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與卷毛夜叉的故事33
晚上的歌舞伎町确實客人流相當大,随便躲進一個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洶湧,随便躲入一個青色酒吧要排查出某人都很困難。
織衣成功地在人流中甩掉了追兵,接下來,只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通知同伴來接應她就好了。織衣躲在房屋之間的巷子裏,周邊堆滿紙箱垃圾桶,而巷子外的街道散發着各色招牌霓虹燈的光。說實在的,比起一個人在昏暗的街道上逃亡,躲在人來人往燈光晃眼的街道要有安全感得多。
織衣捂着傷口,從懷裏拿出手機,撥打了木村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木村應該也是得知她被襲擊的事情,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也是很焦急,“早坂!你沒事吧!我聽說你被襲擊了!你現在在哪!”
木村對外會叫她“首領”,平時則依舊叫她“早坂”,平時的相處與其說是雇傭關系還不如說是朋友,這也是為什麽織衣會如此信任對方的原因,連受傷第一個打電話的對象都是他。
“……木村,我現在……在歌舞伎町……你快來……”她只感覺身體越來越冷,意識越發模糊了。
痛覺遲鈍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痛覺本來就是身體給人的信號,痛覺遲鈍的她難以判斷自己的身體出于什麽狀況。以免萬一經常要去做全身檢查。醫生說過她痛覺遲鈍并不是因為神經壞死,而是出于心理問題,或是童年陰影,所以疼痛對大腦的影響依舊會存在,小病小痛不會影響思維,但重傷則會讓她逐漸失去意識,而自己也無法判斷自己的傷亡程度,相當于無痛慢性死亡。
就在她艱難地對木村說着自己的狀況,餘光看向光亮的巷口,一道高挑的人影從巷口一晃而過,織衣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處傳來來往人群嘈雜的聲音,那人的聲音讓她極為熟悉,“啰嗦!阿銀我啊!曾經也是被一位超級漂亮又溫柔可愛的大美女告白過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分開了而已!”
熟悉的銀色卷發在各色的招牌燈煥發出奇異的色彩,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和服,袖口有藍色的流雲花紋,身邊跟着一個穿紅色中華服的少女和一個戴眼鏡的少年。那個熟悉的人影就這麽如同飄動的雲彩一樣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阿銀?”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站起來,她震驚地看着巷口,手機從她的手裏掉落。
“喂?!喂喂?!早坂?!你怎麽了?!沒事吧?!”手機傳來木村的聲音,但織衣已經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她沒再管手機,想着外面跑去。
那道只存在回憶裏的人影就這樣消逝在人流之中,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追出去,身上的傷,還是追捕她的人,如今已經完全抛之腦後。她向着一個方向跑去,血跡滴到路面上,踉踉跄跄地絆到一些路人,傳來一些罵罵咧咧的聲音。
“喂!你小心的!撞到人了!”
“痛!丫頭你走路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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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時間的打磨在此時瞬間打回原形,她又變回了當初那個直率沖動的少女。
她分不清那是受傷意識模糊帶來的幻覺,還是真的看到了本人。只是執拗地向前追過去,心裏只想求證。
他還活着……我就是知道他不會這麽容易死的!她頗有些魔怔地想,但她也知道這也是一種自我欺騙。
明明已經在池田夜右衛門那裏求證過了,問過獄卒也确定了銀時确實入獄,也是對方親自押送到池田家的。但是屍體沒有找到,織衣還是抱着銀時還活着的幻想,她并不是不能出動百鬼去查,但又害怕真的找到了對方死亡的證據,那就真的連最後一絲幻想都破滅了。
也不知道追了多遠,周圍越來越僻靜,這是一個寂靜的中心公園,現在除了一些流浪漢也沒什麽人來往。織衣開始感到昏厥了,看不清路面,一不小心就絆到了什麽東西摔倒在了地上。
把她絆到的是一個在地面墊着紙皮,裹着被子的流浪漢大叔,唯一讓他與周圍的流浪漢不同的是他還帶着一副非常昂貴的墨鏡。
被人撞了一下大叔立刻驚醒,發現一個女孩子被他絆倒在地上,立刻上前扶起織衣,“小姐?!你沒事吧?!啊啊!小姐你受傷了啊!”
長谷川碰到織衣就被粘上她身上的血,這出血量還真是可怕啊,要是不立刻送醫院肯定要沒命了。
“你等等!我幫你去打急救電話!”長谷川手忙腳亂地翻找身上的硬幣,想用電話亭打急救電話,自從失業以來他的手機已經停機了,因為各種原因現在又被房東趕出來,只能睡公園。啊啊,真是,自從遇到那個白色天然卷就沒好事!
織衣現在已經快混過去了,其實要是她不跑這麽遠,一直躲好的話肯定能等到木村來救援。但現在不知不覺走了這麽久,失血越來越嚴重,意識已經模糊了,她只是死死地捉着長谷川的袖子,重複着一個名字,“阿銀……銀時……”
被她這麽拉着想要找硬幣也找不了,長谷川很着急,總不能眼看着人死在這裏,“嗯?你認識阿銀?!你就算要找他算賬也想去醫院好不好!”
“……你認識阿銀嗎?”織衣氣若游絲地問道。
“認識認識!”長谷川慌忙點頭,心想我淪落到這地步都是拜他所賜啊!怎麽可能不認識?!“小姐,你身上有手機嗎?!我幫你打個急救電話行嗎?!或者給我個硬幣也行!你要立刻去醫院了!”
但這種意識模糊狀态下的織衣完全聽不進長谷川的話,只是繼續拉着袖子,可憐地哀求,“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長谷川崩潰地想那個卷毛是欠你錢還是欠你感情債了,都這樣了你還惦記着他!
雖然知道随便摸人家女孩不好,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只能迅速搜了一遍,沒能在織衣身上找到手機和錢包。織衣的錢包是之前逃亡落在車上了,而手機則是剛剛掉在地上。
沒辦法,長谷川一咬牙,把昏迷的織衣背起來,迅速跑向附近的江戶醫院。
——
另一邊,歌舞伎町萬事屋三人一如既往地結束了一日的委托,因為是失敗收場,所以代表着今晚又要吃腌菜拌飯了。
志村新八嘆了口氣,“這個月唯一的委托居然失敗了……這樣下去怎麽辦……”
“新吧唧!新吧唧!你讓我來你家吃飯吧!我好餓啊!那個卷毛就算了!大姐頭肯定不舍得我挨餓的!”神樂用力晃着新八,一身怪力快把眼鏡少年晃吐了。
“笨蛋!你難道想吃他的那個大猩猩姐姐做的雞蛋卷嗎!不!那已經不是雞蛋了,那是生化武器!這麽想來還是吃腌菜拌飯比較幸福吧!”銀時說道。
神樂真的猶豫了,然後她又開始晃新八,“就算讓我吃完大姐頭做的生化武器也沒關系,家裏已經快沒米了!我會餓死的!同樣是死我要當飽死鬼阿魯!”
新八撿起被神樂晃得掉在地上的眼睛,同情心和神樂把自家的米缸吃空兩者間掙紮,然後問銀時,“阿銀,我記得上一宗委托還剩下一點存款吧?”
說道這茬神樂立刻開始告狀,“銀醬前幾天打小彈珠和柏青哥輸光了!快叫大姐頭揍他阿魯!”
大概是早已習慣,新八也只是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是這樣,還好我把一部分存起來了。那我們先去買米吧。”
聽到還有錢買吃的,神樂歡呼了起來,身後的定春也叫了一聲。
“阿銀你也差不多該改改你的毛病了,要是一直這麽廢柴,誰願意給你當老婆。你想一直孤獨終老嗎?”新八扶了扶眼鏡說道。
“就銀醬那樣的廢柴男,他找到老婆的幾率跟我爸爸的被毛發女神再次光顧的幾率一樣小阿魯。”神樂也學着銀時挖鼻孔的樣子。
“啰嗦!阿銀我啊!曾經也是被一位超級漂亮又溫柔可愛的大美女告白過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分開了而已!”銀時不爽地吼道,但顯然是沒人相信他。
“是那個嗎?幻想中的女朋友,長期陷入幻想只會越來越廢柴啊。”
“誰會做那種國中生的幻想啊!”銀時抓了抓自己的銀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地說道,“她有着黑色柔順的長發,還是大家閨秀,經常給阿銀買糖吃。非常喜歡阿銀我的,還說戰争結束後要和我一起生活。要不是戰争把我們分開了,現在我們孩子都有一窩了。”
“要不是戰争把你們分開了,現在你們已經分手了。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阿魯。”
新八無奈地看着吵鬧起來的銀時和神樂,銀桑以前好像是有過戀人,但八年前分開了,現在也沒有遇到,偶爾也會提兩嘴。可能到現在還是很想念吧。
銀時偶爾也會想她現在怎麽樣了,現在在做什麽,還記不記得他。不過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過去的記憶已經有點模糊,同伴也分道揚镳,更別提那樣短暫的感情,那孩子送給自己簪子也弄丢了,這樣一點能回憶的證據都沒有,那些事情就好像是他做的一場夢一樣。
可能是沖擊太大,過去的記憶随着時間越發模糊,現在他已經記不太清對方的臉了,說不定真的是自己戰時自我安慰的幻覺也說不定。
三人回到萬事屋,路過登勢酒吧的時候,登勢已經準備打烊了,看到三人歸來,說道:“銀時,長谷川好像有事找你。”
正在就把蹭酒喝的長谷川看到銀時氣不打一出來,直接就一拳呼他臉上,“你個混蛋卷毛!”
“嗚哇!”
“雖然不知道你對那個女孩幹了什麽,把你姘頭的醫藥費給我!”
被莫名奇妙打了一拳,銀時也很不爽,“什麽姘頭啊!阿銀我只有結野主播一個姘頭!你可別想訛我!”
“別裝傻!那孩子都傷成那樣了還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你可別說不認識!這歌舞伎町可沒有第二個叫銀時的人!”
“都說不認識了!”
長谷川剛剛背完織衣去醫院,身上一身汗還有織衣的血跡,他把那個女孩送到醫院就立刻被送進急救室,醫生說要是再晚一點就危險了。即使自己的身體已經那樣了,那個女孩還是很執拗地捉着他,叫着銀時這個名字。
長谷川以前也當過高官,知道像那女孩的衣着氣質肯定是非富即貴,那樣的人認識那個卷毛的幾率很小,但是看到女孩那樣的神情很難不動容。
“你真的不認識嗎?你認真想想?是不是喝醉酒時不小心碰了哪個富家女?那種世家出身的姑娘一旦和哪個男人發生了關系,這輩子都認準那個男人了,會惦記你一輩子的!”長谷川邊說邊比劃,“黑色的長發黑色的瞳孔,長得很漂亮,穿着相當昂貴的和服,像是名門出身的大小姐……”
銀時本來不甚在意,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新八也注意到了,“黑長直、又是大家閨秀……那不是和阿銀幻想中的女友一樣嗎?”等他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銀時已經跑出去了。
“阿銀!阿銀!你去哪裏?!”
——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醫院病房的天花板,周圍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慢慢地坐起來,身上纏滿了繃帶,留在身上的子彈和傷口都處理好了,手臂上吊着點滴。
思維慢慢清晰了,她扶着自己的額頭會想之前的事情,她記得自己為了躲追殺者躲進了歌舞伎町,企圖躲進洶湧的人流裏。
後來……她好像在人流裏見到了銀時……
織衣的瞳孔地收縮,然後又恢複平靜。那時候自己意識不清晰,看到什麽都不奇怪,後來好像被一個流浪漢送到醫院了。
沒遇到圖謀不軌的人真是太走運了,歌舞伎町也是灰色地帶,遇到什麽人都有可能,自己也是太沖動了。
事到如今還認不清現實,自己也是太懦弱了。
她自嘲一笑,揉了揉太陽穴,然後開始想下一步的行動,自己被追殺絕對是有預謀的,至于犯人是誰她也有了設想,對方來勢洶洶肯定又後手,要立刻行動了。
一會可得好好謝謝那位好心的流浪漢先生,不過現在先聯系木村。她想到自己的手機掉了,想去前臺借一下電話。
就在她準備站起來,房門被人推來了,那個穿着白色流雲和服的男人推門而入。像是推開的她封閉的心門一樣,帶來一道柔和的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