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偷親

汪熠濯的心理疏導過程算不上好,一周來兩次兒童醫院,對待醫生都是低頭抿唇沉默的狀态,再不濟,就閉上嘴,總之十足十的排斥。

看來讓自閉症兒童從自己的保護殼裏走出來,還真不是一般難的事情。

今天是郁酒陪着他來,隔着病房大大的玻璃窗看着裏面的光景,他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的‘嗡嗡’震動起來,郁酒拿出來看了一眼,微微皺眉毫不猶豫的直接挂斷。

又是官黛。

自從他在雜志社辭職後她給自己不知道打了多少這種電話了,一開始郁酒出于禮貌還會接起來跟她寒暄幾句,但幾次過後他發現官黛明裏暗裏說的都是要他回去上班這種話,郁酒現在幹脆就不接了。

開玩笑,好馬不吃回頭草,鹿島雜志社又不是偌大的烏瀾唯一的媒體傳銷渠道,他幹什麽要回去繼續工作。

再說了,當初可是官黛開了他的,郁酒堅決不吃這種回頭草。

更何況職場這種事情,誰先示弱誰就輸了。

現在是虞陽那邊需要他的劇本,可不是他急切的需要一個工作——郁酒自然不着急。

他把手機放在一邊,等着它嗡嗡震動到自動挂斷,才嗤笑一聲靜音收起來。

正巧趙梓藍這時候從電梯裏走出來,拎着兩個大袋子,透明的袋子上耀武揚威的打着‘全家’的logo。

郁酒一愣:“你買着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傻子,你來醫院看人不買東西?”趙梓藍忍俊不禁,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這不,都是濯濯喜歡吃的零食。”

然而對于郁酒這樣對食物要求比較嚴苛的人來說,這樣的‘零食’基本就代表與健康絕緣了。

他嫌棄的瞥了幾眼,皺着的眉頭一直都沒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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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趙梓藍随手抄起袋子裏的一袋牛奶咬着吸管喝,聲音含糊:“看起來心事重重似的?”

“濯濯來這個醫院快治療一個月了。”郁酒眼睛盯着病房裏的汪熠濯不放:“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之前推斷的結論大抵是錯的——汪熠濯這種情況,可能并不适合來醫院。

或許汪星泉才是對的。“酒神,我發現你現在真快成濯濯哥了,不對,親哥可能都沒有你操心。”趙梓藍咬着吸管笑個不停:“改天必須讓泉哥請你小子吃個飯,這也太認真負責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郁酒聽了之後愣了一下,登時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确......太過關心‘人家家裏’的事情了,現在一碰上汪星泉的事情,他就關心則亂了。

郁酒決定‘掩耳盜鈴’一下,他看了眼手表,欲蓋彌彰的說:“我晚上還有點事兒,那趙哥麻煩你在這兒陪着濯濯等一會兒泉哥過來?”

“行啊。”趙梓藍靠着牆坐下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有什麽事兒啊?還尋思晚上一起吃飯呢......不過你大概也不想去。”

郁酒一挑眉:“什麽意思?”

“這不,馬上聖誕節了麽,洋人那邊的節日。”趙梓藍斟酌着郁酒和蕭宴之前種種‘不可描述’的關系,小心翼翼地說:“歐洲那邊的學校就放假了,然後老蕭也回來了...說找哥幾個吃一頓。”

有一段時間沒聽到蕭宴這個名字了,郁酒微微一怔,便平靜的‘嗯’了一聲。

他算不上不悅——因為的确是知道趙梓藍汪星泉他們和蕭宴算是朋友的,他也沒資格阻止人家的朋友聚會。

只是現如今一想到蕭宴對汪星泉那些不可描述的心思......還是會覺得不爽。

這就像是一個貪婪又小心眼的小男孩,只想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藏起來,不給別人看到。

這麽一個恍惚猶豫的當口,郁酒的手機彈出來一條消息,恰巧是汪星泉發過來的:[小酒,你還在醫院麽?如果方便的話直接幫我把濯濯送回家裏吧,我這邊有些事情。]

于是郁酒沒走成,幸虧汪星泉這條微信發的及時。

他垂下眸子,只回了一個字:[好。]

郁酒知道最近臨近年底,就連汪星泉所在的互聯網公司都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加班,但為了不太麻煩別人他都是趁着午休短暫的時間過來陪汪熠濯看病,然後夜裏又起來給他沖藥的。

沒日沒夜幾乎是連軸轉的忙活,讓汪星泉這小半個月以來就瘦了一大圈,郁酒看在眼裏,每每想提醒的時候就想到汪星泉之前跟他吐露過的——那些關于他們家的狀況,勸說的話登時就在嘴邊說不出來了。

為了還債,為了汪熠濯,汪星泉必須連軸轉的賺錢。

他如果說什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注意休息’未免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感覺了。

郁酒覺得自己能做到的一些事情,也就是在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的幫助他。

金錢的支援汪星泉肯定不會接受,那就只能幫着接送一下汪熠濯了。

告別了趙梓藍,郁酒領着又一次心理治療過後郁郁寡歡的汪熠濯回了家,剛拿開鑰匙打開門,他看到玄關處的鞋就愣了一下,立時轉身捂住汪熠濯的嘴,避免他出聲。

雖然不知道汪星泉為什麽這個時間回來,但屋子裏總歸是靜悄悄的,萬一休息的話吵醒了他就不太好了。

汪熠濯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小家夥好奇的擡頭看着郁酒。

“噓,哥哥可能在睡覺。”郁酒彎身用食指在嘴唇前面比劃了一下,又指了指屋裏:“咱們別打擾他,回屋去畫畫好麽?”

聽到哥哥可能回來了的信息,汪熠濯眼前一亮,乖巧的點了點頭。

随後兩個人輕手輕腳的進了屋,果不其然,看到了汪星泉正躺在沙發上小憩補眠的畫面。

他可能是這幾天連軸轉的太厲害了,又加上汪熠濯的事情,身體累心裏狀态更累,鮮少有如此狼狽的時刻——修長的身子穿着的工裝都沒換,臉色蒼白憔悴,眼睑處泛着淡淡的青色。

郁酒看了半晌,輕輕的嘆了口氣。

心裏有點心疼。

等把汪熠濯送回房間,郁酒蹑手蹑腳的走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直接走人,悄悄的走到沙發前,半蹲在了汪星泉面前。

近距離的觀察這個男人雕塑一般精致的臉,郁酒心裏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情。

郁酒想起來前幾天的時候汪星泉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還是汪熠濯的事情,在醫院走廊抽煙——他已經很久沒看到汪星泉抽煙了,還以為他已經戒了呢。

那個時候郁酒才意識到,吸煙對于汪星泉不是必需品,而是一種解壓的方式而已。

男人靠着牆抽煙,吞雲吐霧的側影漸漸和郁酒第一次見到他,在栀子胡同那個燒烤店巷子裏的重合——只是角色調轉了一下,那個時候被抓到抽煙的是自己。距離那個時候,居然都已經過去了快要三年的時間了。

三年的時間,一晃眼轉瞬即逝。

汪星泉臉上并沒有什麽‘歲月的痕跡’,二十三四的年輕人,也的确不會有什麽歲月的痕跡。

只是比起那個時候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簡簡單單就光芒萬千少年感十足的男孩,現在的他身着工裝,依舊清隽俊美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深邃感。

可能這就是‘歲月的痕跡’,造就的不光是一個男人的外表,更是氣質。

郁酒第一次有些後悔之前他腳步太匆忙,沒有觀察過自己二十八歲時是什麽樣子的,也是像汪星泉這個樣子的麽?

但他沒有這些來自生活的重擔和壓力。

郁酒有想要幫助汪星泉的沖動,卻總是說不出口。

因為他也是男人,明白男人不想和別人示弱的道理,只是這樣下去......忙忙碌碌的生活磨平了一個人周身的棱角,他還有幹別的的沖動麽?

例如......戀愛。

郁酒覺得自己的表白之路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其難度不亞于唐三藏師徒四人去西天取經。

只是有的時候他也有些克制不住。

例如現在。

郁酒雙眼像是探照燈似的盯了汪星泉好半天,在确認對方眼睫毛都沒動一根,是絕對絕對不會醒來的情況下,他鼓足勇氣悄悄湊近——

輕如點水的吻帶着檸檬薄荷糖的香味兒,印在了睡美男的唇角,無聲無息。

偷親了一口過後,郁酒就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一樣忍不住笑起來,唇角兩個梨渦若隐若現,漆黑的眼珠裏閃着狡黠的光。

先嘗個鮮,郁酒心想,對着睡美男嘴唇無聲的開合:等以後再親你。

做完壞事,郁酒就悄悄的走了。

清瘦的身影速度的穿上鞋離開後,伴随着大門輕微的‘咔噠’一聲響,本該是睡的沉沉的‘睡美男’緩緩的睜開了眼。

汪星泉面無表情的躺在沙發上,姿勢都沒動一下,睜開的黑眸裏卻像是流淌着暗夜流光。

其實他睡覺很輕,早在郁酒湊過來的時候就察覺了。

但鬼使神差的,汪星泉沒睜開眼。

他有點期待郁酒想要幹什麽,但察覺到他親上來的時候......汪星泉有點驚訝,但并沒有愕然。

就好像他早能預料到這一幕的發生一樣,并且翹首以盼。

汪星泉修長的手指在剛剛郁酒‘偷吃’過的唇角輕點了一下,半晌後,忍不住輕輕的笑出了聲。

狹長的黑眸裏就像汪着一抹星泉一樣動人。

真真是應了他們兩個的名字,酒,汪星泉。

酒汪星泉,希望能‘早早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泉哥的腦洞小小的開了個車,有木有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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