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論驅鬼奪命, 徐凡大約是其中的佼佼者,但論怎麽拉攏人,雲青岑覺得徐凡還有得學。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才認識一天就玩“一見鐘情”這套,雲青岑八歲的時候都不這麽玩。

在徐凡的注視下,雲青岑略有些尴尬地偏開頭, 他的表情十分微妙,只是“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徐凡也是這時候才發現, 自己用力過猛了,他有些懊惱,但懊惱并沒有表現在臉上,他只是笑了笑, 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

等雲青岑把徐凡扶到別墅大廳裏之後, 湯文他們才誠惶誠恐地跟徐凡道謝。

“二爺, 這次可真是多虧您了。”湯文握住徐凡的手, 激動的晃了晃,嚴肅的臉上這時才有了笑容。

其他幾個兄弟則是都圍在湯老爺子身邊——孝子賢孫,那得演到老人跟前才行,老人不知道的孝順, 那都不叫孝順。

徐凡沒有在湯家久留, 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帶着雲青岑離開。

他們走的時候, 天就已經全黑了,徐凡的司機一直等在小區門外,正站在離車不遠的地方抽煙, 司機一看見徐凡他們出來就立馬在垃圾桶上碾滅了煙, 然後扔進垃圾桶裏, 還從兜裏掏出什麽朝自己噴了噴,他速度很快,簡直是一氣呵成。

徐凡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的尴尬,他站在車旁問雲青岑:“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雲青岑:“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這裏離市區不遠,應該好打車。”

徐凡笑了笑:“別這麽客氣。”

雲青岑認真地說:“還是該客氣的,你們先走吧,我打車了。”

徐凡看着雲青岑的眼睛,看出了雲青岑的堅決,他也沒有再邀請,而是坐進了車裏,搖下車窗以後對雲青岑說:“之後你有時間嗎?我應該會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雲青岑笑了笑,但興致缺缺,他捂着嘴打了個哈欠以後說:“我覺得抓鬼什麽的不太有趣,還有點吓人。”

徐凡沉默了兩秒,他忽然說:“之後要是有其它顧客我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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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青岑這次沒有拒絕,反而說:“好啊,除了抓鬼以外還有別的嗎?”

徐凡:“當然有。”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雲青岑叫的網約車到了以後徐凡才走。

雲青岑坐進車裏,臉上的表情全都收斂了,他拿出手機翻了翻,挨個回過消息之後才閉着眼睛休息。

他相信徐凡很快就會再次找他,他也相信徐凡下次找他就是徐凡再次替人奪命的時候,到時候他就能再次品嘗到極致的美味。

為此,他可以忍耐一段時間.

要取得徐凡這類人的信任不容易,但讓他相信自己是無害的卻很容易。

這類人大多自信,他們一旦相信什麽就會變得固執,他們的自信有時候也是一種狂妄。

看見不如自己的人,總會有一種自己能輕易把控對方的狂妄。

徐凡就是這麽對雲青岑的。

他們嘴上能說得很好聽——我對你跟別人不同,你看到我的真心,就應該聽我的話。

雖說雲青岑也常這麽說話,但他這麽說的目的不是為了“控制”別人,而是為了讓對方開心,他知道對方想聽什麽,他就會說什麽。

但徐凡這類人不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他的目的。

這麽一對比,雲青岑竟然還覺得自己挺無私的,他笑了笑,給蘇銘回了消息。

雲青岑只需要抽空跑一趟就能把公司辦下來,辦公樓蘇銘也租好了,因為辦公樓前一任老板做的是大公司的外包客服,所以辦公桌都挨得很緊,要擠下更多人,蘇銘就在雲青岑的示意下把辦公樓重新裝修,按雲青岑的說法,就是要裝修的像“家”一樣,因為預算足夠,蘇銘專門請了家裝設計公司,設計師也很知名,就等着驗收了。

雲青岑誇了蘇銘幾句。

蘇銘是個需要別人肯定的人,他是自負和自卑的矛盾體,一邊認為自己有被別人認可的實力,一邊又因為過往的經歷認為光憑自己什麽都做不好。

所以一旦有人認可他的付出和能力,他就會反饋給對方更多回報。

從這個方面來說,蘇銘很适合被老板“壓榨”。

回到家之後,雲青岑靠在沙發上,他也沒有去洗澡,而是抱着黑貓,撫摸着黑貓的皮毛,這段時間沒有惡鬼吃,黑貓的皮毛色澤都不如之前好了,身形也縮小了一圈,雲青岑揉了揉黑貓的前爪,黑貓撒嬌般地叫個不停,撒嬌到了極點還伸長了脖子去舔雲青岑的下巴。

雲青岑沒有理它。

黑貓睜着一對顏色不同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打量雲青岑的臉色,然後跳到了地上,用頭去拱雲青岑的腿。

雲青岑站起來,他脫了外套,随手扔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然後從指間彙聚一點黑氣,輕聲說:“去。”

黑氣鑽進地下,不到一刻鐘,馬哥就随着黑氣一起來到了雲青岑面前。

馬哥這次穿着公服——地府公職人員的打扮幾百年不帶變一變的,馬哥穿着一件青灰色的廣袖袍子,手裏還拿着長戟,等他看清楚面前的雲青岑,就把長戟收了回去。

馬哥長得并不差,濃眉大眼,雖然說不上是一身正氣,但如果換身衣服,看着也不像陰差。

“有酒嗎?”馬哥也不跟雲青岑客氣,坐到沙發上以後問。

雲青岑笑了笑:“有,還有小菜,鹵味。”

馬哥搓了搓手:“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兩人坐到餐廳去,對坐着喝酒,喝了一會兒話匣子就打開了。

“我最近遇到了一個人。”雲青岑給馬哥倒了杯酒,“他是個陰陽先生,幹了七八年奪命的勾當,手裏的人命有上百條。”

馬哥:“是不是叫徐凡?這人我知道,陽壽未到,下一世入不了輪回,要在十八層地獄洗淨身上的罪孽。”

馬哥看了眼雲青岑:“你打上他的主意了?”

雲青岑沖馬哥笑了笑。

馬哥想了會兒,手指在桌面上輕點:“也不是不行,地府裏這樣的鬼魂太多,血海裏到處都是,少一兩個也不是什麽大事。”

雲青岑眼睛眯了起來:“那就麻煩馬哥了。”

馬哥揮手:“這也什麽麻煩的,從古至今罪大惡極的人都不在少數,就是十殿閻王,也不見得會為他們費心。”

“我就說你怎麽想起找我喝酒了,原來是為了這事。”馬哥喝了口酒,“你也悠着點,畢竟人還沒死。”

雲青岑:“我心裏有數。”

人間的酒鬼差是喝不醉的,馬哥把雲青岑的存酒喝了個一幹二淨,小菜也吃光了,等他吃飽喝足,才在離開前對雲青岑說:“你我關系好,我也給你透個底,徐凡那樣的人,你要做就要做幹淨,否則到時候惹了麻煩,我可兜不住。”

雲青岑輕聲問:“下面出了什麽事嗎?”

馬哥愁眉苦臉的說:“關押在無間地獄裏的惡鬼逃了。”

雲青岑眼睛一亮:“怎麽會逃?什麽時候逃的?”

馬哥:“有說是百年前就逃了,有說是這幾十年逃的,總歸是說不清。”

無間地獄就是永不超生的地方,生前作惡多端,手裏人命過千的才會被關進那裏,像徐凡那樣的人,就是下了地府,也不過是在屍山血海裏花個幾百年洗清罪孽,等洗清了,或者地府的規則變了,就能又入輪回。

雲青岑以前聽馬哥說過,無間地獄就是一片黑暗空間,鬼與鬼之間不會見面,等于對那些被關押的鬼來說全世界只有他們自己,面無對着無盡黑暗,永遠無法逃離。

“看守無間地獄的鬼差全都被罰入了畜生道。”馬哥心有戚戚,“要我說也不怪他們,能被關進無間地獄的惡鬼,不弄點事出來才叫奇怪,地府裏每天來去那麽多鬼魂,我們人手又不夠。”

雲青岑:“逃出來多嗎?”

馬哥:“這我不清楚,那裏頭有只鬼,活着的時候是個将軍,屠過城,幾萬條人命……”

馬哥拍了拍雲青岑肩膀:“要是其它消失的惡鬼是被它吃了,而它又逃到了人間,你遇到了還是躲着走吧。”

“這次閻羅王讓黑白無常親自去抓。”

雲青岑:“我知道了,正好我買了一批元寶,待會兒燒給你。”

馬哥笑道:“這麽客氣?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你記住我的話,這段時間小心點,還有無間地獄逃出來的那些惡鬼,你也別饞,免得到時候我沒酒喝。”

雲青岑擺擺手:“我也沒這麽嘴饞。”

馬哥走的時候還讓雲青岑下次準備幾瓶他愛喝的酒。

馬哥愛喝的都不便宜。

馬哥當年就是因為拿了人家的好處,給活人開後門,所以跟牛頭一起被貶為了鬼卒,貶之前好歹是個小官,不說跟黑白無常平起平坐,那也差不了多少。

但好在在地府混的時間長,馬哥在地府還有幾分面子,鬼脈也廣。

雲青岑當鬼的時候惹的事,都是他幫忙擺平。

說起來,雲青岑和馬哥的關系不全是互利互惠,一個給賄賂,一個收賄賂的腐敗關系。

雲青岑有時候都覺得,他跟馬哥是朋友。

就在雲青岑準備去洗澡睡覺的時候,任韞的電話打了過來。

一般這個點沒人會給雲青岑會打電話,他們都清楚雲青岑的作息時間,不會打擾他。

雲青岑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正準備按掉,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接起了電話。

“喂?”雲青岑蹲下去,揉着黑貓的肚皮。

任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這麽晚了還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休息吧?”

雲青岑面無表情,聲音卻跟平時一樣:“沒有,我還沒洗澡。”

任韞:“鄭氏的股票開始跌了。”

可惜雲青岑已經對鄭氏沒興趣了,他敷衍道:“是嗎?那太好了,恭喜你。”

任韞也聽出了雲青岑的态度,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最近有空嗎?”

雲青岑對任韞的興趣還沒完全消失,他笑着說:“過幾天吧,這兩天我有點事要忙。”

任韞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等任韞挂了電話,雲青岑才去泡了個澡。

雲青岑滿腦子都是從地府裏逃出來的鬼,惡鬼出逃這種事在地府并不鮮見,鬼差曾經也只是小鬼,又沒有通天徹地的能耐,十殿閻王各有職責,每一殿的王都管着十六個小地獄,還要糾纏人間大惡,惡鬼鑽空子逃出來的少,但每隔幾百年總能逃出來幾個,到時候為禍一方又會被抓回去。

但也有些本事大會隐匿的,出逃至今也沒被抓回去過。

他不過分高看自己,但從馬哥嘴裏聽到的時候還是嘴饞。

接下來的幾天,雲青岑跑完了開公司的所有程序,蘇銘全程都跟着他,也不知道蘇銘是記吃不記打還是習慣了雲青岑的态度,雲青岑問什麽他說什麽,一點隐瞞都沒有。

“冰的。”蘇銘剛從超市傳來,他帶着帽子和口罩,把手裏的一瓶汽水遞給了雲青岑。

雲青岑坐在辦公樓樓下花壇邊的長椅上,接過了蘇銘手裏的汽水,他們剛從辦公樓下來,雲青岑上去看了眼裝修進度。

因為預算充足,設計公司用的材料都是市面上最好的,就連漆,都是剛剛研發出來的最新環保漆,號稱刷好就能入住。

雲青岑也不在乎真假,反正他是不會被影響的。

“對了。”蘇銘有些躊躇地坐到雲青岑旁邊,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那瓶水,似乎有話憋在他的肚子裏,想說又不能說。

雲青岑仰頭喝了半瓶水,轉頭看着蘇銘,蘇銘在雲青岑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擡起頭,看着雲青岑的眼睛。

雲青岑:“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蘇銘:“……鄭少巍給我打電話了。”

雲青岑笑了笑:“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想跟他舊情複燃?”

蘇銘有些尴尬的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不過聲音輕快了很多:“不是這個,我跟他的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他說想見你,但打不通你的電話。”

“我不接沒有備注的電話。”雲青岑在陽光下仰起頭,秋日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的發絲上,臉頰上,從蘇銘的角度能看到雲青岑臉上的絨毛,幾近透明。

只有這個時候,雲青岑看起來才“溫軟”。

蘇銘小聲說:“他打到我這兒來了,讓我跟你說,他都知道了。”

雲青岑笑道:“他知道什麽?”

蘇銘:“他說他去找了傅明睿。”

雲青岑翻了個十分優雅的白眼,傅明睿是不會跟鄭少巍說出真相的,但這兩個從來都是一見面就掐,氣急攻心自然就會口不擇言,不該說的話也就會說出來。

并且傅明睿還很可能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蘇銘:“對了,他還說,你放在他那的東西還在。”

蘇銘有些奇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嗎?那為什麽……”

雲青岑伸了個懶腰:“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只不過是現在才記起來。”

蘇銘勉強相信了這個解釋。

蘇銘小聲說:“其實他不發火的時候還是挺好的,但也不能怪他,好像是自從雲青岑死後,他脾氣就更差了。”

“其實他也挺癡情的,死心眼。”

等蘇銘感嘆完,一擡頭,就看到雲青岑似笑非笑的表情。

蘇銘連忙轉頭,不去看雲青岑。

雲青岑:“蘇銘,你是不是賤啊?”

蘇銘想把腦袋埋進懷裏。

他小聲說:“除了我爸媽以外,鄭哥對我最好。”

雲青岑站起來,把還剩一點的汽水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才對蘇銘說:“你犯賤是你的事,別到我面前來說,聽着惡心。”

換一個人,聽見這麽難聽的話,不說罵回去,也要甩袖子走人。

但蘇銘不——他開始了自我反省,然後說:“他雖然總把我當雲青岑,但偶爾,就偶爾的時候,他對我其實挺好的,跟朋友一樣,也會和我聊工作上的事。”

“還會把他的朋友介紹給我。”

蘇銘嘆了口氣:“其實還是我的錯……”

雲青岑震驚的回頭,不可思議地看着蘇銘。

蘇銘:“是我不夠有能力,如果我能跟他平起平坐,說不定能當朋友,他也不會把我當雲青岑。”

雲青岑一直以為自己什麽人都見過,但怎麽也沒想到,世上還有蘇銘這種腦回路如此奇葩的人。

他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蘇銘,感嘆道:“你是天生欠虐吧?”

蘇銘不承認:“我只是習慣站在別人的立場想事情。”

雲青岑:“那你躲在鄭少巍背後的時候,怎麽沒站在我的角度想事情?”

蘇銘認真地說:“我想了。”

蘇銘又開始了自省:“我現在覺得,我當時就像你說的一樣,雖然知道自己錯了,但舍不得手裏的東西,所以就要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

他反省完了之後,還下了個批語:“我當時确實不是東西。”

好話壞話都被他自己說完了,雲青岑一邊無語一邊覺得好笑,他逗蘇銘:“我要是真留你在我身邊打一輩子工,你怎麽辦?”

蘇銘:“不知道……”

他擡頭看了眼天,然後說:“我沒遇到鄭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他是個沒主意,随波逐流的人,別人拉他向善,他也能向善,別人趕他從惡,他也能從惡。

雲青岑:“等公司的運營穩固了,不需要你了,你就回你的娛樂圈吧。”

雲青岑這麽說,蘇銘也很快接受了,他點點頭:“好。”

雲青岑笑道:“你回了娛樂圈也要給我做事,你這輩子都歸我使喚了。”

蘇銘點點頭,沒有任何反抗情緒。

蘇銘問:“你真的不接鄭哥電話嗎?”

雲青岑無所謂道:“不接。”

蘇銘沒忍住說:“鄭哥說話的時候挺急的,可能真有什麽急事。”

雲青岑冷笑了一聲:“蘇銘,我教你一個道理。”

蘇銘看着雲青岑。

陽光籠罩了雲青岑全身,卻沒有給雲青岑帶去一點溫度,雲青岑:“別把別人當回事。”

蘇銘腦子卻回蕩着鄭少巍歇斯底裏的聲音。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正準備去沖個澡,早點睡覺,這段時間他充實極了,每天做事的時候都想着雲青岑一定會誇他,即便雲青岑還誇,但他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很滿足。

他知道雲青岑看不起他,所以雲青岑的誇獎對他來說分量才更重,好像雲青岑誇他一句,他就能得到一點救贖。

好像他不是真的那麽無能。

然後鄭少巍的電話就來了。

蘇銘原本不想接,他都能想到雲青岑在他身邊的話,肯定會諷刺他是一根骨頭就能收買的狗。

可他還是接了,可能是因為他最艱難的時候鄭少巍拉了他一把,也可能是因為确實舊情未了,越是得不到,心裏就越想,越鑽牛角尖。

他一接電話,就知道鄭少巍此時正在崩潰的邊緣——他跟了鄭少巍幾年,知道對方只有每年雲青岑的忌日才會這麽崩潰。

“有人說看到你跟雲青在一起。”鄭少巍甚至沒有跟他打個招呼。

蘇銘:“我最近在……”

鄭少巍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跟雲青在一起嗎?在不在一起?!說話!”

蘇銘聲音更小了:“沒有……”

鄭少巍深喘了幾口氣,他似乎還哽咽了一聲,等他再次張口,聲音卻在顫抖:“他沒接我電話,我換了幾個手機,他都沒接。”

蘇銘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了,可能說雲青太忙,也可能是說這幾天自己沒跟雲青見面。

然後他聽見鄭少巍哭了。

那時候蘇銘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他見過鄭少巍發脾氣,他發起脾氣來不分敵我,但從沒見過鄭少巍示弱。

然後鄭少巍就強忍着對他說:“下次你見到雲青的時候,就對他說,我去找了傅明睿,他給我的東西還在我這裏。”

鄭少巍說完這句就挂斷了電話。

蘇銘卻拿着手機,怎麽也無法平靜。

他沒見過鄭少巍脆弱的時候,鄭少巍似乎從來都是天最大我第二,有一種舍我其誰的狂妄,他有時候也很溫柔,尤其是鄭少巍把他當做雲青岑的時候。

他曾經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麽能把鄭少巍擊垮。

可剛剛鄭少巍說的話,卻讓他覺得鄭少巍正處于一場無形的戰争中,而戰争還沒開始,他就已經投降了。

他甘願放棄一切,包括他的自尊。

雖然很像命令,但蘇銘聽得出來,鄭少巍是在祈求他。

蘇銘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雲青。

他走神的想,那個死了雲青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為什麽那麽多人對他趨之若鹜,那麽多人愛他,他卻還是選擇了死亡?

他活得那麽輕松,那麽肆意妄為,卻還是無法滿足?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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