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修】
阿笙的父親,是一只蝴蝶,沒有名字。天時地利,自身又努力,經過百年時間,終于修煉成了大妖。
可惜,彼此的山中沒有其他妖物,能化人身卻見不到人。
他知道山下有村落,卻礙于身份,不敢下山。
一日,他照常在山間游玩兒,漫無目的地到處飛。
一個沒注意就被粘在了蜘蛛網上,拼了命的掙紮,終于在蜘蛛爬上網的時候,掙脫逃離。
受了重傷的蝴蝶在山中飄飄蕩蕩,不知不覺飄到了山腳下,最後被一個女人撿回了家。
女人名叫林雲,對他諸多照顧,把他放在院中的茶花樹上,看他翅膀透明中閃爍着星星點點,為他取名叫星辰。
後來,他們相識,星辰賴在了林雲家裏,每日同進同出,他們相戀,最後結婚。
第三年時候,林雲産下一子,取名林辰銳。
林辰銳七歲的時候,林雲産下第二子,取名胡雲笙。
兩個孩子身上都有非常明顯的半妖痕跡,村裏的大人們叮囑家裏孩子不要和林家的小孩玩兒,看到都要躲得遠遠的。
小孩子們趁大人們都上山或者下地時候,聚衆欺負林家的孩子。
一日,終是被林雲夫妻二人發現,夫妻商量,索性直接搬家,搬到山上居住。遠離村子裏那些人,兩個孩子是帶着他們的愛意誕生的,不是生下來,讓其他人欺負和指指點點的。
星辰聽林雲的話,林雲又是有了計劃就立馬執行的人。
夫妻倆上山,選擇合适居住的山洞,改造,期間結識了狼王這個朋友。
又一年後,山中的房子建好,林雲夫妻帶着兩個孩子準備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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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林辰銳失蹤了。
秦牧每次聽阿笙說起小時候的事情,在阿笙的記憶裏,父母總是在到處打聽、尋找哥哥的蹤跡。
有任何一點點可能的消息,他們都不會放過,父親總是外出,一走一兩個月的尋找,卻始終沒有消息。
就這麽過了四年。
阿笙的父親從過往商隊那裏打聽到,似乎東城縣有林辰銳的蹤跡,和妻子打了招呼,行李都沒帶,就匆匆飛走。
半個月後,山下有強盜侵擾,村落都着了火,有村民上山求林雲夫妻出手相助。
林雲把孩子拜托給狼王照顧,拿着弓箭匆匆下山。
半個時辰後,星辰突然一身是血的回來了,背後雙翅全部折斷,聽到林雲下山了,沖下山去找。
夜晚時候,狼王不放心,把阿笙帶回狼群,自己下山去找。
找回來的卻是一具屍體和一個血人。
這是阿笙告訴秦牧的版本,也是秦牧一直知道的版本。
阿笙的母親臨死前叮囑阿笙,不要去找哥哥,就待在赤雲山,好好活着。
直到去塔木格裏之前,秦牧找狼王詢問阿笙哥哥時候,才在狼王那裏聽到了另外一個版本。
侵擾村落,肆意放火的不是強盜,是林辰銳。
秦牧垂下眼睑,不論林辰銳經歷過什麽,都不是他傷害父母和阿笙的理由。
前面排隊等待檢查的人越來越少,茶棚裏聚集的人也開始散去。
等戈沙付完茶前,三人混入排隊隊伍的中間靠後位置。
如果只是胡雲笙自己的話,換張臉維持十二個時辰絕對不是問題。兩個人的時候,上一次似乎只維持了不到兩個時辰。
而這一次,是三個人。
胡雲笙深呼吸,從十二個時辰到兩個時辰,只是多了一個人而已。再多第三個人,不知道時間會短到什麽地步。
随着隊伍慢慢往前移動,他們距離檢查士兵越來越近,負責維持秩序的小兵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但是做事非常認真。隊伍裏小聲說話都會被斥責,穿着異域服裝的,會仔細再仔細地盤查。
小兵前面大致看了一遍,又慢步走向隊伍後方。
來了來了來了,胡雲笙掐着點,在小兵看到他們三個的前一秒,瞬間換了三張臉。三張面孔都是曹術顯商隊裏那些人的,絕對不會和現在排隊的這些人重樣。
小兵走過來,瞪大眼睛盯着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們是哪裏人?來這裏做什麽?”
戈沙答:“禀告軍爺,我們是從雁巡城來的,想去京城做點生意。”
“只是途徑本地?”
“是。”
“嗯嗯。”小兵點點頭,沒再多問,繼續向後逐一排查、詢問。
過檢查的時候,秦牧和胡雲笙都面無表情,問什麽都由戈沙回答,必須自己的回答的才會簡短回答。
三人面部表情動作越少,假面的保持時間就會越長,硬撐過了檢查關口。
走進城門沒幾步,假面就全沒了。
戈沙揉揉自己的臉,又看看少将軍和胡少爺的臉,忍不住小聲嘟囔,“這世間也太短了吧。”
胡雲笙不作聲,舉起了手。
秦牧眯了眯眼,“阿笙,出城時候不管他,換我們倆就好。”
“……”戈沙急了,都怪這張多事的嘴,抿着嘴狂拍,“我錯了,請胡少爺原諒我。”
“嗯哼。”
秦牧和戈沙雖然一直都待在軍隊裏,很少會在人群中露面,不過也不能保證城中沒人見過他們。小小地打鬧以戈沙認錯收尾,三人快速穿城,用同樣的辦法出城離開。
新城很大,橫亘在山嶺之中,等離開新城後,天色已經見晚。
憑借在胡雲笙多年深山生活經驗,他們找到一處可以避開新城和靖中嶺巡邏的避風地,堆起木柴,生起火,拿出幹糧——曬幹的兔肉架在火堆之上。
木柴燃燒爆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火光越來越亮天色,徹底黑了。
三人吃着兔肉說着閑話,吃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接下來的路線。
這次去滄南,可以不經過京城也可以經過,但是就胡雲笙目前支撐假面的妖力來講,最好還是不要前往京城為妙。
作為大雁國度,守衛可比靖中嶺嚴格多了這一趟南下昌南。
胡雲笙問:“不經過京城的話,還有哪些選擇?”
“不……”戈沙只說了一個字,就被少将軍瞪了,明明是三個人的野炊,我卻只能閉嘴。
“不經過京城的話,我們還有兩條路線可以選擇,”秦牧慢條斯理地撕下最後一塊肉,放進胡雲笙嘴裏,繼續說道,“其中一條是經過東城縣,到達平州,從平州港穿過滄河到達滄南地區的揚城。第二條是一路走村落和小路到應臺市,穿過滄河到達滄南地區的……”
秦牧突然停下,三人幾乎同時屏住呼吸,秦牧和胡雲笙交換了個眼神。
有人來了。
只有一個人。腳步聲和呼吸聲都非常淺,不容易被察覺,應該是軍隊裏的人。
現在這個時間點,若只是路過的,那也正是太趕巧了,屬實不正常。若不是路過,那就是沖着他們三個來的。
胡雲生把衣袖稍微往上提了提,露出兩只骨節分明的手來,手掌之間,妖力凝聚,一只拳頭大的妖力蝴蝶浮現于掌心。
既然是沖着他們來的,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滅口,膽敢一個人就要有被反殺的覺悟。
來人腳步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避風處外面。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傳來,“在下陳虎,有事請見。”
胡雲笙對陳虎這個名字有印象,記得秦牧說過,這個人原來是屬于秦家軍的,後來離開秦家軍後任職靖中嶺守嶺副将。
居然是陳虎,但是陳虎是怎麽知道他們在這裏的?戈沙猶猶豫豫地看向胡雲笙,興許是胡少爺的假臉妖術太生疏,被人發現了。
戈沙心裏想什麽,面上表現得可太清楚了。透過火光,那份懷疑就差寫在臉上了。
胡雲笙怒瞪他,擡手比劃了兩個二,用瞪視給予還擊。我修煉妖術二十二年,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戈沙面上更露懷疑,他沒記錯的話胡少爺過完年,今年應該二十一歲才對,怎麽會修煉二十二年?
胡雲笙高傲地擡起頭,不在搭理戈沙。
戈沙只能将疑問的目光轉向少将軍。
秦牧看懂了,秦牧笑了。
不過秦牧沒和戈沙解釋,阿笙的意思是他在娘胎裏就開始修煉了。
不僅如此,阿笙的意思還有一層,一路上話最多的就是戈沙,興許還是戈沙露餡的呢。
為了避免阿笙爆錘這個僅存的下屬,秦牧問道,“您是怎麽知道的?”
陳虎:“三位用的臉,是年前經過這裏的商隊隊員正常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會單獨返回。”
年前見過一面的人,沒想到到現在還記得。戈沙感嘆,“真不愧是我們秦家軍出來的人啊。”
“咳咳,”陳虎繼續答,“小兒在檢查口任,素有過目不忘之能。”
“哈哈哈哈哈……”胡雲笙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就是那個小屁孩士兵,不過十二三,最多剛入伍,不可能參加過秦家軍。
秦牧起身出去相迎。
四人圍坐在火堆前,秦牧出聲詢問:“就算我們三人有異,陳将軍又怎麽知道是我?”
聞言,胡雲笙立刻豎起了耳朵,“就是,追兵營那麽多人都看見他喂狼了,你怎麽知道他還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香菇的五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