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與卷毛夜叉的故事32
結束外交會議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一般人早就已經回家吃飯，而織衣今天的行程顯然沒有結束。成為若年寄以來每天要做的公務實在太多了，說到底還是因為願意效忠将軍派的能人太少，更多的人更加願意效忠國公德川定定。
不過也對，德川定定是上任将軍，勢力本來就根深蒂固，怎麽看都是那邊更有勢力。
但長江後浪推前浪，那只老狐貍也不會一直得勢，只要把對方的棋子一顆顆地拔掉就好了，而且在這幕府裏想推翻國公的勢力可不止他們将軍派，還有一橋派等。說不定能利用。
織衣坐在車裏，轎車停在一座宅院前，她從車裏出來。一位穿着黑色忍者服的暗殺者從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現形，“首領，人捉到了。”
“辛苦了，木村。”
那個被叫做木村的男人走到織衣身邊，看着面前的院子冷笑一聲：“這裏是那家夥情人的住所，這個混蛋貪官被我們追捕居然抛棄妻女跑來找他的情人一起逃跑。”
“他的部下都被處理掉了吧？”
共事八年木村也了解織衣謹慎的做事風格，便說道：“有一些逃走的，已經讓附近‘百鬼’潛伏的人員去追捕了，不會有漏網之魚的。”
織衣這才點點頭，跟他一起進去。
月黑風高殺人夜，晚上便是魑魅魍魉出沒殺戮的時刻。
這個叫木村的男人就是當年從天照院奈落叛逃出來的，奈落三羽之一的隐，現在改了新名字。
而當初那些從天照院叛逃出來的暗殺者就加入了織衣所組建的情報暗殺組織“百鬼”。
“百鬼”是織衣為了德川茂茂所建立的情報暗殺組織，是只屬于将軍的情報網，聚集着各路流亡的暗殺者、忍者、攘夷志士等高手，因此取名為“百鬼夜行”中的“百鬼”二字，分布在江戶的各個組織，形成了一個情報網。
過去的德川沒有自己的勢力所以才會淪為傀儡，而“百鬼”就是破局的關鍵。
百鬼的首領名義上是德川茂茂，實則創始人，背地裏管理人都是織衣，她答應過要成為将軍的劍，而茂茂只需要在“劍”的庇護下發展自己的抱負就可以了，而她的工作就是為将軍鏟除障礙，不管是政敵還是天人，還是其他攘夷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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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還有個好處就是，就算那一天她死了，百鬼也不會散，因為在名義上百鬼受雇傭于将軍。百鬼只會聽從她和将軍兩個人的命令，就算她不在了，百鬼也會繼續為将軍效力，而将軍則會按照和他的約定，幫她接管陷入沉睡的虛，幫他找到變回普通人的辦法。
在這一點上，她還是比較相信德川茂茂的信用的。
她和木村一起走進去，在院子裏一個曾經是高級官員的中年男人被綁着跪在地上，身邊同樣跪着的是他的情人和同僚，周圍百鬼的成員很有秩序地站好，防止他們做出最後反抗的舉動。
織衣一席優雅的黑色和服站在這些人中間卻不顯得突兀，柔弱的美貌在夜晚帶着一種陰冷的邪氣，像是夜晚的女妖一般。
看到織衣出現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跪着爬到她面前，沾滿血跡的臉讨好地蹭了蹭織衣的裙擺，要是他沒被幫助估計會拉着織衣的裙角大聲哀求，“早坂小姐！求您、求您放過我吧！我不想這樣的！我願意侍奉将軍大人！求您放過我吧！”
一旁的木村嫌棄地咂舌，但織衣臉上卻沒有厭惡之色，她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我救不了你，你沾了不敢沾的東西。”
這個官員和天人勾結，販賣外來的毒品“轉生鄉”，現在已經給江戶帶來了很大的危害，無論如何都必須制止。她利用百鬼的情報能力調查了情報，沾染了毒品交易的底層的黑道和攘夷志士則會交給警察或是真選組，而百鬼則是負責肅清高級官員，如此緊密的運作着。
她伸出一只手，一位部下捧着一把脅差放在她手裏。織衣退後一步，把手中的脅差扔到那位官員面前，“你自行了斷吧。”
官員看着那把脅差，全身瑟瑟發抖，不敢去撿。
她讓部下切斷在場所有人的繩子，道：“政壇如戰場，有時候比戰場還要可怕，一旦失勢就連自己的親人、部下都會受到牽連，為了以免和自己相關的人被斬草除根，那些失勢的貴族會選擇切腹，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
“如果你敢自己切腹的話，我就放過你的部下和家人。”她那動人的杏眼中不含一絲感情。
“要是沒有背負權力這把刀的覺悟，就不要去渴望那些遙不可及的欲望和地位。”
那名官員始終是不敢拿起刀切腹，最終他身邊重新獲得行動能力的情人忍不住了，拿起刀在衆目睽睽之下刺殺了他。
刺殺完之後，那個曾作為官員情人的女人哀求織衣放過他們，美麗的臉的妝容都哭花了。
織衣倒也如她所承諾的，放過了所有人一條命。但這并非是因為仁慈，只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經過這樣的刺激，接下來他的部下肯定會去找那名官員的靠山或是其他相關者，而她只需要讓人監視就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的人。
處理完這些之後，織衣又讓人徹查了房子，親自調查完了可疑的事物。但在房間裏搜到的一份書畫卷軸引起了她的注意。
上面的書法寫得很是優美，內容也平平無奇，不過是“平安”二字，但這字跡讓織衣很熟悉。
“這字……高杉先生寫的？”最終她想起來。
“你是說，那個過激派的高杉晉助？”一旁的木村也很驚訝。
織衣又看了一會，最終确定這次确實是高杉寫的。
自從攘夷戰争結束之後，曾經的四位攘夷部隊的首領不知所蹤，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八年，桂小太郎倒是經常出現在真選組的視線裏，但織衣還是第一次收到關于高杉晉助的狀況。
傳聞高杉晉助是最危險的攘夷志士，他的勢力已經滲透在幕府高層，和一些宇宙海盜合作着謀劃侵略幕府的事情。
現在看來事情應該是真的，和她喜歡在各個組織安插線人，慫恿他人背叛，高杉的勢力也已經滲透在各大幕府高官之中。這就很麻煩了。
織衣嘆了口氣，慢慢把卷軸細心地卷好，讓部下好好保存起來。
在過去攘夷部隊的幾個月裏，她和高杉的關系其實是挺不錯的，算是朋友吧，織衣其實很迫切地想告訴他松陽的事情，但和松陽約定過，也沒辦法說出口。而如今立場對立，要見面肯定更難。
為了和虛的約定，早坂織衣走上了官場的道路，對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舞臺，也或許是無法逃脫的宿命。
虛是阿爾塔納的化身，他的目的是終結自己，那就只有毀滅這顆星球。而現在他現在在和松陽的争鬥中陷入了沉睡，織衣為了實現他這個願望，必須使勁往上爬，成為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人之一，然後利用自己的權力集聚人才找出可以改變他體質的方法。
他的存在是一個禁忌，他一直被胧藏了起來，要是被天道衆的人發現，那天道衆的人肯定會瘋了似的搶奪他研究他的永生之力，而以現在的幕府的力量是無法招架天道衆的攻擊的。
所以織衣不僅要把幕府裏自己的政敵踢下去，自己往上爬，還要時刻提放着天道衆。
本來敵人就已經夠多的了，現在還要再加一個高杉晉助，真是讓人頭疼。
完成了這些事情之後，織衣回到車上揉着太陽穴，就算是她也有些疲倦，她對木村說：“辛苦你們了，你們回去休息吧，讓人把我送回總部就行了。”
“早坂，你還是多休息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每天都通宵工作。”猶豫了一下，木村還是說道。
“沒事，我很好。”這些年常常容易失眠，而且回到家也是一個人，總有些難受，還是繼續工作吧。“我懷疑攘夷志士的力量已經滲透到幕府高層，我要翻看一下報告，看看能不能找到鬼兵隊的痕跡。”
——
木村勸不住她，只能領命，“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
轎車想着百鬼的總部開動，除了調查情報，還有幕府那邊公文要做，事情太多了。但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有空去思念什麽人。
不知不覺就過了八年，但織衣的時間仿佛像是靜止了一樣，攘夷部隊時候的事情對她影響太大，仿佛還是昨天告別部隊和那個銀色卷毛分別一樣。
她看着窗外揉着太陽穴，閉上眼睛。在官場中沉浸太久，也漸漸麻木了，手上沾滿了鮮血，卻不能夠停止前進，一旦松懈說不定就被政敵暗算。原本是個直率澄澈的人，如今也學會了僞裝，內心似乎越發變的千瘡百孔。
她也不能輸，為了和那個人的約定，為了守護重要的人。
就在她在車裏打瞌睡的時候，只聽到乓的一聲，車身劇烈搖晃起來。她睜開眼睛發現護送她的司機被子彈擊殺，她這是才注意到周圍漸漸有車輛跟上來，旁邊追上來的一輛車裏面有一個拿着狙擊**的殺手，估計就是他殺死司機的。
“果然有殺手嗎？”
她沒有一絲驚慌，直接越上前排，把司機的屍體推到一邊，自己坐在駕駛位，然後迅速操控車輛像旁邊追上來的車撞去，直接就把對方撞出圍欄，掉進河裏。
自從坐上這個位置之後，被暗殺的次數多如牛毛，她早就習慣了。
“別人在回憶殺的時候就不要打擾啊！！真是！！”織衣開着車，用一種仿佛頭文字D的速度甩來了周圍緊追不舍的車。
只可惜這次人來的太多了，剛撞飛了一輛，其他追兵也追了上來。織衣給部下傳遞消息，一邊想着先躲一躲再說吧，然後就轉向駛進了街道。
在這過程中身上被對面車的狙擊手打中了兩槍，她痛覺遲鈍所以不會影響思維，但失血對她影響還是很嚴重的。她只能迅速找了個地方汽車逃跑，順便在車上放了**。自己則逃如街道中。
身後追兵不斷，她利用地形逃跑但還是難免挨了兩刀，雖然不是要害但失血更嚴重了。
傷勢越來越重，最算是沒有痛覺，體力耗盡和失血過多的影響也越來越嚴重了，她現在感覺渾身越發冰冷，快要走不動了。這樣下去一定會死在半路上。
這時她看到遠處很明亮的招牌，上面寫着歌舞伎町四個字。雖然現在快到午夜，但歌舞伎町越發熱鬧明亮，甚至比白天還要明亮。
畢竟那是著名的夜店之街，深夜才是生意開始的時間。
織衣看了眼那在昏暗街區顯得格外明亮的歌舞伎町，而自己現在躲在昏暗轉角裏，和那明亮的地方形成一個對比。
人都是逐光性的動物，誰都不願意一直躲在昏暗寒冷的轉角，特別是現在織衣失血過多渾身冰冷，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真的要死的話，誰都不願意死在黑暗的犄角旮旯裏。
看到那些燈紅酒綠的光，總有種吸引她走進去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織衣自嘲一笑，揮去腦海那些奇怪的念頭，她告訴自己還不能死。
她想，大隐隐于市，歌舞伎町是江戶有名的灰色地帶，黑幫惡棍聚集，這裏反而是最好的逃亡場所。
看着這些紅紅綠綠顯得十分俗氣，但又莫名親切的歌舞伎町霓虹燈，她想，這裏之所以會變成灰色人口聚集地，是不是那些逃亡的惡棍也和現在自己一樣，看到那些俗氣的，但是明亮的燈，忍不住就追逐了過去。
明知道也不會有什麽救贖，但至少要死也要死在有光的地方。
這麽想着，她捂着自己傷口拖着逐漸意識模糊的身體，朝着那花花綠綠的燈光艱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