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湊合得了。”
“那咱去超市一趟,我買條魚、買點排骨,再煲個湯也就夠了。小蘇也來吧啊,不亞于在外面吃。”
“行了行了,快走吧。就你那點工資還顯擺呢。”
“我這不好心請他吃飯嘛。”
兩人絮絮叨叨拌嘴走了。
蘇回錦看到了平凡的幸福模樣,雖然不完美,但過得充實又快樂。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留了他一個在樓下。他想起和方木走近,也是這樣的雨夜。
他是一個神奇的到訪者,闖進了他的生活。
幸福和際遇一樣,都是轉瞬即逝。
夜深了,雨也愈發緊。路上一片濕露水坑,他打着傘回家。
他想念母親。
她也應該是一個人的。
他多久沒回去了呢。
他打了個車回母親家,蘇太太受寵若驚,她精神好多了。
她張羅着孩子把濕衣服換下來,又給他熱粥,進進出出停不下來。
蘇回錦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是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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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忙了,看你沒事我還得回去。”
“你住下不好嗎?這麽晚了還下雨上哪去?”
“貓還沒喂呢,我怕她沒水喝。”
“你養着這個小祖宗白費神,接回家來我喂。”
蘇回錦莞爾:“還是別了,她撕爛你沙發。”
蘇太太給他拿衣服:“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工作太累?還是回家住吧,我方便照顧你。”
蘇回錦答應一聲,穿衣服回去。
他今晚心情極度不好,他怕母親看出來,不能在家呆。
他撐着從唐靈珊那借來的傘,在雨夜裏一步步往回走。
孤獨、壓抑和心灰意冷。
他翻出手機,仍然沒有那人的消息。
他實在太難過了。
這樣動蕩不安,不知何時就會結束,每分每秒都當末日過的日子太難過了。
強大的歡樂,又強大的痛苦,他受不了了。
「方木,看到回我一下好嗎?我……」
他把“我”删掉,不能留下暧昧的字句,會被發現。
他敲下:「我有點事。」
雨水打濕了屏幕,氤氲出一層水珠,模糊了字句。
他往樓下走,電梯門開,一個身影轉過身來。
雨水打濕了頭發散落下來,眉眼潮濕又溫柔,他望着他:“你去哪了?”
“我等了好久。”
蘇回錦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他啞然失措。
“我沒帶鑰匙,一下火車就往這邊趕。你去哪了,淋到了沒有?”
洶湧的眼淚往上擁擠彙集,燙得他眼角發紅。
他心潮澎湃,激動難當,枯竭的枝幹橫生竄長,發出複活的噼啪聲響。
他又一次得救了!
蘇回錦沖上前去,方木笑着緊抱住他。
他要他,他想他,他渴望他。
他們再次激動地做`愛,從沙發滾到床上,颠鸾倒鳳,絕望癡纏。
當一股股精`液噴射在他身體深處,蘇回錦睜着他那明亮的眼睛,望進男人的眼底。
無所遁形。
方木在他溫暖的身體裏,被他摟抱着不肯放開,維持着交`合的狀态靜靜呆着。
方木吻他的額頭、眼睛、臉頰,和他接吻。
“我是你的,寶貝,別怕。”
淩晨五點,方木醒來了。天透着冷清,還在下雨。貓咪趴在窗臺上打哈欠,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蘇回錦趴在他懷裏,頭發散亂地遮着臉。他的頭發很軟,有點自然卷,方木将它撫過耳後,露出暖紅的臉龐,睫毛微微顫動,安靜的睡臉呼吸綿長。
蘇回錦動了動,更深地埋進他的懷裏,手裏還抓着他的小撮衣領。
他總在很多奇怪的時刻體會到愛情。比如上次看他護膚的身影,比如情事後一個淡淡的吻,比如現在。
這些能打動他的時刻通通和激情無關,而他和蘇回錦最多的就是激情。
反而,他和高敏樸素平淡的時候很多。
這種交錯讓他對愛情産生了混亂的認知。
他愛過高敏,為了她趕課、上自習、開車到隔壁州買東西,結果差點遇到槍戰。
他和高敏經歷過生死,他抱着高敏躲在車裏,看完了一整個淩晨天色的變幻。
他們同樣被父母放逐,美其名曰為他們好。他們志同道合,一起在圖書館溫書到深夜,拿到最好的成績。他們在異國他鄉相互溫暖,彼此理解。
他們都很理性,生活步調極為一致。畢業、回國、結婚,如果不出意外,就要個孩子,相伴到老。
和這世上所有的夫妻沒有分別,即便有些不如意,還是可以忍耐。
是什麽讓這一切混亂了呢?
他自認不是一個放縱的人,有些過于理想化的熱情摒棄也沒關系。
人,最終都會變成一張面孔。
一張社會型人士的面孔。
适合生存,聰明又圓滑,像他交往的客戶,同輩的朋友和标準化的公司下屬。
連高敏也變成了這樣适合“階段人生”的人。
他陪客戶的時候,年長的老總會擺出前輩的姿态,教導他處事規則。到了他們這個階段,有着不同于青年人的低調和沉穩,話題與興趣也截然不同。
同學聚會的時候,歲月成為一把殺豬刀,把每個人靈氣熱情的面孔修改成一種。他們變得肥胖、愚鈍,操着所謂成年人的圓滑,在推杯換盞中誇誇其談。內心卻像一個思想斷層的孩子,僞裝成大人的模樣。
他們通常也疲于奔命,不斷修煉着成人的技能,努力讓生活變好一些。
思想逐漸愚鈍,精神愈加麻木,在各種各樣擁擠爆炸的信息中辛苦過活。
不知什麽時候,他也會被同化,同化成大人的一種。
可是,他很清楚。
他不是真正的大人,像父親一樣睿智又成熟的大人,他不是。
他盡管年輕,有熱情,有點驕傲和夢想,但他并不成熟。
他也不想成為泯然衆人之中的一個。
如何平衡自我和外界,他還有很多必修課。
對于家庭,他也同樣煩惱。他一直和高敏家裏處不好。他已經擁有一個精明的母親,一個強勢的妻子,還要接受一個劍拔弩張的家庭,這讓他窒息。
他必須兩邊都照顧周到,否則定要陷入無休止的麻煩。
至于愛情,他明顯感覺到和高敏的流逝。這太悲哀了。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就溺死在了瑣碎平淡的生活中。而他和蘇回錦就真的是愛嗎?會不會有一天也會死?
在他三十而立的年紀,似乎問題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
他抱緊了蘇回錦,意識到今天早上想得太多。蘇回錦蹭了蹭他的脖頸,呢喃着道:“你醒了嗎?”
“嗯,外面還在下雨,你再睡會。”
蘇回錦困頓地閉上眼,他現在四肢無力,疲憊不堪。
方木挨着他額頭試了試溫度。
“蘇,你有點發燒。你還好嗎?”
在被子裏抱着試不出來,用頭抵着才發覺燙。
蘇回錦往他懷裏磨蹭,不想動。
方木抱着他起來,給他試體溫,又沖了感冒沖劑,喂他喝下去。
“寶貝,你覺得怎麽樣。燒得厲害我們就去醫院。”
蘇回錦昏昏沉沉地:“沒事,不用大驚小怪,睡一會就好了。”
“那你今天別去上班了,我和人事說一聲。”
“嗯。”
蘇回錦小聲地:“你今天還回來嗎?”
方木道:“我待會去公司一趟,中午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蘇回錦微微笑了一下:“吃什麽呢?”
“一小塊醬牛肉,熱熱的紅薯粥,再加上秀水街的江南酥好不好?”
“好。”
方木穿好了衣服,俯過身在羸弱的青年唇上吻了一吻。
兩人對視,蘇回錦依戀地端詳他的臉。
“我走了。”
“嗯。”
外面還在下雨,蘇回錦忽然叫了他一聲。
“方木。”
“嗯?”
“抱抱我好嗎?”
方木看了看他,又倒回來。蘇回錦掙出被子,單薄的睡衣帶着溫暖摟住男人。
那滾燙的體溫和冷硬的大衣接觸,産生奇妙的感覺。
相對無言,卻又千言萬語。
方木先趕回家和高敏交代,高敏給他收拾行李,揪出一條髒掉的內褲。兩人尴尬,精跡斑斑。
他們這段時間沒同房,算起來也有三個月了,高敏覺得愧疚。
夫妻吵架,吵成他倆這樣也是厲害了。比誰更不理誰,把人都憋成這樣。
方木心驚膽戰想解釋,高敏轉個身,忙別的去了。
他一早上都很聽話,送高敏上班,買早飯。下車的時候,高敏過去吻了他,“等晚上。”
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于是提心吊膽變成滿滿的愧疚,他痛苦地埋頭在方向盤上,粗喘了好幾口氣,才有力氣開車。
他到公司,給蘇回錦請假,交接了許多工作。中午到秀水街買好糕點,又趕回蘇回錦家。
燒退了一點,他擺好吃食,摟着蘇回錦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