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完結

汪星泉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雖然眼睛彎彎的确實在笑,但态度卻很正經——好像是真的有跟他一起出國的這個想法一樣。

郁酒不由得愣了一下,又反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拖家帶口吧,我和汪熠濯跟你一起去。”汪星泉邊說,邊折身回了卧室拿出一沓子厚厚的文件夾放在桌上,示意郁酒過來看,他輕聲解釋着:“其實我的工作性質特殊,在哪兒都一樣能賺錢,國內用到現如今黑客技術的反倒不多......之前就有國外的公司曾經跟我接頭聯絡過,但是......”

但是這邊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就一直也沒提上行程去琢磨。

其實國外跟互聯網有關的行業比國內高很多,如果他去幹上幾年,沒準欠下的債就能徹底還清了。

郁酒這次主動提出來是一個機會,契機,但更重要的是汪星泉不想讓他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知道郁酒雖然覺得去不去都差別不大,無所謂,但心裏隐隐約約的,肯定還是想要去那邊天平的重量更多一些。

而不想去的那邊天平,承載的東西并不是客觀對比的學校,機會等等,而是他。

汪星泉明白黏人的那男朋友不想要異地戀,但他想讓郁酒知道的是——想要什麽就去大膽追求,不要瞻前顧後,自己會做好一切計劃不會拖他的後腿,會盡全力追求他的腳步。

他一起去就是了。

工作?國外機會更多。

汪熠濯?索性他也不能正常上學,還不如去國外試試那邊的醫療機構,國內的所有兒童醫院對于他的自閉症都已經一籌莫展......

一切都是能解決的問題,只要他們人三個在一起就好。

郁酒怔怔的翻着手下那些文件,都是國外各大黑客公司發過來的邀請函,其中不乏有他要去的芬蘭的......

看來汪星泉真的不是一個打無準備之仗的人,他說的每一句話,做出的承諾,都是有強大的後盾作為支撐,保證他不會食言,不會說空話的存在。

這麽一看,他們三個人遁去芬蘭一兩年,也許還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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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郁酒還是有些混沌的遲疑,搜腸刮肚了半天,才猶豫的問:“那這邊房子怎麽辦?”

汪星泉:“放着呗,房子又不會跑。”

......

有道理,但怎麽總感覺又突然又不現實的樣子呢?

難道這就是‘說走就走的旅行’?

郁酒不免有些忍俊不禁,哭笑不得的看着汪星泉。

細長的手指頭無意識的攀附轉移到他的隔壁,向上延伸膩膩歪歪的摟住他的腰,郁酒有些不确定的小聲問:“真的去呀?”

“看你。”汪星泉無所謂的笑了笑,大手十分‘禮尚往來’的回握住郁酒的,摩擦着他幹燥冰涼的指縫,十指相扣的搖晃:“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只是給你提供了一條你想去也不用猶豫的路。”

不用有後顧之憂,他會跟着。

郁酒沉默半晌,忍不住仰起臉來笑了笑:“有點想去。”

現在的生活雖然安寧,但實際上氛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去了一個全新的環境,有全新的挑戰,或許能更有些樂趣也說不定。

他們還年輕,可以冒險,也期待着不一樣的生活。

“嗯。”汪星泉另一只閑着的手擡起揉了揉他的腦袋,跟呼嚕小狗毛毛一樣的,眼睛微微彎起:“那就去。”

“就是去之前,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這還是汪星泉第一次對他說要主動去帶他見人,郁酒好奇的眨了眨眼:“誰啊?”

“唔。”汪星泉并沒正面回答,只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郁酒心下微惑,但沒繼續追問下去——他早就被汪星泉一張一合的嘴唇吸引了視線,從唇線蔓延到下颌線的弧度都精致惑人,令人目眩人迷。

郁酒忍不住的‘偷襲’,雙手挽住他的脖頸将人向下拉,擡起下巴親了上去,帶着撕咬味道的親吻,濡濕又暧昧。

汪星泉愣了大概一秒鐘的時間,大手便扣住他的後腦,更深的親了回去。

寂靜的屋子裏有水聲暧昧的響動。

午後卧室裏暖洋洋,兩道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影影綽綽。

已經做好的飯菜,到底是沒人動的。

接下來幾天,郁酒一直在忙活出國當交換生辦手續的事情。

他接下來這個名額同意去了,最開心的當然是他的導員和給他機會的主任,這幾天同樣幫他忙前忙後,

等所有手續都辦理的差不離的時候,已經是小半個月以後了。

汪星泉也從國內的公司裏正式離職,成了無業游民,幫汪熠濯處理好了這邊特殊學校的事情,才騰出來一天的時間,帶着郁酒單獨出去。

“之前說帶你去見一個人。”汪星泉帶着郁酒七拐八拐的去了烏瀾城南的別墅區,直到在一所三層獨棟面前站定,才輕聲說:“唔,就今天吧,正好她有空。”

郁酒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這一棟華麗的別墅,只覺得大腦有些當機——這別墅……難道是汪星泉有什麽有錢親戚麽?

可不應該啊,他從來沒聽到他透露過。

“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郁酒扯住汪星泉要按門鈴的手,有些緊張的小聲抱怨:“要拜訪人的話是不是得買些東西啊?咱們就這麽空手來啊!”

“沒事。”汪星泉無所謂的笑了笑,在郁酒的瞪視中摁下門鈴:“她不講究那些。”

還沒等郁酒品味出他口中的‘她’到底能是誰,獨棟裏的傭人便跑出來開了門。

她是一個年長的阿姨,看起來溫柔面善,見到汪星泉并不意外,反而熟稔的笑了笑:“小汪,你過來了啊。”

“陳姨。”汪星泉笑了笑:“好久不見。”

陳姨連忙開門,招呼他進去:“快進來快進來,lauren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lauren,聽起來像是女士的英文名......

郁酒跟在汪星泉身後,穿過獨棟的小花園時有些意外的問:“你帶我來見的是女人麽?”

汪星泉輕聲‘嗯’了聲。

說話間,兩人已經占到了別墅門前,由陳姨帶着走了進去。

穿過長而繁複的走廊,一大堆中式家具古色古香的映入眼簾,端莊又肅穆。

郁酒跟在汪星泉身後走進客廳,登時吃了一驚——雞翅木雕花的實木沙發上,正躺着一個穿着白色水絨貂皮的女人,纖細的指端着青花瓷的茶杯,黑發波浪,烏瞳紅唇。

整個人猶如高不可攀的玫瑰花,雍容華貴。

而更讓郁酒驚訝的不是此女全身上下流露的‘金錢’氣息,而是這女人他見過!

——正是照片上的魏秋,傳說中對汪星泉母親求而不得怒走國外白手起家成富婆的奇女子!

汪星泉見到她并不生疏,一向有距離感的周身氣質都收斂了不少,溫和的笑:“魏姨。”

果然是魏秋。

郁酒怔怔的看着女人半支起身子,眼神慵懶的瞧了過來,裏面蘊含着卻是擋不住的欣喜:“你還知道過來啊,小沒良心的,這次還帶來個小朋友?啧,新鮮了。”

魏秋的語氣極為熟絡,就好像把汪星泉當成兒子一樣的。

郁酒有些意外,卻在魏秋眼睛掃過來的時候忙不疊的開口:“姐姐好。”

他嘴巴甜,知道怎麽在适當的時刻讨人喜歡——汪星泉能把他帶過來給魏秋看,基本等同于見家長,那他的身份不言而喻,郁酒當然得好好對待。

果然魏秋聽了後眼睛彎了彎,顯然很開心的模樣:“喲,這孩子真會說話,叫什麽名字?”

“姓郁。”郁酒笑了笑,聲音清隽溫和:“郁酒,紅酒的酒。”

“好名字,人也好。”魏秋笑盈盈的,看了看郁酒,又看向汪星泉:“你這次把人帶來,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嗯。”汪星泉應了聲,把郁酒垂在身邊的手握了起來,舉到魏秋面前,直接了當的交代前因後果:“帶着我男朋友過來看看您,魏姨,我們要出國了,下周。”

“出國?”魏秋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美眸,邊喝茶邊問:“去哪裏?”

“芬蘭。”汪星泉側頭看了一眼郁酒:“他要去那裏讀書。”

魏秋挑眉:“那你呢?”

“魏姨,你還擔心我啊?”汪星泉笑了一下,自信又自傲:“去那裏工作又餓不死。”

說完,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

稍微待了一會兒,從獨棟離開後汪星泉才對郁酒解釋了帶他來的用意:“在這邊,魏姨算是我唯一的長輩了,我媽死後她從國外回來,一直拉拔着我。”

魏秋曾經看在他母親的面子上幫他還過一部分錢,幫他緩解了當時火燒眉毛的壓力,但汪星泉不敢欠她太多,後來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魏秋繼續幫忙還債的錢了。

舒适的生活會消磨一個人的精神,他更願意選擇自己把那些擔子扛在肩上。

只是汪星泉依然感謝魏秋,她是那時自己在晦澀到暗無天日裏唯一對他伸出手的人,所以汪星泉一直把她當做親人,長輩的對待。

“魏姨真年輕。”回去的路上,郁酒聽他說完忍不住感慨:“她現在結婚了麽?”

汪星泉想了想,搖了搖頭。

郁酒吓了一跳:“那身邊.....有個伴麽?”

魏秋雖然保養得當看着年輕,就像一個不到四十的大姑娘,但實際上也快要五十歲了。

汪星泉笑了笑,并未答話。

經過時間的蹉跎,魏秋已經變成了極致的單身享樂主義者——她認為自己的狀态不适合結婚,和別人‘定下來’,所以幹脆不去禍害別人。

前兩年汪星泉的思維實際上和魏秋是一樣的,他也想單着一個人過一輩子,但不是因為其他的,而是因為他怕拖累了別人。

但這思維直到遇到郁酒便戛然而止。

一切的不婚主義者,全都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而已。

在即将‘遠行’之際,汪星泉心口忽然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安穩感。

這種安穩感迫使着他想要幹點什麽,或者是,說點什麽。

于是,在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催使下,汪星泉情不自禁的做出了他人生出最大膽,也是最發自內心所驅,真心實意的一個‘邀請’。

“芬蘭幾月份的天氣最好?”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走在安靜巷子裏,腳下踩着午後落日餘晖下的影子,汪星泉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收攏成拳,他像是有些緊張,口吻卻狀似随意的說:“不如選個好日子……扯個證?”

郁酒腳下一頓,有些錯愕的轉頭看向他。

“前兩天面試了芬蘭一家科技公司,工資很不錯,好好幹一年之內欠款就能還完……不用賣身就能達成目标。”汪星泉笑了笑:“到時候也不算個窮人了,要不要考慮一下?”

猝不及防的一個‘求婚’,讓郁酒短暫的驚訝之後,心裏柔軟成了冬天最新茬的一場初雪。

甜蜜又清涼,讓人忍不住就想笑。

“好啊。”随後他應了下來,順杆爬的輕車熟路的答應了汪星泉:“我們這樣的關系……”

“不結婚很難收場,你說對麽?”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anthem》by科恩。

要時刻做好反抗晦澀人生的準備,好日子就會悄然而至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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