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任博和任韞是親兄弟,任博比任韞大三歲,父母都在國外,雖然是一母同胞,但長得并不像。

任博身材很健碩,不是健美先生那種壯到讓人覺得有些不适的健碩,而是恰到好處,有肉又不顯誇張的健碩。

楊三娘那只色鬼見到任博之後就移不開視線,目光黏在人家的胸上,要不是有一層衣服阻擋,估計她還會上手比一比任博的胸肌有多大。

她甚至都把害怕抛到了九霄雲外,就飄在任博旁邊發花癡。

不過雲青岑在意,鬼對着活人發花癡,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他當鬼的時候就不會在意活人的美醜,重新有了軀體之後,才發現原來活人也是有美醜之分的。

“他最近都不能見風,房間不能開窗。”任博領着雲青岑上了三樓,他發現雲青岑全程都沒有左顧右盼,又放心了一些。

雖然是鄭豪介紹的人,但任博對自己這個姑父并沒有多少信任,不怎麽走動的親戚,本身就沒有多少可信度,尤其是雲青岑還這麽年輕。

任博踏上最後一層臺階,然後敲響了一間房門。

裏面傳來虛弱的男聲:“任博?”

任博:“我帶雲先生進來了。”

“進來吧。”男聲有些冷淡,同時給人一種病入膏肓的無力感。

像是得了絕症的病人,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所以放棄抵抗,随時準備被送進停屍間的平靜。

任博在開門之前,輕聲對雲青岑說:“他病得太久了。”

雲青岑看着任博的眼睛,聲音也很輕:“我知道。”

等推開了房門,映入雲青岑眼簾的并不是他想象中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病人,他以為他會見到第二個李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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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推開門,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副尚算溫馨自然的場景。

任韞靠在床頭,手裏還拿着一本書,他看起來很瘦,但并不是風一吹就會倒的單薄,而是讓人覺得,如果他是健康的身體,應該跟他的哥哥,擁有一副哪怕不健碩,也應該勁瘦的體魄。

窗戶雖然關着,但窗簾卻被拉開,外面是無盡夜空,有星辰閃爍,任韞坐在那,似乎整片夜空都是他的背景。

不過此時雲青岑分辨不清任韞的美醜——

任韞的整張臉都被紅色的斑紋占據,像是蛛網一樣蔓延,把他的五官分割扭曲,連他的耳朵都是一半正常膚色,一半顏色豔紅。

蜘蛛網的最中心在他的下颌,顏色濃重近黑。

他的脖子和手臂上,也是無數紅色斑點,因為太小,看起來像是期滿了疹子。

如果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他,應該會大呼恐怖。

但是看在雲青岑眼裏,竟然有種詭異的美,未知的、恐怖的、驚悚的,也讓人觸目驚心的美。

他的唾液開始分泌,喉結開始不受控制的上下滾動。

不過沒人發現雲青岑的異常。

任博問雲青岑:“雲先生,真的能治好?你需要什麽東西嗎?家裏什麽都有。”

畢竟出了事,什麽人都請過,需要的法器他們也買了一堆,至于有沒有用,看看現在坐在床上的任韞就知道了。

雲青岑走到床邊,他笑盈盈地對任韞自我介紹道:“我姓雲,雲青岑。”

任韞愣了愣,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每年到了時候我都只能待在房間裏,看了不少關于你的新聞,不過……你不是叫雲青嗎?”

雲青岑:“我給自己改名了。”

任韞既然還給雲青岑想出了改名的理由:“改個名字也好,現在網上的事太複雜,瘋子也很多。”

雲青岑眼神裏有笑意:“任先生……”

任韞:“我和任博都是任先生,你叫我任韞就行了。”

任博走到床邊,他看了眼手表,然後對雲青岑說:“雲先生,我出去打個電話,麻煩你了。”

雲青岑:“不麻煩。”

任博出門房間,還輕輕關上了門,楊三娘本來也想跟着他飄出去,但是轉頭一看雲青岑的眼神,又老老實實的飄回了雲青岑身邊。

任韞看起來很放松,并沒有病人的疲态,他笑着說:“年年都一樣,今年比去年嚴重一些。”

雲青岑倒是想馬上吃了盤踞在任韞身上的惡鬼,但程序還是要走的,他的舌頭抵着上颚,緩了幾秒以後才問:“你第一次發病前出過什麽事嗎?”

“從犯病開始就一直在想,那之前和之後都沒有發生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任韞看着自己的手掌,原本他手心是沒有紅色斑點了,今年也長滿了。

他聽說過一種病叫龍纏腰,在還沒有治療手段之前,也是一種絕症,并且被賦予了神話色彩,人一旦被纏上,當腰被纏滿一圈,就到了喪命的時候。

估計這些紅斑跟龍纏腰一樣,一旦布滿了他的全身,他也要斷氣。

任韞估計是怕吓到雲青岑,他把掌心朝下,放在自己的身側,也沒有正對雲青岑,而是用自己還算正常的一邊臉對着雲青岑。

“每年這個時節我都會發病,最開始的時候三天左右就消了,後來消的時間越來越長,身上的這些東西也越來越多。”

雲青岑卻忽然輕聲說:“不好意思,我需要近距離看看。”

任韞還沒說話,雲青岑就已經伸手捏住了任韞的下巴,他的食指指腹輕輕碰觸了任韞的臉部皮膚。

那些紅顏色的皮膚,手感有些粗糙,有點像……碳化過後的皮膚,就是被火燎過,表皮碳化。

雲青岑慢慢湊近任韞,任韞有些遲疑,也有些吃驚,他一動不動,手腳都有些僵硬,兩人的距離太近了,他能感覺到雲青岑濕熱的呼吸,感覺到雲青岑的體溫,甚至能看到雲青岑臉上細小絨毛,當他視線不經意下垂的時候,甚至能看到雲青岑衣領下的風景。

任韞忽然覺得室內的溫度有點高。

雲青岑這次倒是認真在打量,倒不是因為惡鬼,而是對這些紋路很感興趣,總覺得自己在哪兒看過,可能這只惡鬼以前跟他打過交道?

老熟人?那吃不吃?

雲青岑咽了口唾沫。

他太餓了,就算是老熟人也照吃不誤,要怪就怪對方運氣不好吧。

任韞也看到了雲青岑的喉結在滾動,他抿着唇,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緊張,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直到雲青岑收回手,任韞才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一松,他又生出了一點遺憾,擡頭看雲青岑的時候,卻看到雲青岑正在整理自己的袖口,發覺任韞的目光後,雲青岑笑着說:“不用擔心,不是什麽大事,馬上就能解決。”

任韞只是微笑,似乎并不為這個好消息激動,他說:“其實我也習慣了。”

雲青岑側着身,挑眉看他:“不想治?”

任韞:“想治。”

雲青岑咧嘴笑:“想治就行,明天你就能恢複正常,以後都不會再犯病了。”

任韞:“只需要一個晚上?”

雲青岑:“也要不了一晚上。”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任博從外面進來了,他走到雲青岑旁邊,表情有些憂慮:“雲先生,能治嗎?”

這次雲青岑沒有解釋,而是斬釘截鐵地說:“能。”

任博松了口氣:“那就好,你什麽時候可以開始治療?需要我準備什麽嗎?要治療多久?”

雲青岑:“兩個小時,這期間什麽都不用準備,只是房間裏只能有我和任韞,請你在外面等待。”

雲青岑朝任博笑了笑。

任博看了眼任韞。

任韞微笑着說:“放心吧。”

任博這才說:“有什麽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等任博出去之後,雲青岑才問任韞:“你先做一下心理準備。”

任韞:“什麽準備。”

雲青岑沒忍住,舔了舔嘴唇:“待會兒無論你看到什麽,都不能叫出來,能做到嗎?”

任韞點點頭:“只要不到午夜兇鈴那個程度,應該不會。”

雲青岑被逗笑了,他眼睛微眯,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任韞也在笑,他的目光集中在雲青岑身上,無法挪開。

雲青岑單膝跪在床邊,然後湊近了任韞,他看着任韞的眼睛,任韞也看着他的。

那一刻,任韞覺得雲青岑眼底有令人暈眩和着迷的黑色漩渦,一點點緊抓着他,讓他沉溺進去,任韞一下就失去了所有力氣。

但他的理智尚存,眼睜睜看着雲青岑上了床,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能感受到雲青岑的手放在胸膛上的感覺。

有一些癢,一點酥麻,難以言喻。

雲青岑像是居高臨下的國王,低頭俯視着自己的奴隸,他緩緩附身,任韞的呼吸在這一刻都停止了,他屏住呼吸,耳邊是雲青岑的發絲,很軟,很輕。

當雲青岑的發絲緩緩滑過他的皮膚時,像一片羽毛,輕柔的觸碰他的心髒。

雲青岑埋首在任韞的頸邊,惡鬼纏繞着任韞的全身,尤其是頸邊這一塊,靠近大腦,也靠近心髒,這裏黑氣濃郁,讓雲青岑垂涎欲滴。

他慢慢靠近任韞頸邊的皮膚,甚至想要就這麽一口咬下去。

把惡鬼連同任韞的皮肉鮮血,一起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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