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與卷毛夜叉的故事70

第二天葵請假去柳生家踢館了，一個人。讓人佩服她的勇氣，不過其實葵并不在意這些，她有時候不知道該說太專注還是太呆。她不在意對方的身份過往，一旦決定就一心想着怎麽打敗對方，這種極端的地方和她父親如出一轍。

說道人斬宮本和柳生家的恩怨其實也不複雜，人斬宮本是一個以證明自己的實力為目的的殺人狂，他喜歡挑戰強大的武士，其中包括名流的武士家族，擊倒并殺害敵人後他會拿走對方的刀作為自己戰績的紀念。

抛開他極端的行為不談，只從劍術上說人斬宮本确實是個奇才，自創了一套獨步天下的殺人劍法宮本流。若不是後來手臂負傷并隐居，投入攘夷戰争的話，說不定也會成為有名的攘夷志士。

當年人斬宮本也挑戰過柳生家，畢竟柳生家是名流武士中最為頂尖的。除了九兵衛的父親，當時柳生家還有另一位得意門生，是當時柳生家實力最強的人，如果不是外姓，說不定他能成為柳生家的繼承人。

人斬宮本和他決鬥了，并打敗了他，拿走了他的刀。

在人斬宮本看來，他只是打敗了一個人，拿走了他的刀。而在柳生家看來，他們柳生家的劍法被邪道的殺人劍法打敗了，損害了他們的榮耀。**是武士的靈魂，一旦被奪走也就無顏自稱武士了，而現在的廢刀令也是如此。當年柳生家最強的門生被擊敗，**被奪走，他們柳生家也無顏自稱名流劍豪了。

這件事一直是柳生家家主的一根刺，自己家族的榮耀，自己發小的性命的孽障。只可惜從那之後人斬宮本就沒有再挑戰別人，從此銷聲匿跡，他仇家衆多也能逍遙到現在，可見他多擅長隐藏，柳生家的人也無從找到他。

直到宮本葵的出現，她和九兵衛在微笑酒吧打了一架，打敗了自己的女兒。起因也只不過是和真選組的口角，事後附近的服務生也澄清了真選組的人并沒有調戲阿妙，只是一場誤會。

這本該是一件小事，被打敗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人外有人，九兵衛還小，輸了也沒什麽。

別人也就罷了，但打敗她的人是宮本葵，人斬宮本的女兒。新仇加上舊恨，當年人斬宮本的奪刀之仇，現在自己女兒被打敗，門生們非得說要為少主報仇，而九兵衛因為在阿妙面前輸了，覺得自己還沒有能力保護阿妙，拼了命地訓練，讓他這個做爸爸的很擔心。

雖說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娶阿妙，倒不是他對阿妙有什麽意見，只是覺得自己的孩子現在變成這樣是因為被自己扭曲了。她本該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淑女，被人捧在手心，卻不得不承擔男兒的責任，不能承認自己的真正性別。

他對九兵衛感到十分愧疚，所以他和自己父親都格外愛惜九兵衛。

不管怎麽說都好，人斬宮本的仇怨還是要了結的，但人斬宮本已經死了，他和宮本葵無仇無怨，也不好去尋仇，好似不講道理一樣。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自己父親已經讓柳生四天王去真選組發出挑戰，一雪前恥，還以宮本葵的過去作為要挾。

他的父親比自己還要寵愛九兵衛，他覺得只要九兵衛能幸福，和阿妙結婚也無妨，既然自己孫女決定以男人的身份生活，那作為家人更加該支持。他對宮本葵的挑戰應該也不是為了家族，而僅僅是希望能解開孫女的心結。因為敗給了宮本葵，九兵衛開始鑽牛角尖，自虐般鍛煉自己。

戰術上約定好，如果柳生家輸了，将不會再自稱名流，把劍術傳給旁系，本家不會再傳學。如果宮本葵輸了，就再也不能使用宮本流，也不能傳學，把這邪道的殺人劍術封印起來。

這可不是小事啊。柳生家的家主立刻去找了自己父親，“父親！如果宮本葵真的贏了小九怎麽辦？！那柳生家豈不是要沒落了！”

上任家主那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倒是輕描淡寫，他喝了口茶，淡然道：“現在這個時代，武士已經沒落了，廢刀令也針對我們這些名流。如果小九接任柳生家，肯定會經營得比我們更辛苦。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像是我們當年了。”

柳生家家主愣住了，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事實，他們雖然是曾經效忠将軍的名流武士，但在這個天人當道的世道，他們又和一般武士有什麽區別。都一樣是被時代所抛棄的産物罷了。

“現在這個時代，天人的武器科技要比劍術管用得多，讓小九撐到這時代末的道場，對她公平嗎？相當于把一個爛攤子扔給她而已。”

“傳統道場也已經沒落了，如果道場真的要迎來末路，我希望小九能有一個自由的人生。”人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發現年輕時所在乎的一些東西其實也沒那麽重要，最重要的，最心心念念放不下的，終究是家人。“對我來說，小九無論決定以男人的方式活着，還是以女人的方式活着，只要她能幸福，我都可以接受。只是我一直在想，這個家會不會成為她的束縛，如果要她支撐這個時代末搖搖欲墜的貴族道場，還不如，讓柳生家在追求極致中滅亡。”

“柳生家的劍術曾是最強的，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總有一天也會遇到超越柳生家的劍，這是無可避免的。”

這才是真正的，再次挑戰宮本流的原因。

“別擔心，我不會讓小九去戰鬥的。要是我輸了，柳生家也是擺在我這個老頭子手裏。”

“獨步天下的殺人劍法宮本流，就讓我這個前劍豪領教一下吧。”

——

不得不承認，宮本葵的戰鬥天賦确實是相當高。而且早就習慣了生死之戰，神經長期處于高度集中和緊繃的狀态。這和道場出身的武士是有本質區別的。這就是宮本葵之所以能打敗九兵衛的原因，從天賦上來說兩人不相伯仲。

這和劍術精妙與否無關，一個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學習能力和爆發力是極強的，當一個人習慣了這樣模式，進步是很快的。

被譽為名劍克星的殺人劍法宮本流并不輸給柳生家的劍法，她踏入柳生家的那一刻起就仿佛一頭野狼，忘記自己是誰，和自己的戰鬥欲望融為一體。

這是所有劍客都想追求的忘我境界，宮本葵年紀輕輕就有了這樣的能力，但卻并非好事。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戰鬥天賦也是她作為人的缺陷。這樣的人總是容易極端毀滅自我，淪為殺人鬼。也只有的這樣的人，才能創造出那樣的殺人劍法。

終究和她父親一模一樣。柳生敏木齋想道。他們名流武士信奉一套光明正大的作風，覺得這樣殘暴的劍法果然應該封印起來。

“好強……”

宮本葵的氣勢太強，其他門生不敢靠近，柳生四天王被強烈壓制，唯有東城步還能勉強抵抗，但也被這招式詭異的劍法壓得夠嗆。

宮本流不愧是道場劍法的克星，比起那中規中矩、光明磊落的劍法，宮本流完全就是奔着将人致殘致死去的劍術。再加上長期習慣了以一敵多的戰鬥方式，葵根本不在乎是單挑還是群毆。

她并非是沒有受傷，只是像是感覺不到一樣，沒有對她的行動有什麽影響。

眼看劍就要落到他的身上，敏木齋擋住了葵的劍。葵一招不成，迅速後退兩步，戒備地看着面前的矮小老人。

“小丫頭，和老夫切磋一下怎麽樣？”

“老爺！”東城步驚訝，沒想到敏木齋會親自出手。

宮本葵冷冷地看他一眼，擺出戰鬥的姿勢，沒有回答，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殺氣。狀态下的她是非常安靜冷酷的。

下一秒，她如同脫兔一般，身法如影般沖向敏木齋。

在劍術上，比起當年全盛時期的人斬宮本，宮本葵可以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都說拳怕少壯，敏木齋當年再強也已經是個老人了，身體素質已大不如當年，平時和九兵衛練招都開始感到吃力，但葵還很年輕，是個剛剛起步的新秀，甚至還沒到巅峰期，前途無量。

她能斬斷九兵衛的劍，這一點就能說明她的實力非凡，敏木齋自覺勝率不大，但作為武士的心不允許她認輸。

但是就算輸了也沒關系，他已經步入老年，早不會像當年那樣純粹地追求勝利和提升，反而是更在意別的東西，比如家人。

無論是輸是贏，他都沒有損失，贏了，就能把宮本流的劍法封印起來，以防下次小九再挑戰宮本葵的時候遭了這詭異的劍法的道。若是輸了，也能因此解放小九，讓她過自己想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