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說完拉了她到鏡子前,将項鏈戴到她的脖子上,将鑽石墜子在她胸前扶正,然後又看了看鏡子,道:“不錯,挺搭的。明天我們出去吃飯,将這個戴上。”
夏沅沅瞬間覺得沒意思得很,就像明明他最不在意的就是錢,她卻蠢得想要通過花他的錢來報複他,折磨的是自己,為難的也是自己。
可是除了這種方式,她又還能用什麽方法來發洩自己的不滿呢。
她揮開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回到床邊,解下脖子上的項鏈和手上的手镯放回盒子裏,将全部的首飾盒抱起走到床頭旁邊的保險櫃前,按了密碼打開,裏面滿滿當當已經堆砌了一堆的首飾。
蘇岩東見了不由笑道:“看來該幫你再置一個保險櫃了。”
夏沅沅不說話,找了個空位将手中的首飾盒都塞了進去,然後重新鎖上保險櫃。
做完這些,她卻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心中嘆了一口氣,跪坐在地上便不想起來。
蘇岩東将她抱了起來坐到床上,然後便拿起她的手輕輕的撫着,問道:“怎麽又不開心了?”
她的左手并沒有帶手镯,橫在她左手腕上的那條疤痕已經漸漸淡淡了,不再像前幾年看到的那樣觸目驚心。只是淺粉色的疤痕橫在手腕中間,仍是令人覺得刺眼的很。
他在床頭小幾上找到那對她常年戴在左手的翡翠镯子,拿起來重新戴回她的手腕上。手镯掩蓋掉疤痕,碧色的翡翠襯着雪白的手臂,再看不到一點瑕疵。
夏沅沅身子不動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過了好一會之後,才開口問道:“假如我說想讓你放了我,你願不願意成全我。”
蘇岩東摸着她手腕上那對镯子的手頓了一下,接着擡起手将她的頭轉過來,面對着她道:“說的什麽傻話,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明知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她還是覺得失望了。她垂下頭,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不再說話。
星期六的早晨,連上班族都不會早起,但夏沅沅卻被蘇岩東早早的從床上拉了起來。
她天天無事可做,根本不願意早起,但蘇岩東折騰起來,每隔五分鐘就來掀一次她的被子,實在令人煩得很,最後也只能搭着一雙根本睜不開的眼睛,起來洗漱穿衣。
他對她道:“我們今天出去吃飯,穿得漂亮一點。”然後親手替她挑了裙子,高跟鞋和出門的首飾。
白色的束腰小洋裙,外面搭一件粉色的坎肩小外套,粉色的水晶高跟鞋,耳朵上戴的是一對珍珠米耳環,手上和脖子上戴的則是她那天買回來的鑽石項鏈和戒指。
一直等他将她打扮得他滿意了之後,他才替她拿了包,然後牽了她下樓。
等到坐上了車,她才有機會開口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蘇岩東一邊替她綁上安全帶一邊道:“莫爾西餐廳。”說完擡起頭來,對她笑了一下,道:“我們今天去打怪。”
莫爾西餐廳是青市最出名的一間西餐廳之一,裏面浪漫的情調一直被認為是最适合情人約會的地方。
夏沅沅挽着蘇岩東的手進來之後,蘇岩東直接報了一個名,然後便有服務生将他們引進了包廂。
包廂裏暗淡的燈光下,裏面坐着的是一位穿黑色長裙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的女子,此時正随手翻着手上的菜單,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來,先看到蘇岩東,接着看到他旁邊的夏沅沅,臉上有小小的驚訝,但很快臉上的驚訝掩去,又換上了淡定的模樣。
服務生将他們送進來之後,很快又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桌位上的女子擡起頭來笑了一下,開口道:“你好,我是鄭琳。”說完看向蘇岩東,接着又看向他身邊的夏沅沅,仿佛是在等他解釋什麽。
蘇岩東淡淡道:“蘇岩東。”接着将夏沅沅攬近了一些,又道:“我女朋友,夏沅沅。”說完便攬着夏沅沅走向餐桌的另一邊,親手替她拉開椅子。
若看到現在夏沅沅還不知道蘇岩東想幹什麽,那她就是白跟他在一起五年。她并不喜歡自己被人拿來當擋箭牌,所以心裏并不顯得高興。
只是再不高興,她也不想當着外人的面給他臉色瞧,所以只好順從的坐了下來。
鄭琳看着他們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麽,跟着翻着菜單又問道:“蘇先生想吃什麽?”
“西冷牛排,謝謝。”
鄭琳又看向夏沅沅,問道:“夏小姐你呢?這裏的紅酒羊排很不錯,你要不要嘗一下?”
蘇岩東卻突然攬住夏沅沅的脖子,道:“她跟我一樣,吃西冷牛排。”說完望向鄭琳,笑了一下,道:“我家沅沅對紅酒過敏。”
鄭琳仍是保持着淡定的笑容,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按鈴叫服務員進來,鄭琳将菜單交還給服務員,道:“一份紅酒羊排,兩份西冷牛排,一支瑪姆香槟,謝謝。”
接下來的時間裏,蘇岩東對夏沅沅表現得尤為殷勤。親手替她圍上餐巾,等西餐送上來後,親手切了牛排送到她的盤子裏,問聲細語的笑着道:“小心,別切了手。”仿若這屋子裏就只有他們二人。
夏沅沅低着頭,不急不緩的将牛排送進嘴裏,并不說話。
鄭琳笑容淡定的看着他們,仿佛是在看一出好看的戲一樣,過了好一會,才笑着開口道:“蘇先生用不着這樣,我今天跟你一樣,都是父命難為才會來這裏跟你相親。說實話,蘇先生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蘇岩東放下手中的刀叉,接着放松的癱靠在椅子上,笑道:“鄭小姐果然通情達理,早知道鄭小姐是這般善解人意,我确實不該帶着女朋友來秀恩愛的。”
鄭琳笑了笑,喝了一口香槟,接着道:“蘇先生的名聲如雷貫耳,您可知道您在我們這些名門千金的眼中,可是最不能嫁男子的前三名之一。八年前你在家族的安排下,跟青梅竹馬的傅家大小姐傅苑苑結了婚,六年前在外面包養了大學生,結果氣的傅家大小家流産,最後這場婚姻以你們離婚傅家大小家出國收場。你說我有幾個膽子,敢往你這個火坑裏跳。”
蘇岩東冷笑了一下,撇開頭,不說話。
鄭琳又轉向夏沅沅,道:“對了,傅家大小姐名叫苑苑,夏小姐的名字好像也叫苑苑,不知這二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夏沅沅将一塊牛排含在嘴裏嚼着,但卻味同爵蠟,胃裏反而像是有苦水不斷的翻湧出來。
她将牛排咽下,放下手中的刀叉,正要對這位言語不善的鄭小姐說些什麽。蘇岩東卻在此時突然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鄭琳道:“鄭小姐既然看不上我,這有沒有關系好像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難道鄭小姐說不喜歡我是假的,其實稀罕得我要緊,所以拐着彎的打聽我身邊的事。”
說着拉了夏沅沅站起來,道:“我跟沅沅還要忙着約會,就不陪鄭小姐吃飯了,鄭小姐慢慢吃。”說完攬着夏沅沅便從包廂裏出去了。
等蘇岩東和夏沅沅走後,鄭琳臉上的笑容瞬間塌了下來,手上的刀叉“叮”的一聲扔在盤子上。
她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樣下過面子,蠢的是她今天早上還認認真真的打扮了一番,用心的期待這次約會。
等從西餐廳裏出來,夏沅沅和蘇岩東上了車。
蘇岩東看着夏沅沅冷得跟冰一樣的臉,不由拉了她的手放在嘴唇上親了親,道:“好啦,別生氣啦,你也看到了,這是我爸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你看我不是也沒想着娶她。”
夏沅沅抽回手,“哼”了一聲道:“你娶不娶她跟我有什麽關系,難道你不娶她就會娶了我不成。”說完便撇過頭去。
只是很快她便覺得自己失态了,後悔不該說出那樣的話,好像她有多麽盼望着嫁給他一樣。
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對能不能嫁給他并不在意,她又将頭轉了回來,臉上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
蘇岩東在心裏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然後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這個話題一向是他們的禁忌,就像蘇岩東知道自己會寵愛她縱容她,但卻可能不會娶她一樣,夏沅沅一樣清楚,蘇岩東不會娶她。
這無關身份、地位和家庭,所有的原因不過一個是,他不愛她。
車子開出沒多久,蘇岩東的電話響了起來。
蘇岩東對夏沅沅示意了一下,道:“幫我接一下電話。”
夏沅沅彎身将手機從手機座裏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屏幕,并沒有接,将手機又遞回給了蘇岩東。
蘇岩東問道:“誰的電話?”說着看向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是“蘇先生”三個字。
蘇岩東将手機拿過來,直接按掉,然後又将手機扔回到前面的手機座裏。
夏沅沅見了想說什麽但最終又沒有說什麽。
☆、8好久不見
車子行駛到半路,手機又響了起來。
蘇岩東以為又是蘇則黎的“奪命十八Call”,正要拿起來再次按掉,卻發現來電的是謝豫南。
蘇岩東戴上耳塞,一邊開車一邊接電話。
電話裏,謝豫南操着一口像豬叫的嗓音問道:“蘇岩東,你在哪兒呢?”
蘇岩東不耐煩的道:“跟女朋友逛街呢,什麽事快說,別打擾我約會。”
謝豫南道:“逛街有什麽意思的,快來西山別墅,三缺一,就差你了。”說完頓了一會,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又道:“最多将你家那位也帶來就是,正好我妹妹也在,讓她們兩個女生一塊兒玩。”
等通完了電話,蘇岩東側過頭來問夏沅沅道:“謝三找我去西山別墅,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沅沅拒絕道:“我和他們不熟。”
夏沅沅是知道蘇岩東有一幫要好的哥們的,他們這些公子哥常湊在一起打牌打麻将,蘇岩東不是沒有帶她去見過他們。
只是每一次她在他們之間時,她都感覺到了格格不入,哪怕他們對她表現得再客氣,她仍是可以感覺到,他們并不歡迎她加入他們的圈子,甚至連她呆在蘇岩東身邊,他們都是不歡迎的。
他們本就是活在兩個不同圈子裏的人,她又何必勉強自己非要擠進他們的圈子裏。
蘇岩東自然也知道他的那些哥們并不太喜歡沅沅,在他們眼中,從小一起長大如今遠走美國的傅苑苑才是一國的人,就像身邊的所有人自小就将他和傅苑苑看成一對一樣,他們眼中,他身邊的位置本也該是屬于傅苑苑的位置,他們排斥着一切擠占傅苑苑位置的人。
他突然之間,無比希望傅苑苑這個名字能與自己割裂開,自己不會再受這個女人的影響,不會因她心傷,不會因她心有不甘,不會為她忍受思念煎熬。
是她先放棄了他們婚姻,憑什麽他還要犯賤的苦苦等候。
蘇岩東道:“一起去吧,多認識些人也好。豫青也在,你要是怕無聊,可以和她一起看看電影或聊聊天什麽的。”
夏沅沅沒再說話,蘇岩東若是真的決定了一件事,是不會因為她的意見而改變的。
而此時在西山謝家的別墅裏,謝豫南剛剛按掉電話,沈衍從二樓走下來,從他身邊走過坐到沙發上,然後問道:“你将岩東和苑峰都叫過來了?”
謝豫南“嗯哼”了一聲,表示肯定。
沈衍道:“你不怕她們兩人打起來。”
此時正好謝豫青端了瓜子和水果拼盤出來放在桌子上,沈衍彎腰想在拼盤裏拿一塊水果,卻被謝豫青伸手拍掉。謝豫青道:“我剛剛拼好的,你別弄亂了。”
沈衍伸手摸了摸謝豫青的腦袋,道:“青青乖乖,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賣相好看。”說完趁着她不注意,伸手拿了一塊蘋果放進了嘴裏。
謝豫青惱道:“沈衍哥,你幹嘛每次都是這樣,看看這都缺了一角了。”
沈衍将嘴裏的蘋果重新拿了出來,遞到謝豫青的面前,道:“那,大不了還給你。”
謝豫青皺着眉,嫌棄道:“你惡不惡心啊。”
謝豫南卻像是沒看到他們兩個在玩鬧一樣,走到沈衍的旁邊也坐了下來,回答他原來的問題,道:“兩人又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大家又是從小一塊兒玩到大的,至于互相冷臉這麽久嘛。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我們做個和事佬,讓他們和好得了。”
沈衍道:“我看這事難。”
謝豫南道:“這難也得做,你看這五年他們兩個,岩東出現的地方苑峰就不願意出現,苑峰來了,岩東就肯定不願意來,這哪裏還像是‘青市四公子’的樣子。”說完想到什麽,拍了一下大腿,道:“要我說,這事就是岩東做得不對。當年他和苑苑兩個人是多好的一對,他非要在外面玩弄什麽女大學生,将苑苑氣得流産離婚,至今還留在美國不願意回來。”
沈衍笑了笑,對這個不置可否。
謝豫南又接着道:“知道岩東是你表弟,你心裏偏袒他,我也懶得跟你多說了。”
停了一會,謝豫南又道:“對了,這次岩東那位小情人怕也會來。”
正在重新拼拼盤的謝豫青聽到這裏,突然擡起頭來,問道:“你說的是跟苑苑同名的那位姓夏的小姐?”
謝豫南糾正道:“只是讀音相同,苑苑是草頭苑,那位小情人是三水沅。”
謝豫青懶得理兄長對人家莫名其妙的敵意,開口道:“哥,我覺得那位夏小姐人其實挺好的,上次她來,看她脾氣很好。”
謝豫南道:“好什麽好,貪慕富貴,愛慕虛榮,虧你跟苑苑還是好朋友呢,胳膊倒是拐到外頭去了。”
謝豫青不滿道:“我是就事論事,而且哥,當年的事你根本不清楚,那時候苑苑做得也有不對,不能全怪岩東哥。”
謝豫南道:“你小姑娘家別被她那張看起來人蓄無害的臉給騙了,現在外頭有個流行的詞叫做‘綠茶婊’,你聽過吧。你知道她是怎麽跟岩東走到一起的,她原先是有個男朋友的,結果見到個更有錢的,立馬就将劈腿了原先的男朋友跟岩東走到了一起。這樣的女人也就岩東當個寶,你們還跟着說什麽好。”
謝豫青并不贊同哥哥的話,但又說不過哥哥,便道:“我懶得跟你說了,我跟你根本說不通。”
謝豫南道:“那是因為我說得對,你才說不過我。”說完又接着道:“上次在商場裏看到她,她正在挑首飾,幾件首飾加起來上百萬,她眼也不眨的刷了卡,那花錢如流水的樣子,連我們都比不上。”
謝豫青“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會跟人家計較這一百萬,上次你買的車子可是一千多萬,也沒見你眨一下眼睛。”
謝豫南道:“這怎麽能一樣,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她花的可是岩東的錢。”
謝豫青道:“有什麽不一樣,她花的是岩東的錢,你花的是咱爸咱媽的錢,都一樣不是自己的錢。”
謝豫南還想說什麽,大門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謝豫南将自己要說的話暫且放下,踢了踢妹妹的腳,開口道:“可能是苑峰來了,你去開門。”
謝豫青對謝豫南指使自己幹活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去開門。
大門被打開,最先露出來的是傅苑峰的臉。謝豫青喊了一聲:“苑峰哥。”
傅苑峰點了點頭,道:“豫青。”
緊接着,從傅苑峰的身後走出一個穿着綠色衣裙的女子出來,那女子看着謝豫青,柔柔的笑了一下,道:“豫青。”
謝豫青有些驚呼起來:“苑苑?”說着又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傅苑苑道:“昨天才到,正好哥哥要來,所以我跟着來看看你們。”
坐在沙發上的謝豫南和沈衍兩人,在謝豫青驚叫出“苑苑”那一聲的時候便有些被震驚得愣了,等反應過來,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接着從沙發上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見到走來的謝豫南和沈衍,傅苑苑不由也對他們柔柔的笑了笑,道:“豫南哥,沈衍哥,好久不見。”
謝豫南道:“苑苑,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們好去接你。”說完張開手,又道:“來,讓哥哥抱一個,想死你了,丫頭。”
傅苑苑笑了笑,張開手與謝豫南互抱了一下,然後又與沈衍互抱了一下。沈衍道:“歡迎你回來,苑苑。”
等簡單敘過舊,大家進來在沙發上坐下。
傅苑苑和謝豫青自小就是要好的朋友,兩人一見面,倒是湊在一起有許多話要說。
比起他們,謝豫南和沈衍兩個人卻有些覺得不好了。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去了廚房,謝豫南跟沈衍道:“要不現在打個電話讓岩東不要來了,要是讓苑苑看到岩東跟另外的女的在一塊,這多不好啊。”
沈衍同意。
謝豫南拿出手機正要撥號,外面大門的鈴聲突然又響了。
謝豫南和沈衍對視了一眼,眼中的擔憂盡顯。
而一直跟傅苑苑說話的謝豫青此時也突然想起來了,說好了蘇岩東和夏沅沅今日也會來。
謝豫青猝然的擡起頭,聽着鈴聲,卻怎麽都挪不開腳去開門。
傅苑苑已經隐隐約約猜出來的是誰了,手心有些緊張的冒着汗,手緊緊的捏緊裙擺的邊緣,但仍是故作輕松的道:“是誰來了,怎麽不去開門。”
傅苑峰看看傅苑苑,再看看一副不知該怎麽辦的謝豫青,在心裏輕輕的嘆了口氣。
蘇岩東看着半天沒人來開的門,低聲罵了一聲,接着也不按門鈴了,直接用手在門上敲。
又過了好一會之後,大門才被打開,露出謝豫青有些緊張的小臉來。謝豫青有些不自在的叫了一聲道:“岩東哥。”說完看着夏沅沅,想到屋裏的傅苑苑,卻怎麽開不了口打招呼。
蘇岩東并未發現這不平常的氣氛,罵道:“你們搞什麽鬼?”說完拉着夏沅沅直接進了門。
路才走了一半,客廳沙發上一個綠色的人影突然慢慢站了起來,側過身,對着蘇岩東溫柔淺笑,道:“岩東,好久不見。”
說着看到他身邊站着的夏沅沅,臉上的笑容又不由一點一點的褪了下去。
蘇岩東看着那個綠色的人影,不知不覺便有些愣了,牽着夏沅沅的手也不知不覺的松了下來。
夏沅沅看着眼前這個曾經只在照片裏出現的女子,再低下頭去看着自己被松開的手,整個身體都不由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
最炎熱的夏天,最冷的心。
莫過于此。
☆、9物是人非
謝豫青覺得,這是她見過的打得最怪異的一臺麻将。
一臺麻将四個邊,她,謝豫南,傅苑苑和夏沅沅各坐了一邊,沈衍,傅苑峰和蘇岩東則分別坐在了她,傅苑苑和夏沅沅的身後。
房間裏有些怪異的安靜,唯有謝豫南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在臺桌上叽叽喳喳的不停,一時說“哎呀呀,就差九萬了,你們誰給我打個九萬。”,一時又說“我可還沒同時跟三個女生打過麻将,若是輸給了你們女生,那我的臉就丢大了”……聒噪得令人心煩。
謝豫青看了看右邊的傅苑苑,再看了看左邊夏沅沅,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接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放了一個牌。
夏沅沅并不大會打麻将,左右手各抓着一個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蘇岩東在後邊抱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笑着指點道:“放一筒,三萬留着吊四萬。”
在夏沅沅看來,蘇岩東此時對她的親近實在顯得刻意。
夏沅沅轉頭看了他一眼,他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溫柔得仿若她是他最心愛的情人。只是這種刻意的溫柔,并不令她覺得開心。
她重新将頭轉回來,将三萬放了出去。
謝豫南立馬高興的将手上的三個牌一翻,道:“碰三萬,杠。”說完轉過頭來對夏沅沅笑答:“好嫂子,你這個牌可放得太好了,我正愁成不了章呢,等一下贏了錢,我跟你對半分。”
蘇岩東笑道:“用不着,難道你以為我窮得讓沅沅輸牌的錢都沒有了。”
謝豫南道:“看你這話說的,炫耀你蘇大公子有錢是吧,小心她将你的身家輸光了。”
蘇岩東道:“老子樂意。”說完低頭在夏沅沅的臉上親了一口,道:“只要是我家沅沅輸的,輸光了老子也高興。”
謝豫南一副不忍觀看的模樣道:“靠,要秀恩愛回家秀去,別在這裏礙老子的眼,老子可是沒有女朋友的人。”
傅苑苑看着背貼胸靠在一起的蘇岩東和夏沅沅一眼,神情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去,手握着一個牌,卻已經沒有心情去思考怎樣打這副牌。
好一會之後,她才深吸了口氣回過神來,轉過頭問謝豫青道:“打九萬,你要不要?”
謝豫青感覺到了牌桌上怪異緊張的氣氛,她想緩和一下房間的氣氛,連忙笑着道:“要要要,正缺這個呢。”
收了傅苑苑打出來的九萬,謝豫青又轉頭問夏沅沅道:“我打六筒,你要嗎?”
謝豫南不滿的抗議道:“跟你們女生打牌最沒勁的就是這個,你打給她她打給你,那這牌打下來還有什麽意思。”
謝豫青道:“我們就愛這樣打,我們樂意,你管得着嗎。”
謝豫南道:“是是是,我管不着,你們愛怎麽打怎麽打。”說着想到了什麽似的,又笑着道:“這倒讓我想起了我們小的時候打麻将,苑苑的牌技爛得一塌糊塗,但每次跟我們打卻都能贏,全靠着上家的岩東讓牌給你,說不好你們這讓牌的習慣就是從岩東那裏學來的……”話未說完,卻被坐在對家的謝豫青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
謝豫南不由大叫了一聲,瞪着謝豫青道:“謝豫青,你幹嘛踢我。”
謝豫青表情平靜的道:“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有老鼠從桌子底下爬過呢。”
謝豫南道:“胡說,這裏哪裏會有老鼠。”
謝豫青道:“那可說不定,上次打掃的阿姨就說她在別墅裏聽見了老鼠的叫聲,吱吱吱吱的,聒噪得很。”
謝豫南道:“好啊,謝豫青,你說我是老鼠是不是,我是老鼠,那你是什麽,老鼠之妹。”
謝豫青道:“我可沒這麽說,你自己可別先對號入座。”
剛剛謝豫南像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那句話,仿佛是被這對兄妹的插科打诨給掩蓋過去了。
但夏沅沅的心情卻沒有那麽容易平靜。
她看着低頭失神的蘇岩東,以及同樣失神的夏沅沅。不知她們現在是否同時在回憶過去,那些屬于她們共同的過去。
夏沅沅突然覺得,現在自己坐在這裏,就像是個笑話。
這次麻将很早就散了,不到十一點就散了場,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早散場。
傅苑苑和傅苑峰坐一輛車走了,夏沅沅和蘇岩東開另一輛車走了另一個方向。沈衍卻沒有急着走,等他們走後,跟着謝豫南重新回了別墅,然後問謝豫南道:“你今天幹嗎那樣?”
謝豫南裝傻道:“什麽那樣,我哪樣了。”
沈衍道:“就是今天你說小時候岩東讓牌給苑苑的事,別跟我說你是不小心的,我還不知道你。”
謝豫南嘆了口氣,在沈衍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道:“我就是覺得,岩東和苑苑這一對,如今變成這樣,到底令人覺得可惜了。”
沈衍皺了皺眉,不贊同的問道:“所以你想撮合她們重新開始?可你別忘了,岩東身邊現在已經有人了。”
謝豫南道:“別人不清楚,難道我們做兄弟的還不清楚,岩東自小就喜歡苑苑,就是他們分開的這五年,難道岩東就真的忘記苑苑了。還有他身邊那個叫什麽夏沅沅的,岩東這麽多人不找,非找了個跟苑苑名字相似的,你別告訴我岩東是真心喜歡那個什麽夏沅沅,你信我也不信。”
沈衍搖了搖頭,道:“豫青說得對,當年岩東和苑苑之間的事,你根本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你還是別插手他們之間的事的好。”
謝豫南不滿道:“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你說啊。”
沈衍卻沉默着,不說話。
謝豫南道:“看吧,連你自己都說不出來。況且就算當年有什麽我不知道的誤會,現在解開不就好了。如今岩東未婚,苑苑未嫁,有什麽不能重新在一起。至于那叫什麽夏沅沅的,給些錢打發了不就好了。”
而在另一邊,傅苑峰一邊開着車,一邊側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神情有些低落的傅苑苑,在心中嘆息一聲。
在今天的麻将桌上,無論是苑苑的神情還是岩東的神情,更或者是哪位夏沅沅的神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帶着有些勸阻的語氣對傅苑苑道:“你今天也看到了,岩東身邊已經有了別人,過去的事,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讓它過去吧,不要讓它影響到你現在的生活。”
傅苑苑突然輕聲的“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然後笑着道:“哥哥,你以為我要幹什麽,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岩東?”
傅苑峰沉默着不說話,心裏想的卻确實如她說的那樣。
傅苑苑自然了兄長心中的想法,開口道:“不是的,我只是有些想你們了,所以才會想要回來看你們。”
傅苑峰道:“不是最好,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受傷。”
傅苑苑移開眼睛,過了好一會,才又開口道:“哥哥放心吧,我不會的。”
窗外是不斷閃過的建築物,十一點鐘的青市依舊繁榮,夜晚的霓虹燈七彩閃耀,照亮着街上形形□□的人群。
車子經過一座大廈時,傅苑苑看着外面高大的建築,突然又開口道:“我記得以前這裏是個游樂場吧,沒想到現在這裏卻建起了大廈。”
傅苑峰循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又重新回過頭來繼續看前面的路,道:“青市這幾年在搞新區開發,游樂場已經拆了,那上面的大廈是謝家開發的。”
傅苑苑有些茫然的道:“青市變了好多,無論是景還是人。”
傅苑峰道:“大家都在往前走,總是要變的。”
傅苑苑不再說話,頭看着窗外繼續看着景色,過了一會,又開口道:“我想起小時候,我、你還有岩東、豫青、豫南,我們常常去那個游樂場玩的。如今看着它變沒了,就好像是曾經美好的回憶被人硬生生的洗去了,再也尋不回來,我心裏有些不好受。”她還曾記得,她們在那裏抓迷藏,輪到蘇岩東抓人的時候,總是最先找到她。
可是他知道她不想被抓住,所以總是裝作沒有看到她,轉而去抓其他的人。
她一直知道他對她好,可是年幼的她不懂得珍惜。
傅苑峰看着傷感得有些想哭的妹妹,不由勸道:“你別想太多,舊的回憶沒了,總有新的記憶來填充。記得過去,不如珍惜現在。”
傅苑苑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後笑道:“是我想不開了。”
紅岸別墅。
夏沅沅下了車,接着直接進了房子上了二樓。蘇岩東跟在她身後,也慢慢踱着步上來。
夏沅沅打開主卧的門,接着回過身來對走到門口的蘇岩東道:“我今晚要一個人睡。”
若是平時,蘇岩東早就死皮賴臉的賴上來,非得要來跟她一起睡了。但今日蘇岩東卻面無表情的道:“那我睡客房。”說完便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夏沅沅不再管他,“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後将包扔在床上,接着便将身上的項鏈,耳環都取了下來,放回盒子裏,坐到梳妝臺前想将它們放進抽屜裏。
只是她拿着盒子坐在梳妝臺前,想到了什麽,突然“砰”的一聲将盒子全部扔到了地上。
盒子被摔得打開,項鏈和耳環從盒子裏滑出來,珠光閃閃的躺在實木地板上。
夏沅沅一直緩着氣,想要将胸口的躁郁全都壓下去。
然後她重新從梳妝臺前走出來,跪在地板上,将首飾一樣一樣的重新收拾回盒子裏,拿起來放進抽屜。
再接着,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從另外的抽屜裏找出藥丸,取出一粒,然後就着白開水吞了下去。
等吃完了藥,她看着桌面上放着的白色小藥瓶,突然覺得無比悲哀。
狂躁,輕度抑郁症。
醫生跟她說,但你控制不住自己時,就吃一粒這樣的藥丸。
而她究竟有多久沒有再吃過這種藥了呢,久到她以為她再也不用吃了,沒想到,她又成了那個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經病。
☆、10夢境
這個晚上,夏沅沅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站在懸崖邊,看着蘇岩東頭也不回的挽着傅苑苑不斷的走遠,金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他們像是這世界上最相配的戀人。但她卻感覺到了害怕,她想開口讓蘇岩東留下來,但卻怎麽怎麽都發不出聲音,只能又傷心又恐懼的一步步後退,然後便掉進了懸崖裏。
但她并沒有落下去。
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她擡起頭來看,是葉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