着她是真的有點蠢蠢欲動,越瑢頓時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忙幹笑着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那什麽,你不是想知道二皇子現在人在哪嗎?”
蘇妗原本有些犯困,這會兒說着說着倒是沒那麽想睡覺了,就是身上疲累得很,有些不想動。她沒再吓唬他,只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越瑢被她一雙水波流轉的眼睛嗔得半邊身子都麻了一下,忍不住湊過去啄了她兩口,這才捏捏她的耳朵答道:“我命人将二皇子秘密送往錦州了,待事成之後,再以父王舊部遺孤的身份将他接到咱們身邊。”
鎮北王府裏人口簡單,他們身邊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孩子什麽的,總該有個合理的解釋。越瑢這幾天就是在忙着給二皇子編造新身份,好讓他以後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他們身邊。
蘇妗對比并不意外,只是……
“錦州?”她有些疑惑,“我記得這地兒是在北邊?”
“準确地來說是在西北邊。”越瑢笑了一下,“咱們去西陲的這一路上,正好能經過那裏。”
“西陲?”這話叫蘇妗一愣,“咱們不去江南找父王母妃麽?”
越瑢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她說過這事兒,點頭“嗯”了一聲說:“父王母妃過些時候也會去西陲跟咱們彙合。西陲是蕭家的地盤,又天高皇帝遠的,只要咱們不造反,皇帝就奈何不了咱們。”
他笑嗤了一聲,“我越氏一族之所以退,不是因為怕了他劉氏皇族,而是因為不想牽連無辜。可就算要退,我們也不會退得像只喪家之犬。江南是他們的地方,咱們如果去那裏生活,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盯着,沒法自由潇灑地過日子。西陲卻不同,在那裏,沒人能管得着咱們。”
蘇妗小時候在北方生活過幾年,一身武藝也是在那裏學的。她喜歡溫柔多情的江南,但更喜歡北方“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遼闊景色,還有那裏開放熱情的民風與仗義豪爽的人們。
越瑢這話讓她的心情一下變得好極了,點頭就道:“那咱們什麽時候能走?”
“時機差不多已經成熟,三天後我就會當衆辭爵,最晚五天吧,咱們就能離京了。”
“好,那我這幾天也準備一下。”
小兩口又閑聊了一會兒,這才依偎在一起睡去。
***
三天之後,朝堂之上。
左相楊賀上表請奏,希望能按照祖制對京西幾個大營進行整改重編。
京西幾個大營是京城守衛的重要力量,和禁軍羽林衛一樣,直接關系到皇城的安全。因此每任皇帝登基後,都會按照祖制對其進行整改重編,好将它們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哪怕是祖制,這事兒辦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因為京西幾個大營加起來一共有幾萬人,不說重編,就是整改都很費勁。再加上掌管幾大營的将軍們也都有各自的心思,并不是皇帝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乖乖配合的。
因此歷任皇帝在這件事上的态度,大多都是一步一步慢慢來,不會太過急切——因為急切也沒有用,反而還可能會适得其反。
豐順帝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很急。因為他剛登基不久,還沒有徹底掌握住這個朝堂,他需要更多的兵權來震懾衆臣與天下百姓。再加上定國公一事讓他覺得收回兵權也并不是那麽難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就提早将主意打到了這件事上。
左相是他的人,自是受了他的意才敢提起這個話頭。
衆臣聞言議論紛紛,大多都是持反對意見——這個時候整改重編京西幾大營不僅耗費人力物力,還會生出安全隐患。畢竟要整改重編,就得招募新兵,可新兵訓練是需要時間的,在他們訓練的這個過程中,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越瑢更是直言:西夏一直都還在對大楚虎視眈眈,準備卷土重來,陛下要是不怕他們趁機搞事,那就一意孤行下去吧。不過到時候真要出事了,可別哭。
豐順帝:“……”
這話本質上沒有什麽問題,可他的語氣實在是太欠揍了,昨晚發病疼了大半宿,這會兒整個人還難受着的豐順帝被他給氣的啊,當即就指着他的鼻子怒罵,說他是別有用心,是在故意詛咒他。
越瑢用“我不是我沒有你冤枉我!”的語氣繼續激了他幾句,然後才在豐順帝氣喘籲籲,雙目赤紅的注視下,施施然往地上一跪,鄭重其事地表示:“陛下若對臣的忠心有所懷疑,臣願自請辭爵,從此甘為庶人,帶家人離開京城,永不回來!只求陛下三思而行,千萬莫要為了一時之念,拿自己的安危與大楚的江山去冒險!”
所有人都驚了一下,但誰也沒把他的話當真,只當他是在做樣子,因為大家都知道豐順帝是不可能同意的。
然而豐順帝同意了。
不僅同意了,還讓越瑢馬上就滾,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所有人:“……??!!”
親近鎮北王府的大臣們心道不妙,這下玩脫了!紛紛跪地求情。
敵視鎮北王府的大臣們心中狂喜,叫你沒事兒瞎逞能!紛紛火上澆油。
豐順帝這會兒頭疼得厲害,已經完全沒法思考了,見還有那麽多人護着越瑢,越發覺得這人狼子野心,可惡可恨,遂臉色一沉,當即便命人寫下聖旨蓋上印章,讓越瑢拿着滾蛋了。
越瑢發揮畢生的演技,面上悲憤失落,實則心情愉悅地捧着聖旨出了宮,一身輕松地回王府去了。
拜拜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