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形孱弱的男人,見白景宸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老仆身上,便咳了幾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才語氣輕緩的說道:“這是跟随在我身邊的家仆,修為是金丹後期,在下李在野,不知二位是否要領取第三個任務?若是的話,可否加我一個。”
白景宸沒有說話,而他身邊的姜宴北主動開口說道:“我們的确已經領取了任務令牌,不過,既然在你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強大的仆從,為何不自己去做完這趟任務,而是要與我們二人合作呢?如果你看中的是火焰鳥,那我便将這個任務轉交給你,我們去領取新的任務便是。”
男人也就是李在野,聞言便慌亂的想要說話,但是基本上他一說話就是在咳嗽,一句話也說的語氣極低,亦或是斷斷續續的,于是那個據說是金丹後期修為的老仆,看了一眼他,便面如嚴肅的說道:“我家主子身體不便,而我此行與他外出,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他不受傷害,至于他要做什麽,則不屬于我管理的範疇。”
白景宸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理解了李在野現在的處境,他說道:“我是白景宸,這位是我的同門師兄名叫姜宴北,我們都是築基期的修為,你呢?”
李在野暗咳了兩聲,臉上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浮現了兩抹紅暈,他說道:“我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你……你們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我的實力還不賴,只是在前幾日不小心誤食了毒草中了毒,過些日子便可以痊愈了,我不會拖你們的後腿的。”
姜宴北聞言,就把白景宸拉到了一邊,交談了起來。
姜宴北說道:“我看李在野這人是個正派的,且雖然看起來孱弱不堪,不過也只是暫時的罷了,我們便把他也算上吧,多個人多份力,火焰鳥并不好對付,如果有了李在野的加入,我們也可以輕松很多。”
白景宸聞言,看了一眼李在野,但是轉瞬便絲毫不感興趣的移開了視線,卻在無意間瞥見他身邊帶着的老仆,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他總覺得這個老仆很不簡單。而此次若是讓李在野加入到隊伍之中,的确也對他很有好處。
白景宸皺眉想了想,最後沖着姜宴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
姜宴北見狀便應了一聲,走到了李在野面前,溫潤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李在野忙笑着說道:“合作愉快!”他沖着白景宸的方向,溫溫一笑着,白景宸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和姜宴北一起去了管事處,為自己領取的任務做了登記。
而一側的李在野,在白景宸和姜宴北去注冊任務的時候,沖着身邊的老仆驕傲的挑眉,老仆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便将目光,不動聲色的落在了白景宸的身上。
那是一種探視和評估的目光,似乎是在分析白景宸的價值和身手。
白景宸全然不知,他和姜宴北做好了事前準備,也就是領取了相應任務的令牌,外加注冊任務之後,一行四人就出城,向着白馬山的方向走去。
他們都是禦劍飛行,所以速度很快,在經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之後,就抵達了白馬山的山腳下。
白景宸從儲物袋之中,取出了益氣丹服下,其他人也是如此,緊接着,他們就進入了白馬山。
姜宴北這一路上臉上都帶着笑,他不着痕跡的套着這個名叫李在野的人的資料。
在此刻,已經知道李在野是一個修真家族的庶子,家族之中争鬥非常激烈,他還有一個嫡母生的哥哥,外加嫡母生的妹妹,而其他的兄弟姐妹,則在還未長成的時候,就已經死于了家族內亂之中。
白景宸只安靜的聽着,心裏卻有些納悶這人的作風。
按理說,這種家族的秘事,一般人都會藏着掖着,而不是像他這樣,幾乎是倒豆子一般的,主動脫口而出。
他看了幾眼李在野,覺得這人除了孱弱的過分之外,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便不再打量了。
他開始思索起這次的任務來。
根據任務要求,他們需要殺了火焰鳥得到它體內的妖丹,還有得到一顆火焰鳥的蛋,白景宸對白馬山大致了解,比之其他的三個人而言,他對白馬山則要熟悉的多。
于是,此次他負責在前方帶路,他先是在地上繪制了簡略的地形圖,緊接着就劃出來了幾個适合火焰鳥居住的地方,在這些地方尋找到火焰鳥的幾率,要大得多。
他們一個接着一個的走過,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的妖獸和靈草,白景宸雁過拔毛,幾乎是将路上見到的靈草和妖獸全部都解決帶走了,蚊子再少也是肉,這些東西累積起來,也可以獲得一筆不少的靈石。
而他的目标很堅定,就是賺取靈石,進入到四野閣之中,打探關于情蛇蠱的事情。
于是,在這麽一路走過來之後,其他的三個人依舊兩手空空,只有白景宸的一個儲物袋之中已經裝滿了得來的東西。
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不過即便是得到了這不老少的東西,但是白景宸還是想要将任務做完。
因為做完這次任務,就可以兌換得到一百塊的中品靈石,三人平分,每個人得到的靈石也不少了,比他這麽到處采摘靈草殺妖獸,要來的多的多。
而火焰鳥,顧名思義,就是全身通紅的火屬性妖獸,自然喜歡生活在氣溫高的地方,尤其是這樣的火山附近。
而白馬群山之中的火山也不少,有些火山附近的火焰鳥,都已經被之前來過的修士殺光了,所以白景宸這行後來的修士,則在進入到了跟裏面的火山之處,才終于看到了火焰鳥的蹤跡。
他們于是就順着山路上山,開始尋找火焰鳥的巢穴。
經過了幾日的找尋,在第三天才終于找到了,火焰鳥安置在山頂端的一個狹窄縫隙之中的巢穴。
他們三人商議了一番之後,就決定在火焰鳥雄鳥外出捕食的時候,由姜宴北去引開巢穴之中的雌鳥,到設置好的陷阱裏,李在野就守在陷阱一側,将火焰鳥捕捉殺死。而修為居中,且身手靈活的白景宸,上山去将火焰鳥的蛋取出來,制定了計劃之後,在第二日火焰鳥雄鳥飛離了巢穴之後,白景宸和姜宴北就立刻禦劍飛行,到了山中央的火焰鳥巢穴處,他們往裏面望去,就看到了幾只拳頭大小的鳥蛋,和一只正在休息的火焰鳥雌鳥。
姜宴北按照計劃行事,将雌鳥引開,到了地下的陷阱之中,而白景宸則趁此時機,快速的進去,将那些鳥蛋全部都取了出來。
而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那只雄的火焰鳥已經返回了。
白景宸忙将鳥蛋扔到了儲物袋之中,禦劍飛快的躲開了火焰鳥口中吐出的熾熱火焰,往地上的地方飛去。
那裏李在野已經捕捉了雌鳥,并将它牢牢的鎖了起來,而在雄的火焰鳥追着白景宸,俯沖下來的時候,李在野啓動了第二個陷阱,将這一只飛過來的火焰鳥擊傷。
火焰鳥因此而更加怒氣沖天,他将白景宸視為了罪魁禍首,便向着他一舉撲上來。
而在這個時候,那個幾天裏一言不發的老仆,卻突然出手了,他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對付一只金丹中期的火焰鳥,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只見他一折紙扇抛出去之後,就将火焰鳥束縛在了這個紙扇的法器之中,在一會兒的功夫,火焰鳥就停止了動靜。
而紙扇再次打了開來,就見火焰鳥的血液和肉身都在瞬間消失,只剩下了一顆圓潤的紅色妖丹露了出來。
白景宸看了他一眼,此刻就感覺到了一陣詭異的違和感,按理說這個老仆只是在一側保護他的主人李在野的,但是白景宸卻發現這人對自己的關注和保護,比之對自己的主人,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異常現象,已經讓他在心中警惕了起來,不過他的面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姜宴北似是沒有察察覺到這一點,他将另外一只火焰鳥妖丹取了出來,直接交給了白景宸,說道:“現在火焰鳥的妖丹和蛋都已經收集全了,那這一次的任務就結束了,我們前去白馬城城門處,将任務令牌和東西都交上去,兌換了靈石之後,就各自分道揚镳吧。”
他也看出來了這對主仆倆的不對勁,他的目的就是保護和監視白景宸,現在這二人的修為比自己高,那麽他要做的,就是解除他們目前的關系,等到之後再去找白景宸就是。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李在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勁風襲了過來。
他身形格外的靈活,一下子就避讓了開來。
而白景宸和姜宴北則反映更慢一些,直到李在野都站定的時候,才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個穿着一襲白衣的俊俏少年。
少年在衆人的目光之下,微微揚起了下巴,說道:“我看中你們的火焰鳥妖丹了,你們留下一顆給我,我就饒你們不死。”
白景宸聞言臉頓時黑了下來,他以前也遇到過不少這樣的事情,對這類人最是厭煩,他正準備說話,而姜宴北卻阻止了他,他說道:“先等等,別沖動,這個人的來歷不簡單。”
白景宸聞言,看了一眼這個少年,就見他除了穿着一襲玉白色道袍之外,就只在腰間系了一塊玉佩,看上去就像是凡間的纨绔子弟一般,那模樣也的确招人厭惡。
不過,讓他在意的,卻不是他的長相和為人,而是他腰間的那塊玉佩,那是白馬城城主府的人士,才會配備的玉佩,且在整個白馬城之內,也只有三個人有這種玉佩,那就是白馬城城主,少城主,以及少城主夫人。
眼前的這個少年,修為只有築基中期,看上去也年幼的樣子,很明顯不是白馬城城主和少城主,而他也不像是女扮男裝的……那麽,他就只有可能是,白馬城少城主夫人的纨绔弟弟。
這個人在白馬城之中的名聲并不好,而從他的表現來看,也的确如此。
白景宸現在急缺靈石,所以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他也是分毫不讓的,更何況只是一個空有背景的纨绔。
他冷冷的看了這個少年一眼,便轉過了走去,其他的人幾乎都是圍繞着他行事的,所以也都轉過了頭去,絲毫沒理會這個少年。
少年立刻就怒了,他發脾氣說道:“聽到沒有,把你們手上的妖丹給我,我就既往不咎了。”
白景宸皺了皺眉,有些不悅,而在這個時候,那個老仆就再次出手了,他直接将這個少年捆住,扔到了火焰鳥之前的巢穴之後,就跳了下來。
而在這個時候,白景宸感覺到周圍突然多出來了幾個陌生的氣息。
他擡眼望去,就看到了一批穿着綠色道袍的人,正蹲在了這附近。
而其中為首的,似乎是首領的男人,嘆了一口氣,走了過來,對着已經圍在一起的四個人,說道:“很抱歉,我們少城主的小舅子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是白馬城少城主派來保護這位少爺的,多謝你們的手下留情,你們走吧,我們不會計較這件事情的。”
白景宸聞言,想到了那個在白馬城之中,流傳甚廣的傳聞,便點了點頭,反正他也有急事要做,自然也不願意在這件事上面,浪費太多的時間。
這個為首的首領道了聲謝,就飛到了巢穴之處,将少年打包抱在懷裏,轉身再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而剛才因為那個少年的攪局,讓白景宸等人有些茫然,不知道剛才說道了哪兒了。
于是,姜宴北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李在野和老仆聞言,不着痕跡的對視了一眼。
李在野咳了咳,說道:“也好,那這便走罷,對了,我此次的目的,便是得到一枚火焰鳥的妖丹,所以這顆妖丹就給我了,作為報酬,我會給你們一百塊中品靈石,如何?”
白景宸若是之前還在懷疑的話,那現在就已經完全确定了,他眯眼看了這二人一眼之後,終歸還是心中想要得到靈石的願望,占據了上風。
于是他說道:“也好,那現在就可以進行交易了,你們可以把那顆火焰鳥妖丹帶走,把靈石留下即可。”
李在野從腰間取出一個儲物袋,數出來了一百塊中品靈石,放在了地上。
老仆突然對着白景宸說道:“近日之內,必有極好的運勢會發生在你身上,恭喜,我們會再見的。”說着,就帶着李在野飛快的離開了。
白景宸納悶不解,他身上能有什麽好運勢的?他從來不信這個,因為他的運氣一直都很差。
他撿起其中的五十塊中品靈石,放入到了自己的儲物袋之中,他垂眸開始深思起來:這兩個到底是誰,非要跟着自己和姜宴北,又有什麽目的?
他皺眉不解,這二人在此次的任務之中,幾乎全程沒有說過幾句話,而李在野和他的老仆之間的關系,也極為詭異。
有時候,是老仆安安穩穩的走在一側,而李在野則偶爾控制不住的盯着老仆看,而到了休息的時候,李在野也是跟在了老仆身邊,似乎是在等待吩咐的樣子……
諸如此類的,雖然他們隐藏的很好,但是白景宸從一開始就對他們心存戒備,自然在途中對他們暗自提防着,結果就發現了這件內幕。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看着不像是年輕主人和老仆,更像是年輕的仆從和年邁的主人。
對!就是這種關系,所以,這是一種拙劣的僞裝。
白景宸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想到這些人既然會出現在自己身邊,一定有他們的目的,而現在他們突然又離開了,這感覺很像是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便轉身幹脆利落的離開了。
白景宸心道:他們的目的絕對不是火焰鳥的妖丹,而是此次做任務的人,也就是自己和姜宴北,就是不知道他們的觀察的人,到底是自己,還是姜宴北。
白景宸想不通,不過此時也無甚可做的,他在不久前也意識到了自己在為人處世方面的不足,所以一直在鍛煉着自己這方面的能力。
他就這麽胡亂的思考着,直到抵達了白馬城門處的任務發布點之後,才回過神來。
他和姜宴北一起進入其中去,上交了任務令牌和此次的收獲成果,得到了交易的靈石,平分後,白景宸也得到了一半的靈石報酬。
而這些靈石加上他現在現有的靈石,就已經有一百多塊中品靈石了。
他與姜宴北作別之後,就立刻去了一趟坊市之中,将此次在路上采摘的靈草和打獵的妖丹,全部都賣給了一個交易所,這樣雖然得到的靈石不多,但是不需要自己去賣,有得必有失,省下來的功夫,可以讓他自己再做幾次任務的了。
他走出了坊市之後,身上已經有了将近一百五十塊的中品靈石,而要想進入四野閣問問題,他至少也要準備上二百二十塊的中品靈石才行。
白景宸沒有回去洞府之中休憩,而是再去去了任務發布點,領取了一個比之火焰鳥任務的難度更低的任務,便給姜宴北發了一張傳訊符,就立刻先前往了白馬山之中。
他現在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在賺取靈石,在和姜宴北又做了幾次的任務之後,他終于在月圓之夜的前一天,準備好了足夠的靈石。
而他也因此大松了一口氣,這幾日一直在忙來忙去的,幾乎從來沒歇過,現在靈石是收集夠了,而他也因此認識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朋友,也就是姜宴北。
他和姜宴北共同做了幾次的任務,彼此之間倒是慢慢培養出來了默契,而他也欣賞姜宴北八面玲珑的性格,便有意識的和他交好了起來。
在離開了白馬城城門處的任務發布點之後,他和姜宴北告別,就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洞府之中。
他已經有十幾天沒回來了,這一次回到了洞府之中,就感覺渾身都放松了下來,他打水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安心的躺在了床上,而在這個時候,那個孩子氣的聲音,終于再次在他的腦海之中響了起來。
他說道:“父親,是不是很累呀,父親要好……好休息身體的呀,對喽,父親想……不想良辰呀?”
白景宸聽到他的聲音,心情立刻就放松了下來,他笑着說道:“謝謝良辰的關心,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了,還有,我很想你的。”
小龍良辰立刻笑嘻嘻的說道:“真好,那良辰也……想父親噠。”
白景宸翻了個身,仰面躺着,嘴角含笑的問道:“你這幾日在做些什麽呢?”
小龍良辰唔呀一聲,說道:“要習……說話,還要認知,不對,良辰說錯了,是認字,良辰很乖噠。”
白景宸聞言立刻對他大加誇獎起來,他說道:“是啊,良辰很乖,那你具體都學了什麽呢?”
小龍良辰激動地說道,近日來蘇溫良教導他的知識,白景宸耐心的聽着,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小龍良辰困倦的聲音傳來的時候,白景宸忙說道:“你今天還是先休息吧,反正以後你可以随時來找我的啊,我一直都很清閑的。”
小龍良辰唔唔的應着,便真的不再說話,似是睡了過去。
白景宸只覺得在和小龍交談之後,心中暖融融的,他笑了起來,此刻也不修煉了,而是就這麽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日的時候,他起床服下了丹藥,打坐修煉的片刻,将精神氣都養的足足的,便起身去了四野閣。
他再次站在了四野閣的門前,上一次過來的時候,知道了一個驚駭的秘密,此次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确定了自己要問的問題。
如上次一樣,先繳納十塊的中品靈石作為入門費,他領取了令牌貼在了門上,就走了進去,對着滿屋子的書架,說道:“我要知道關于情蛇蠱的所有資料。”
話音落地,一個竹簡從中飛了出來,落在了他面前的書架上。
白景宸撿起來,放在額頭,用神識觀看了起來。
一息時間之後,看完了竹簡之中內容的白景宸,不自覺的松了手,竹簡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卻完全沒有驚動他半分,因為他已經被自己所看到的信息,所驚駭的魂不附體了。
——————正文完——————
PS:抱歉,晚了半個小時;
今天是為了感謝大家打賞的霸王票,所以加更一章節,每日的實際更新是一更;明天依舊雙更,為“基友別太厲害”打賞的霸王票加更,謝謝!
——————防盜部分(正文6361字,防盜6236字)——————
荒涼死寂的空氣之中,湧動着濃郁的近乎粘稠的腥甜血液味道,一顆一顆的人頭被輕而易舉的摘下,這裏是人間地獄,車嶼界的閻淵宮深處。
坐在上首的男人,穿着一襲古裝黑色法衣,他的臉色蒼白的近乎病态,在昏黃的燭火照耀下,他陰柔俊美的五官随着燭火跳動,光影明明滅滅。
他的長相極為出挑,即便是在美人遍地的修真車嶼界,他也可稱得上是罕見的俊美男子。但是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的長相,因為他元嬰期大能的身份,以及他眉宇之間的兇煞之氣,早已讓人不敢直視他的面容。
當最後一聲哀嚎聲斷絕之後,男人閉着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些許,他的目光落在被人類鮮血染紅的大殿地面,清淡的聲音毫無情緒的說道:“處理幹淨。”
坐在他下首的幾個男人立刻抱拳稱是。
男人似是厭倦了眼前的場面,在下方的男人沙啞喚道:“那個女人該當如何處理?”的時候,他蹙着眉頭,站起身擺擺手,意思是:交給你們處理。
衆人立刻應是,齊聲道:“恭送尊主。”
男人緩步走在陰暗的走廊裏面,這裏是魔宮所在之地,常年被毒霧和紫煙籠罩着,即便是太陽光線,也僅僅只能照進來分毫。
他腳步穩當的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寝宮,揮袖讓寝宮的侍衛離開,而他則步入到寝宮之中,房門“哐啷”一聲自動關上了,他的腳步一個踉跄,立刻身形不穩的倒在了地上。
男人的嘴角滲出鮮血,狹長的鳳眸之中閃過了幾抹怨毒,心緒輕浮不定,很明顯的處于狂怒狀态。
等到他抑制住自己的怒氣之時,他動作緩慢的起身,腳步不穩的走到了密室之中,三兩步跨坐在了白玉蓮座上,開始打坐修複早已殘破不堪的肉身。
等到他的神魂都沉入到修煉之中的時候,他再次睜開了雙眼。
原本時刻泛着冷意的鳳眸,被一雙溫潤柔和的眸子取代,眉宇之中揮之不去的煞氣,此刻也泛着淡淡的苦澀,他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道:“剛才那個女人,就是女主對吧,看來是到了自己工作的時間了。”
男人這麽說着,就站了起來,從全身傳來的令人瘋狂的痛楚,絲毫沒有減輕,但是他知道現在時間緊急,如果不盡早趕過去,女主一定會淪落到劇情之中,被人LJ的結局,因此一事徹底得罪了女主,和小說的男主與女主作對,這簡直就是在作死。
當然了,就算不是因為這樣,現在的女主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換在現代,還只是一個剛剛初三的女學生呢,不應該落得那麽個凄慘的下場,他在經過了三年的末世生活之後,雖然變得心狠手辣,但是正常的三觀還是有的。
他一邊起身,僞裝成原主睥睨衆生的模樣向外走去,一邊忍不住在腦海之中回憶着,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他名叫蘇溫良,末世之前是一個外科醫生,家世顯赫,名校畢業,有背景有實力,人生基本上是順風順水。
生平遇到的最大的意外,就是那場突兀的喪屍末世了,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比其他的普通人要強上許多。醫生在末世之中是一個吃香的職業,他從來不缺異能者塞的晶核;他的父親和哥哥又是幸存者基地的掌權者,沒有人會不長眼的對自己下手;而他自己更是精神系異能者,本身實力也不弱。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會突兀的,穿越到這部小說世界之中。
是了,他在一次外出做S級難度的任務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就看到了跪在自己面前,哀嚎求饒的數百人。
他驚訝的想要後退,但是身體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在經過了無數次的人間煉獄場景之後,他從一些細枝末節之中,知道了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一部較為冷門的太監小說,《三千大荒》小說世界裏面。
而且,他穿越成為了《三千大荒》之中,殺人如麻,冷酷嗜血的早期反派BOSS梁聞肅的體內。
與其他的穿越者不同,他甚至不能完全控制這具身體,因為原主還活的好好的,他只能在原主打坐修煉的時候,才能夠獲得這具身體的使用權。
因為沒有融合原主的記憶,他對這個小說世界是陌生的,唯一的了解途經,就是小說之中的幾行字描寫。
他小心翼翼的趁着原主打坐的機會,偷偷打探這裏的地形和消息,小說之中對很多與男主無關的劇情,都是一筆帶過,就算是原主這個前期反派BOSS,真正的描寫也就只有幾個章節。
而《三千大荒》這部小說,他是在末世之後的第二年裏,閑得無聊才會翻開來看看,當時只出版了半冊,因為末世到來,一切秩序都被打破,寫書的作者早已不知所蹤。
這部小說在網站上連載的時候,名氣也不算大,蘇溫良在衆多的小說之中,挑中了這一本,只是因為自己的表弟突然說道,這本書裏的反派BOSS,名字倒過來之後,和自己的名字一樣,他才會翻開來看看。
當時真的只是随意翻了翻,基本上一目十行,很多的劇情都是一眼掃過去,并沒有仔細的研讀,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會穿越到這本書裏,他一定會将《三千大荒》這部小說,當做教科書一樣的反複研讀,甚至還會花無數的晶核,在基地的公告牌上公布一個任務,就是找到《三千大荒》的作者,讓他将這部小說完整的寫完。
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蘇溫良嘆了一口氣,腳下轉了一個彎,到了更加昏暗的地牢之外。
《三千大荒》是一部修真小說,男主名叫白景宸,當時蘇溫良看書的時候,對這個男主可謂是印象深刻。
在上冊之中,最開始的時候,将這個白景宸塑造成為一個倒黴蛋,男主做成他這個樣子的,也算是罕見,簡直悲催到了一種境界。
不過,男主出場時悲催可憐,符合男主升級流小說的普遍套路,蘇溫良對此不予置評,但是白景宸與其他男主不同,他長得不是英俊逼人,反而長得格外的斯文俊美,帶着雌雄莫辨的美感,身上氣質卓越。
等到的最後一卷之中,才講述了白景宸的本體,是早已被滅族的胭脂龍,是龍族現存的唯一後裔。
胭脂龍,聽上去就充滿了脂粉氣息,而這樣的一個備受欺淩,顏值滿格的男主,就是這部小說的中心人物。
就上冊的劇情來看,男主是一個在逆境之中,依舊保持赤子之心的男人。
按照女主剛剛被滅族的這件标志性事件來看,現在的時間,大概是劇情最開始的地方,也就是男主進入到天衍宗之中,成為了一名外門雜役弟子,開始了修真之路的第五年。
現在的男主才十六七歲,還沒有得到第一個金手指,因為天生弱靈根的體質,他無法引氣入體,直到幾年後,他意外得到了妖修的修煉功法,才順利的引氣入體,成為了練氣期修士,而這就是劇情正式開始的地方了。
男主與反派BOSS梁聞肅之間,沒有直接的利益關系,兩人之間唯一的仇怨,就在女主身上。無數的事實證明,和主角作對,就是在自找死路,所以他必須改變現狀。
原主性格暴虐,喜好殺戮,之所以殺了女主全族族人,也是因為梁聞肅得力的手下告狀,說明女主的族兄欺辱于他。原主最為護短,他當即就派人去抓了女主全族族人,将其交給了自己的手下處置,千百條的人命頃刻間全部消失。
而女主,作為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人,自然要找那個手下和原主報仇。
蘇溫良不願意多個強勁的仇敵,但是他無法直接殺了女主解決後患,因為劇情之中的主要人物,是他不能出手解決的,早在他最初來到這個世界,就嘗試殺死直接害死原主的下任反派BOSS,但是他所有的手段,在面對下任反派BOSS的時候,都會失去效用。
大體上的劇情無法逆轉,他只能在小的方面,下點功夫,施與女主一些恩惠,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對即将發生在女主身上的慘劇,無動于衷,所以他來到了地牢,打算将女主送走,命人帶她離開這個人間煉獄,這就是他目前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蘇溫良面無表情的在心裏做着打算,此刻就已經來到了閻淵魔宮的地牢外了,他無視衆人,直接走了進去,地牢之中的囚犯礙于他身上的元嬰氣息,立刻後退到了牆角處,他目不斜視的看着女主所在的最深處地牢,正好就看到了正欲對女主行不軌行為的男人們。
蘇溫良的心底升起了厭惡的感覺,他對這樣的行為最為不恥,在末世之後大部分的弱質女人,因為實力不足淪為了洩欲工具,他見到的多了,心底到底麻木了幾分,但是眼下的女主,臉上還帶着稚氣的嬰兒肥,還是一個十五歲的未成年人,她的整張臉蛋哭花了,看上去格外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