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季少,現在已經晚上九點,您該回府了,否則大帥知道了又該對您動家法了。”

青州城最大的歌舞廳縱歡樓裏此刻正開着一場熱鬧的派對,香槟,紅酒,糕點,水果,美姬,舞曲…喧鬧而嘈雜。

張樹好不容易在狂歡的人群裏找到季軒轅,忙拉着他的袖子往外走。

“我不走!家法家法!除了家法伺候他還會些什麽?”季軒轅憤憤道,這時酒保端了一杯白葡萄酒從他身邊經過,季軒轅一把拿過杯子向嘴裏灌了一口,然後指着某個方向道:“除非你讓那個人回去,讓他不要再跟着我!老頭子以為找了個教官跟着我我就會聽話了,不可能!”

“少爺,蕭先生也是奉大帥之命保護你,你就不要為難張樹了,快些跟我回去罷。”

“我不回去!”季軒轅吼了一聲,酒勁兒上來讓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正要再拿一杯酒喝時,卻有人奪去了他的杯子。

“別喝這麽多酒,傷身。”将透明的玻璃高腳杯放在一邊,蕭宥沉聲道:“跟張副官回去,不要讓大帥擔心。”

“要你管!老頭子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狗腿!”一把推開蕭宥,季軒轅跌跌撞撞跑到另一個人群中與那些人狂歡起來。

“哎哎!少爺!少爺!”張樹叫了幾聲沒得到回應,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對蕭宥道:“蕭先生,少爺說的話您不要放在心上,他本性不壞的。”張樹猶豫着好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這些話。

蕭宥只靜靜等着看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那個…蕭先生,我知道您不是壞人,所以我想請您好好保護少爺,少爺雖然有些任性,但他只是不滿意大帥什麽都要為他安排而已,或許您不知道,其實剛才少爺對您說的那些話不是在侮辱您…而是…而是……”

“是什麽?”

“是在跟您撒嬌呢。”

蕭宥第二次有了表情,他微微皺眉重複了一遍:“撒嬌?”

“嗯。”張樹點頭,笑道:“很奇怪對罷?其實少爺雖然任性,但他很少對人發脾氣的,張樹跟了他七年,知道只有少爺心中認為最值得親近的人他才會對對方使性子,那是在撒嬌呢。”

“最親近的人…麽?”蕭宥輕聲重複了一遍,視線飄向正在與一群少年嘻哈的那人,如漆黑的墨潭,濃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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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所以以後少爺如果再次對您說出這種話,還要勞煩您多包涵一下。”張樹笑道。

蕭宥再次朝季軒轅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對張樹點頭道:“我知道了,張副官你先回去吧,告訴大帥,季少今天有我照顧讓他不必擔心。”

***

“季少,那邊喝酒的哥哥是不是你們大帥府的人啊,剛才人家看他跟你的副官說話呢,好帥啊~”

說話的這位是青州首富的千金白倩倩,有名的交際花,雖然年紀不大卻讓無數年輕公子哥兒競相追求。彼時,她的芊芊玉手正拿着一支水晶高腳杯優雅地搖晃着,讓杯子裏的醇香葡萄酒均勻的挂在杯壁上,眼神卻忍不住往吧臺的方向看。

“季少,你給人家介紹一下呗!”

季軒轅随着她的目光轉頭看了一眼,就看到蕭宥正坐在吧臺前的轉椅上,手裏拿着一個小巧的鋁皮酒壺,時不時的喝上一口。

這種用鋁皮壺裝着的酒自然不是縱歡樓裏賣的,那是一種最最普通不過的二鍋頭,大街上只要一個銀元就可以賣好幾壺,不過酒勁兒卻很大。

季軒轅并不喜歡喝這種既辛辣又廉價的酒水,但現在看到蕭宥自己一個人喝酒,修長的身形坐在吧臺前與別處的喧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反倒有幾分落寞來了。

微微皺眉,他端起手邊的高腳杯向蕭宥走去。

“喂!季少,你什麽意思啊?到底願不願意給人家介紹嘛?”

沒有搭理白倩倩,季軒轅在蕭宥身邊的轉椅上坐下,啜了一口紅酒細細品着,道:“你不會這麽脆弱罷,我只是說你幾句你就自己一個人跑過來喝悶酒?”

蕭宥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拿起酒壺喝了一口二鍋頭。

“喂?你喝酒也喝些高檔的吧,這種一個大洋好幾壺的二鍋頭有什麽好的?”說着他還故意拿起手裏的酒杯在蕭宥面前晃了晃,不料卻再次被人将酒杯奪取。

“你現在還小,不能喝酒。”蕭宥淡淡道,轉手将杯裏的紅酒倒了個幹淨。

“你!”季軒轅氣結,道:“你還不是,喝二鍋頭這種烈酒,更傷身好吧?!”

“你說這個?”蕭宥将鋁皮酒壺的壺口放在季軒轅鼻端,輕聲道:“它的味道,很像五千年前在涿鹿你我喝的最後一碗米酒的味道…你不覺得麽?”

“我…”充斥着鼻翼的是辛辣中帶着的絲絲甜蜜清香,纏綿而缱绻,牽扯着記憶的最深處,一聲聲…如同最最原始的呼喚。

“我不覺得…我又不是你要找的那誰誰誰,怎麽會知道什麽米酒的味道。”季軒轅偏過頭支吾道,說的話卻讓他心虛。

他知道,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那股味道一直存在于他記憶的最深處。

“不覺得就算了罷。”蕭宥将酒壺随手丢在吧臺上,起身道:“不知季少今晚玩夠了沒有,如果玩夠了就回去罷,我送你。”

季軒轅搖着頭“啧啧”輕嘆,“真不知道老頭子給了你什麽好處,或者你是為了姬軒轅?哈哈。”

沒等季軒轅站起身,突然有五名黑衣人跳出來,他們手裏各自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他。

“想走?沒這麽簡單吧。季震天讓我們強哥吃了敗仗,這口氣我們趙家軍可咽不下!今天打不死老的,弄死你這個小雜種玩玩也不錯嘛,哈哈哈!”其中一人說着就要扣動扳機。

蕭宥眼疾手快,抓起吧臺上的鋁皮酒壺砸了過去,那人手背吃痛槍法失了準頭子彈打進了牆裏。

“哎呦,這裏還有一個不怕死的呢!”為首的黑衣人陰陽怪氣道,聽到槍聲,舞廳裏的人逃命的逃命,尖叫的尖叫,亂糟糟混作一團。

季軒轅雖然沒有過于驚慌,但他出門沒帶槍,确實毫無還手之力,倒是蕭宥不動聲色地站在他前面,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真不怕…哎呦!”

那人一句話未說完,蕭宥飛起一腳已經将他踹在了地上,剩餘四人見勢不妙忙“嘭嘭”對着蕭宥連開數槍,子彈卻好像生了眼睛似的全部避開了蕭宥射進吧臺的櫃子裏。

“他娘的!邪門!”有人唾罵了一聲,他們不再将槍口對着蕭宥而是轉向季軒轅。

“嘭!”

“小心!嗯額!”

蕭宥轉身撲向季軒轅,卻只來得及喊出“小心”二字,子彈已經深深釘進他的右肩。

“蕭宥!”一把将人接住,季軒轅臉上露出來一絲慌亂,随即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色彩逐漸變得幽深,直到跟他的發色一樣成為深栗,一手攬着受傷的蕭宥幫他按壓住傷口,一邊神色狠戾地瞪着那五個黑衣人,喝道:“你們也給我适可而止一點,敗了就是敗了,使出現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就算是失敗,你們也敗得毫無骨氣!!!”

“小子,你屬狗的麽?在這裏亂叫什麽?哈哈哈。”見有人受傷,那幾人更加猖狂,舉槍馬上就要再次開火。

“自取滅亡!”季軒轅眼底劃過一抹陰翳,他抓起一把轉椅以閃電之勢朝那幾人擲了過去,一擊即中,五個人一連串的全部被卸了槍彈。下一秒,他們只來得及看清有個黑影從眼前劃過便被打暈在地。

“呵呵!咳!”任季軒轅為自己按着傷口,蕭宥低頭輕笑。

季軒轅看他一眼,淡淡道:“笑什麽,疼的那個不是你麽?”

“我在笑現在你還要說自己不是我要找的人嗎,能在瞬間就制服五個人的,除了姬軒轅的轉世,沒有其他人了罷?”

“……”季軒轅沒有說話,只是用已經恢複了琥珀般純淨的眸子望着蕭宥。

斂起笑,蕭宥道:“怎麽了,表情這麽嚴肅?”

“你剛才為什麽沖出來救我?”

“……”

“是因為我是姬軒轅嗎?是蚩尤在救姬軒轅嗎?”

“……”蕭宥沉默一瞬,澀然苦笑:“不斷轉世出現在這個世界,并且活下去,是我們身為上古天神後裔的使命…為了制衡這個世界,你必須活下去并且接手大帥的軍務…”

季軒轅輕聲問道:“所以說…剛才是蚩尤在救軒轅氏?”

“這是我的使命,”頓了頓,蕭宥道:“也是你的。”

“不是!這些原本都不是我的,而是你強加給我的!”眸色漸深,季軒轅冷冷道:“就算如你所說,我擁有神力。但我是季軒轅這個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我不記得與蚩尤發生過什麽,也不想知道,如果你只是蕭宥,或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麽?”蕭宥臉色一僵,從剛才遭遇襲擊後,季軒轅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我什麽也沒記起,因為我根本不是那個人!”季軒轅道,見蕭宥的傷口還在流血,他的語氣軟了幾分,道:“你家在哪裏?你受傷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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