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事後一支煙。
我什麽都想起來了。
我的确不是什麽好人。
大概在四年前?還是快五年了。
在十九歲生日的那天,當天醒來回味着昨晚做的春/夢。蠢蠢欲動的性/渴望,叫/嚣着要讓人去愛撫。我想到了夢裏的對象,是林蕭。
用手伸進褲/裆裏,想象那是林蕭在摩挲。
姐姐和林蕭為我慶祝生日,他帶了糖來,趁我放空的時候悄悄的把糖推進我嘴裏,我在那刻記起了甜味。
恍然如夢的回到了幾年前,他還是那個有着淡淡書卷味的大學生,溫和的彎了彎嘴角。無奈的對我說:“你這道題做錯了。”
為了不再有這樣幼稚的錯覺,我連忙打電話叫齊思出來透氣。
去酒吧放縱。
心情變得浮躁。
忘記喝了多少,醉得一塌糊塗,是林蕭把我帶回家。
我哭着對他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年少輕狂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可是,年輕不是恣意妄為的借口。
“如果你不是我姐夫該多好!”
大半夜的在路上耍着脾氣,林蕭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小末別鬧了,先回家,季雅很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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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
“小末!”
“我是成年人了。”我推開他,可笑到像個不停證明自己是個大人的小孩。
“……”林蕭不理會我吵吵嚷嚷,直接把我塞進車裏送回家。
看到姐姐,我莫名其妙的生氣,是嫉妒心搞的鬼,搗亂了我壓抑非常久的妒忌。變得僞善、卑鄙、無恥。
“我受夠這樣的生活了,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我摔門離開,跑到馬路上,愚昧到讓人發笑。
姐姐為了追我,沒看清風馳電掣而來的汽車。我轉身只看到鮮血,從車底下慢慢的流出來。
林蕭追着出來,他當時看我的眼神,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姐姐因為我而死的事實,成了在我心裏萦繞不散的心魔。每天在譴責中度過,就算我知道講再多的好話姐姐都不可能死而複生,只是為了讓自己沒有那麽愧疚。
我受了很大的刺激,這段記憶被我封鎖在大腦某個區域。
原諒能解決問題的話,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了。
是我不好。
林蕭要我的命,請随意吧。
是我欠他的。
☆、32
中午找了個借口躲開了和齊思一起吃飯,我可不想看着他們秀恩愛,還有徐某人投來的警告眼神。
我和齊思之間能延續的話題,只剩下圍繞着林蕭讨論。
他不喜歡林蕭。
花費了心思與風涼話,都不能逼我放下林蕭。
齊思怎麽懂,一個渴望被愛的人的心情。
他有徐澤明護在背後,可以變得無所畏懼。
可我不行。
我只能靠自己。
偷偷溜到天臺抽了根煙,似曾相識的某個畫面在腦海一閃而過。
“連先生,現在風有些大,過幾天我再聯系你吧。”
“嗯,好的,我會考慮一下。”
掐了通話,手插在口袋裏,天氣冷得連身上的衣服都成了擺設。
寒風吹在臉上,還有種刮皮的刺痛。
可惜南方大多地方不下雪。
“齊思在下面到處找你呢,沒想到你跑來這裏了。”
總是和許北在一些不可能會碰見的地方碰見。
“你呢,躲哪位可愛的小姐姐?”
許北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應該是宣傳部新來的那位美女吧?還是前臺的那位迷人的小甜心?”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恭喜許先生成為本公司新一代婦女之友。”
“錯了。”許北點燃了根煙,叼在嘴裏,“我是采花賊裏的收割機。”
他湊近我,指了指自己綁得歪歪扭扭的領帶問:“怎麽最近不見你戴我送那條了。”
“随便拿了一條就戴了。”
“秦小姐的事……”
“連你也懷疑是我殺的嗎?”
我直勾勾的看着許北。
“我只是擔心秦老先生不會放過你。”
許北這句話,似乎有所暗示,和當初提醒我小心秦梓瀾一樣,他好像會預知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不過我也料到,秦老先生嘴上說着如何大義滅親,但私裏非常嬌縱秦梓瀾。
不然秦梓瀾也不會那個脾氣了。
“既然不打算光明正大的解釋,就不會去想放不放過。”我摸着領子上的新領帶,“許先生把多餘的關心留給別人吧。”
“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許北握住我的手,力度大到足以表達他的不甘與少許惆悵。“你和林蕭不可能會有永遠,但是我,或許可以争取一個未來給你……”
我甩開他的手,煙掉落在地上,用陌生又警惕的眼光望着他:“為什麽是我。”
許北答不出來,他是個口齒伶俐的家夥,卻面對我這個問題,變得不知所措。
“說啊,你所看上的我,是個怎麽樣的人,你了解過嗎?”
“我不想用過去來扼殺原本的你。”
“收回你的濫情,我不需要。”
許北的望向我的眼神有點傷心。
我沒辦法回應他。
人的心可以裝很多人,但是有些位置,太小了,只能留給一個人。
電梯門一打開,齊思看清楚是我,急忙拉着我走進辦公室
“快跟我進來。”
“怎麽了?”
他把電腦屏幕轉過來給我看,論壇上全是水軍攻擊我的帖子。
什麽身陷豪門血案秦梓瀾的陰謀論,什麽和貴婦名媛董故夢有一腿,甚至還扒出我之前被許北戲弄的錯位接吻。這些流言蜚語,一下子升起了讨論的熱度。
娛樂商家不停消費我的價值,争先恐後的發布有關我的帖子。
對我來說這些污言穢語作用不大,但是會影響到齊思公司的形象。
此時,辦公室的電話響個不停,業務經理跑穿着高跟鞋,在地上發出躁動的聲音,她敲了一下門就走了進來,顯然有些慌亂。
“老板,今天已經有好幾個客戶和我們說要取消訂單了……”
“你先出去,我待會來找你。”
我取代了秦梓瀾,光榮的坐上了人們如衆矢之的位置。
秦老先生這麽做,是想我和他女兒身同感受嗎?
“怎麽?你想用這個來質問我,又要讓我離開林蕭嗎?還是說,你覺得我礙眼,用這個方法來逼走我?”
只要我活着,林蕭肯定不會錯過折磨我的機會。如果齊思和我一起,會遭殃的。
“你懷疑這些帖子是我叫人發出來故意污蔑你……?”
“齊先生真是有趣。”
這下還真是感謝秦老先生,讓我有辦法和齊思撇清關系。
齊思因我這個生疏的稱呼僵住了身體。
過了許久才苦澀的說:“我們認識了這麽久,你居然認為這些是我做……”
“就是認識你這麽久,才知道你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們的關系,早在你叫我離開林蕭的那刻,逐漸開始惡化了。”
“我說過我喜歡林蕭,而你只會不停慫恿我趕緊放手,我和林蕭在一起就這麽的不受你待見?怎麽,難不成你也喜歡林蕭?也對呢,畢竟上次在醫院裏,我真是受夠你們打情罵俏的樣子。”
“請你以後都別這麽自以為是的幫我選擇了,說實話,我很讨厭,特別對方是你。”
我把內心憋了很久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啪。”
齊思氣得說不出話來,打了我一巴掌。他眼睛微紅,激動得全身發抖。
“季末,你究竟要糊塗到什麽時候。”
“我糊塗?是你太多管閑事了。齊先生,你未免把我們感情看的太重要了吧。”
“不要說了!”
“謝謝,求之不得。”我向他鞠了一躬,臉上挂着笑容,仿佛走出這個鬼地方是我夢寐以求的結果。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我一下子傷害了兩個人。
我應該高興才對。
停車場裏。
“後悔了嗎?”
徐澤明站在我的車旁叫住了我。
我把一個U盤遞給他:“這是即将推出的新設計師的資料和作品,還有一些通稿,你照樣發就行了。”
“嗯,官網有關你所有消息全部撤下來了,明天會發布記者會,宣布你與公司沒有任何瓜葛。”徐澤明點了點頭。
“這得感謝你提前告訴我林蕭的下一步。”
“不必,我只是不想齊思受到牽連。”
這些,齊思都不知道。
在我結束秦梓瀾一事後,沒幾天徐澤明就找到我,和我說林蕭不會輕易放過我。為了能不讓齊思拉進這段複雜錯亂的關系網,他給了我一份資料,先讓我激怒齊思,讓齊思把我踢出公司。我再拿出這份資料,散播消息是秦家在背後搞鬼,其中還有秦家和林蕭、董氏集團的勾結。
至于這份資料,徐澤明怎麽得到我無從而知。
我要求他這些事情,不能告訴齊思。
“你……真的确定要這麽做嗎?”素來果斷的徐澤明,這次竟然有些遲疑。
“我要走了。”
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按下車窗對他說:“如果你不想你的寶貝齊思扯進來,就按原計劃行事。”
徐澤明低頭看着手裏的U盤說:“你要失去他了。”
“他本來早該對我失望了。”
我升上車窗,車內氣溫低得有些吓人,哈出來的氣蒸發在車窗上。
我以為失去了所有,我還有齊思。
可是貪心的胃口總是害了我。
手機裏有幾段錄音,顯示着我和齊思的仇人連喬談話。
連喬和齊思以前原本也是好朋友,後來因為各自開公司的利益關系反目成仇。
裏面記錄着我怎麽販賣公司機密,從中賺取暴利。當然,很多都是套話。
副駕上放了一個精致的禮物盒。
那是我給林蕭準備的新年禮物。
一年裏有許多個節日。
我盼望着能有一個,我是可以和林蕭一起度過。
最後一次機會也是新年了。
以後,可能他的人生裏不會再有我。
我想起那份重要的資料,被我忘在了什麽地方。
“嘿,姐夫,這次我放過你了啊。”
車駕駛在高速公路上,看着前方燈火通明,在倒後鏡裏的我笑得無比燦爛。
點開車裏的音樂。
“On that lonely night,you said it wouldn't be love,but we felt the rush……”
在奔向滅亡的道路。
☆、33
沒有開暖氣的室內就像冰窖一樣寒冷。
這份禮物林蕭一定會喜歡。
晚上。
林蕭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他的臉色,在冬天的寒冷下渲染得凝重。
“你辭職了?”
“嗯。”
我翻閱手裏的書,心不在焉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姐夫,陪我一起新年倒數吧?”
林蕭不理我。
“我得到一份你和秦老先生他們的來往。”
“你威脅我?”林蕭沉下臉,聲音格外生硬。
“只是做筆交易,你看劃不劃算。”
“成交。”
林蕭的不假思索回複,我很滿意。
其實那份資料我根本沒想過發出去。
為什麽?還用問理由嗎?
第二天,徐澤明就發澄清公告,說和我早就沒有任何關系,甩鍋甩得一幹二淨,髒水全往我身上潑。
我喜聞樂見的浏覽論壇上各種花式罵我。
有些還會看得我大笑不止。
在新聞視頻下的評論很快就過萬,他們口無遮攔的謾罵與讨論,即使在說一件與他們無關,甚至點評一個不認識的人。
自認為很有正義感,卻只是恰好看到個抒發自己不滿的平臺。
我把電腦合上,去了一個不怎麽出名的畫家舉辦的畫展。
然而來看畫展的人很少。
我停在了一副畫面前。
畫的是一個破碎的心髒,但是它的名字叫完整。
“也許……這才是完整的心髒。”
這麽沒有意識就脫口而出,我自己都沒發覺。
“你也覺得?”
一個大學生突然站在我身後接了我的話。
“嗯。”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戴着一副眼鏡,穿着寬大的外套,皮膚白白淨淨。給人感覺很舒服,不會有壓迫感。
“太好了,你是第一個和我有共同想法的人。”他的眼睛立刻變得明亮。
“你好,我叫鐘程離。”
“我……叫季末。”
鐘程離像是找到了知音,問了一大堆問題。
“為什麽你會覺得這才是完整的心呢?”
我看着那破破爛爛的心髒。
血管口被主人殘忍的切開,連邊緣都磨損爛掉。
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表達,我只能很直白的說:“因為……每顆心總是會連環不斷的受傷,明明是最脆弱的器官,但是支配着最重要的運行。”
“所以,你覺得很奇妙?”
“不。”我否認後,定眼看他,“我是畏懼它。”
我戳了一下自己的心髒的位置。
他看到我手指上爬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疤,語氣驚訝的問:“你的手怎麽……”
“沒什麽。”我垂下手,不大想提這個。
鐘程離跟在我背後,一直問我各種奇怪的問題。他很多問題都很有趣,更多是問我的感受。
讓我眷戀着以前學畫畫的時光。
時間差不多散場,我在出口準備去停車場。
“季末,那個……我們能交個朋友嗎?”
鐘程離不大好意思的縮着頭,似乎問別人要聯系方式這種事從未做過。
“不了,我很快就會不在這裏生活了。”
“那我們會有機會見面嗎?”
他期待的眼神,讓我有些游移。
“會有機會的,如果這個畫展的主人以後還舉辦的話。”
鐘程離認真的對我說:“那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認真的程度,仿佛是許了個承諾。
開着車離開畫展,很快就跟在一個英俊的男人後面,我現在有充裕的時間跟蹤林蕭。
不過只是跟着他,然後扮演陌生人的角色與他擦肩而過。
真是神經病的做法。
不行不行,林蕭是我的……
齊思公司沒有了我,開始正常運作。在徐澤明發出通告和開了記者會後,精明的齊思很快敏感的察覺到事情的不妥。
趁他沒來找我,我把之前和連喬的談話錄音發給徐澤明。
“你把這個錄音發給齊思聽,但是千萬別公布出來,一旦洩露,連喬會以為我們故意挖坑讓他跳的。”
“你什麽時候聯系連喬了?”電話裏頭的徐澤明語氣驚訝。
“前段時間,我怕會有一天齊思會查出個水落石出,發現我們的計劃。所以為了讓他更加确信我真的變了,特意去聯系了連喬。”
只要提起連喬,齊思絕對是恨之入骨。
錄音裏頭的內容足以讓齊思把我歸為和連喬一類人。
除夕夜,新歷1月30號。
林蕭沒有在家裏。
他的言而無信,不過是為了讓我心裏有了個落差,得了個空歡喜。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我那份資料是否會公布出來。
我做了滿桌子菜,都是林蕭愛吃。
手機顯示林蕭的定位在某間高檔的餐廳。
眼看快到十二點,飯菜都涼了,我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沒有起來過。林蕭的定位移動到某條街上,但肯定不是回家的路。
當時針分針秒針一同指到十二點。
“新年快樂。”我面對着另外一把空椅子慢慢說道。
外面煙花盛放,點亮了寂寞。
“好辛苦啊,又是新的一年裏得不到你。”
我把那份新年禮物放在了林蕭房間門口,不敢當面送他,怕他當着我面轉手丢進垃圾桶。這樣送,就不怕自己看到,就不怕看到後會難過。
禮物是用來威脅林蕭的那份資料和家裏的鑰匙。
“與其糾纏着你,讓你不爽,倒不如我主動點。”
我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看到抽屜裏那支我聖誕節送林蕭的純黑金夾鋼筆。
當時林蕭收到後,沒幾天它就出現在垃圾桶裏了。
真可憐,收禮物的那個人也不要你了。
我偷偷把它撿回來。
心疼的塞進行李箱。
“沒事,林蕭不喜歡你,我不會丢掉你。”
身上的現金不多,平時也沒什麽積蓄。
徹底的在林蕭的世界裏灰飛煙滅。
我去了另一座小城市,租了一間房子,開始新的生活。
一個沒有你的生活。
你是我終其一生的一廂情願。
☆、34
一年後。
我的不辭而別,秦老先生得知我少了林蕭這個保護罩,不厭其煩的叫人查我下落。只是很可惜,我用季末的名義買了一張去往北方的車票,再偷偷用高價從一個外人手裏買了另一張來往這座小城市的票。
他們都以為我去了很遙遠的地方,其實沒有,這座城市也就和他們相鄰而已。
動用黑道勢力找個人很容易,不過徐澤明教我怎麽把行蹤盡可能的消除。
連□□和所有能聯系到我的資料全部注銷。
由于雙手的問題,我很難找到工作。
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去張羅尋找一些不出名的畫家的畫,再用了所剩無幾的積蓄開了一間小畫廊。
曾幾何時,畫展是我的夢想。
手指上的舊傷複發時,總會讓我破滅這個念頭。
變得忙碌,試圖讓林蕭抽離我的人生。
典雅的立體雕刻牆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木制框架,每一個框架裏都住着一幅出自畫家的心血之作。
因為季末這個名字在圈裏成了過街老鼠,除非是迫不得已把證件拿出來,我都自稱為季無鳴。
我現在過得很好,茍且偷生的僥幸那種好。
今天星期三,畫廊照常的清冷。
一只中華田園貓在我腳邊蹭來蹭去,我把它抱在懷裏順毛。
“泠泠,今天給你帶了一些罐頭來,有沒有好好的看店呀?”
“喵。”
泠泠是只流浪貓,撿到它是意外之中的驚喜,我回家的路上碰巧看到一只小貓,被虐待得渾身是血,吓得我立刻抱去找寵物醫院搶救。
後來差不多可以出院後,把泠泠帶回家,它因為人類對它做出的傷害,特別害怕我。
我沒有養貓的常識,買了很多書都不管用。加上畫廊新開張,只好帶上泠泠去畫廊待着。結果當天來了很多大學生,她們有養小動物的經驗,教我怎麽養貓的常識。
泠泠和我日日相處下,漸漸不再對我有防備心,它會給我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特喜歡依偎在我的懷裏。加上時常跑醫院換藥,泠泠的皮毛重新長出來,是非常漂亮的三花貓。
畫廊能留住人氣,多半也是泠泠的功勞。
“我聽說這家畫廊很不錯……”
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跑進耳朵裏,我擡頭一看,對方正好也看了過來。
“季末!”
“鐘先生?”
距離上次見過鐘程離時隔半年,他比上次長高了一點,五官越顯分明,只是大學生的青澀氣質還在。
“好巧啊,我們終于見面啦!”
“嗯。”
懷裏的貓兒見到陌生人并不害怕,泠泠試着掙脫我的手跳到鐘程離身上。
“好可愛的小貓,你叫什麽呀小甜心。”
“它叫泠泠。”
和鐘程離一起來的還有幾個人,因為認識的關系,我把他們請到休息室。
“抱歉,這裏只有紅茶和咖啡。”
我端出一盤曲奇餅放在桌面上,泠泠“喵喵”的叫了幾聲。
“沒關系,沒關系。”
“是啊,我們随意就好了。”
我用咖啡豆磨成粉末,放進咖啡壺,倒入清水煮咖啡。
泠泠在他們腳邊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會用頭蹭蹭別人,大家紛紛搶着要去陪泠泠玩。
鐘程離過來幫我忙,他挽起袖子,身上所散發的溫和與專注的時候,很像一個人。
一個消失在很久之前的人。
“不是說好那位畫家再開畫展的話你就會來嗎,結果都快大半年了。”鐘程離有點小抱怨,“害我等了好久。”
“發生了一些事,所以就來這裏了。”我帶着少許歉意,用手背擦了擦額頭。
“那你怎麽跑來這個……偏僻的地方了。”
“這裏挺好的,很安靜,我喜歡安靜。”
泠泠玩夠了跑來我身邊,我抱起它,用它的小爪子撫摸鐘程離的手。
“不要生氣啦,現在我們不是見面了嗎?這說明我們很有緣哦,泠泠你說對不對。”
“喵。”
鐘程離揉着泠泠的耳朵,想生氣又無奈的說:“看在泠泠的份上。”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了?”我端着一杯紅茶,坐在椅子上好奇的問起他。
習慣了大城市生活的人,總是不會特地去一些不起眼的小城市裏,而且還是一家不出名的畫廊。
“我聽一位朋友說,這裏有個畫廊,畫廊的主人眼光不錯,那畫廊裏全是他收集而來的珍藏。”鐘程離頓了一下,“只是沒想到畫廊主人是你。”
他環顧畫廊的環境,滿意的說:“我朋友說得真沒錯。”
“擡舉我了。”我放下茶杯,泠泠跳到我的大腿上,我順勢抱起它對鐘程離說:“來吧,我帶你到處走走。”
“好啊。”
接下來的時間,鐘程離經常每隔幾天跑來我的畫廊。泠泠很喜歡他,特愛和他親近。
“哎,你啊有了新歡不要舊愛了。”
逗着泠泠的下巴,默默嘆氣。
我淪落到為了一只貓,和一個人争風吃醋。
“喵喵。”
泠泠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無辜極的吐出舌頭舔着我手指。
我在電腦上看到了林蕭的新聞,盤踞在心頭的回憶一直拎不清,當我以為大腦屏蔽了某個人,會經過歲月沉澱後,提及他會無法開口,會根本想不起有這麽一個人。
揪心的疼痛,宛如手指上的疤痕。
它不自覺的把我痛醒,指着過去不準我忘記。
在這之後的過了三個月。
畫廊又來了一位舊人。
我一動不動的看着來人,泠泠感到我的不對,它用爪子扒了我幾下。
“小末,見到你沒事我很高興,不過我有幾件事想和你說。”
“先生,畫廊已經打烊了。”
我準備關門,許北擋在門欄上。
他很嚴肅。
“這位先生若有什麽急事,也請明天再來拜訪。”
“秦老先生知道知道你下落了。”
“……”
“你讓我和你說幾句話吧。”
“對不起先生……”
“林蕭在找你。”
動亂不起半點漪淪,立刻在下一秒心猿意馬。
林蕭的名字,我的心病。
☆、35
畫廊只有我和許北兩人,我抱緊泠泠。
“秦老先生和林蕭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要找你,得知你去了北方,他們撲了個空後,打算對齊思下手。齊思背後有徐澤明幫忙,躲過一險。我原本以為他們會就此收手,沒想到他們只是在暗中慢慢削弱徐澤明。我這次冒然跑來找你,是想你趕緊走,林蕭……很快會來找你。”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許北很快的搖頭。
“兩年前,你是不是找過私家偵探監視林蕭和調查林蕭身邊的女人。”
“你怎麽知道?”
我反應慢了半拍,緩和很久才想起來。
“和你通電話的人,是我……”許北頹廢的靠在牆上,掏出一根煙,“你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我原先是給林蕭做事,任務是盯緊你,沒想到你也找上我,讓我去監視林蕭。林蕭出了三倍價格,成了我最大的老板。”
“薛雪得知林蕭洗黑錢的勾當,威脅林蕭和她結婚。林蕭沒有答應,就叫人殺了薛雪,想要嫁禍給你。”
就我被蒙在鼓裏,讓觀衆玩耍得團團轉。
“好玩嗎?”
“什麽?”
“你們熱衷于玩弄感情的游戲。”
“小末,我不是故意的……”
“你可以不告訴我所謂的真相,就當我……無權幹涉。到現在,你才告訴我,其實你什麽都知道,隐瞞了所有,帶有目的性的接近我。”
“你們到底想得到什麽……林蕭這樣對我,連你也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如果說愛上林蕭就是我錯誤的根源的話,一開始就該奪走我性命。”我激動到語無倫次,甚是想不通。
很快,我的悲憤消停下去。
“而你們,寧願看着我被痛苦折磨到屈從。”
“不是的小末,你聽我說。”
“對不起,我現在很混亂,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包括你騙秦梓瀾到家裏來,弄壞了路邊攝像頭的事情,林蕭都知道。”他掩着面,“我很抱歉,起初我的确違背了良心,可後來我發現,我很可憐你。”
許北與我一樣,深陷自責的漩渦裏,為做錯過的事懇求原諒。
我原諒了你。
誰來原諒我?
我這麽想,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
“夠了。”
我打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在我身邊圍繞的人,到底有沒有一個是可以信任。
還是只有我倒黴到,誰都不能信。
“我寧願你一直騙我,從不告訴我真相。”
“我很後悔。”
他憔悴到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潇灑自如的許北了。
我發現道歉和後悔是最逼人就範的詞語。
它既可以自我欺騙,能讓心底舒服點。
又能把錯誤推卸得幹幹淨淨。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許北摸着我的臉,指尖從我的嘴角劃到臉頰,他眼神裏有化不開的自責。
“我不希望你被林蕭找到。”
“是嗎?那我豈不是打擾你們了。”
一個人推開了畫廊的門。
穿着黑色的條紋西裝,系着暗紅色的領帶,林蕭的笑容又冷又陰森。
這顆心,在看到林蕭那刻,突然停止跳動。
下一秒就心跳加速,溢出來的情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當它聽到林蕭的呼喚,我确信我的愛情還幸存。
“跟我走吧,小末。”
林蕭的話語帶來的誘惑力,可以讓我奮不顧身。
“別過去,他現在可是秦老先生的走狗。”
許北見狀,把我拉到身後,他擋在我面前,焦慮的想讓我清醒。
“許北,你不也是我們的一員嗎?別忘了,可是你親口告訴我季末的所作所為。”
“若不是你留下了薛雪的罪證,栽贓到我身上,讓我當替罪羊,我不可能任由你擺布。”
“說得好聽,其實你更在乎是你的面子吧。”林蕭望向我,冷淡的說:“你再不過來,別怪我對齊思下狠手。”
他憤怒寫在臉上,不得不拿出最後的王牌來威脅我。
“我會和你回去的,在此之前,我想見一個人。”
許北的悲傷凝滞在這一秒,他在恨自己無能。
我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這不怪你。”
我多慶幸沒有放棄愛着林蕭,如果我對許北投懷送抱,開啓我第二段感情,恐怕知道這些後,我又得難過了。
寧願被林蕭一次性傷到底,也不願難過第二次的我。
除了林蕭,沒有什麽可以把我粉碎掉。
我帶着泠泠去找鐘程離。
“泠泠交給你啦,我有時間會回來看望它的。”
“你又要走?去哪裏?你是不是不要我……和泠泠了?”
“我很快回來的,畫廊也拜托你有空照顧一下了。”
我扯開他的手,在他手心上放了一把鑰匙。
泠泠什麽都不知道,在鐘程離家的沙發上翻滾。
它真好,什麽都不懂。
林蕭在門外等着我。
一年沒見,我找不到用哪句話當開場白。
“為什麽不逃。”林蕭首先打破了安靜。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答案,那我為什麽要逃?”我嘴巴苦得說不出漂亮的話來,“你知道,我從來都是如你所願的。”
林蕭倒是反問我:“既然如我所願,一年前的離開又是什麽意思?”
深呼吸,戒了一年多的煙瘾犯了。
我不抽煙很久了,和自己約定,想一次林蕭就罰自己不許抽一根煙。竟不知不覺的把煙戒了,也是好笑。
但是現在,似乎有點功虧一篑。
“我是個自私的人,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不斷的生出要把你據為己有的想法。我知道這樣會讓你愈發的憎恨我……我不想和你的關系鬧到這樣的地步。”
“不是對你避而不見,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個正常人的面對你。”
對,像個正常人。
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正常人。
林蕭說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心術不正的人。
而且這個人不僅心思不純,還是個同性戀,有抑郁症的神經病。
“能被你喜歡上,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林蕭漫不經心的踢了踢腳邊的碎石。
“是啊。”
我也認同林蕭這句話。
黃昏下的街道漸漸少人,有白鴿在屋檐上等待喂食。
我和林蕭肩并肩的沿路走到湖邊,這裏有個銀杏林。由于快接近十一月,兩旁銀杏樹的葉子泛黃,散落在地上凋零。
我們無心去留住這美麗的風景,是同床異夢的一對人,關系這麽親近,之間是兩岸的間隔。
我央求他給我一天時間留在這裏。
享受自由最後幾小時。
“不要傷害齊思,他是無辜的。”
“你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走在林蕭前面,忽然停下,轉身環住他的腰,擡頭親上了他。
在他推開我之前,我早就不以為然的轉回去,繼續走在前面。
靜靜的竊喜這個不容易得來的吻。
☆、36
剛出機場,就有人在門口外恭候我多時。他們粗魯的把我按進一輛車,我沒有反抗,跟林蕭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