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生篇·遇險

鬧矛盾這事往生在前世沒有遇到過,這下遇到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鐘毓每日按時起床吃飯睡覺,照樣在他眼前晃悠,卻就是不肯開口和他說話。

天樞勸往生無需擔心,“鬧脾氣而已,過段時間他自覺無趣,就會好的。”

“我不是擔心他鬧脾氣,只是他總是這樣,我還如何渡他入佛?”

“我倒不擔心鐘毓能不能入佛。”他看向往生,眼神深情又認真,“我怕他耽誤了你成佛。”

“這……”忽有片刻遲疑,往生想起來鐘毓說的話。

你成不了佛的。

“……成佛随緣,與他無關。”端起清茶,往生抿了一口。

知道往生不願再提此事,天樞換了話題,他說:“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是嗎?”

“我去白澤那裏問過了,他說這鬼魅是一只畫皮鬼。因為偷食了冥姬的內丹,法力大增,從陰間逃出來作怪。”

往生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她能逃走。

“想她上次被你重傷,現在肯定要再尋一副皮囊。”天樞接着說道:“那鬼魅雖然厲害,卻遠遠不是你的對手。”

“嗯。”往生點頭,“上次是我大意,讓她跑了。”

“我并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我知道。”

每次都是這樣,平淡無奇的對話,天樞想關心往生,可惜往生心如止水,只能淡淡地回他。不過天樞毫不在意——相遇即是有緣,相知更是可貴,不能相愛,那便相守。

我願陪着你,一直守在你身邊。

往生不知天樞心意——他糾結的是鐘毓,而此時鐘毓卻在山下小村的一處茶亭呆着,不想回去。

和往生一起來過此地,這村裏的人都以為鐘毓是那得道高僧的朋友。茶亭的小二見他獨自前來,随口問到:“今天大師沒和公子一起來嗎?”

一提到往生,鐘毓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沖那小二說:“沒有!”

小二不知自己怎麽惹到這位爺了,尴尬地笑笑,趕緊走開了。

往生那個死腦筋,本座難得關心他一下,他卻不知好歹!

一口灌下茶水,鐘毓只感覺滿口都是苦澀。他沖小二喊到:“店家,你這茶發黴了吧?怎麽這麽難喝啊!”

“公子,這可都是今年的新茶。”發覺這是不好惹的主,小二說話都唯唯諾諾的,“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你……”

“公子何苦跟一個店小二置氣。”

呵斥的話被人打斷,鐘毓回過頭——眼前是個嬌媚的女子,肌膚如溫玉般細膩光滑,一雙眉眼含春,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兩鬓的發絲被風拂起,更是增添幾分風情。她的聲音極甜極清,在場的人都被她迷住了心神。“這茶并不苦澀,苦澀的是公子的心吧?呵呵……”

鐘毓看得有些呆,聽到女子的話才笑着說道:“看起來姑娘很是善解人意啊。”

“善解人意也需要看人。”她勾住鐘毓的衣袖,“公子可願與奴家共飲一杯?”

“如此甚好。”

夜晚郊外的庭院中有陣陣清風,混着桂花的香氣,溫和淡雅。鐘毓和小二交代了幾句,便跟着那女子來到這裏。他們再亭中坐下,酒滿杯中。那女子斟酒的姿态十分婀娜,鐘毓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女子笑了,“今日月色甚好,公子不賞月,一直盯着奴家看幹什麽?”

“姑娘沉魚落雁,只怕那月宮的嫦娥仙子見了姑娘的花容月貌也要羞愧三分。”他笑着說,“我對姑娘一見傾心,當然是要看着姑娘了。”

“公子真會說話。”

敢問姑娘芳名?

“奴家小字清荷。”

“清荷。”鐘毓點頭稱贊,“真是好名字。荷花嬌欲語,姑娘的聲音真是動人。”

“呵,公子真會說笑。”她端起一杯酒,說:“這桂花釀可是奴家親自釀的,公子快嘗一嘗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喝完後奴家會好好服侍您的。

鐘毓抓住她的手,笑道:“美人釀的酒,一定是人間美味。”

不過可惜啊,我家往生不讓我喝酒,我不敢不聽啊。

突然打翻杯子,清荷被推到在地。她驚叫到:“公子,你這是為何?”

“給你的見面禮啊。”他特嫌棄地看了清荷一眼,說:“你酒裏下了迷魂散,我只能全還給你了。”

清荷的眼神一閃,“你怎麽知道?”

輕蔑地笑了一聲,鐘毓拍拍自己的手,“不過是一只畫皮鬼而已,就你那點雕蟲小技,還想糊弄本座。”

“我确實只是一只小小的鬼魅,可你又如何,空有魔根卻是肉體凡胎。”從地上站起來,清荷的臉色變得煞白,“我現在就算把你殺死,你又能跑得了嗎?”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這麽輕易把你殺死的。你這身體珍貴得很,要是我能用上你的身體,一定會法力大增的。

雙手露出極長的白指甲,清荷沖向鐘毓。鐘毓左手伸入袖中,掏出一包東西撒向清荷的眼睛。

視線瞬間變得模糊,清荷緩了好一會才看清鐘毓——他一臉淡定地笑着。

清荷不屑說道:“你以為就憑一包白芥菜籽,就能傷得了我了?呵,我不是一般的鬼魅,這玩意,對我沒用的!”

“一般的菜籽是對你沒用。”

不過啊,這是往生施過法的。

“什麽?”眼睛傳來一陣劇痛,清荷大叫着倒在地上。那灼痛飛快地從眼睛傳遍全身,她只覺得渾身如火燒一般。“你……你這魔物,居然幫着那和尚,真是可笑!”

“可笑也比被你這只不自量力的鬼魅害了好。”他嘆息道:“你說你啊,修為不夠就不要出來興風作浪,活該永遠靠別人的皮相過活。”

一堆白骨,裝什麽人!

清荷最恨的就是別人拿她的皮相說事,此時她心中怒火難平,恨不得把鐘毓碎屍萬段。“我要殺了你!”

她身上的殺氣變重,幾道寒光向鐘毓襲來。鐘毓憑着自己靈活躲閃,卻還是被擊中一道。

混賬,這凡人的身體真他娘的弱!

幾招過後,鐘毓已經無力,他被清荷逼到牆角一處。清荷正要挖去他的眼睛,就感到雙手燒了起來。她驚恐着用法術想要撲滅,那火卻越來越大。

鐘毓見狀,擡頭看向天空——往生浮在半空中,他手中有一團靈火,将那鬼魅的人皮燒去了大半,露出铮铮白骨。

清荷疼得倒在地上,破口大罵:“你這個死和尚!幹嘛多管閑事!”

“他可不是閑事。”将手中靈火熄滅,往生看向鐘毓,“你受傷了。”

見到往生,鐘毓笑得十分燦爛,“一點小傷,沒什麽大不了的。”

“哼,沒想到堂堂佛教尊者,居然對一個魔物這麽上心!”清荷諷刺往生,“你這尊者可真是給佛祖長臉!”

往生皺起眉頭,語氣又冷了三分,“他是我徒弟,我自然對他上心。”

你傷害無辜,以違背天理的方法來增加修為,罪大惡極。上次讓你逃了,這次可不會姑息你。

清荷大笑起來,“我罪大惡極,你那只魔物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怎麽不殺了他!”

“喂!你這鬼魅還真是死性不改啊!別挑撥離間啊!”鐘毓說,“往生啊,別跟她廢話了,打她個灰飛煙滅,看她還敢這麽嚣張!”

瞥了鐘毓一眼,往生看向清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有悔改之心,以後不再害人,行善積德,我就放過你。”

“悔改之心?”清荷冷笑一聲,說:“我有什麽錯!”

我生前相貌醜陋,就被丈夫誣陷通奸,硬是被梳洗而死,化為一堆白骨。那負心之人卻和別的女人過得逍遙快活,我不甘心!

這世間的男子,都是薄情,我就是要害他們,讓他們不得好死!

“那也不可害無辜之人。”往生處事向來不講情面,“你若是不肯悔改,那就只能收了你了。”他将左手拇指按在無名指末,然後四指握緊拇指成拳頭狀,打向清荷。清荷躲開,想要從牆頭逃跑,卻被一把桃木劍插中胸口。

“啊!”那劍發出的光将她的身體四分五裂,頓時人皮化為灰煙,白骨散成一堆。林子修出現,拿出一紫金葫蘆将那鬼魅收入其中。

鐘毓撇撇嘴,“你這小道士可真會搶功,等這鬼魅無力反抗的時候才來。”

林子修不想理鐘毓,他對往生說:“這鬼魅小道收去了,還請尊者諒解。”

“道長辛苦了。”他轉身看向鐘毓,“跟我回去。”

“好。”

回到竹林小築,往生給鐘毓療傷,他讓鐘毓把上衣脫下——那傷口在肩膀處,深得連皮都綻開了。往生捏了一點仙鶴草在掌中揉碎,然後按在鐘毓的傷口處。傷口愈合傳來的痛感讓鐘毓皺起眉頭。

往生看了他一眼,“痛嗎?”

“是痛。”他咬着牙,“不過比起那畫皮鬼受的錐心之痛還是很輕了。”

“那畫皮鬼也是迷了心竅。”

你倒是心思明淨,還知道拿白芥菜籽防身。

鐘毓笑了,說:“我那天看你讓秦府家仆拿來芥菜籽施法,就抓了一把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往生你也真是的,不早點來救我。

“我到了村口的茶亭,那小二跟我說你去了郊外庭院。”

你是知道我會下山尋你,所以特地交代他等着我吧。

“呵,你如此知我,也不枉咱們前世就交過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鐘毓一口喝下。“還是往生你泡的茶好喝。”

“可是這茶水已經涼了。”

“沒關系啊。”鐘毓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喝你剛泡好的茶嘛。”

往生看了他片刻,問:“你不鬧脾氣了?”

“本來就沒鬧脾氣,本座哪有那麽小心眼。”鐘毓倒坦然起來了,說:“你啊,關鍵時刻還是很護着我的嘛!”

“我要渡你入佛,自然要護你周全。”

“錯!”鐘毓一字一頓地跟往生說:“你一定是心裏在乎我!”

往生不明,“佛本無心,哪裏談得上在乎?”

“你這不是還沒成佛嗎?”

這話又讓他想起了鐘毓那句話。

你成不了佛的。

“……你睡吧,我去桃花岩靜坐。”

“喂!大晚上的你去桃花岩幹嘛啊?喂!”還未等鐘毓攔他,往生就駕雲走了。

這和尚,怎麽突然就走了?

不過鐘毓的心情十分舒爽——這往生尊者也是很有意思的啊……

不知道,他亂了心會怎麽樣。

鐘毓走到窗前——天空中有幾只白鴿飛過。

指笛一響,其中一只鴿子就乖巧地飛落在鐘毓的手上,仔細一看那鴿子的翅膀竟染了顏色,是朵黑色的蓮花。

不自覺嘴角上翹,鐘毓将那鴿子放走了。

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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