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倫墩塔橋的修建還在繼續,這是一件需要耗費許多年的浩大工程,鋼筋為骨,磚石作為血肉一點點壘砌而上,最後被泰晤士河注入靈魂。日出時分,晨光照得它的輪廓泛出淺淺的金色,讓人不由憧憬起它修建完畢後,是怎樣華美高貴的存在。那種感覺,就仿佛是在期待一個嶄新光明的時代。

陽光透過雕花玻璃窗,從窗簾底部的流蘇逐漸蔓延進房間。

柱間沐浴在清晨微弱而明朗的光線中,卻感受不到絲毫陽光帶來的暖意。他坐得更加筆直,一動不動的看着對面坐在陰影中的扉間,用幹澀沙啞的嗓音緩慢開口:“你……什麽時候……”

扉間看着自己兄長眼中難得流露出的錯愕與頹然,皺起眉頭,笑得冷漠鋒利,如同一把咄咄逼人的利刃:“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你明明知道宇智波斑的真正身份,你明明知道Professor Moriarty是一個何等罪孽深重的人,你甚至親眼目睹了他的罪行,而你居然,還妄想包庇他!”

“我不想在和你繼續無用的争辯,扉間。我信他,他是宇智波斑也好,Professor Moriarty也罷,這一點從來不會改變。”柱間對上自己弟弟犀利的目光,平靜開口,“不管你再問多少次,我都堅持,他不會是兇手。何況,他沒有殺迪斯雷利的理由。”

“他有。”

柱間微微眯起眼。

扉間這時才驚覺自己剛才否定得太過迅速,以至于暴露了長久以來掩飾得很好的一些東西。他端起面前的杯盞,以這樣的小動作掩蓋下了一切不妥的情緒:“大哥,我不明白,你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個人無法自拔?”

“無法自拔?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抽身而退。”

“收起你對所謂愛情的愚蠢執着!”茶杯被重重的放下,茶水濺上白色的紙張,迅速濡濕為褐色的痕跡。扉間按捺着最後的惱怒,死死盯着對面的男人,“你聽着,如果宇智波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膽狂妄之徒,我也許會相信你所說的;但他是Professor Moriarty,他身上背負的血債,足夠他以性命相抵。倫敦政府不會允許這個最大的敵人活在世界上,我也不會允許他的存在繼續威脅倫敦的和平,他必須死。”

柱間閉了閉眼,陽光照進他的瞳仁中不透一絲光彩,他無所畏懼的與扉間四目相對,唇角牽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他是有罪的,但是,迪斯雷利的死與他無關,就算要定罪,也不該是以謀殺前任議員這個罪名。”

“既然你也覺得他該死,就沒必要再在我面前替他開脫。”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實真正的兇手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以迪斯雷利的死,除掉Professor Moriarty這個難以撼動的敵人,對嗎?”柱間終于低聲發話,雖然用的是問句,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詢問,無波無瀾,一派平靜。

扉間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于還是選擇了回答:“Professor Moriarty,是一個太過狡猾難纏的對手,他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連帶着行事也不出分毫纰漏。哪怕知道了Professor Moriarty是宇智波斑,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定下他的罪名。而這一次,是将他徹底鏟除的最好時機。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柱間點點頭,微微笑了起來:“他需要一個罪名,你們需要一個兇手,這樣兩全其美,是嗎?”

“政治某種意義上就是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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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一輩子也不會選擇從政,在我看來,一旦染指了這種東西,所走的路只會與當初的理性偏離得越遠。”

“比起你現在的荒唐,起碼我還分得清善惡黑白。”

柱間一手撐着桌子,緩慢的站起身,陽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長:“你所謂的善,就是讓一個人去頂替他未曾犯下的罪嗎?”

“鏟除了ProfessorMoriarty,對整個倫敦,乃至整個英國,都是一件好事。”

“是嗎?”柱間嘆了口氣,笑得有些惋惜,轉過身,背對着他,“那麽很遺憾,決定替他洗清罪名的我,只能做一回罪人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向門口走去,手在搭上把手時,身後傳來了扉間冰冷低沉的警告。

那是最後通牒。

“大哥,你聽好了——Professor Moriarty,是倫敦政府的巨大威脅,是我們的敵人。如果你堅持要在這件事情上為宇智波斑開脫,那麽,就是和整個倫敦政府為敵,和我這個弟弟為敵。你是在靠自己一個人,來挑戰一個政府的權威。在做出這種愚蠢的決定之前,你最好好好想想。”

“我以為我已經想得夠久了。”柱間轉過頭,眼中帶笑,一如既往的溫和,“如果我不是一個偵探,只是千手柱間,我大概會在趕到現場的那一刻直接拉着他逃走,不管人是不是他殺的,我都和他共享這份罪孽。但很可惜,我是個偵探,查明真相是我的天職,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關進蘇格蘭場,然後努力找出兇手還他一個清白。扉間,我很清楚他是誰,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會将一切查清楚,給他一個交代,事情過去之後,我也會再給你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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