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哈秋!”
夏粼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誰在罵我?
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個笨蛋錦衣衛咯。
八成現在還光着呢吧。哈哈哈。
重獲自由的夏粼此時, 正穿着一身藍底金邊的錦緞男裝,坐在某城酒樓的雅間內,花着從沈訣身上搜來的銀子, 大吃二喝。
她離開沈訣後, 自知身份暴露,要想保平安, 最好的辦法就是喬裝改扮。于是,她在半路上弄來一身男裝,粘上胡子, 打扮的跟個老員外似的,然後才敢進城吃飯。
“客官, 您的菜齊了。”小二送來最後一道菜,笑眯眯的和夏粼說話, “慢用。”
小二出去把門關上,夏粼邊吃邊計劃下一步該怎麽走。這時,她隐約聽見從隔壁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而內容聽着仿佛與自己有關。
有人在說我嗎?不會是我打扮成這樣都被人發現了吧?
去聽聽。
她蹑足走到牆根下,側臉貼在牆上偷聽。
“千毒門被圍剿, 毒女消失這麽多日之後,又重現了。看來《無字書》還沒落到錦衣衛手中。”
“你們說《無字書》裏到底有什麽秘密,怎麽那麽多人為之争搶?莫非裏邊有寶藏圖?”
“說不定是絕世神功。對了, 說不定就是千毒門絕技, 百毒不侵, 和滴水成毒啊。”
“那這個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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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瞎猜了。反正有什麽也不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知道的。”
“說的也是,咱們最多也就随便聊聊,看個熱鬧而已。”
……
聽了隔壁短暫的閑聊後,夏粼眉頭擰成了疙瘩, 不由得摸了摸懷裏揣着的那本書。
“原來這本書這麽多人想要啊。”
“诶?會不會連錦衣衛對千毒門的圍剿,也只是為了得到這本書而已呢?”
夏粼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嗯,很有可能。”
“那……如果我沒有這本書,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再找我了呢?”
夏粼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離開酒樓後,她第一時間去了一家書齋,跟書齋掌櫃定了二十本藍色皮封的本子,還分開找人刻了三個印章。
做好這些準備後,她将客棧門窗關緊,然後跟做賊似的,一個人躲房裏,開始往皮封上蓋章。
無,字,書……
就這樣,一本《無字書》,兩本《無字書》,三本《無字書》……
很快,小小的破舊木桌上,就擺滿了天下人為之前仆後繼競相争搶的寶藏奇書。
假書是做好了,可怎麽把它們分散出去呢?
夏粼雙手托腮,“不能沿途散發,否則很可能被那個姓沈的發現我的行蹤。”
“也不能公開叫賣,太危險。”
“怎麽辦呢?……”
想了一晚上,天明時分,夏粼眼睛一亮,終于想到個聲東擊西的辦法。
一大早,她來到城裏的驿站。
城大,驿站也大,往來車馬四通八達,通往哪裏的車都有。
夏粼假意找車趕路,實則暗中找到通往各地的馬車,把假的《無字書》粘在了車底。然後看着一輛輛出發的馬車,她心裏暗自竊喜。
就算假書可能在半路上就掉了,但只要有人撿到,就算我大功告成。
讓那些什麽刺客啊,錦衣衛,都去找吧。
嘿!有你們找的了。
* * *
密林之間,月光撒落。
一陣腳踏樹葉的細碎聲,由遠及近。很快,一黑衣人出現在樹影下,面對樹下停靠的一輛馬車單膝跪地,“主人。”
“東西可拿到了?”車裏的人隔着車簾語氣森冷的道。
“本來已經擒獲毒女,但半路殺出個沈訣,把人給救了。”黑衣人正是當日包圍夏粼那夥刺客當中的炮灰,因為被她給藥暈了,反而撿回了一條命,沒被沈訣殺了。
片刻沉默之後,車裏的人質疑道:“那你是怎麽活着回來的?”
“小的原本去詐毒女身份,以為必死無疑,不想她未施毒藥反而用了蒙汗藥,小的這才逃過一劫,留得性命回來給主人報訊。”
“嗯。”車裏的人沉吟一聲。“能獲悉毒女真容,總算沒有白白死那麽多人。”
刺客拿出一卷圖紙,雙手奉上,“主人,此乃毒女畫像。”
一只手從車簾內伸出,将畫像取走,片刻後,“很好,有了這張圖,那毒女再無藏身之處,你速将此圖公示天下。”
刺客聞言詫異,“公示天下?主人不怕《無字書》被其他人搶走?”
“我就是要讓毒女成為衆矢之的,只要她死了,這天下就再無人知道《無字書》中的秘密。只要保住這個秘密,書在誰手裏,都不重要。”
……
* * *
夏粼把大部分假書發往各地,打算去江南游覽一下水鄉的風光。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避避風頭。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上過一次黑車,她這次小心謹慎了很多,專門挑車廂大的,坐的人多的。她在一輛馬車前觀察了半天,确定乘車人來自五湖四海的,這才上了車。
馬車在人坐齊之後,出發了。
夏粼一身老頭兒打扮,躲在犄角旮旯裏,盡量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
乘車的人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趕路的,風塵仆仆一上車就開始睡,完全沒有互相打量。
夏粼偷摸觀察一番,心中大石總算落地。只不過……
她聳了聳鼻子,車上這味兒。
汗味,口臭加臭腳。
我的天,我能不能堅持到下車呢?
算了,我也睡吧,睡着了就聞不到了。
她閉上眼睛,把臉堵在車廂角裏,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
一路上,有人下車,也有人上車。
夏粼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有幾個人上車,嘀嘀咕咕的說話聲把她從昏睡中喚醒。
“你們說,這圖像能是真的嗎?”
“真的吧,不然誰還能憑空捏造一個人像?”
“可是,不都說那個毒女長得奇醜無比,所以自幼戴面具嗎?這畫像上的姑娘,長得可不錯啊。”
毒女?!
我?
夏粼激靈一下,徹底清醒了。
她睜眼環視,發現說話的三個人就坐她對面。其中一個手裏還拿着張畫像。
她抻長了脖子往那畫像上一瞧,矮馬,那不就是自己嗎?
天吶!是誰把我畫像公開的?
沈訣?難道是他?
咝!沒錯,除了他,沒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這該死的家夥,真後悔沒幹脆毒死你算了!
她縮起身子,用手遮住半張臉,好怕被人認出來。
還好,看見畫像的人還不多,只要我想辦法把這畫像給毀了,就萬事大吉……
她心裏的話還沒想完,坐她旁邊的一中年大叔,看了眼那畫像,不以為然道:“就這個呀?肯定不是真的。”
對面的人,“你怎麽知道?”
“這畫像貼的滿大街都是,怎麽可能是真的。”說着,他從袖子裏掏出一打紙,展開給對面人看,“你們看,這是我剛才在驿站外頭随便從牆上扒下來的。”
夏粼一看,直接傻眼。
我的媽呀!這麽多?
大叔樂呵呵的,“我這拿回去準備燒火用了。”
拿我燒火?
夏粼氣的頭頂冒白煙,心裏更恨沈訣。
對面的三個人一瞧他手裏這一打,也情不自禁的笑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什麽千毒門,什麽毒女,那都是傳說中的人物,關于他們的事與自己的生活并沒有關系,只是茶餘飯後随便聊聊的話題而已。
那人一聽把手裏的畫像攢成一團,不屑的随手一丢,“我就說吧,這不定是誰胡亂畫的。要麽就是什麽人和這畫上的人有仇,故意作弄她。”
“我看也未必就是假的。”夏粼剛松了口氣,車上另一人卻将地上的畫像撿起來,展開一邊觀察一邊道:“你們想啊,千毒門被圍剿了那麽久,毒女一直沒露面。說不定,這就是她面具後的真容呢。”
“可是,不都傳說,那本藏着寶藏圖的書在毒女身上嗎?如果有人知道她的樣子,不想盡辦法占為己有,還會把它貼的到處都是嗎?怎麽可能?”
夏粼聽着他們說話,情緒起伏,感覺快得心髒病了。
是啊,那該死的沈訣,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馬車一路南行,不住有人上上下下,關于毒女畫像的事也被談了一路。夏粼這個郁悶,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
這天早晨,她下車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然後跟車夫打聽,“此離金江府還遠嗎?”
“不遠啦,要是順當,今天中午前就能到啦。”
“太好了。再不到,我就要瘋了。”
車夫聞言笑呵呵的,“我也盼着早點回家呢。剩下這點路程,車上人也就少了,能坐的松快些。”
“是嗎?那就更好了。”
“我看老丈這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吧?”車夫邊給馬匹刷毛邊問。
“你怎麽看出來的?”
“您看看您,鶴發童顏,跟畫裏的老神仙似的。要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哪能像您這樣子啊?”車夫笑呵呵的道。
夏粼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我這是鶴發童顏?
“呵呵,你真是好眼力呀。”
“那當然了,趕車這麽多年,沒別的見識,但看人還算準的。不過,老丈您這麽大歲數了,只身在外,去金江探親嗎?”
“不是,我就聽說金江這邊風景不錯,想趁着還能走得動,過來看看。”
“那您倒是選對地方了,金江這邊的山山水水,确實不錯,尤其是晚上的江景,您到時候一定要去看看。”
“是嗎?那我一定要去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寶媽”,“慕陽吖”,灌溉營養液,感謝所有收藏評論的寶貝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