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與卷毛夜叉的故事21

不知不覺織衣就在小鎮上呆了幾個月,而這幾個月小鎮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果我能讓這個在這附近的小鎮為非作歹的盜賊團消失,你就跟我去江戶吧。”織衣當時和她打了這樣的一個賭,而這句話讓人難以置信,也未免太誇大其詞,當時的宮本葵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所以就答應了。

而之後,讓人驚訝的是盜賊團因為不明原因發生內讧內讧,然後又因為涉嫌盜竊政府機關的武器,被附近的警署立案逮捕。明明只是一個鄉下小鎮不受到重視的惡棍,卻牽連上這麽嚴重的事情,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有貓膩,仿佛是被什麽人算計了。

早坂織衣就像是預言家,她每日也只是在宮本葵的花店裏幫忙,唯一不同的是,工作之餘的下午或是中午,織衣會拿着酒和飯菜分給附近的流浪漢和落魄武士,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們聊天,被這樣的一位美人搭讪誰都願意和她多聊上幾句。

有時候一些有情有義的浪人,會表示想要報答織衣,而織衣則會讓他們做一些很簡單的小事作為報答,幫忙買點東西跑個腿這樣的很簡單的舉手之勞。

這些小事就如同一根根暗線,在某個時候發揮着作用,織衣把那些細線在腦海中編織成一副網,最終促使她達成目的。

這般缜密的布局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一開始宮本葵也感到很不解,也問過她,“阿織,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沒什麽大不了的,那些流浪漢和落魄武士為了生存會為各種人工作,各種髒活累活都會幹其中也包括這附近惡棍、盜賊團,所以大概知道很多內部信息。而我也并非是和他們交易,只是和他們聊天,讓他們告訴我一些有趣的事情。有時候那些知恩圖報的人也會表示報答我,我也只是把”

織衣并不為她做的這些感到自傲,仿佛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她手上捏着花枝,十分用心地把它們束成一束,但總是松開來,讓她有些苦惱。

只要是能從她腦海中構成的棋局對她來說都沒什麽難度,這個鄉下小鎮的舞臺太小了,完全不夠她施展策略,完成這些對她來說就只是玩一場模拟情報游戲一樣簡單。

手中依舊努力地完成着工作,比起使用頭腦陰謀算計,眼前花店實操性的工作對她這位常年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來說更加有難度。

最終,她終于把一大捆不同品種的花束成一束,用彩紙包起來,用彩色絲帶裝飾。雖然她捆綁好的花束還是比不過宮本葵那般熟練精致,但也不算很差,只是這幾個月她在花店的工作上有了不小的進步,當然,距離能夠開店的程度還差得遠。

織衣輕輕地撫摸過花瓣,黑眸中的過分平靜讓人感到危險,她輕笑道:“很小的情報堆積起來,又或是很小的事情堆積起來,不知不覺就會巨大的力量。”

宮本葵看着她,體內隐藏的狼一般的直覺和戰鬥本能告訴她眼前這個女人很可怕,并不是戰鬥力上的可怕,而是另一種方面的可怕。要是有誰惹了她,估計自己連怎麽死都不知道。

雖然花了不少時間,但卻能用這種兵不血刃的方法讓一個盜賊團瓦解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這話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實施起來變數很大,而能促使計劃實施,也只能說是料事如神了。

Advertisement

織衣比起指揮士兵作戰,她更擅長操控人心與人博弈,天生的官員,雖然內心依舊是對感情一竅不通的純粹和直率,但也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正是因為她過分純粹,所以有時候連她自己也意識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殘酷。

總而言之,這次的打賭是宮本葵輸了。宮本葵的父親告訴過她,作為武士既然答應了賭約,那到最後就要願賭服輸。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江戶吧。”宮本葵又無奈但又有幾分期待地對她說道,說到底她還是很向往外面的城鎮的,畢竟年輕人嘛,誰都有闖蕩一番的豪氣。

“耶!”早坂織衣高興地舉起雙手,像個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

“真是看不透你啊……”一旁的永山也是感到萬分無奈。

織衣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有着把人當做道具冷漠算計以達目的的才能,卻又依舊保留着純粹簡單的感情,就像是一個剛來到人世的機器人。

早坂織衣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準備過幾天前往江戶,她對未來充滿的憧憬,她的頭腦确是要比他人轉得要快,所以常常會有種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錯覺。

然而啊,上天總那麽殘酷的,總是喜歡給人降下災厄,将你心中的少許幸福和自信瞬間踩碎的程度。

——

就在準備出發的前兩天,有好幾十名負傷的男子擁入小鎮,從衣服上來看是前線的士兵,像是戰争敗北了不得不逃亡過來。

要不是形勢所趨,誰會願意去出征,這些士兵确實是可憐的,村民們也沒有驅趕他們,讓他們在村裏養傷。

看到他們織衣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直到晚上和宮本葵一起去附近的餐館吃飯。

她聽到在旁邊吃飯的居民有人議論,“哎,你聽說了嗎?聽說攘夷部隊被毀滅了,那個叫什麽吉田松陽的攘夷思想家被斬首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在戰場上創造了無數奇跡的攘夷四志士啊!能教出那樣的怪物的吉田松陽肯定更可怕,就這樣被毀滅了?”

“你看最近逃進來鎮子的士兵,他們好像是攘夷部隊的。我們這樣的鄉下小鎮本來就很難及時收到戰場上的消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攘夷部隊被和幕府合作的天人毀滅了,吉田松陽被當中斬首。那四位将領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不過我在江戶的朋友和我說,白夜叉好像已經被逮捕斬首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什麽?!不會吧!那可是被稱為白夜叉的男人啊!被冠以惡鬼之名的家夥啊!”

“還是朝廷禦用處刑人池田家親自執行的,聽說他們一族有着斷首連皮的斬首技巧,一般只會為高官和犯了死罪的貴族斬首,能被他們一家斬首的攘夷志士也可以算是一代豪傑了。”

“畢竟是那威風喪膽的白夜叉啊,如果真的被捉到,也應該有這樣的待遇啦哈哈哈。”

那些人也只是以很平常的語氣喝着小酒談着這些戰場上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這些事情還太遙遠了,其實誰勝誰負對老百姓來說無所謂,他們只想早點結束戰争。

只是這些話落在織衣耳中卻不一樣了,她愣在原地,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啪嗒一聲。

宮本葵首先發現了她的異樣,疑惑地看着她,“阿織?你怎麽了?”

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像是魔怔了似的,她毫無征兆地站起身,快步跑出餐館。

“阿織!阿織!你去哪!”宮本葵追出去。

織衣快步跑出餐館,街上有很多在前線回來的士兵,他們在這座小鎮歇腳,身上大多數都負着傷,虛弱且疲倦地靠在牆邊。

“你們也是攘夷志士嗎?哪個部隊的人?銀時他們怎麽樣了?”

織衣上前扯着一名士兵的衣領,神情有些恍惚,帶着某種恐懼,顯得有些吓人。這樣的舉動把那位士兵吓了一跳,一下子不知道推開對方。

“喂!你是誰啊!”其他士兵也圍了過來,語氣不善地看着織衣。本來就在戰場上死裏逃生,心情壓抑得很,現在又被這樣的瘋婆子糾纏。

“阿織你冷靜一點!你這是做什麽?!”趕過來的宮本葵趕緊攔住了她,然後向那名士兵道歉。

“抱歉,這孩子的戀人也是前線的攘夷志士,現在戰争戰敗,準确的前線消息還沒下來,她太擔心了,你不要怪她。我們只想問一些前線的消息,你願意告訴我們嗎?”

宮本葵摟着織衣以免她做出什麽沖動的行為,那名士兵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神逐漸陰沉。“很多信息都被幕府限制了,所以你們還不知道。事實确實如此,攘夷戰争……我們武士戰敗了……”

織衣原本恍惚的神情逐漸冷靜些了,她迫切開口,“那你們應該知道那個被稱為攘夷四志士的部隊吧,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高杉先生和阿銀,還有桂先生他們怎麽樣了?”

士兵微微蹙眉,“那三位首領在那之後不知所蹤……但江戶有線人說坂田首領已經被逮捕,即日處決了。”

聽到這話,織衣臉色越發蒼白,她沒有立刻流淚,大概是因為大腦還沒消化這樣的信息,又或是這樣的現實沖擊太大,她還無法接受,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神情非常恍惚。

織衣從未想過攘夷戰争會這麽快結束,其實她也并非是覺得攘夷志士有多大的勝算,只是覺得天人向來對這些小蟲子沒興趣,而幕府忙着向天人谄媚也很少出兵管叛亂軍,幾乎都是扔給地方軍來辦。

她是沒想到天人這麽快會出手,又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出手的?

然而織衣現在已經無法在分析這些了,她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感情失控的狀态。

織衣控制自身情感的能力太差了,這是她非常致命的弱點,是她本身的缺陷,這也是她從小到大缺乏感情所造成的的結果。因為沒怎麽被人關心過,也不怎麽理解感情,她到現在還沒學會像一般人一樣用正常途徑去釋放控制感情。

這樣的缺陷注定會成為她那顆過分機靈的頭腦的阻礙。她再聰明也是人,既然是人就很容易被感情沖昏頭腦,一向感情淡漠的她頭一次體會到這般惶恐強烈的情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在她荒蕪的內心世界裏,短暫的愛戀曾如清泉般充盈過她的內心,曾讓她變得溫柔過。若是本就一無所有那還好說,最讓人痛苦是擁有後又失去。

“阿銀……”

她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一點,但大腦還是一片空白,她随便循着街道走出去。宮本葵捉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我要去江戶……我現在馬上就要去……”織衣低着頭,手扶着額頭,手指伸入發間,有些用力地扯着自己的黑發,仿佛是想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巨大的感情沖擊讓她無所适從。

宮本葵看着她,然後滿滿的把她摟住,拍拍她的背,語氣一反常态地沉穩可靠,“冷靜點。”

織衣被她摟住依舊是不哭也不鬧,手指捉着自己的頭發,顯得有些淩亂,只是身體有些顫抖,喃喃道:“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如果那個人真的……不……不會的……他們那麽強……我第一次見到向他們四個這麽強的武士,怎麽會輕易地被……銀時他不會有事的……”

“你重要的人出事了嗎?”宮本葵依舊是拍着她的背,輕聲問道,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在意,她耐心地安撫織衣,“冷靜點,我爸爸說過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被情感影響,”

“明天有車可以直接去江戶,你等明天過去就能知道那人的狀況了。”

“不、不要,我想現在就過去……”織衣在她懷裏搖頭,她現在一點都不像是以往那個可以将人心掌握在手中,所有信息都在腦海中編織出蛛網的機器人,而像是被奪走了重要東西的孩子,任性執拗又可憐。

織衣給人的感覺總是很神秘,有時又宛如孩童一樣純粹,讓人感到非常矛盾,難以揣測她的內心世界,有時冷漠理智。但這樣的矛盾是來源于她的內心缺陷,她的內心像是破了一塊窟窿,窟窿外是平靜的,窟窿裏确實長久被虐待被漠視壓抑的負面情緒,她不會表達,這也造成了她展現感情的方式非常極端。

有時候過分平靜,仿佛什麽事都在她掌握之中,冷漠地像是個機器人。但一旦觸及到自己內心世界,就會反應得很激烈,非常容易情緒失控。

随着時間的推移,織衣內心的缺陷只會越來越嚴重,很少有人會理解這樣的她。但宮本葵靠着她的直覺隐約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她沒有再強求,拍着她的肩膀,“好,既然你想現在去,我今晚就聯系船家送你過去。”

“你重要的人會沒事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