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個女孩很漂亮
1.
這個女孩很漂亮。
我面前的女孩兒也很漂亮。
2.
在學生們有限也有着下限的學習生涯中,十有八九會對一門學科表示無比的厭惡——或者是避之而不及。
這麽做的原因有很多,或是讨厭背那門學科的資料或是讨厭那門學科的任課老師,亦或是單純的因為考不好、因為麻煩而對這門課程敬而遠之。
但是在切原赤也的生活中,即使他不聽英語課、不寫英語作業、不翻英語書,英語考試照樣是會駕着滾滾天雷而來,絲毫不給身為“網球社王牌”的他一份面子——其實這跟網球完全扯不上關系吧!
比如說現在。
“切原同學這次的考試沒有及格——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作為學生應該全面發展,你的英語不說同國文一樣拿手也應該有國文水準的一半才是。”
切原的目光在朝岡女士頗有些氣憤的說教中對上自己手中緊攥着的英語卷子,捏着卷子一角的指腹泛着隐隐刺目的白。
少年甚至能在腦海中自動模拟出副部長得知他的成績之後陡然鐵青的面色,幸村部長風輕雲淡的笑靥與柳前輩筆記本上新一期的補課計劃。
——他到底是哪裏得罪了朝岡女士啊喂!
如此憤慨地想着,少年捏着卷子一角的指節又加重了力道,眉宇之間鎖着層層不甘。
“我說,切原君,你再這麽捏着,考卷會哭的它真的會哭的小心它哭給你看哦。”
有聲音擠入考卷紙面與指腹之間的縫隙,将他繃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少年擰了擰眉毛,正試圖回過頭,對身後的吐槽自己的少女反唇相譏,然而開口的瞬間少年的反駁卻被人硬塞回了喉嚨。
“切原同學,請不要與其他人擅自交談——本次考試藤堂同學的成績十分不錯,切原同學作為藤堂同學的前座你們應該多多交流學習經驗。所以在這裏作為老師我想拜托藤堂同學在日常學習中能夠幫助切原同學提高英語成績。以上,完畢。下課。”
連同少年在朝岡女士這一席話中呼之欲出的抗議一起,被人硬塞回了喉嚨。
3.
藤堂夜站在切原的桌子前,從少年桌子上的攤着考卷中翻找出被他揉成一團變得皺巴巴的英語卷子。
目光頓在得分欄上鮮紅刺目的等第上,少女抽了抽半邊嘴角,咽了口唾沫耐着性子看下去。
切原赤也坐在她身側面頰上急匆匆地扯來一絲欲蓋彌彰的安之若素,可少年眸子裏那波瀾萬丈是有心人都能看個七七八八。他的眼神在少女臉上飄蕩游弋,意圖從中尋得一絲半點的情緒——生氣也好,無奈也罷。
藤堂夜彎下腰将試卷展開來攤在桌子上:“拜托幫我從我的桌子上拿一支水筆……鋼筆也一樣,無所謂。”
少年聞言驀地起身,動作幅度之大導致撂倒了身下的椅子。藤堂夜微蹙眉頭,擡起頭示意轉身的少年拿筆,自己則蹲下身子,将椅子扶起來。拍掉手掌中沾上的灰,她接過少年遞來的水筆,在卷子上批注是錯的地方填上正确答案。
“切原君,”在最後一道錯誤的填空題被少女的字跡改正後,望着開頭就來一句“I likes play tennis……”的作文,傻女抿了抿嘴,終是出聲打破了彼此之間寂然無聲到詭異別扭的氣氛,将考卷退到少年眼皮子底下:
“你國中三年有好好學嗎?”
“但至少我單詞聽柳前輩的計劃有好好背。”少年抓抓頭發,答道。
少女聞言丢給他一記眼刀,方才淩厲的語氣中平白添了一抹無可奈何:“是啊……至少‘tennis’拼對了,不然都對不起你打了那麽多年網球。說起來,仁王前輩還誇你英語好——”少年正欲揭開仁王欺詐師的真實面貌,又見少女輕捶掌心:“啊,我忘記了,他的話不能信來着。”
切原點點頭,旋即選擇性無視了方才未完的、關于“英語是否有好好學”的話題。藤堂夜指節一下一下地叩擊着桌面,卻出人意料的沒有再說什麽——無論是對他那令人發指的英語水平,亦或是仁王同樣令人發指的欺詐技術。
窗外有風俯身親吻樹葉,他們的恩愛溫柔綿長。
4.
少年低下頭去盯着陌生的二十六個字母,他們有着不盡相同的姓名與同樣妖嬈的身姿,他們在詞典中的不同頁碼演繹不同的笑語歡歌、悲歡離合。
“說起‘tennis’這個詞,切原君是網球社的吧。”又是那種把疑問渲染成毋庸置疑的肯定語氣。
“恩。”音調有一些低。
“如果必修成績不過關,就無法參與社團活動了吧。”
“對啊,這個很麻煩。”是長久的、夢靥般的困擾。
“我說,”少女忽然揚起了嘴角,目光在瞬間清明凜冽。
“我們定個時候補課吧。”
5.
藤堂夜是記得切原赤也的座右銘的。
“時間就是金錢啊——”
那他的金錢觀已經偏離正常軌道了吧!”坐在冷飲店中的少女悻悻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在心底裏狠狠地吐槽道。
藤堂夜的記性一向是令她引以為豪的存在。
比如她記得就是十分鐘前,切原赤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藤堂桑你再等五分鐘,我馬上就到了!”
此刻少女覺得相信切原赤也絕對就是個錯誤。枉她從公交車上跳下來發揮了百米賽跑的速度奔向這間冷飲店——要知道她的爆發力真是讓人不忍直視的存在。
收起手機,少女從身側站着的服務生手中接過菜單,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後,并沒有什麽冷飲讓她眼前一亮,事實上藤堂夜本就不是特別愛好甜食。于是少女輕輕咳嗽一聲:“不好意思,我還在等人,拜托一會兒再點單吧。”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如密集的鼓點竄入少女的耳畔,然後她的視界裏便驀地出現了切原赤也的身影:“藤堂桑!”
“真是良好的運動神經”,默默地把這句算不上贊揚的感嘆咽下肚子,少女從還未來得及離開的服務生手中拿過菜單,順手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額角沁出細汗的少年:“切原君你來點吧。”
切原騰出一只手接過藤堂夜遞來的菜單,駕輕就熟地翻到其中一頁,修長有力的手指移到名為“夏日特調”的冷飲上,又頗為體貼地将菜單往少女的方向推了推:“就是這個,味道有很不錯!”
“恩,那麽是兩份‘夏日特調’。”少女微微偏了頭望向服務生,又笑着問切原赤也:“現在可是秋天啊秋天!”
少年自然知道少女這席話裏吐槽自己的意思,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規則就是靠人來打破的啊!”
藤堂夜拿過服務生遞來的單據,将那張紙壓在桌角的玻璃花瓶底下。聽到少年的回答後她不可置否地點點頭:“也對也對。”旋即挑眉,歪頭望着少年:“切原君,現在把英語課本拿出來吧,補課開始了。”
少年的目光在“英語”一詞中出現了微微凝滞。
6.
“語法這一塊完全是一片空白……那就先從句子時态開始講起好了!”
少女喃喃自語道,她望着少年嶄新的英語書發了一會兒呆,旋即合上新的令她無法直視的書本:“今天就給你講一般現在時,順便教你一點考試時候的方法。一般現在時所使用的動詞會根據人稱變化而變化,”少女從背包裏翻出一本筆記本,對上少年那雙黑曜石般又透着點點冰綠色的眸子:“切原君應該知道句子的基本格式吧——‘主謂賓定狀補’。”她将本子攤開在桌面上,握緊了筆在第一頁的第一行寫下“句子基本格式:主謂賓、定狀補”,說着換行,寫下“主語”一詞:“切原君知道‘主語’的意思嗎。”
“當然知道咯。”少年面上微微浮起了光彩:“簡單來說就是‘你、我、他、她、他們、你們’之類的吧。”
對于切原赤也來說,英語的确是他苦手的科目,與同為語言學科的國文成績大相徑庭。但身為“網球社王牌”,切原赤也其實并不笨——雖然這好像沒有關系。他并不是不肯下功夫去背單詞,雖然他的作業經常忘記完成。但從他的作文情況來看,失分最多的應該是少年學得一塌糊塗的語法。
在曾經的切原赤也看來,單詞才是他最大的失分點。拼錯“apple”的日子是他學英語以來最大的噩夢——當然學英語在少年的思維中一直與噩夢無異。國中時期英語的側重點還只在于單詞的積累,少年拼上練習網球一半的力氣,國三末期好歹還過上了幾天“英語良好”的日子,但一升到高中之後,名為“語法”的考點駕着滾滾天雷而來,少年的生活馬上被打回原形——陷入名為“考試—補考—考試—補考”的梅比烏斯壞中。
“啊,對了。”少女揚了揚眉,複又問道:“那這些詞在英文中有哪些形式,你背過沒有?”切原撓撓頭:“這個啊——知道原型。”
“所以就是這個,語法。”少女像是抓住了切入點,口吻驀地有些嚴肅起來:“你就是這一塊沒有學好吧。主語的變形很豐富的,名詞性物主代詞、形容詞性物主代詞之類——算了,”又頗為挫敗的擡頭,目光直直地望向望向少年:“反正一下子講那麽多你也不會記清楚——況且我也講不了那麽多,這些東西以後再說啊。”
藤堂夜移了移手臂,在第三行寫下“動詞”。“唔……先講一下be動詞吧!切原君告訴我‘這個女生很漂亮‘怎麽說。”
“诶?”少年習慣性地去撓頭發,手剛觸上頭頂的瞬間被少女不客氣地拍掉,頗為不解的視線對上少女彎彎的眉眼:“切原君你就不怕上了年紀之後禿頂麽天天這樣抓頭發——難道是因為你不喜歡天然卷?唔,的确蠻像海帶的。”
“喂!”少年的表情在“海帶”一詞脫口而出之後剎那間嚴肅起來:“說起來到底是哪裏像了啊!”
少女的笑容在接觸到少年一臉的別扭之後愈發明顯:“果然不喜歡天然卷麽——”然後話鋒驀地一轉,“其實說真的,你這樣還蠻帥的。”
“诶?”
“真的啊,特別有朝氣。”少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敲了敲桌面,“好了啦不要再為發型糾結了——繼續,快點把剛才那句話翻譯一下。”
少年再一次習慣性地去抓頭發,然而動作卻在半途中生生停住。他眯起眼睛在腦海中搜尋着,幾個詞語磕磕碰碰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終于組成了一個尚且連貫的句子:“The girl is ……is beautiful!”
作者有話要說: 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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