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殷勤

郁酒覺得自己今天很倒黴。

好容易學校課業少了,雜志社這邊事兒又多了。

先是一早上過來就被官黛和諸位同事陰陽怪氣的‘恭喜’了一通他新撰寫的劇本又被看中,郁酒雲裏霧裏之間還沒品嘗到喜悅的滋味,就被官黛帶到了樓頂的會議室。

會議室裏來了傳媒公司的閱讀總監,西裝革履一臉趾高氣昂——這也就算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總監旁邊還坐着位‘花枝招展’的交際花。

該女子一身姹紫嫣紅,小巧秀麗的臉蛋上睫毛又密又長的眨巴着,看誰都是含情脈脈水盈盈的,裸露的香肩鎖骨瘦的仿佛能盛硬幣,翹起的修長美腿踩着一雙快要二十厘米的高跷......

平日裏看着還算清秀的官黛和這女子站在一起,活像清湯寡水的小蔥拌豆腐,而那位女士就是‘麻婆豆腐’。

可能是現在小姑娘都愛把香水當花露水用,噴的全身香噴噴幾乎能熏死蚊子,郁酒一進來就被這馥郁的香氣熏的直沖鼻子,忍不住打了個重重的噴嚏。

“抱歉。”他用紙巾按壓着鼻子,悶悶的說:“我有些感冒。”

味兒太沖。

等到坐下來談劇本的時候,郁酒才知道這位行走的熏香女士是現如今娛樂圈裏當紅的小花,名叫‘潘海蘿’。

海螺姑娘是鹿島雜志社背後的傳媒公司現如今簽下主捧的新人,這次帶過來,就因為郁酒新寫的那個劇本想讓她出演女主角,特意過來看劇本的。

郁酒聽了之後,有些意外且麻木。

他對海螺姑娘沒意見,但他劇本裏的女主角是個很素淨木讷眼裏只有工作的事業狂魔,而潘海蘿......似乎太妖豔了一些。

但同時郁酒麻木,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麽決策權。

他只負責提供劇本就好,選角什麽的都是公司那邊去定,他沒有絲毫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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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總監帶着海螺姑娘一起來,話裏話外的意思居然是讓他改劇本!

總監不停的說着潘海蘿是公司主捧的人,所以要把郁酒筆下的這個大男主劇本改成大女主的,要充分給女主發揮的權力......

郁酒一下子就氣笑了。

他工作七八年,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這種由于公司和演員的壓迫改劇本的事情也屢見不鮮,大女主改成大男主,大男主改成大女主,都不意外。

只是這不代表他要随波逐流的去改。

郁酒一聽就火氣‘蹭蹭’的有些繃不住,生硬的撂下一句話:“抱歉,改不了。”

“這怎麽能改不了呢?”總監聽了直皺眉,噼裏啪啦的翻着眼前的劇本嘟嘟囔囔:“你是原創者,當然知道怎麽改怎麽切入最合适了。”

“對呀,但是要注意一點哦。”潘海蘿抿了口茶,媚眼如絲,嬌滴滴的耍大小姐脾氣:“我心髒不好,不能做太多體力勞動的,所以你劇本裏女主角自力更生,連飲水機都自己搬的人設最好還是改一下吧。”

......

郁酒真有點請這位海螺姑娘離開的沖動——或者是他自己走。

可笑,他什麽時候說要改劇本了?這兩位居然還提出要求了。

“不好意思,您們二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郁酒畢竟是老油條了,還是笑了笑,客客氣氣的說:“這劇本我傾入了很多心血,幾乎每個伏筆細節都是環環相扣的,真的沒法子從大男主改成女主視角。”

“或者公司這邊還有很多大女主劇本,不如考慮一下別的?”

“你!你怎麽這麽過分啊?”總監生氣了,橫眉豎眼的直拍桌子:“你是公司的員工,劇本說讓你改改就完了,怎麽那麽多話?”

郁酒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一個兼職編劇,總監也沒太把他當回事,說話頤指氣使很不客氣。

海螺姑娘和官黛因為他的發怒都吓了一跳,身子輕微的哆嗦了一下。

“郁酒。”官黛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說:“你跟總監犟什麽犟......”

“抱歉,我說不能改就是不能,我是公司的兼職員工,但我簽合同的時候注明了我的劇本并沒有公司的所有權。”郁酒倒是不害怕,不卑不亢的說:“換句話說,公司想拍我的劇本,是要花錢買的,我對自己的劇本有決策權,就是改不了。”

這個條件是一年前雜志社用了他的第一個劇本大綱後,郁酒和公司簽約提出的要求,怕的就是傳媒公司随意濫用。

總監當然也知道這條合同意味着什麽,但他想不到的是郁酒這麽一個年紀輕輕的新人,居然敢如此頂撞公司?

他就不怕被開除麽?或者......他真的不怕。

總監草草一想,都記起來總公司這半年內買了郁酒不少劇本,這小子現在肯定是不缺錢,要是他們公司不要人,沒準人家轉身就投靠別的傳媒公司了。

這年頭,惜才的公司還少麽?而郁酒的劇本更是炙手可熱。

這麽一想,總監的态度不得不軟和了一些——

“那個,小酒啊,公司不都是買了你好幾個劇本了,也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改改視角,也無傷大雅不是。實在不行,你把男主角的幾個高光片段改成女主的也行......”

“不行。”郁酒卻是搖了搖頭,軟硬不吃的态度極為堅定:“這個真的改不了。”

如果是別的劇本,游說金錢,等等利益之下他也許會妥協——畢竟人都是要恰飯的嘛。

但是這個劇本真的不行。

原因無他,只因為男主角他一定程度上引用了汪星泉作為原型,假如改了的話,整個都變味兒了。

郁酒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的‘暗戀對象’在自己筆下變了味,這是原則問題。

想到汪星泉,郁酒就想起約好的中午飯一起吃,不禁有些焦急的看了眼手表。

“總監,黛姐,我中午還有事情。”郁酒眼看着快到時間了,不禁有些着急:“有什麽話咱們等到下午再談吧。”

“也對,也中午了。”總監卻借坡下驢,不讓他走:“何必下午談你呢,中午咱們正好一起吃飯。小酒,我做東,你不會不給這個面子吧?”

......

成年人的世界裏,郁酒最讨厭‘給我個面子’這句話。

好像不給他這個面子能怎麽樣一樣,偏生讓人不好意思拒絕。

郁酒後槽牙磨了磨,下颌線微微繃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總監:“池總,不是我不跟您這個面子,而是我中午約了人......”

“約了誰啊?”池總笑眯眯的看着他:“叫過來一起吃吧。”

郁酒沉默片刻,只覺得後槽牙更癢了。

天殺的,誰讓他是社畜呢?

要是平常的話,郁酒就跟汪星泉道個歉讓他離開了,因為他知道汪星泉不樂意參加這種有陌生人的飯局,同理,他也不樂意。

但此時此刻他是在追人哎!要是讓爽了夢中情人的鴿子......郁酒還真的有點舍不得。

于是他試探性的給汪星泉發了消息求多人共進午餐,言辭間不自覺的帶上了一些撒嬌的意味。

沒想到汪星泉居然同意了。

一行人下了電梯,剛剛邁入大堂郁酒就看到汪星泉坐在沙發上十分‘耀眼’的身影——少年一身白襯衫,水洗的發白牛仔褲,黑發碎落戴着耳機,面無表情的眼睛冷厲,鼻高唇薄,整個人就像是青春氣十足的清冷少年。

單單看着,就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郁酒心中一動,剛要上前叫人,結果就發現自己旁邊戴着眼鏡口罩捂的嚴嚴實實的海螺姑娘比他還激動——

“啊,那人好帥!”海螺姑娘口罩背後的聲音悶悶的叫了聲。

......

郁酒忽然就有種把汪星泉攆走,藏起來的沖動了。

只是莫得辦法,汪星泉已經擡眼看到了這邊,對着郁酒招了招手。

而旁邊的海螺姑娘更激動了:“天啊,那個帥哥是在跟咱們揮手麽?啊,他是不是認出來我了?是我的粉絲啊?”

......

官黛也是記得汪星泉這令人過目不忘的美貌的,聞言忍不住憋着笑解釋:“潘小姐,這是小酒的朋友。”

“哦。”潘海蘿也不覺得尴尬,兀自說着:“那太好了,就是他跟我們一起吃飯麽?”

剛剛還嚷嚷着自己不能随便和‘素人’吃飯的女明星,見到帥哥後仿佛頃刻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泉哥。”郁酒懶的理她,走過去汪星泉那邊,有些興致缺缺的嘟囔:“那邊是我們主編和領導,你要是覺得不自在......”

“沒什麽不自在。”汪星泉笑了笑:“走吧。”

艹,現在是郁酒覺得不自在了。

飯桌上,除了總監依舊在不停的明裏暗裏的勸說郁酒改劇本,就是潘海蘿在一旁的叽叽喳喳,全程對着汪星泉獻殷勤。

對話基本是這樣的——

“汪先生,您不愛吃蝦啊?我給你夾了幾個你都沒吃。”

“不太喜歡,謝謝。”

“汪先生,您不認識我麽?我是演《三世寵妃》女主角的呀,很火的。”

“我不太愛看電視劇。”

“那您需要我給您簽個名麽?不要害羞哦,我很好說話的。”

“不太感興趣,謝謝。”

......

無論潘海蘿說什麽,汪星泉都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冷漠,全程只用‘不太XXX’敷衍。

郁酒聽着聽着,就感覺剛剛的不爽漸漸煙消雲散了。

他甚至忍不住有點想笑。

作者有話要說:99:他只對我一個人溫柔哎,對其他人都好高冷,我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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