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修】

胡雲笙翅膀上的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之非常礙眼。

曹術顯眼也不錯地盯着那只半收攏的翅膀,心情好像一覺醒來,家裏銀子被偷了。

正當曹術顯感同身受十分心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道冷冰冰的視線注視着自己,不禁打了個寒顫。順着感覺的方向看過去……是胡雲笙先生的朋友,我是來送吃的,不是來打人的,而且胡先生翅膀上的傷也不是我弄的啊。

曹術顯微微顫抖的腿退後兩步,不敢再看胡雲笙的翅膀,伸長雙手,把包裹遞過去,“胡先生,這是這次從滄海帶回來的水特産,這趟損失嚴重,帶的不多,一點小心意。”

秦牧和曹術顯之間微妙的視線交流并沒有引起胡雲笙的注意,或者說胡雲笙根本沒發現這兩個人有過交流。

去塔木格裏這一來一回一個多月,收攏翅膀低調行事。好久沒注意到翅膀上的洞了,如今再看到這個坑坑窪窪的口子,心裏十分不好受。

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完整的翅膀了?看看另外一邊,絢爛、美麗,再看看這邊,真的好醜啊。

胡雲笙情緒低落,都怪秦牧,要不是秦牧,也就不會有這個口子。

不對,也不能怪秦牧,要怪就怪阿和什麽和他那個叫堪坍的兒子,還有林辰銳。若不是他們聯起手誣蔑秦家軍叛國、謀逆,秦家軍不會全滅,秦牧也就不會逃進赤雲山,翅膀也就不會破了。

啊,好氣!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秦牧不進山,他也就遇不到秦牧了。

胡雲笙這麽一想,心裏稍微舒坦了些,恰好這時曹術顯送來零食,心情更好了一些。

胡雲笙接下食物包裹,“謝謝你啊。”

礙于胡先生的這位朋友在旁邊,曹術顯忍了幾次還是沒忍住,問出口,“胡先生,究竟是誰傷了您的翅膀,還能救回來嗎?實在是太難過了。”

“不提這個不提這個,一言難盡,”胡雲笙拆開包裹,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救是能救的,就是需要點藥材輔助,這趟出去也是去采藥去了。”

“您需要什麽藥材?”曹術顯是個商人,來往于大雁最富饒的地方,不說一般的藥材,就是名貴稀少的藥真也能有辦法拿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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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胡先生保護,這些年往來赤雲山甭說貨物,命都會被土匪截在此處。整個商隊的命,這些年打拼下來的家産都有胡先生的一份力。

如今能有機會報答胡先生,必然要竭盡全力。

曹術顯:“不瞞您說,這些年我走南闖北,也積攢了些人脈,不論您是要天山雪蓮,還是要千年人參,我都能盡力幫您找來一些。”

胡雲笙說:“不要那些,還差滄海水和千年斑妃竹。”

“滄海水?”曹術顯一拍大腿,“我有啊!”

多年難斷故鄉情,每每回到滄南,曹術顯都會舀一壺滄海的水帶在身上,這次也不例外。

說罷,曹術顯就拿出随身的小號水壺,“這裏面就是滄海水,就是可惜這次因為戰争,商隊仿佛逃難一樣,帶的比較少,不知道夠不夠用?”

“這就是滄海的水?”胡雲笙接過水壺,看個稀奇,“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拿到了。”

“這确定就是您要的水吧,我是在漁船出海的時候,請漁民幫我撈的。若是正是您需要的水,那就太好了。”曹術顯感嘆,“現如今的狀況,還是能不去滄南就不去滄南,戰争随時都會爆發。”

胡雲笙把玩了一圈水壺後,又拿着水壺在小雀的狼腦袋周圍轉了一圈,最後遞到秦牧手上,“你也看看,我感覺不出來它和普通的水有什麽區別,感覺和山後的溪流差不多嘛。”

秦牧接過水壺,看了看,拱手道:“阿笙的翅膀還需要我們親自前往滄南,先生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曹術顯為人不錯,是個正人君子,呈情,知恩圖報。不過依照目前大雁和滄南區緊繃的事态,請曹術顯幫忙可能會給人帶來大麻煩。

秦牧又道:“在下家中長輩在滄南也有些故交,若是去到滄南,行事拿水應該不難。”

秦家和滄南王世代故交,滄南王反雁,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在朝堂上替秦家軍說話,得罪了皇帝燕響。

胡雲笙點點頭,“他說得對,不能給你添麻煩。我們自己去找就行了。”

曹術顯點頭,“也好,我在撫江認識不少下海的漁民,關系都還不錯。”他拿出一枚式樣特殊的繩結,“這個送給兩位,如果需要漁船,找當地漁民出示這個,他們就會幫忙。”

胡雲笙接下。水壺裏的滄海水是不能用的,等過完年,還是要跑一趟滄南啊,能用來修補翅膀的水有什麽特殊嗎?

秦牧:“曹先生,聽過往的商隊提到過的幾次,大雁攻打滄南,久攻不下,幾乎是屢戰屢敗,是因為隔着滄河,大雁的水軍不行嗎?您這半年一直在滄南地區,應該對那邊的形勢了解甚多吧。”

“這……”曹術顯看了看不遠處的商隊,商隊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大雁人。滄海王宣布脫離大雁,好多人都在罵滄海王不識好歹,惡意挑動戰争,致滄河沿線的百姓于不顧。

他刻意壓低聲音,“先生,實話和您說了吧,滄南地區沒脫離大雁之前,大雁的六分之五的水軍都在滄南,剩下這六分之一的水軍還是十幾年前滄海王手下的士兵□□出來的。這徒弟對上師父,何來勝算啊。”

“之所以屢屢打成平手,也是滄南王手下留情,顧念舊情,不願意和大雁撕破臉。只是咱們如今這位皇帝……唉”

曹術顯長嘆一聲,“自從三年前,先皇遇險突然離世,先太子得了重疾,二皇子燕響臨危受命登上皇位,這天下就變天了。我往來各地,和走南闖北的各種商人打交道,知道得多,不僅僅是滄南王,其它各地藩王也都蠢蠢欲動,私下囤積糧馬,暗自練兵呢。

咱們大雁除了藩王手裏的兵,有多少是能打的?秦家軍世代駐守大雁北疆,常年生活在雁巡城的人都知道,這雁北不是富庶之地,要吃沒吃要喝沒喝,部落經常來打秋風,欺負百姓糟蹋糧食,是秦家軍守住了雁北,鎮住了部落那些人。

可是你看看秦家軍最後的下場是什麽?咱們這位皇帝,真讓人寒心啊。”

秦牧撫摸着水壺,沒有作聲。

何止是心寒呢?

商隊路過赤雲山只是短暫的休息,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商隊就啓程回雁巡城了。

胡雲笙秦牧和小雀上山回山洞。

冬天山上的動物冬眠的冬眠,囤積夠食物的也抱着堅決不出門的心态。狼群也提前囤積了食物,出門打獵繞着山跑一圈也不見得能看見一只活物,大多都無所事事,紛紛學着狼王找地方曬太陽。躺着曬、趴着曬、翻肚皮曬,大多數狼都沒有狼王人性化的好教養,曬太陽的姿勢千奇百怪完全沒有儀态可言。

兩人一狼上山,迎接在山洞門口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所有狼都在曬太陽,包括戈沙。

戈沙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交握撐在腦袋後面,兩只眼睛上面各有一片幹枯的樹葉,睡得還挺安詳的。

小喬趴在戈沙肚子,躺不下,頭和屁股都溢出來綴到兩側,一動不動。

胡雲笙把曹術顯送他的零食包裹扔給秦牧,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蹲下身,仔仔細細地打量這一人一狼。真是睡得十分舒服,他走過來故意踩到一截枯樹枝,面前的人和狼都一動不動睡得深沉。

“秦牧,你不是說你們軍隊裏的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嗎?”胡雲笙擡手在戈沙頭上面晃來晃去,“這樣也不醒啊?”

秦牧也走過來,蹲在胡雲笙旁邊,面上不顯尴尬,也不覺得自己吹牛了,只是學着胡雲笙的樣子,也擡手在小喬面前晃了晃,平淡道:“你看小喬也沒醒呢。”

不僅戈沙沒醒,就連生性警覺的狼,小喬朋友也睡得宛若死豬一般,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埋汰人不成反被埋汰,胡雲笙抿了抿嘴,不服氣,“友情提醒你,小喬是戈沙帶出來的。”

在戈沙周圍,不僅僅有小喬,還有幾只小狼,圍在戈沙周圍睡覺。

“對,這些小狼崽子們都是戈沙帶出來了,你看看現在都還沒醒呢,一定是你的兵警惕心太差。”

可是,放眼周圍,也不僅有小狼崽子,狼三叔、狼王等成年狼也都在,此時除了正在打哈欠的狼王,也沒有其它狼醒過來了。

秦牧沒說話,就看了周圍一圈。

胡雲笙:“……”

啧,這群家夥兒,他走了一個多月終于回來了,沒人歡迎就算了。還一個個睡得人事不知。關鍵時刻掉鏈子,太丢臉了。

此時,狼王漫長的哈欠終于打完了,跳下來,張嘴吐出人語,“回來啦。”

随着他說話,睡得七扭八歪的狼群陸陸續續驚醒,紛紛圍了過來,“嗷嗚——”

歡迎回家。

戈沙也醒了,只是礙于小喬趴在身上不挪動地方,沒能站起來,“少将軍,胡少爺,你們終于回來了——你們……”

因為秦牧和胡雲笙都站在戈沙旁邊,所有狼醒過來後紛紛聚了過來。

戈沙又是半躺在石頭上的。看上去,狼群不像是圍過來歡迎秦牧和胡雲笙回來的,倒是秦牧和胡雲笙領着狼群在圍觀戈沙,以及戈沙肚子上的小喬。

想起路上看過的話本,胡雲笙笑眯眯地摟住秦牧的胳膊,“少将軍,戈夫人怎麽生了只狼啊?”

“……”秦牧心情複雜的看看戈沙,又轉向胡雲笙,接話道,“夫人又胡鬧了,戈夫人的夫君是隔壁老王啊。”

作者有話要說:  [蟹蟹樂哈哈的7枚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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