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鬼篇·纏綿
我之物,終屬于我。
風起花落,湖面水光輕輕蕩漾。
九爺目視崇燚,眼角的笑意正濃。
你怎麽知道心鎖在我這裏?
“鳳凰自混沌開化之後就守護心鎖,自然和這心鎖有感應。”
那日在百花節上偶遇天尊,天尊身上心鎖的氣息比幻鬼身上還重。心鎖能控制心神,若是使用不當必會造成禍害,還請天尊把心鎖還給崇燚。
九爺收起笑臉,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他說怎麽,赤焰神君是懷疑本尊會拿這心鎖禍害三界?
崇燚低頭,說崇燚不敢。
“哼,心鎖确實是在本尊這裏。”九爺慢條斯理地把桌子上的棋子一顆一顆放入盒子中。他語氣輕松,卻散發一種氣勢,壓得崇燚有些窒息。
“本尊不會給你的。”
“難道天尊也要跟着幻鬼胡鬧?”
“胡鬧?”九爺一笑,說小崇燚,你是不是覺得本尊神神叨叨習慣了,不拿本尊當長輩了?
縱然本尊看不起三界的那些條條框框,可是本尊畢竟是司戊天尊,比你的位分和修為高不知多少,還輪不到你來教本君怎麽做事!
崇燚啞然。
看到崇燚面露難色,九爺長嘆一聲。他把棋盒蓋上,說雖然本尊喜開玩笑,但是本尊可以向你保證,這心鎖不會用來做歹事。
“那幻鬼為何要偷心鎖,又為何……”
“為何交給本尊保管?”
九爺點頭示意,崇燚頓了頓,然後坐下。
用手側支着身子,九爺開口,“你可知道幻鬼的前世?”
“……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他和他弟弟南玉,還有那李氏兄弟之間的事情嗎?”
“只知道他逼死了他弟弟,後被李澹判了死刑,還還了他弟弟一顆心。”
“是啊,還了他弟弟一顆心……”九爺突然哀嘆道,還一顆心,還一顆心哪有那麽容易。
心生萬物。有,是心欲令其有;無,是心欲令其無。縱使他把自己的心給他,想要得一個完整的心,必須湊齊信解,殊勝,意樂,異熟,斷障五靈。而一靈就需要一百年的修化,五百年才能得一顆完整的心。
五百年前,他使盡渾身解數破了這天涯海角的屏障找我,求我給他弟弟一顆完整的心。他用無極內丹做交換,我心系賀蘭,自然是答應了他。不過我低估了這只幻鬼,他怕我中途變卦,就把無極內丹分成了五份,每一百年我給他一靈,他給我一份。今年,便是第五個一百年。
如今我已經探得這最後一靈斷障在何處,可是人是肉體凡胎,光集齊五靈是固守不了體內的,只有用心鎖,把這五靈鎖在心髒。
“于是他就偷了心鎖,又怕我去奪回,所以交給您保管?”崇燚冷笑——真是好一只幻鬼。
“為了賀蘭,我自是不會把心鎖交給你。”
靜默在他們之間染開。
許久,崇燚似乎是在自語。
他這又是何必呢?
這五百年,他弟弟光是轉世輪回,就要幾世幾代。如此他生生世世也不會再記得有南風這麽個哥哥,他何苦為他做這麽多?
“我也問過他。”九爺說,“他說,這是他欠他的。”
若是只有我的心,不能與他融為一體,他輪回多少世也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不懂情愛,不知人倫,不得是非,只是一個傻子。
不該如此,不應如此。
“不該如此……呵,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個情字。無論是親情,人情,還是愛情,他舍不得太多,放不下太多,便只能把自己逼入絕境。”
他對李澹忠心耿耿,傾心相待,可那皇帝卻獨愛他弟弟南玉,南玉卻對泓王爺情有獨鐘。南玉為李泓而死,李澹為南玉殺南風。南風沒得到一份愛,卻還了自己的全部,連死後也不得安息。
或許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為何這樣做。是為了李澹,還是為了南玉,或是為了他自己。
這人,要是固執起來,死都不會改。
夜空像是被濃墨潑灑過,洋洋灑灑地渲染了整片天空,壓抑之感随之即來。
夢中有輕柔動聽的聲音,如耳邊清風,一字一言沉醉其中。
乖,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呵呵,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我想……
鐘聲悠然傳來,伴着朦胧夜色。
夜風清涼。
南風獨自行走在微涼斑斓的夜色中,抖落一身的傷感和疲憊,輕松惬意——他剛剛給杜尚書家的大公子造了一場幻境,吸了他的精氣,這時候杜府上估計在哭喪吧。
總算是還了一年前的債。
他回到宅子,一站到門口就覺得不太對勁。擡頭看了眼宅子上的天空,泛着微微紅光,心裏瞬間有了底。
又來了。
果然,推門進去,那人一身白衣,正在桌前坐着,點了油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喝着。
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見南風來了,崇燚說,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出去害人了?
“是啊~”坐到崇燚身旁,南風伸手拿茶壺,卻被崇燚一把奪去。他正準備發火,誰知崇燚卻給他把杯子倒滿。
神君大人如此,可是要折煞我啊。
“反正你也沒什麽可以折煞的了。”
“神君說笑了。”
“本君今天來,可不是和你貧嘴來了。”
南風不屑,說怎麽,又是來要心鎖?
崇燚看他,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柔情似水。
他說,我是想你了。
“哈?”這回南風真的呆住了。
這玩笑我已經開過很多次了,神君大人您說出來可一點都不好笑了。
崇燚眼眸半阖,他嘴角微笑,說本君還沒有無聊到那種地步。
“我去過天涯海角了。”
他話一至此,南風也知道了他的意思,正想着怎麽将心鎖的事情糊弄過去,就聽崇燚說,我幫你。
诶?
“我幫你。”他聲音不大,又重複一遍,“我幫你還你弟弟一顆心。”
“神君大人,就算是謊話,也得讓人信服。”
“本君沒說謊。”
“那神君為何要幫我?”
“本君喜歡。”
“喜歡?”南風話中帶刺,說神君是喜歡什麽?
是喜歡管閑事還是喜歡看笑話?
崇燚忽忽不樂,眉心都要皺一塊去了。他看向南風,想要說什麽,開了口,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只得凄慘一笑。
唉,我果然,還不夠資格。
他突然話鋒一轉,說之前你折的幾枝桃花,我已經種在了天外天,只是人間事物,不知能不能活。
南風也驀地看了他許久,清冷習慣的眼角帶上些不知名的感情。他轉過頭不看崇燚,只是冷冷說道,那玩意沒什麽讨人歡心的,神君大人留着作甚。
“不讨別人歡心,但是讨本君歡心。”崇燚起身,說本君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他走出去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和南風說,人間往事,衆多煩惱,本君知你放不下,我說過,我不會強迫你。
還有,我說幫你,是真心。
南風不看他。
他無奈搖頭,拂手滅了燈。只聽“吱呀”一聲,他人已離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傳來聲音——南風端起崇燚給他倒的那杯水,思索了片刻,又把被子放下。
他不禁苦笑——南風啊南風,你生而為人,人家說你有心卻不懂情愛;死而為鬼,人家問你何時能真心待人。
我已無心,又何來真心?
可是……
可是那日百花夜游,他手執花燈,替我猜謎;洞房花燭,他掀起蓋頭,與我柔情;河邊小歇,他肺腑之言,教我了清……崇燚啊崇燚,你真是精明,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扣住我的思緒。
如你所說,我幻鬼早已沒什麽可折煞的了,你何必讓我欠你?
我沒得還,也還不起。
窗外有碎碎點點的聲音,是落了雨。窗戶開着,潲進來的雨打濕了桌子上的幾本書,但是南風沒有管它們。
這一夜,他只是坐着,不知在想什麽。
一年四季,交替變換,對人來說漫長,對鬼魅來說,卻是一晃的事情。
南風再次來到翠竹居的時候已是冬天。雪落了滿地,翠竹居的池面上結了一層冰,幹淨透明,能看見水裏的金紅鯉魚。
南風笑道,你這鬼醫,什麽時候養起來人間的活物了?
望舒瞥了他一樣,說還不是你那位赤焰神君毀了我一池子魚靈!
“哦?”還未等南風細問,就聽得後面一聲大喊。
“望舒!你在這裏啊!!!”
眼前的來人是一男子,明眸皓齒,皮膚白皙,身形修長,是個俊美男兒。他來了也不顧及南風在場,二話不說就往望舒身上撲。望舒皺眉,大聲呵斥,讓他規矩點。男子一臉委屈,小聲嘟囔着,你以前對我可溫柔了,現在怎麽這麽兇。
南風仔細打量,總感覺這男子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那男子注意到南風,先是一怔,然後指着他說,我見過你,上次望舒帶我去你家送藥來着。
上次?
南風眼前頓時閃過那個大眼小嘴,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難道……
“就是那個小禍害!”把那男子打發着去竹林裏找些柴火,望舒開始向南風抱怨。他說我一開始看這小娃娃可憐 ,長得又招人喜歡,想着就他也算是積德,我他丫的要是知道他是鲛人忠太子,老子絕對不救他。
“鲛人忠太子?”
哦,也對,你是在南海邊上撿的他吧?這南海是鲛人之地……
“他是南海之主的三兒子。”
南海之主為鲛人之王,膝下有三子,取名孝義忠。這忠太子便是他的小兒子。鲛人與凡人不同,剛出世的一百年為孩童形态,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不能離開南海。這忠太子頑皮,偷跑到岸上,差點喪命,幸虧望舒救了他。
結果現在好了,他剛過一百歲,正好成人之姿,每天只知道纏着我。
“許是你之前對他太好,他對你傾心。”南風忍俊不禁,想着打笑他,便說我看着忠太子對你言聽計從,着實是喜歡你。
反正你不喜歡凡人神仙,又懶得和陰間那些鬼魅周旋,倒不如和這鲛人忠太子成了一對,也算是有個伴。
“和他?長得跟個小白兔似的,一點心眼都沒有,我又沒有帶孩子的癖好。”
說到這裏,那忠太子正好抱着一摞柴火進來。望舒一看他手中的東西就發了火,指着他說你腦子怎麽長的,抱着些濕柴幹嘛!
忠太子以為他是嫌柴火濕潮,取不了暖,連聲說那我再找。剛要出門,卻聽望舒喊着,“回來!”
南風撐着下巴,好笑地看着眼前這兩個歡喜冤家。望舒拿了貂皮披風扔給忠太子,“穿上!凍出來什麽毛病還得我照顧你!”
“哦。”忠太子委屈。
“哈哈哈哈,忠太子你別介意。這鬼醫啊,臉皮子薄,他這是關心你呢。”
兩眼瞬間一亮,忠太子看向望舒,“真的?”
望舒咬牙切齒,“幻鬼……”
南風知道望舒幾斤幾兩,悠悠哉哉地說當初我向你讨這貂皮你都不給,你自己也不舍得穿,如今倒是把心肝寶貝給忠太子披上了,難道不是關心?
“那是因為鲛人體寒,這陰間之地本來陰氣就重,如今又是寒冬,我怕他凍着。”
“你看,還是關心吧!”
忠太子聽他倆這麽一說,心裏感動至極,他将望舒的雙手捧在懷中,說望舒,我知道你是個不善談情的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是個薄情之人,以後定會好好待你,對你不離不棄。
望舒只感覺手被對方攥得疼,這腦袋更疼。
南風笑着搖頭,輕輕敲了下茶杯邊緣,“來來來忠太子,別拽着他了,他又跑不了。快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免得病了讓望舒擔心。”
“好好好!”忠太子還是小孩子心性,接過南風手裏的杯子就大口喝下。南風那眼神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一臉慈祥。
望舒不禁打了個冷顫——總感覺今兒個不對勁。
之後又調侃了他倆一會,南風便從翠竹居出來了。走之前他看了那竹屋一眼,頓時感覺這寒冬之中也多了絲暖意。
情字也可讓人如此留戀。
他不禁想起來一個人,一個曾讓他冰冷多年的身體染上些溫熱,讓他亂了思緒。
那日洞房花燭。
不知怎麽,回去的路上就繞到了百花節歇息的河邊。別的水都結了冰,這河水倒是流得歡暢,只是岸邊的樹積滿了雪,顯得有些凄涼。
他突然想起那晚他和崇燚坐在這河邊,他輕聲細語,少了神君的架子,多了凡人的溫柔。
君來試問卷簾人,半鈎明月釣清溪。
探心。
他不禁扶上自己的胸口。
……探心。
手背突然傳來熟悉的溫度,南風下意識往後一退,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回過頭……
……你?!!
那人依舊和平常一樣似笑非笑,眉眼之間全是溫柔。他握緊南風的手,附在他的耳邊,“可是……在想我?”
“……不是。”
“騙人。”
“……既然知道我是在騙人,那還問我幹什麽。”
“你在生氣?”
“沒有。”
“又騙人。”
明明是争執的話,卻像是被春水浸過似的,順着耳膜,一點點流入身體,慢緩輕柔。
言笑晏晏,南風說奇了怪了。
神君大人您怎麽也喜歡用這種語氣說話了?
崇燚把南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笑着問這樣不好嗎?
……好。
“我還有許多好,你不曾發現。”他似乎很滿意南風的回答,攥着他的手又緊了一些,“不過不急。”
以後你都會發現的。
南風盯着自己和崇燚握在一起的手,那裏傳來跳動的聲音。
是心。
探心。
他擡起頭看崇燚,那人的頭上也落了雪,他一身白色和周圍似乎融為一體,眉目如畫。
“……呵。”他突然笑了,一個巧力抽回自己的手,“神君大人怎麽會來這裏?”
“偶然路過,想到那晚與你一起來此,便想過來看看。”
你呢,怎麽來這裏了?
南風轉身看向河面,淡淡說道,也是偶然。
“哦?”他靠近南風,說,可是偶然想起我了?
“神君大人的玩笑越來越不好笑了。”
“當然不好笑。”手中的金漆黑扇一打,崇燚說我是認真的。
南風大笑——神君大人,這大冬天的打扇子可真是個好笑話。
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全似玉塵消更積,半成冰片結還流。
離了河邊,他們一起走在路上,腳下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
南風停下回頭,不禁感嘆,這白茫茫的雪地,光滑白淨,倒是被這幾個腳印破壞了。
崇燚卻說,這幾個腳印不是什麽大事。
等夜裏落了新雪,蓋住這些腳印,一切如平常。
南風搖頭。
崇燚看了他一會,“……你還是放不下。”
“什麽?”
“你弟弟的事情。”
“啊……呵。”南風擡頭,他閉起眼睛,任憑寒風刺痛臉頰。他說神君大人可知道南玉臨死前跟我說過什麽嗎?
“……什麽?”
“他說……他說我徒有一顆人心,卻不懂情愛為何物。”
我自六歲起,就跟在皇上身邊。從小,我的耳邊只有忠心二字。我只知,李澹是我的主子,是我的信仰,他說的話我都聽,他做的事我都信。我生在世上,就是為他而活。他說他信我,因為我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不信任何人都會信我。
直到南玉……直到他來到李澹身邊,我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別的情。
我其實很嫉妒南玉,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為何他就能得到他的傾慕?但是他是我的弟弟,李澹是我的主子,我沒有資格說什麽,做什麽。
後來我知道他要殺皇上……我怎麽可能讓他那樣做呢?
我有過殺了南玉的想法,也有過瞞着李澹放南玉走的心思,可是我終究還是錯了——在李澹身邊這些年,我做事從未猶豫過。絞殺叛臣,陷害忠良,什麽缺德事我都幫他做過。我心狠手辣,我殺人如麻,可是我還是不忍心對南玉狠心。
我沒想到,他會為了李泓,剜了自己的心。
我永遠忘不了他倒在我懷裏,掐着我的脖子,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他說南風,你徒有一顆人心,卻不知道情愛為何物。
我迷茫了。
我對李澹,到底是忠,還是愛?我對南玉,到底是恨,還是憐?
我只知道,我逼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後來,李澹要我死,我不意外,只是覺得對不住我的父母宗親。
我還南玉一顆心,成為幻鬼。
後來,泓王爺叛變,奪了王位。他殺了李澹。
“玉兒被你害死,我要你給他陪葬!”
“呵,南玉他就算死,也是朕的人!”
到最後,所有人的心中也只有南玉一個。
對啊,南玉多好,他是我弟弟,我也喜歡他。
他因我而死,我要還他一顆心。
聽南風淡然講述那段往事,崇燚心中滋味複雜。他注視着南風的側顏,雪落在他的嘴角。
不知怎麽,像是被蠱惑一般,他吻上去,含住了那一片雪。
南風睜開眼,他看着崇燚,那個人也在看他。他想起百花節那夜,他們闖入別人的新房,洞房花燭,他也吻了他。
何為情愛呢?
“何為情愛呢?”不禁就這樣問出口。
崇燚皺着眉,想了想說,“我也不知。”
南風笑了,說三界之內居然還有赤焰神君不知道東西!
崇燚也笑,說本君不知道的東西其實很多。
比如,怎麽樣才能探得你的真心。
自是相思也不知。
“到了。”南風看着自家宅門,“神君大人要進來坐坐嗎?”
“好。”
進了寝室,點了燈,南風給崇燚沏茶。
“難得你沒有趕我。”
“神君今□□着素雅,和我這宅子風格相近。”
“哦?這麽說我還是沾了這身白衣的光?”
“正是。”
幻鬼果然還是幻鬼,伶牙俐齒讓崇燚哭笑不得。他說行了,本君小歇一下就走,不在這裏礙你的眼。
南風一笑,說今天天色已晚,神君不如住下來吧。
“诶?”
“神君不是要探心嗎?”南風緩緩擡頭,眉眼裏少了鬼魅之氣,倒是像凡人那樣有些動情。他說那日洞房花燭,夫君還未探得我的真心,不如今夜完成。
“你……”崇燚困惑未解,卻見南風俯下身來。
他含住了他的唇瓣。
屬于鬼魅的冰冷,微微顫抖,他輕聲呢喃崇燚的名字。
阿燚。
一瞬間,心中萬般情感洶湧而出,他只想抱緊他,與他纏綿至死。
交纏之時,他聽到南風問,你知道何為情愛了嗎?
他親輕咬他的耳垂,“那你知道了嗎?”
“呵,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