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白景宸深入的思索着這件事情的疑點的時候,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皺眉看了過去,就見那位名叫南宮駿的少年,此刻在他的目光之下,臉上居然露出了略帶讨好的笑意,說道:“白兄,你……還要在這裏站多久。”

白景宸這才回過神來,他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計劃怎麽做?”

南宮駿見白景宸終于搭理自己了,便高興地說道:“唔,當然是我們去引開藍鳶蛇群,到時候你去摘取藍鳶花即可了。”

白景宸心中越加迷惑了起來,南宮駿的提議,很明顯是對自己有利,而他們則會受到很大的損失,這完全不公平,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景宸此刻雖然困惑,但是并不想與這些人多做糾纏,他用神識查看了一下懸崖峭壁上的藍鳶花,又看了看那裏的幾個蛇窟,說道:“既然是合作,那我也不好占你們的便宜。”

他說道這裏的時候,微微頓了頓,見南宮駿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便恢複平靜,繼續說道:“我只有一個人,且修為比你們低,那麽我對那些藍鳶蛇的威脅就相應較小,所以我會與你們一同上去,屆時你們看準了攻擊藍鳶蛇,而我會将助你們一臂之力,大家協同作戰,互相幫助,你覺得如何?”

南宮駿聞言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他說道:“這樣不好吧,其實我們本來……”

他正在說着話,但是他的中年管家,也就是那個名叫南宮鼎的修士,突兀的插嘴,說道:“主子,既然白修士已經做了決定,那我們就按照他說的辦吧。”

南宮駿眼底閃過一抹不願,但是見白景宸很堅持,而自己的管家也在暗中朝自己使眼色,便不情不願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不過白兄待會兒可別離山崖太近,不然遇到危險就不好了。”

白景宸冷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我自有分寸。”

南宮駿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反而笑眯眯的站在了白景宸的身側,和他一起看着管家南宮鼎安排人手起來。

而那位聲音清脆的少女南宮宜,則悠閑自在的站在一側踢着地上的野草,時不時的還會轉過頭來,看自己的哥哥一眼,沖他笑一笑,就很快的轉過頭去。

白景宸面上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生人勿進的表情,他以前絕對不是這副模樣,只是眼下有些心灰意冷,便不怎麽耐煩再做戲下去。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這些人的行為,在心中将這些人身上的疑點,全部都記憶了下來,打算等到自己一會兒逃離了這些人之後,再作分析比對,看看能不能得出這些人如此讨好他的目的。

而一旁指揮安排人手的南宮鼎,從面相上來看,就可以看出這人是一個做事果決的,事實上來看也的确如此,他只用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将一切都安頓妥當。

當那些個負責保護南宮家的兩位主子的修士,全部都各司其職的時候,南宮鼎這才走了過來,南宮宜見狀,也很有眼色的自己湊到了南宮駿的身邊,豎起耳朵,聽着南宮鼎的安排。

只聽得南宮鼎說道:“既然白修士也想盡一份力,那我們自然不會阻攔你的行動,但是如你所見,你的修為比之我們這些人要弱上許多,如果在做任務的時候,你因為修為不夠而被藍鳶蛇咬了,或者是襲擊了,那就是我們的失職了。所以,為了保障這次合作的公平性,希望白修士能夠量力而行,力所能及的付出一點點對我們的信任,我們不會害你。”

白景宸聽了之後,面上似乎是終于放松了警惕,他甚至勾唇笑了笑,說道:“晚輩明白了。”

南宮鼎聞言應了一聲,見自己的兩個主子,南宮駿和南宮宜,在聽了白景宸的話之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便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那神情頗為無奈,然後轉身離開了。

于是,事情就這麽粗略的定了下來,他們又用神識查探了山上的懸崖峭壁之處,對計劃做出了詳細的改進,和人員的安排之後,在白景宸和這群人相遇的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終于禦劍飛行,飛到了蛇窟的附近。

南宮鼎沖衆人擺了擺手,行動正式開始。

南宮駿帶來的人手此刻作為主力,直面感官敏銳,早已爬出蛇窟來立起身嘶聲對着衆人的藍鳶蛇。

藍鳶蛇,名字聽起來好聽又仿佛完全沒有威脅的蛇族,實際上卻身含劇毒,且是群居妖獸,天性兇狠,睚眦必報,是一種極難對付的蛇族。

白景宸站在這群人的後方,身前有兩個細皮嫩肉的少爺小姐擋着,在那一刻,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心腸變得冷硬起來,換做半年前的自己,幾乎就要被他們的行為打動了。

白景宸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兩個人的态度和話語也讓他心生警惕。

不過,他不急,此刻他變得格外的有耐心起來,他的目的是藍鳶花,自始至終都是。

之前,他之所以會拒絕南宮駿的提議,也只是因為他不願意與他們牽扯的更深,最重要的是,不願意當面欠了人情。

而現在,既然他的面上功夫已經做得非常全面了,那麽只需要暗中動一下小手段,就可以完全擺脫這些人。

他暫時不想和這些人多做糾葛,他還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想清楚自己之前一直回避去想的問題。

他的眼前又閃過了蘇溫良不耐煩的神情,似乎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裏面,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所以在見到他少有的柔和和清俊模樣的時候,他才會……

白景宸猛地閉上了雙眼,随即很快又睜了開來,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他要按照自己部署的去做。

這麽想着,他在周圍的人,都忙于對付藍鳶蛇的時候,突然從儲物袋之中取出來了一個上品靈器出來,将靈氣注入其中之後,就禦劍上前一步,推開了面前的兩個人,對着南宮鼎說道:“我來幫你,既然我們是合作的關系,那我總不能站在一側什麽都不做。”

說着,不待南宮駿和南宮宜反對,他立刻從腰間抽出了,自己專門用于比鬥和殺戮的寶劍來,對着藍鳶蛇一劍刺了過去。

他的這一行為,看上去大義凜然,而且也算是幫了其中一個藍衣修士的忙,救了他一命,但是也因此,他激怒了藍鳶蛇。

藍鳶蛇的護短和睚眦必報,在整個修真界都是出了名的,而這些人之所以會耗費這麽多的時間來對付藍鳶蛇,而不是直接殺了它們,就是出于這個原因的考慮。

凡是殺了藍鳶蛇的修士身上,都會被藍鳶蛇留下蛇族特有的信息素,這些信息素不為修真界的人所知,他們只知道只要殺了一條藍鳶蛇,就會在下一次遇到藍鳶蛇的時候,被這個種族的蛇群追殺。

白景宸的動作很快,在南宮鼎剛說了一個“不”字的時候,那條蛇已經被他的劍氣刺穿,直接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他的行為徹底惹怒了開了靈智的蛇群,它們的嘶嘶聲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且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變得越來越有節奏感。

白景宸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這些藍鳶蛇,心底卻沒有産生一絲的懼怕,就好像這些蛇族在他的面前,只不過是蝼蟻而已。

白景宸最初的打算,就是殺一條藍鳶蛇,将場面弄得混亂起來。

雖然藍鳶蛇在修真界頗有兇名,但是白景宸完全不懼怕,且因為藍鳶蛇所生活的地方,必然伴随着藍鳶花,所以他在未來,實力尚弱的時候,可以避開它們,而等到自己實力強的時候,這些藍鳶蛇也就不足為懼。

至于眼前,激怒藍鳶蛇,是他的第一個步驟,他有可以在蛇群之中全身而退的上品靈器,絕對可以通過這種類似于詐死的方式,擺脫這群心思詭秘的南宮家族的人。

白景宸抱着這樣的目的,而他在這樣做之後,也的确得到了他預期的效果。

在南宮家族的這些人面前,藍鳶蛇突然變得異常的團結統一了起來。

無數的藍鳶蛇從洞窟之中爬出,在他們以為峭壁上只有幾個蛇窟的時候,此刻,卻見到了岩壁上,突然開出了成千上萬個大大小小的蛇窟。

這已經不是蛇窟了,而是一座真正的蛇山!

衆人悚然,南宮鼎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景宸,便立刻飛到了南宮駿和南宮宜的身邊。

南宮鼎拉着南宮宜便要逃,但是南宮駿卻不願意,此刻依舊在說道:“我們不能放他走了,你難道想讓我們半途而廢嗎?那個賤人生的兒子不就是看重他嗎?”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的森寒,他身上的氣勢大漲,面部也變得瞬間成熟了起來,就像是在突然之間,長大了十歲的模樣。

南宮駿一步一步的淩空走到白景宸面前,這種能力已經是金丹後期修士具有的能力了,他說道:“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他,我看那個賤婢之子沒了他,還怎麽跟我争!”

白景宸聞言,不管心裏做何想法,但是面上卻是淡然一笑,他也不逃跑,反而後退幾步,被滿山的藍鳶蛇們,徹底的吞噬,整個人湮滅在了藍色的蛇潮之中。

南宮駿見此場景,心中恨意難平,他再次瞪了一眼藍鳶蛇山,便轉身和南宮家族的人飛速的逃離而去。

白景宸并沒有死,他在沉思起來。

身邊蛇群在朝着他攻擊着,但是白景宸偏偏就有這樣的心思胡思亂想起來。

白景宸說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思,只覺得困倦和疲憊。

他靠在了角落處,回憶起這些日子來發生的變化起來。

蘇溫良,梁聞肅,兩個人,還是一個人。

白景宸在猶豫,他心中對于梁聞肅所做的事情,厭惡到了極點,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可惡的人,但是蘇溫良卻不同,他雖然同樣強大,有着同樣的一張臉,但是他們所做的事情卻截然不同。

白景宸靠在岩石上。

那些梁聞肅做過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像是他親眼所見一般,在一一上演着。

白景宸深吸了一口氣,簡直要再次吐了出來。

梁聞肅在回到修仙界之後,因為修為大增,所以在魔宮之中的地位,也漸漸上漲。

而且,雖然都是魔修,雖然都修煉的魔修功法,但是魔修之間也各有不同。

魔修只是修煉的手段更加狠絕而已,而且魔修也不全是為非作歹,無惡不作。

但是梁聞肅卻是的,他在回到魔宮之中後,他身上的血腥氣息,和殺戮的怨魂氣息,都濃濃的像是一陣黑色的煙霧一樣包裹着他。

就是同為魔修的魔宮衆人,在聽說了他在凡人界做下的事情之後,在看着梁聞肅的時候,都忍不住兩股戰戰,心中害怕的簡直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

人都怕造下殺孽,就是這些修士也是一樣,他們平日裏雖然也不把人命當回事,但是殺了這麽多人,将近百萬的人,這人的修魔一道,才是真正的到了極致了。

梁聞肅造下的這些殺孽,且不說将來渡劫的時候,一定會被雷劫給劈死,只說眼下,因為他的手段,讓所有人實質的感覺到他的強大之外,還能感覺到這人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他們自問狠不過眼前的這個人,于是梁聞肅,漸漸地掌控了這座魔宮。

他甚至在一百多年前,殺死了一手提拔他的魔宮尊主,自己上任當了尊主。

白景宸厭惡他致死,因為這人在當上了魔宮尊主之後,整個修仙界就幾乎被他攪得天翻地覆,多少的修仙家族妻離子散,多少的修仙城鎮,在一日之中,被他派去的魔修一鍋端了。

梁聞肅帶領的魔宮,已經徹底的抛去了修仙界之中,維持了近萬年的不成名規定,那就是互不侵犯,但是梁聞肅這樣的行為,就是明眼的挑釁了。

這之後,為了保護修仙界,為了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讨回公道,又有多少的正道修士,死在了這條路上,白景宸算不清了。

但是在他所看的冊子上,卻清清楚楚的記錄了,死在梁聞肅手上的修士和家族。

這樣的一個人,梁聞肅,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白景宸只要一想到他的師尊,是這樣的一個人,就忍不住想把自己都劈成兩半。

白景宸想殺了他,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複仇雪恨,但是他辦不到,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在為他說情。

白景宸知道,他在為這個人開脫。

白景宸第一次恨自己不是佛修,如果是佛修就可以勸人向善,勸說那人是真正的改過自新的了。

白景宸不由想起和蘇溫良的點點滴滴來,他當初只覺得這人奇怪,還有點子斷袖的癖好,但是相處之後,才發現,那人原來是身上有疾病。

他其實并不喜歡自己的碰觸,但是不知為何,卻一定要他這麽做。

白景宸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卻記得那人緊皺的眉頭,由此可見,他心中也是不願意的,蘇溫良的聲音之中,有着暢快,卻也有着厭棄。

與蘇溫良相處這些日子,白景宸從來沒見過蘇溫良濫殺無辜,甚至就連動手的時間都很少。

白景宸甚至覺得,這人雖然奇怪,手段狠辣,但是人卻并不壞。

但是,梁聞肅,蘇溫良……

一個人的同一張臉,就連時間都相吻合,為什麽會出現了新的名字,為什麽他居然從那場危機之中,活了下來,在那麽多的高階修士的堵截下活了下來。

甚至,整個修仙界之中,唯一知道他活下來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一個。

這個人現在還混入到了天衍宗之中,他除了收自己為徒之外,還有什麽樣的目的?!

白景宸一頭霧水,想不通,而外面的蛇群也開始張牙舞爪了,白景宸只能朝着更安全的地方躲避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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