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看着程行簡，他挑着眉看我，我一時語塞，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阿钰一直在旁邊猛戳我。我狠下心說了一句：“我喜歡你很久了。”
“有多久？”這人怎麽回事，還帶反問的。
“很久，從……從我們認識的時候就開始了。”我絞盡腦汁，“你長的很好看，嗯……我記得你初中打籃球很好，很厲害。”
“你是因為什麽喜歡我的？”
“你……陪我很久，記得我喜歡什麽，”我說，雖然看着他，但盡量讓雙眼不聚焦，“你還幫我買藥。”
“還有呢？”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來我家玩，因為你不說話，我媽以為你是女孩子，誇你漂亮。”程行簡的臉有點黑，但是我心裏暗爽，“其實我也覺得你很漂亮，只是我不好意思說，尤其是你留長頭發的樣子，特別好看，所以我才喜歡你的。”
程行簡臉已經完全黑了，但是時間還沒到，他居然又問了一句：“那你高中從來都沒聯系過我，還說喜歡我，騙人。”
“那是因為……因為……我移情別戀了。”我開始胡言亂語了。
“和誰？”
“和……剛才電話裏那個人，我們孩子都有了。”我忍不住笑出來。
時間到了，阿钰掐斷時間，很是滿足——她得到了驚天大料，原來帥氣逼人的程行簡同學小時候居然留過長頭發！男生們也是一臉震驚地看着程行簡，還有個老哥一手拍上他的肩膀，一副“兄弟你居然有這樣的歷史還不告訴我”的表情。
又玩鬧了一陣，我們準備回去，阿钰還和那老哥交換了微信。回去的路上阿钰給我說：“之前我的質疑是正确的，你和程帥哥果然有點什麽——”
“有點什麽？”我反問。
“不好說，從目前的情況看——要麽他是暗戀你，要麽他是渣男，假裝暗戀你，其實沒安好心。”阿钰認真分析，我無可奈何。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上鋪加入讨論，“素素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假裝不知道，令其求之不得，實乃渣女，且是高段位渣中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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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麽一說我好像很壞的樣子，但是……我和他認識這麽久，沒感覺到有火花啊，他原來就可喜歡撩人了，初中就開始到處亂撩。”
“那就是渣男對上渣女的絕世之戰，天哪！刺激！”阿钰雙手按住我的肩，“素素，你一定要贏，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戰鬥——這是為了我們女性同胞的終身幸福！少了一個渣男，造福整個社會！”
我無語的苦笑，事實上我有點慌了，以前從沒感覺到程行簡對我有什麽不同，但是今天我似乎有了隐約的感覺——程行簡好像喜歡我。
而且是我無法回應的喜歡。
男生宿舍內。
“我說你怎麽今天要請我們吃火鍋——原來是對妹子獻殷勤。”老三錘了程行簡一拳，“下次還有這種好事記得還叫上我。”
“你要去當人家電燈泡？”老四已經躺上床，“我們宿舍好不容易有一個脫單的。”
“別胡說。”程行簡道，臉上有些泛紅，“她不知道。”
“兄弟你這直球打得不行啊！”老大撇嘴，看着從回來就時不時傻笑的程行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感覺妹子沒看出來。”
程行簡哽住，沉默了。
“不過別灰心，我看妹子對你印象還是很好的，還誇你帥了。再說你們可是從小認識，這下又成為大學同學，而且你們都是單身，天時地利人和占盡。我看你脫單有望。”老大煞有介事的分析。
“但是……怎麽說，我總有種微妙的感覺。”老三諾諾地說，“你們高中三年都沒聯系，結果你一上大學就追求人家，給人一種你很随便的感覺。”
“老三你心思好細膩啊哈哈哈……”老四嘲笑老三，“不過話說回來，你是真的喜歡那妹子嗎？”
程行簡的臉還是很紅，他別開頭，說：“其實我……初中就對她感覺，但是從來沒說過，後來就和她聯系不上了……高中我交了一個女朋友，但覺得那樣對人家也不公平，就分了。”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聖——你就放心大膽去追吧，脫單記得請吃飯！”
程行簡看着今天偷偷拍到的俞素，手機屏幕上俞素被辣到，正舉着杯子喝水，臉上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分外可愛。再想到初中時手機裏唯一一張俞素的照片，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她背脊微微突起，黑發有些淩亂。那時候程行簡只覺得心裏莫名一動，就拍下那張照片，沒想到成了除了畢業照意外唯一一張照片。所以那天程行簡遇到俞素喂貓，第一反應就是拍照。
但是俞素現在好像有暗戀的人了……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呢？程行簡也算領會了一點暗戀的滋味，不同的是，他用了很多年才覺察出心裏隐秘的喜歡。
外面的夜色很深，程行簡的心裏又酸又漲，帶着一點微的甜蜜——原來有些事是早就生根發芽的。
自從吃完火鍋之後，我就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去和程行簡談談。我心裏惴惴不安，擔心是自己會錯了意，又害怕拖下去會傷害到他，雖然聽上去是有一些自大的。
幾次想要和他打電話，快要按下去的撥號鍵卻始終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我知道開了口之後我們的關系總會有所不同，說實在的，我害怕失去這個朋友。
其實我沒有很多較好的朋友，小時候我不像現在一樣，能夠盡量自如的和人交往，甚至可以說是孤僻了。即使長大之後我也不是那種長袖善舞，廣交朋友的那種人，有一個自己小小的圈子足矣。
說起來，我之所以能夠變得比以往開朗，還要歸功于她。高中時她一直是我的前桌，是她先開□□的朋友，是她陪着我，甚至有意無意的鼓勵我去和別人說話，對別人表達自己。
她就像加了一點白砂糖的水，開始你甚至感覺不到，只是悄無聲息的，潤物細無聲的潛入你的生活，融進你的呼吸裏，之後你再喝白開水，就太過寡淡，飲料又過于甜膩，刺激地令人難以接受。
所以說，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
本來是要下決心去找程行簡的，突如其來的小組任務讓我沒有時間胡思亂想，也是正好借這個機會逃避，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但是顯然上天看不慣我這樣的做法。
在學校裏甜品店前面有幾個露天桌椅，我們小組約好在那裏見面，結果我剛到，就看見程行簡拿着筆記本，一身駝色風衣，神色淡然地坐在藤條椅子上，耳朵上還挂着耳機。
我再見到他已不像上次一樣心平氣和，簡直說得上是心亂如麻。
程行簡看見我，笑着打了一聲招呼：“好巧啊！”
我心一橫，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快步走到他身邊，對他說：“你一會兒沒事吧？”
“沒事啊，怎麽了？”他把耳機摘了，專注地看着我。
“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說完我就走到我們小組人在的那邊，想着一定要說清楚。
這次我們只是把大家收集的資料整理一下，再分配下一次的任務，很快就完成了。我暗暗給自己寬慰，說不定是我想多了。
程行簡看我已經結束了，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向我走來。他一身裝扮到襯的他長身玉立，風度翩翩，與平時有些不同。
“走嗎？”程行簡站在我身邊問，很是自然。
我想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于是就提議去學校裏的湖那裏。
“好啊，走吧。”程行簡說，“你今天怎麽神神秘秘的？”
有嗎？我自己倒是沒感覺。一路上我們聊着天，我一直很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不就是問一個好朋友對自己有沒有感覺嘛，不是什麽大事。我猜程行簡一定會先嘲笑我一番，然後說我自作多情，我就反擊他還不是單身狗，于是我們還是好朋友。
我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我告訴她呢？如果我說出來我一直隐藏的心事，如果她也這樣回答我呢？
不會有這麽一天，因為我永遠也不會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