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校園

之後的一段時間,汪星泉有刻意壓抑自己,在郁酒面前表現的像是渾然不知的沒事人一樣。

其根本原因,是他有些事情還沒想好——到底是要遵循自己內心戳破這層窗戶紙在一起,還是在能力不足以好好談戀愛之前繼續僞裝朋友關系。

而郁酒心大到漏風,加上最近期末忙着修學分各種考試,一時之間也沒發現汪星泉隐約的不對勁兒。

這種僞裝的詭異平靜直到期末,在學校組織的年終講座上才破冰。

烏瀾大學在年終講座上一直有把學校優秀學生請回來講話的傳統,今年當然也請了剛剛畢業一年就取得‘全國黑客大賽冠軍’這個有卓越成績的汪星泉。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汪星泉居然來了。

郁酒跟着封茂等人随大流蹭到禮堂後座,想着敷衍的坐一會兒就走的時候,驀然聽到講臺上徐徐傳出的聲音,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有些錯愕的擡頭,隔着一禮堂學生的黑壓壓的後腦勺,精準無誤的看到臺上正在發言的汪星泉。

“這哥們兒特別牛,據說是今年年初那個全國黑客大賽的冠軍!”封茂還在一旁‘解說’着,聲音裏充滿了崇拜,不住的啧啧感慨:“而且這哥們兒據說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年年學分第一拿全科獎學金的大神......啧啧,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小酒,你說人家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人都有‘仇富,嫉妒’的心理,但當對方比你高出一個境界的時候,這種心理就會不自覺的轉為崇拜。

聽着旁邊封茂不住的絮絮叨叨,郁酒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次學校請回來三個優秀學生回來演講,每個人時間并不長,汪星泉更是一秒鐘沒多說的講完就下了臺。

郁酒盯着他下臺的時間看了眼手表,站起來拍了拍封茂的肩膀:“我出去一趟。”

說完不待封茂回應,郁酒就輕車熟路的順着禮堂邊上的樓梯跑了下去,一路暢通無阻的直至後臺——之前他也加入了學生會,在學校的各種大小晚會上出了不少力,來回穿梭于禮堂後臺,對于路線當然如數家珍。

只是後來閑事兒多郁酒就暫時退出了,也好久沒來過禮堂後臺了。

郁酒偷偷溜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汪星泉被一群穿着學士服的姑娘圍着,七嘴八舌的管他要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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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頭果然長的帥自帶明星效果,一個高級程序員都有女孩子沖過去要簽名!

他登時有些怨念叢生,幽幽的看了過去。

而汪星泉好像也和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心靈感應一樣,恰巧擡頭,兩個人的視線就撞在了一起。

郁酒看着他黑眸漾開一抹笑意,随後有條不紊,不急不緩的打發了周圍的一群‘莺莺燕燕’,才朝着郁酒走了過來。

汪星泉笑着問:“你怎麽跑後臺來了?”

“我還想問你呢。”郁酒皺了下鼻子,聲音悶悶的:“你不是公司那邊忙的連軸轉麽,怎麽有時間來學校演講了?”

“導員發了幾次郵件,不好拒絕,再說......”汪星泉頓了一下,忍俊不禁的瞧着他:“郁酒同學,你注意過現在的時間麽?快要過年了,公司當然不用繼續把我們當牲口使喚了。”

汪星泉所在的公司和別的公司不同,不是越年結時分越沖業績的忙亂時刻,相反別人都忙的時候,他們就閑下來了。

于是他才有這個‘閑情逸致’回校作為優秀學生講話——順便也是為了和某人‘偶遇’一下。

在學校見面的感覺,和在別的地方到底是都有些感觸不同的。

汪星泉看了眼手表,想着距離去畫室接汪熠濯的時間還得等一會兒,便試探着問:“出去走走?”

郁酒:“去哪兒?”

“學校西側那條梧桐路怎麽樣?”

烏瀾大學有一個著名的‘景點’,就是西邊夾道上兩側密密實實的梧桐樹,開的最為旺盛燦爛的時期,整條路上似乎都被鍍了一層金邊,飄飄揚揚的都是落葉,路上都堆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腳下綿軟。

這天然美景校方自然是不會派清潔工去打掃落葉,只等着每年塵歸塵,土歸土,然後周而複始。

對于外省過來旅游的人梧桐夾道是新鮮的,但對于烏瀾大學的學生來說來的都有點膩了——除卻那些熱戀中的小情侶。

梧桐夾道天然自帶的浪漫感,是情侶十大約會聖地,瀾大那些一對對的,有哪個沒來過梧桐夾道?

所以汪星泉提起這個地點的時候,內心還是有一點‘小私心’的。

只不過郁酒也沒多想,泰然自若的點了點頭:“好啊。”

一月份的梧桐夾道已經變成‘梧桐枯道’了,路上都是細碎幹枯的落葉,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郁酒特別喜歡踩樹葉這個聲音,從小學開始室外打掃衛生,秋天冬天的時候他就喜歡踩樹葉——最後往往會被老師教訓一頓,但現在依然改不了這個小小的癖好。

不光他踩樹葉的聲音,還有汪星泉的,甚至還有推着的自行車車轱辘劃過地面的聲音,都令郁酒覺得悅耳。

寒冬臘月,呵一口氣都容易在空氣中凝結成霜。

冷空氣把人的皮膚凍的更加的白,汪星泉側頭看了一眼郁酒,就覺得他眉目在愈發白的面皮上顯的漆黑如墨,唇紅齒白。

他看了兩秒,趁着郁酒沒有察覺,便克制而內斂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雖然這段時間兩個人都有些忙,但之前那個陽光暖暖的下午,落在唇角柔和又缱绻的吻,汪星泉總不能當做真的不知道,當做沒有發生過。

他深呼吸一口氣,開口:“我......”

“我想起來,這點從西門出去,那個賣地瓜的老大爺還在呢吧?”卻好巧不巧的郁酒也開口說話,眼睛亮晶晶的:“咱們去買吧,他們家地瓜最甜了!”

提起吃的,他一雙眼睛都發光了。

汪星泉沉默兩秒,有些哭笑不得——勇氣就像是鼓起來的氣球,一撒手兩秒氣兒就洩了。他沒辦法堅持和一心只想着去買地瓜吃的郁酒在這兒把話說完,只得點了點頭:“走吧。”

只是可能‘命運’這操蛋的東西在今天就不想讓汪星泉把話說出來,從西門走出來,還沒等去路對面找到老大爺賣地瓜,他就看到了熟悉的兩輛‘車影’。

——左邊那輛耀武揚威,引得來來往往學生側耳交流的法拉利,是蕭宴的。

——右邊那輛改造過的,造型相當酷炫的機械摩托車,是蕭遲的。

所以他們兄弟兩個怎麽會過來?還一起過來?還這麽巧就都在西門等?

汪星泉登時大為頭疼,下意識的向着車後面的林蔭道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那兩兄弟,正面對面的不知道在說什麽,表情都不太好,像是在吵架。

“綠燈了。”郁酒完全沒看到那些車和那兩個人,扯了扯汪星泉的衣袖:“走吧。”

周身比較靜,他這一句正好飄到了蕭宴耳朵裏,那人一愣,立刻停止和蕭遲的争吵回過了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郁酒和汪星泉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

這畫面可以說是直接刺激到蕭宴了。

他一怔,随後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過去。

“泉哥。”大跨步走到汪星泉面前,蕭宴忽視着心理這般那般的酸酸澀澀,強笑道:“聽說你今天回瀾大演講我就過來了,這是結束了?那一起吃個飯?”

他這話問的可以說是把旁邊的郁酒忽視的徹徹底底。

後者也沒想到蕭宴會突然出現,短暫的愣了一下,就比蕭宴忽視他表現的更徹底——

郁酒理都沒理蕭宴一下,就跟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一樣,側頭輕聲對汪星泉打了個招呼就自顧自的跑到馬路對面去買烤地瓜了。

他的終極奧義就是買烤地瓜,犯不着因為讨厭的人破壞了心情。

郁酒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也沒看到不遠處的蕭遲——他呆呆的張着嘴,十分吃驚的模樣。

“你和小遲怎麽過來了?”汪星泉眉頭微蹙,客氣的拒絕了:“抱歉,我今天沒時間。”

蕭宴直接忽視了第一個問題,急急忙忙的說:“怎麽了?有什麽事情麽?”

“約了人,還要去接汪熠濯。”汪星泉看了眼手表,輕點了一下頭:“你們忙,我先走。”

“我有什麽好忙的啊。”蕭宴攔着他,強笑着不依不饒的說:“去接濯濯?正好我開車來了,泉哥,我送你去吧。”

“泉哥,我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蕭遲這個時候也跑了過來,剛剛和蕭宴吵吵了一通,他身上還凝聚着尚未消散的怒火,專門和蕭宴擡杠:“泉哥我送你吧,我也開車來的!我新改造的摩托,賊炫酷!”

......

“不用麻煩你們了。”汪星泉眼底略過一絲克制的煩躁,再次重申:“我約了人。”

“約了誰?”蕭宴眉頭一跳,強忍着怒火壓抑的問:“難不成是郁酒?泉哥,他不就是之前給濯濯當過老師麽?你倆關系現在這麽好了?我都說過,他那種人不配和你相提并論......”

“夠了,我不是什麽矜貴的人。”和上一次的沉默不同,這一次汪星泉直接打斷了蕭宴的話,聲音冷的幾乎帶冰渣,讓旁邊的蕭遲一愣——難得看到汪星泉溫和有禮的外表下流露出這麽一面,他莫名的大氣都不敢喘。

蕭宴也不得不閉了嘴,只是臉上的表情怎麽看都是大寫的‘不服氣’三個字。

“一起玩,沒什麽配的上配不上的。”汪星泉雖然在笑,但神色給人的感覺就是淡漠疏離:“蕭宴,你上次拜托老趙給我送了一箱子東西,謝了,就是我們家地兒小沒的擺,你有時間還是那走吧。”

他說完,就趁着另一個綠燈亮起的時候,果斷過了馬路,忽視了兩旁的法拉利和機械摩托,走到了郁酒的自行車旁邊。

隔着一條不寬不窄的馬路,蕭家兄弟呆若木雞,面面相觑的站着,耳邊似乎都能聽到風傳遞過來汪星泉和郁酒他們兩個人說的話——

“你怎麽過來了?”

“不約好一起吃晚飯的麽?”

“呃,我以為......”

“別以為了,先吃地瓜吧。”

他們眼看着郁酒把剛剛出爐的地瓜一分為二,一人一半的分給汪星泉一半,兩個人便推着自行車漸漸走遠,全程頭都沒回一下。

感覺寒酸,卻又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文案場面,還原一下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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