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流言
郁酒決定要追汪星泉。
跟蕭宴沒關系,他出現承認的那件事情充其量是一個催化劑——最根本原因是,他喜歡汪星泉,對人家有好感。
雖然有些恥于開口,但郁酒不得不承認,也許在許久之前他就對汪星泉有好感了。
經過一年的相處,這份好感只是愈發‘深’了而已。
許是書中同性可婚的背景讓郁酒一直處于一種‘民風自由’的舒适感裏,他從壓抑過對任何人的感情。
讨厭的,喜歡的,他的感知很分明,讨厭和喜歡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像他讨厭蕭宴,而......喜歡汪星泉。
沒錯,是喜歡的。
郁酒知曉自己的在感情這根筋上許是自小就比別人遲鈍一點點,但喜歡,有好感,這些東西都是發自內心毋容置疑的可以感覺到的。
之前即便下定了決心要去勾搭趙梓藍,郁酒也總有種趕鴨子上架的被逼迫感,每分每秒都感覺猶如在煎熬,全憑借‘報複’的執念進行下去。
而換到汪星泉身上......報複是個什麽鬼,勞資就是要追人。
他喜歡汪星泉,就是想天天和他膩在一起。
至于汪星泉是蕭宴白月光這件事兒——只當是個意外之喜的舔頭了。
只是喜歡歸喜歡,這人該怎麽追呢?
郁酒不得不覺得有些苦惱——追人這方面,他是一點點經驗都沒有,充其量在之前試圖勾搭過趙梓藍,做的還并不精心,全程磕磕絆絆。
他那時候為了接近趙梓藍故意去烏瀾大學,故意學習打游戲,找共同語言......但這些對于汪星泉都沒用,他們本來就有很多接觸的機會,也有很多共同語言。
也許他缺的,只是一個告白的契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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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萬一汪星泉不喜歡他怎麽辦?那豈不是丢死人了!
郁酒在短暫的快樂之後,就陷入了深深的愁思。
像他這種面子大過天的人要是被拒絕了...那郁酒估計自己以後可就沒臉出現在汪星泉面前了。
什麽‘我們不合适還是當朋友’的說辭都是鬼話,表達愛意失敗了的結果就是‘決裂’,才不會繼續當什麽朋友,他不好意思。
但是跟汪星泉決裂......郁酒覺得自己還真沒這個本事,光是想想,他都覺得有些難受了。
看來這白還不能随便的表,他得好好斟酌一下,郁酒心說,怎麽着也得等到‘萬無一失’的時候,才能表白。
只是這什麽時候才是‘萬無一失’的時候呢?
接下來幾天,郁酒除了上班上課時間,腦子裏想的幾乎都是這個問題,放在別人身上大膽去表白追人成了皆大歡喜不成一拍兩散這麽簡單的事兒,在他身上就顯的特別難。
對待汪星泉,他不自覺的就小心翼翼起來。
郁酒甚至去宿舍和‘情感達人’封茂,不恥下問的請教着:“貓哥,該怎麽......怎麽追人才能讓對方察覺到你的好感又不好直接拒絕你呢?”
這種簡單直接的問話,卻複雜繞人的問題,把正蹲在宿舍裏吃泡面的封茂問的一愣一愣的。
“什麽?”他叽裏咕嚕的把泡面咽進肚子裏,抹了把嘴:“小酒,你真要追人啊?是咱們學校的女生......還是男生?”
他想到上次郁酒意味深長的話,頓了一下還是補上了最後幾個字。
“男生,比我大三歲。”郁酒求人幫忙倒是不藏着掖着,痛快的就交代了:“挺高冷又溫柔一男的,有什麽辦法?”
高冷又溫柔?這矛盾的形容詞不光讓封茂懵逼,周圍聞聲而來也跟着聽八卦的其他室友也覺得一腦袋問號了。
然而郁酒的神色非常認真——他覺得這麽兩個看似矛盾的形容詞,在汪星泉的身上卻真的恰到好處。
“高冷啊,那就......死纏爛打呗。”封茂撓了撓頭,語氣不确定的給着建議:“所謂烈女怕纏郎,烈男估計更得怕了,而且小酒你這長相...主動追人肯定讓他有成就感,放心大膽的去吧!”
郁酒沉默,只覺得問封茂是個錯誤。
這貨壓根沒聽到他剛才着重強調的關鍵——如何不動聲色,甚至于潤物細無聲的追人。
他要是大張旗鼓放肆的追汪星泉,把人吓跑了怎麽辦?
不過郁酒還是給足了封茂面子,認認真真的點頭‘嗯’了聲。
他和汪星泉的狀況,并不是簡單的喜歡就追這麽容易的。
汪星泉......哎。郁酒近來每每一想到這個名字,心裏便有一股柔軟的煩躁,像是窩心。
而說曹操曹操到,心裏正惦記着,手機就收到了汪星泉發來的信息,是一條邀請——
[今晚上過來吃飯?]
郁酒低頭看着,神色複雜。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直接去了,可現在......
郁酒想了想,還是給他回:[今天晚上有點事情。]
實際上什麽事情,他也不知道,根本就沒事情。
只是他現在不大适合見到汪星泉,一見到,不自覺的就有點遐思亂想。
手機對面的汪星泉收到消息後,卻忍不住輕輕蹙起清隽的眉頭,漆黑的瞳孔裏若有所思。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轉着指尖的筆,汪星泉總覺得郁酒最近好像有點怪。
以前他叫他過來吃飯的話,那個挑嘴好吃的家夥總會過來的,而最近一周,郁酒卻總在想方設法的拒絕。
這種突兀的轉變讓汪星泉不能不思考期間有沒有什麽事情發生的節點,思緒一發散,就想到一周前是蕭宴回來的時間。
蕭宴端午節回來只說是探親假,沒多說什麽,留下來吃了個飯就走了。
飯桌上臉色也并不算好看,神色讪讪有些不悅的模樣——可汪星泉也懶的多問。
誠如他之前所說,雖然兩個人是從小一塊長大,也算是彼此知根知底的發小,但随着時間的流逝,每個人都長大了,感情自然也不會一直像單純的時候那般好。
他和蕭宴沒有趙梓藍那麽過硬的交情,随着身家價值的差距拉大,漸行漸遠幾乎是定局。
就是怎麽蕭宴回來那麽一次,郁酒反倒不來他家了?
汪星泉覺得好笑,心裏卻又有點莫名的煩躁,這種躁郁并不強烈,但不動聲色到無孔不入,很想讓人來根煙抽抽。
他有些難耐的摩挲了下修長的指尖,抿了抿唇,還是給郁酒發了一條消息——語氣随和,像是在閑聊。
[在忙什麽?]
......
郁酒看着,為難的直啃手指頭。
大晚上的他能忙什麽......汪星泉怎麽還問上了呢?
大概就像每個陷入在‘戀愛中’牽腸挂肚的人一樣,郁酒糾結了好一會兒要不要想個借口騙汪星泉,最後還是用了善意的謊言,不自覺的解釋——
[黛姐讓我完善一下劇本,急着要,所以才沒時間的。]
汪星泉的消息回的很快:[沒事,記得吃飯。]
郁酒心裏頓時有種‘老鹿亂撞’的感覺,同時還隐隐覺得有點可惜他今晚為什麽要拒絕汪星泉的晚飯邀請,微嘆了口氣:[嗯。]
[對了,老趙說他之前讓你轉交給我一個箱子,東西在你那兒麽?]
看到汪星泉這條信息,郁酒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蕭宴給汪星泉寄的那一箱子東西——之前還覺得沒什麽,但自從知道了蕭宴也喜歡汪星泉之後,郁酒看到那箱子東西就覺得別扭,生氣。
就像是和‘情敵’較勁一樣。
郁酒難得孩子氣的哼了聲,不情不願的回:[在我這兒呢,之前忘記給你了,明天我帶到公司去你要有時間來取一躺。]
[嗯。]
。
于是話題就好像要結束了的樣子。
郁酒有些不甘心,想了想又發了一條:[泉哥,你中午來行麽?我還能請你吃飯。]
要潤物細無聲的追人,必須得接觸才行——他在一次後悔今天沒接收共進晚餐的邀請。
汪星泉答應的很痛快:[行。]
郁酒看着手機屏幕,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郁酒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叫汪星泉第二天來取個東西吃個飯,還能吃出來一些‘是非’來。
前提是這一切郁酒都是不知情的情況下。
汪星泉雖然之前沒有去過郁酒兼職的公司,但鹿島雜志社他作為土生土長的烏瀾本地人,還是知道在哪裏的。
他今天休息,應着郁酒的話中午去鹿島雜志社找人,進入公司大堂等待的時候就聽到人來人往的小年輕坐在沙發上,一陣竊竊私語。
本來汪星泉是無意窺聽別人說小話的,剛要戴上耳機,卻詫異的聽到他們議論的‘主角’居然是郁酒,其中還隐隐約約有自己的存在——
“知道麽?今天主編又帶着郁酒去見高層了,艹,他怎麽這麽好命啊。”
“他又有劇本被看上了?不是吧,就他寫的那個瑪麗蘇劇本?男主角剛畢業就拿了全國黑客大賽冠軍的那個?這麽不切實際上頭也收?真是氣死人了!”
......
汪星泉:???
他一連懵,聽着後面沙發坐着的兩個人還在竊竊私語——
“他這麽年輕都連升幾級了,都快成領導那頭的紅人了,要說沒貓膩我可不信。”
“誰說不是呢,我看郁酒那些劇本水平也就一般,充其量比較會抓節奏而已,IP時代他的劇本能被接收的這麽快,說沒有後臺誰信啊!”
“就是,你看平常主編多捧着那小白臉,我估計八成倆人就有點不正當關系......”
“能麽?郁酒可比主編小個十來歲呢吧?”
“你懂什麽?女人三十多就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小白臉正好能滿足。”
......
話題逐漸走向污言穢語,汪星泉只覺得聽不下去,微微皺了皺眉。
主編......郁酒他們那個女主編不是叫官黛麽?
汪星泉依稀還記得之前這個主編把郁酒的劇本署名占為己有的事件,雖然知道這是職場新人不可避免的受欺負,但內心還是不禁有些憤懑。
結果現在,這群人居然說郁酒跟他們主編有一腿?還是被包養的那個?
汪星泉忍不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依着郁酒的性格,就算上街要飯都不會被別人包養的吧,這些職場新人不想着如何工作掙業績,時間反倒都用來編排別人了。
滑稽。
正不着邊際的想着,郁酒那邊反倒來情況了,汪星泉手機微信不斷的震動——
[艹,今天大公司突然有人來談劇本,主編叫我跟她一起陪人吃飯。]
[來的是個明星,好像挺有名的,我也不知道。]
[泉哥,我不想放你鴿子,要不然一起吃吧,我說約了朋友,主編說可以帶人。]
[來吧來吧。]
......
最後一條微信,恍惚間好像還帶上了一些撒嬌的意味。
讓汪星泉有點打不下來拒絕的話。
其實平常這種飯局,他肯定是懶的參加的,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
但今天聽到後面那個兩個人胡言亂語,再看到郁酒信息裏‘主編叫我一起去’的關鍵詞......汪星泉不自覺的就有點動搖了。
雖然打心眼裏不可能相信郁酒和那個女主編會有什麽,但一想到因為這麽個人耽誤了他們一起吃飯,心裏就還是挺不爽的。
難得的有些孩子氣,汪星泉冷冷的除了扯唇。
半晌後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敲,回:[好。]
[我現在在你們公司樓下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雙箭頭,是雙箭頭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