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
輕撫她。
“啊——”柳笛大叫一聲,“好疼,你壓住我的腳踝了,求你了,往一邊點。”
“這裏麽。”他輕聲道,碰了下她右腳。
“對,你別碰,很疼。”她盡量把痛苦擴大化的叫喊出,來拖延時間。說來也奇怪,她呲牙裂嘴的說完,腳腕卻一點都不痛了。她正奇怪,便聽他說:“現在呢?應該不疼了罷。”
柳笛動了動,果然不疼了。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腳傷痊愈,有機會可能逃跑,怕的是尚晨的超能力對她意味着災難。
“巧娘,以前是我不好,沒有時刻陪着你,才讓你……但今生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他的聲音響在她耳畔。
這對柳笛來說并不是好事,她稍稍躲開,道:“我——”
忽而,唇上察覺到了一片涼濕的觸感。
是他的吻。
啪!
寂靜。
一時激動,不經過大腦便扇出了一巴掌,柳笛心中連叫死定了,緊閉雙眼等待他的狂怒,但嘴上不忘解釋,“對不起,本能反應。”
這時,亮起幾股盈盈燭火,将山洞照亮。她感受到光芒,偷偷睜開眼睛,看到尚晨正怔怔的盯着她,白眸雖然看不出感情,但整個人的氣場,等同于在說,生氣很生氣。
“那個,我真沒以為能打到你。你那麽厲害,哪能讓我一個普通人傷到呢。”
此時尚晨別開目光,“沒想到,我找到了你,卻是這種結果,你記得我,卻要選擇離開我。早知如此,我寧願不這麽快找到你,讓我還有期待。”
柳笛心中酸楚漸濃,想來是記憶力殘留的巧娘對尚晨的感情作祟,她強抑住。采取迂回戰術勸導尚晨道:“你為了選擇現在的性別,我總覺得對不住你。你看啊,你第一次談戀愛,我卻嫁過人了。多不公平啊,是不是?所以,對自己好點,別委屈自己,天下浩大,美女萬千,你多在花叢中走走,回頭就看不上我這已婚少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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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見你時,你只有十九歲。而你現在十六歲,按照你們人類的年紀,你還年輕。”
言下之意,他全不在乎。柳笛悲哀的嘆了一口氣,不知該怎麽辦好。
“或者……”尚晨冷笑道:“或者你此生不願意,我就等你來世。”
拖到來世也不是辦法,不過總算暫時可以擺脫他,不用擔心受侮辱,柳笛忙道:“也好。“
他擡起食指觸到她的眉心,表情痛苦,“你放心,不會感到痛的。”
哎?柳笛大驚,忙打開他的手,用袖子蓋住頭頂,“你要殺我?”
他亦苦楚,“來世見。”
“不,不,不,不行。”柳笛道:“你不能這麽偏激,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就要動手殺人?”
“怎麽能算殺人,不過是讓你去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毀了你的魂魄,才叫殺人。”尚晨朝她勾勾手,“不疼的。”
如果就這麽死了,問題還是沒解決。她忙擠出笑容,迅速說道:“我剛才想了想,覺得咱們這輩子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暫時不想死。”
“真的嗎?”他認真的問。
她堅毅的點頭,“是的。”
他便笑,去握她的手,“太好了,我們這就走。”
“去哪裏?”
“你想去哪?”
“我……我想離開這個山洞。“
“好。”
—
煙岚浩渺,雲蒸霞蔚,山巒蔥翠。
柳笛站在水榭中央,無心欣賞眼前波瀾美景,偷偷瞥了下尚晨,卻正對上他的目光,于是她尴尬的咧嘴一笑,“景色不錯。”
眨眼間就到了這處無名湖泊的水榭中。她心說,紫蓮尚且可以瞬間移動,自然難不倒尚晨。只是,這家夥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呢。
這時,尚晨牽着她的手,讓她坐到亭中石桌的對面,雙手撐着臉頰,看着她,笑道:“你還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我——”她語塞。她為人貪財貪心,做夢都想萬事如意,可此時卻提不出任何要求,“你什麽都能做到嗎?“
“只要你想要。”
“我想要長生不老。”
他笑容斂回,“和時間有關的事情,我做不到。”
柳笛心中稱奇,那他是怎麽幫助白頭翁不老不死的呢。“前一世,你為什麽不帶我離開小村子?”
“你不願意走。”尚晨抿唇,表情落寞。
柳笛明白為什麽,巧娘在等她的丈夫回來。她勾|引尚晨,和他在一起,更像是耐不住寂寞,報複丈夫而同蛇出軌。尤其最後尋死,根本是受不住丈夫抛棄她,尚晨也離開她的打擊。
巧娘是愛尚晨,但未必達到刻骨銘心。
而這一世,她則更多傾心禦煊,想盡辦法甩掉尚晨。
“真是個爛人。”柳笛鄙視自己,“我真是個爛人。”
“不許這麽說自己。”他先她而怒。
柳笛伏桌低聲道:“我是說真的。”如果告訴他真相,他會變成什麽樣?
精神崩潰毀滅世界?
“你怎麽都不看我?”
柳笛忙直起腰肢,微笑着看他。
“是不是我的眼睛,讓你看着難受?”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和普通人類無異,黑而有神,簡單的幻術。
他現在明明能對自己使用法術,那是什麽時候開始,她能抵禦他的法術的呢?
愛妃,好久不見(1/3)
“喂——”
眼前出現的是瑞涵壞壞的笑臉,而他的小手正捏她的臉蛋上,“嘿嘿,你的臉比看起來有肉。”
從來只有她掐他的份,哪能讓他翻了盤,回過神來的柳笛便一把打開他的手,接着右臂擋在他胸口,把他壓在床榻上,在他臉上狠掐了一把,勢必把剛才的力道的加倍償還回來:“你能耐了呢,敢動我!”
老娘上輩子可是***死的,乃是豁得的出去,響當當的女中豪傑。
瑞涵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激烈,有些後悔自己占一時的便宜,“你要幹什麽?快放開我!”
“啧,你瞧你這樣,我還能對你幹什麽?!”柳笛嘲笑道:“劫色不成?”
“……”某王撅嘴巴,怨氣積聚,“你說這話可別後悔。”
“該後悔的是你吧,沒我幫忙你怎麽恢複?”柳笛忽然想起了什麽,“尚晨,應該不知道我對你的作用吧。”
如果他知道,應該會出面阻止吧,畢竟……
“知道能怎麽樣?!他最好現在就出現,我好讓他帶思瑤走,咱們也樂得清靜。”
柳笛被他‘咱們’二字說的莫名心中一暖,“你舍得思瑤?”
“尚晨打定主意不受威脅,她便沒用處了。”
“難得思瑤對你一片癡情,你卻這麽對她。”柳笛眯起眼睛,逼近他,直直的盯着他:“你不是為了騙我上床,故意講好話騙我的吧。”
瑞涵被她問的大倒胃口,臉一沉,諷刺道:“呦,突然長心眼了,怪不适應的。”
上一世被騙的那麽慘,總得長點記性。這時柳笛突然回頭,驚恐的大叫:“尚晨——”
“在哪?”某王受驚,撐起身子慌慌張張的去看,可是屋內除了兩個面面相觑的侍女,根本沒其他人。他怒視她:“無聊的謊言!”
她笑着栽倒在床榻上,仰面輕嘆,“他要真的在就好了,我正好有事要問他。”
“什麽事?”某王裝作若無其事的問。她和尚晨不應該有交集啊,為什麽她最近頻頻提起他。他這個正牌夫君要死了,她不怎麽挂在心上,倒是眼巴巴的想見一個妖怪。
“說了你也不信。”柳笛笑,“再說我不想同你講。”
一副我就是有秘密,偏不告訴的欠扁樣子。某王忍,“你真是人混膽大,一點都不怕尚晨呢。”
流霞照進殿內,映在她的眼底,清澈中帶着妩媚,難得顯出她的小女兒姿态,“為什麽要怕他?我可真想見見他呢。”
瑞涵盯着她看了一會,跳下床,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重新來到她面前,盡數潑到了她臉上,哼道:“瞧你那死樣子,懷春似的!”
“齊瑞涵!”柳笛引袖抹淨臉上的茶水,投出一記怨毒的目光,撲着去抓他,“看我怎麽收拾你!”
“母老虎。”瑞涵繞着桌子跑,“你別忘了你和我是什麽關系!”
柳笛抄起挂在床邊的飄帶,朝他一扔,雲霞般的飛出,束住他的胳膊,輕輕一拽,便拖了他過來,“我和你,可能還比不上我和尚晨。”
“嗯?”剛發出一聲疑問,整個人便被柳笛拎着後衣領甩到了床上。
“敢拿水潑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她叉腰站在床前,擋住他逃跑的道路,又朝侍女揮手吩咐道:“你們出去。”
“柳笛,你要幹什麽?”
她挽袖子,“你說呢?”然後朝手掌呵了一口氣,“打過王爺的屁股,我柳笛今生也沒算白活吧。”
“你,你別胡來。”某王往床裏縮去,順便拿被子遮住自己。
她呵呵冷笑,爬上床湊近他,“瞧你吓的,臉都白了。”
“我才沒,沒害怕!”
她在他臉頰上,象征性的抹了一把,“流汗了?”
某王下巴一揚,逞強:“我牙疼,怎麽着?!”
“哦——”她拉長音調:“您牙疼?好辦,你等着哈。”她朝外間的桌子那邊看了眼,露出驚喜的表情,快步跑了過去,很快手中便多了一樣東西回來——鎮紙。
她掂量了下鎮紙的分量,滿意的颔首:“很結實,不錯。”
“……”
她笑容可掬,“咱們把它打掉吧,放心,手到牙掉,包您終身不疼。”說着,便右臂虎虎生風的掄了幾圈鎮紙,以展示她的破壞力。
瑞涵對柳笛的智商沒自信,心說保不齊這個女人當真會做出蠢事來,忙捂着臉道:“我不疼了!你快把鎮紙放回去!”
“哎?不要諱疾忌醫麽!”柳笛一臉的憂慮,“反正您不久于人世了,為了避免您剩餘不多時間遭受病痛折磨,就由臣妾來充當您的牙醫吧。”
“柳笛,你這個瘋婆子!”某王控訴完,出逃無路,幹脆鑽進被子裏躲了起來。柳笛便把鎮紙一扔,道:“齊瑞涵,你今天跑不掉了,乖乖讓我打幾下,就饒了你。”
哼,不出來,還跑了你了?!她雙手伸進被子裏去抓他,光顧着得意,竟然沒發現被子的形狀發生了變化。
“抓住了!”哎,她疑惑,好像不太對。
此時,她的手腕反倒被擒住,那股力量竟然把她拽的一凜,撲倒在床榻上。被子一翻,那人便将她壓在身下。
柳笛呆若木雞,“……你怎麽變大了?”
他回頭看了眼樹梢上的月牙,俊眉輕挑,“今天是新月啊,愛妃。”
前世之旅:逃不掉
“我不……我怎麽會害怕你眼睛的顏色呢。”安撫敵人。讓他情緒穩定,她才有機會逃走。
尚晨面露喜色,“我就知道!”
柳笛便又愧疚起來,“尚晨,你聽我說……”
“說什麽?”恢複原本的白眸,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嘴角挑着微笑,看的柳笛心中慌亂,忙擡眼看天空,閑聊道:“天氣陰森森的,有點冷。”
話音剛落,淡薄的白雲忽然迅速移向天際,露出原本被遮住的金陽,數縷金線灑在柳笛身上,暖洋洋一片。
柳笛沐浴在陽光中,心情卻更加低沉。尚晨竟然能呼風喚雨,“你這麽厲害,普通人一定把你當神供奉。”
“很久以前,好像還真有祠堂供奉我,後來不去管,香火就淡了。”尚晨輕描淡寫的說。
“你有父母嗎?他們還在嗎?”怎麽像相親時候問問題。
尚晨凝眉,表情糾結,“我自有記憶便和那個人生活在一起,如果按照人類的說法,他應該就是我的父親罷。”
難道是紫蓮口中的神?“他什麽樣子,也是蛇嗎?”
“他雖常以人的形态出現,但本體應該是半人半蛇。”尚晨道:“據他自己說,他以自己的形态分別造了人類和神族,并讓長生不老的神族管制人類。不過,我們已經厭煩了。所以他最近又動手造了一群東西。雖然低等,卻可以幫他的忙。而那群東西也确實很聽話。”
柳笛記得在原本的世界,人類始祖伏羲女娲便是人蛇,聽了尚晨的話,心中不僅一驚,這個世界的創世神竟然也是人蛇。
從他的話中柳笛推斷,貌似是因為尚晨的怠工讓神很無奈,便退而求其次,又造了一群新的下屬。而他們中的代表極有可能是紫蓮。
柳笛笑,“可不是,幾千年沒有休假的工作,誰受得了啊。”
尚晨聽柳笛向着自己說話,高興的看着她笑。
氣氛緩和,卻比僵持更讓她難受,柳笛又道:“我們去人多點的地方吧,這裏太荒涼,我不喜歡。”
他道了一聲好,點住她的眉心,待他移開手指,讓柳笛的視線開闊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處熙熙攘攘街市。
往來商旅,沿街吆喝的小販比肩繼踵。她踮起腳向前看,黑壓壓,向後眺,黑漆漆。
“夠熱鬧嗎?”尚晨問。
“夠了。”跟春運的火車站有一拼。
柳笛雖然不明白這是哪裏,但一個計劃已在心中醞釀。她看着他笑眯眯的說:“我好久沒這麽自由過了,一起逛逛吧。晚上再找地方落腳。”說着先他走在前面,佯裝逛街。她推斷尚晨并不擅長找人,知道她的下落還得逼問齊家老小。所以如果能趁亂躲起來,逃走的概率還是蠻大的。
她偷偷回頭,見他在自己一步之外跟随,緊繃嘴角,似乎有心事。
難道發現了她要逃走的意圖?這時,柳笛忽覺手掌一涼,垂眸一看,原來是尚晨握住了她的手。
“咳,我怕你走丢了。”
好涼,他的手真冷。為了不惹他,柳笛擠出笑容,和他一并走着。
她一邊走,一邊擡頭向上看,仿佛天上有什麽特別吸引她目光的東西。尚晨亦好奇的循着她的目光仰望,“你在看什麽?”
“你看——”柳笛伸手指天,“看到了嗎?”
“什麽?”
“哎?你沒看到?就是那個地方,是什麽東西?我看不清楚,你幫我看看——沒發現嗎,就那兒,那兒!哎,動了,現在到那裏去了。”
趁尚晨望天的時候,柳笛突然抽出手來,擠進人群的空隙,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這麽多人,他看也要看花眼的。
唰——
突然擠在柳笛身邊的人全不見了,喧鬧聲頃刻消失。接着一個黑影出現她面前,遮住了她面前的陽光。
“你在做什麽?”他冷笑着問。
柳笛忙蹲下,在地上摸着,“丢了幾個銅板我找一找。”一本正經的對他說:“你也幫我找找吧。”
“你是想逃吧。“
“沒,我沒想逃。”
“你讨厭我,一刻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對不對?“
“你誤會了,絕對沒有。”
他挑眉‘哦’了一聲,揪住她的胳膊,拎她起身,“既然不讨厭我,那和我怎麽樣,都心甘情願喽。”
柳笛傻乎乎的問:“哪樣?”
他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抱住她,向她壓下去。
“喂——還在街上……”忽而身下一軟,她看四周的場景,已然換到紅绡帳內。紗帳垂地,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封閉的空間給她帶來難掩的恐慌,聲音便帶上了顫音,“尚晨……”
“我在。”他在她上方回應。
“不如我們從長計議,不要操之過急。”
“可以。”
“感情不能強為。”
“的确。”
“我們之間的問題很多,一件件解決比較好。”
“不錯。”
“你喜歡巧娘?”
“是的。”
“可我是青墨,你不覺得我們是兩個人嗎?”
“或許。”
“那你為什麽還在脫我的衣服?”柳笛怒。
尚晨住手,迫近她,鼻尖和她相觸,“在我眼中,你就是你,轉世,不過是你換了一件衣服罷了。”
柳笛喊:“可我不喜歡你!”豁出去了。
他愣怔,臉色陰沉,捏住她的小巧的下巴,“我不管,只要我愛你就行了。”
他手掌拂過的布料,融化了一般的分解,露出她凝脂如玉的肌膚。柳笛羞憤難當,喊着罵道:“尚晨,你他媽的聽不懂我的話嗎?我不願意和你……嗚嗚嗚……”
發不出聲音,身體也動不了。
她急,恨恨的瞪著他。
可于事無補。
他想要的,一定會得到。
前世之旅:不受待見的青墨
男子握拳,青筋暴跳,一字一頓的說:“你表哥齊韶啊!健忘的豬!”
對了,她遇到了紫蓮,然後在他的操縱下,再次穿越了。
“不行,我得走。”開什麽玩笑,前世什麽的,她并不是很關心。關鍵是睿庸,她放心不下。說着,她一股腦的坐起來,“我不能待在這裏。”
“你給我回來!”齊韶按住她肩膀,重新讓她坐下,道:“大早上你就嚷嚷不願意來,費勁力氣把你弄來了,你又要走,你能不能老實一會。”
“……”柳笛捏了自己一把,疼。目不轉睛的盯着齊韶,伸出了“最惡”的雙手,放到他臉上,又狠掐了一把。不行,肉感沒有小瑞涵的好。
咣!齊韶不客氣的又給了她一巴掌,吼道:“你幹什麽?”
“我掐你的時候,你疼嗎?”柳笛問道。
“你說呢?!”齊韶咧了咧嘴巴,瞄了柳笛一眼,“哼,你又想什麽鬼點子呢?”
她能想什麽鬼點子,她恨不得去死。竟然是真實的,千真萬确的再次穿越。柳笛欲哭無淚,咬着衣袖哀哀的看向齊韶:“那個……表哥,我是誰?”
“……”齊韶:“你是故意在氣我嗎?”
“我剛才走着走着,一下子摔倒了,你知道的,腦子有點不靈光。”柳笛捂着後腦,裝出很受傷的樣子,“聽你叫我青墨,我覺得很陌生又很懷念。”
“蘇—青—墨——”齊韶顯然缺乏一次次解釋的耐心,咬牙切齒的重申了一遍她的名字,再次甩出一巴掌在她後腦,把她拎起來向前走去,結束了談話。
經過雲層阻擋後的驕陽,暖洋洋的灑在她身上。齊韶帶着她走出樹林,重新回到青石板路上,向下看,是不見盡頭的蜿蜒石階,間有淡煙缭繞,向上看,只依稀從白雲間看清半遮半掩的道觀建築。
“青兒!”她擡頭,見一個****從高幾節的石階上走下。“你又跑到哪裏去了?”
青兒?!不禁讓她聯想起了白蛇傳,冷汗直滴,她現在對蛇本能的抵觸。這個女人和自己這麽親密,關系非比尋常,應該是青墨的女人。為了不穿幫,她清了清嗓子,“……娘,你聽我說。”
話一出口,腳就被狠狠碾了一下,齊韶貼到她耳邊,提醒道:“她是我的母親,你的姨母!”
“嘿嘿,睡糊塗了。”她幹笑。
那婦人略帶愁容的苦笑,“青兒,還真是無憂無慮呢。”
“啧,是睡糊塗了呢,還是去和某人幽會,想進咱們齊家的家門呢。”此時一年輕男子,從霧中走出,挖苦的笑看柳笛和齊韶,“這一聲娘,叫的早了些。”
“齊桦,注意你的言辭。”齊韶冷然道。
“呵呵,難道不是麽,誰知道你們這麽久,是去做什麽了。”
柳笛見齊桦眼中猥瑣光芒一閃,不禁從心底厭惡開來。上前一步,飛起一腳便踢在他胯下,罵道:“嘴巴放幹淨點。”
“啊——”齊桦鬼叫一聲,但礙于大夫人在此,不敢去捂關鍵部位,直憋的兩頰通紅,原地蹦跳。山中霧氣缭繞,水氣豐沛,石階上覆了一層水霧,甚是濕滑,齊桦一腳踏偏,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齊韶仍是冷眼旁觀,并不施救。
“哈哈,笨蛋,看你下次還敢亂說!”柳笛洋洋得意的說。
她正手插腰笑的歡,突然肩膀被人從後扳過,接着‘啪’的一下,重重的挨了一耳光。她哪裏受過打,柳天恒尚且沒動過她一個手指,眼前這個八撇胡子的男人竟然敢打她!
“嘿,好你個鲶魚,竟敢打我!”柳笛摸了摸鼻下,再拿開來,只見手指上擦了一抹奪目的紅。
中年男人聽到柳笛罵他,先是一怔,顯然也沒料到她的惡劣态度。但随即便是盛怒,“賤人!老子今日帶你來這裏,你不知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橫出事端,老子教訓你,你卻連我也罵,今日不教訓你,你怕是連自己幾斤幾兩都忘了吧。”
“老爺,青兒不懂事,您息怒,且饒了她這次吧。”中年女子急忙勸道,順便朝柳笛使了個眼色,“還不快給老爺道歉。
“道歉?做夢去吧!”柳笛張牙舞爪便要去打男人。眼看事情沒法收拾,齊韶忙攔腰抱住柳笛,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不想死,就老實點。”
男人暴怒,先是一腳踹向柳笛,繼而将怒發發洩在大夫人身上,左右開弓就是兩個耳光,“都是你把這個掃把星帶進來齊家!”
“齊韶,你放開我!”柳笛掙紮,卻不得脫身。她這才發現自己力氣小的很,身體也不似以前靈活。
她失去武功了。
齊韶緊緊扣住柳笛的腰肢,眼看自己的母親被打,卻毫不見急躁,想是習慣了這一切。男人打完了大夫人,怒氣沖沖的看向她,意思不言自明,即是要再教訓她。
她沒有武功,眼前這個狂暴的男人,殺傷力絕對在自己之上。
好漢不吃眼前虧。柳笛情急之下,捂着肚子,哎呦一聲,雙眼一翻,順勢倒在了身後的齊韶懷中。
“父親大人,她昏了。”齊韶道,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最好不要讓道長等急了。”
“啐,都怪這掃把星。”中年男人悻悻作罷,“一會到了觀內,潑醒她,走!”
前世之旅:紅淚
她緊緊咬着絲被,不讓自己的抽泣聲逸出,眼淚在枕頭上暈開了一片濕潤。
“青墨……”他叫着她的名字,撫上她的肩頭。
“拿開。”她冷冰冰的說,回眸,眼底亦是冰冷。
“我……”
“你什麽?”她面無表情的說,“你滿意了?”
他幹脆認了,“對。”
她用被子掩住胸部,坐起來,啪的一聲,甩了一巴掌在他臉上。
他動也不動,只是看着她。
眼神讓她憤怒,毫不猶豫的反掌又是一耳光,這一次,指甲的邊緣在他臉頰上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但那道血痕卻幾乎在她的手掌離開他的瞬間便愈合了。
“怪物!”她厭惡的啐了一口。
“可你以前卻喜歡這個怪物喜歡的緊呢!”他擒過她的手按在他的心髒部位,“我不信你現在一點都沒感覺。”
“喜歡你?”她冷笑,“我只是丈夫離家,閑極無聊罷了,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什麽人,我也一樣會勾|引到床上。你對我根本沒什麽特別的,別傻了。就像現在,我就當被蛇咬了一口,這對我根本沒所謂的!”
“青……”他的嘴角微顫。
“滾,別叫我!怪物!”
他扳住她的肩,用卑微的口氣的說:“如果我變成人呢?和你一樣,同生同死。”
她心裏一疼,強抑哭泣的沖動,冷笑道:“誰稀罕和你同生同死。如果不是怕你發瘋殺了我,我一早就這麽說了。”
“……我知道了,別說了,別說了……”他低着頭,喃道:“不要再說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在顫抖,和心一樣。
她嫌惡的打開他的手,“滾!你若再碰我,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就去死!“
忽而,心口一熱,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肌膚上。她低頭,只見左乳上出現了一滴殷紅。
血?她去摸,卻擦不掉,仿若滲透進了肌膚,成了烙印。
她猛地想起,和在思瑤身上看到的胎記何其相似。
“你往我身上弄了什麽東西?”她憤怒的推了他一把。
尚晨慌忙擡手擦了下眼睛,悶聲道:“你先靜一靜,我再來找你。”
柳笛見他碰過眼睛的手背上亦是紅色,不禁俯身向上去看他的臉,見他眼角殘留着幾縷紅色,方才明白,那是他的紅淚。
尚晨知道被她發現了,趕緊反手遮住眼睛。
待柳笛想再看個仔細的時候,他便不見了。
柳笛呆怔的坐在床上,心中空落落的,心情雜亂紛擾,理不出頭緒,想咒罵尚晨的沖動,在看到他眼淚的瞬間,灰飛煙滅。
忽然,飄來一縷笑意,“呵呵……”
伴随笑聲,紫金鐵骨扇探入帳簾,撩開一道縫隙,露出張雌雄莫辯,中性美到極致的面孔。
“紫蓮?!”
“哎?”紫蓮以扇遮住自己的半張面孔,奇道:“你為什麽能叫出我的名字?”
柳笛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喊道:“快帶我回去!我受夠青墨的人生了。”
紫蓮莫名其妙,“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柳笛明白了,這個紫蓮是百年前的紫蓮,根本不是送她來這裏的那個。她恨的咬牙,“你來做什麽?”
“呵呵,神說的果然沒錯,你很特別,是顆好棋子。”紫蓮金色的眼眸笑彎,“能把尚晨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好棋子。”
柳笛扯過他的頭發,“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好棋子?”
“呵呵,他對神輕慢,神自然會給他點教訓。”紫蓮誇贊道:“你做的很好,剛才我偷看到他好像在哭鼻子,呵呵。”
“讓你的神——”柳笛站起來,狠狠揪住他鬓角的發絲,喊道:“滾出我的世界,少玩弄我的命運!”
紫蓮後退一步,扇子合攏指向柳笛的身體,“你,你沒穿衣服!”
“少來這套,反正你也沒性別!”柳笛拿過枕頭砸向他,“太監,人妖,快把我帶回去!”
紫蓮啧嘴,“尚晨竟然會喜歡你,真是奇怪。這麽無禮,若不是有交代,我一早殺了你了!”
“殘次品,二等貨!”紫蓮來的正好,柳笛一肚子火沒出發洩,“你再狗腿聽話,你的什麽神也僅是在利用你!”
“你——”紫蓮被戳中痛處。但礙于命令,生生忍了,輕揮折扇,施法給柳笛穿上衣服,才跨上一步,到她面前冷笑道:“好戲才剛開始,還有事情等着你!”說罷,開始輕念咒語。
“你要幹什麽?”
他停住,“送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情侶有合有分才有趣。當然是讓尚晨對你求而不得,竭盡全力去找你的地方。我們都等着看好戲呢,加油吧,好好折磨尚晨,蘇青墨!”
“死人妖——你給我等着!”
—
渾身酸軟,頭昏眼花。
她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及腰身的荒草中。
“這裏是……”她站起身,一邊摘裙上的草枝,一邊觀察四周。
嗖——
一股鋒利的風擦着她的臉頰飛過,刺入身後的樹幹中。
是支還在嗡嗡作響的羽箭。
柳笛驚出一身冷汗,難道紫蓮把自己送到了戰場。她趕緊趴下,重新躲在草中,避免再成為靶子。
這時,她聽到有馬蹄聲由遠及近,蹄聲隆隆,至少百餘人。
“奇怪,剛才明明看到有動物的……”一個男音道。
“哈哈,禦煊,怎麽心情不好,連帶着箭術都差勁了。”
禦煊?柳笛又驚又喜,激動的想哭,忙從草中站起來,“海陵王——”
她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皆大吃一驚,尤其是負責前期清理圍場的侍從,吓的慌忙跪下,“微臣的确細細探察過,不知此女是怎麽……”
與此同時,數百弓弩齊齊對準柳笛。
“有刺客!”
“住手!”禦煊喝叱住衆人,蹙眉緊盯着柳笛,“齊貴人,你怎麽在這裏,本王還以為你……”
“說來話長。”柳笛抽着鼻水,強忍淚水道。
“呵呵。”這時禦煊身邊,身穿明黃窄袖戎裝的男子冷笑道:“不急,入獄後有的是時間細說。來人,把她抓起來。”
“憑什麽抓我?”
“裝什麽傻?”男子道:“你表哥齊韶起兵謀亂,你能不知?失蹤這幾個月,便是去通風報信了吧。還有今日在這裏,定是要刺殺本太子和海陵王。”
前世之旅:此女留不得
“是,父親大人。”
齊韶背起柳笛,跟随着的父親腳步,踏着石階向山上走去。
柳笛有便宜自然要占,爬山太累,便順水推舟讓齊韶背着走了。嘿,白頭翁,叫你以後算計我,現在讓你賠償。
他叫那個男人父親大人,不是父皇,即是說不是皇家了。
看他們的衣着穿戴雖是富貴之家,但絕不是皇家用度,那他後來怎麽當上皇帝的呢。
“你沒昏吧。”齊韶小聲問。
柳笛不回答,若是答了,他讓自己下來怎麽辦,裝死,裝死。
“一會到了觀內,你最好自己醒過來,你知道掐人中很疼的。”說完,聽見背後的人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他不禁會心一笑。
山頂濕涼,不見陽光,水汽黏在皮膚上,讓她極不舒服。心想不管來做什麽,一會便找機會跑路,紫蓮不是說,不能改變歷史麽,她就不信邪了。
“下來吧。”這時,齊韶原地停下。柳笛睜眼一看,道觀巍峨,雲霧缭繞,仿佛直入天際。厚重的道門吱嘎打開,一個青衣道童畢恭畢敬的道:“齊施主,道長等你們許久了。”
柳笛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