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農門天驕【13】
鄭湘又一次回了娘家, 她丈夫不給力,只能時常回娘家求父兄幫幫忙,就算鄭父已經退下來了,人脈也是不簡單的。
但她回娘家次數多了, 鄭母就勸她:“你都嫁出去了, 這麽頻繁的回娘家,你夫家會有意見的。”
鄭湘面露苦笑, 她夫家怕是巴不得她多回娘家找父親幫忙, 否則她一個出嫁女, 怎麽有時間常回娘家?但對鄭母她卻沒這麽說, “母親, 我這不是想念您嗎?時常回來看看您不好嗎?”
鄭母臉上表情有點尴尬, 壓低了聲音:“湘兒,你總回來, 你嫂子有意見的。”今個兒兒媳羅氏來給她請安時還陰陽怪氣的嘲諷鄭湘總回娘家打秋風, 讓鄭母心裏十分難堪。
但如今鄭府的管家權落入羅氏手中, 就算是看在兩個大孫子的面子上, 鄭母面對羅氏也得讓步。因此兒媳婦對女兒不滿, 她也舍不得女兒受氣, 只好勸鄭湘少回來了。
鄭湘心中比鄭母更感覺難堪,若是依她年輕時的脾氣,她能立馬找上嫂子羅氏把話扯清楚, 但現在她只能咬牙忍了,還要擠出笑容, 說道:“母親,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嫂子親上加親,到時候成了兒女親家, 嫂子就不會有意見了。”
鄭母皺眉:“親上加親?你是想把媛姐兒嫁給成哥兒?不過成哥兒已經定了你嫂子娘家的侄女。”
媛姐兒是鄭湘與丈夫後來生的嫡女,成哥兒是鄭遲的次子鄭成。
鄭湘說道:“母親,堯哥兒不是還沒定親嗎?”她的女兒是嫡長女,所以一開始鄭湘盯上的就是鄭遲的嫡長子鄭堯,而非次子鄭成。
“不行!”鄭母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
鄭湘驚問道:“為什麽?母親,堯哥兒不是還沒定親嗎?”
鄭母十分為難的看着自己女兒,若是資質平庸的次孫還沒定親,她還能為了女兒答應這門婚事。但嫡長孫是鄭家的繼承人,她那外孫女媛姐兒不過是個小官之女,哪怕是鄭湘的嫡親女兒,也萬萬配不上她的嫡長孫的。
鄭母面露遲疑,鄭湘便懇求糾纏的想讓鄭母松口答應這門婚事,但鄭母卻猶豫的告訴她:“你哥哥和嫂子都打算讓堯哥兒娶楊元嘉的女兒。”
鄭湘臉色頓時大變:“讓堯哥兒娶鄭瀾的女兒?鄭瀾就是個庶女!”
鄭母嘆息一聲:“可楊元嘉如今是內閣首輔,權勢滔天,世人只看鄭瀾如今是首輔夫人,誰還會在意她曾經是鄭府的庶女?”
便是她自己,不也希望嫡長孫娶鄭瀾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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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鄭瀾曾經是鄭家低到塵埃裏的庶女,鄭湘是高高在上的嫡女,但如今,鄭遲的嫡長子鄭堯娶鄭瀾的女兒是高攀,若是娶鄭湘的女兒就是低娶。
在這個世道,女子身份高低,主要還是看父兄的。
鄭湘心口一陣陣的疼,她心中不得不承認,她後悔了,極度後悔自己當初把那麽好的一樁婚事白白送給了鄭瀾。若是她沒有拒絕鄭父給她定下的與楊元嘉的婚事,那麽如今成為首輔夫人的就是她了,而鄭瀾那個庶女也不會有如今的造化!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鄭湘只能着眼于眼前,舔着臉為自己一雙兒女謀個好前程。
即使她從鄭母這裏得到了答案,鄭湘還是不甘心的找上了哥哥鄭遲。
年過中年的鄭遲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孤高傲氣了,什麽不屑于鑽營,什麽不願同流合污,自以為清高,不僅在官場受人排斥,還把楊元嘉這個好友兼妹夫越推越遠。
但已經醒悟過來的鄭遲依舊在官場上難以爬上高位,如今年齡大了,他難免就要考慮為兒子鋪路的事情。
嫡妹鄭湘找他商量他嫡長子的婚事,鄭遲同樣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堯哥兒的婚事我心中早有打算,必須得給他娶一個有助力的妻子。”
鄭湘再次被拒絕,心态崩了,口不擇言的道:“大哥,你該不會以為鄭瀾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你兒子吧?首輔家嫡長女,你也敢奢望?當年你跟鄭瀾可沒什麽交情,你還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主動跟楊元嘉疏遠了!”
鄭遲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鄭湘的話确實是戳中了他的痛處。
因為早在鄭湘來之前,他就厚着臉皮登門拜訪了楊府,跟楊元嘉提起了這門婚事。結果自然不必說,楊元嘉直接就拒絕了他,并道:“我已經給小女定好了親事。”
在鄭遲看來這就是楊元嘉不願意嫁女而說的托辭罷了。但他又能如何?不僅不能露出不滿之色,還要擠出笑容恭喜楊元嘉喜得佳婿。
要說後悔,鄭遲心中的後悔大概也就比鄭湘少了那麽一點點。
“大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可從來沒說過要與二妹妹親上加親!”鄭遲的妻子羅氏忽然推門走了進來,目光冷漠的掃過鄭湘,“我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我們高攀不上首輔千金,不像某些人,毫無自知之明,區區小官之女也配做鄭家未來主母?”
羅氏牙尖嘴利,絕對不承認想為兒子鄭堯求娶楊元嘉女兒這件事,各種指桑罵槐的諷刺鄭湘,鄭湘論起這方面的‘口才’可比不過她嫂子羅氏,被諷刺得臉紅耳赤的匆匆走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再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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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張家。
張家家主多年無後,年過四十方得一女,其獨女招贅,贅婿名為楊元啓。
張家家主年事已高,在獨女成親生子後沒幾年便撒手人寰。
張家家主給女兒孫子留下的偌大家業引起了別人的觊觎,張家小姐被父親寵溺,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弱女子,毫無守住家業的能力,孩子又還小,根本不知事。
而贅婿楊元啓又是個只知道貪圖享受沒接受過精英教育的,沒了岳父壓着,他只會幫着外人一起敗光張家家産。
于是沒兩年,張家家主留給女兒孫子的偌大家業就只剩下一間破房子了。
自以為翻身的楊二柱也不再把自己當成贅婿,他認為自己是當家人了,兒子也要從張姓改為楊姓,對妻子張氏也不好。
這一天,楊二柱喝醉酒呼呼大睡,忽然從夢中驚醒,看着家徒四壁的場景,腦海中的記憶慢慢的複蘇,“我這是……重新活過來了?”
楊元啓臨死前子孫衆多,可惜他卻死得比他親爹還早,還是病死的,臨死前生病的那段日子簡直痛不欲生。
但即使是那麽痛苦的重病日子,他也舍不得死,他想活下來。或許正是因為強烈的求生欲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楊元啓慢慢的接收了楊二柱的記憶,本以為自己是借屍還魂的他心中震驚,他竟然是重活到過去的自己身上了?
可是為什麽這個楊二柱混得這麽慘?
七歲被二叔二嬸過繼到膝下就沒嘗過苦日子的楊元啓發現,這個楊二柱竟然沒有被過繼,反而親生父親早逝,在老家混不下去出來跑商,好不容易搭上了張家小姐,卻只是入贅,入贅後沒過多少年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張家家産就被奪走了……
地獄般的開局!
楊元啓走出門,見到自己曾經早逝的原配嫡妻張氏,現在的她跟他記憶中死前的模樣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年紀一樣的面貌。
只是他面前的這個張氏是因為張父死後家産被奪淪落到窮困的地步才這般憔悴,而楊元啓前世的原配嫡妻張氏是在張父死後在他的默許下被妾室磋磨成那個樣子的。
再見到張氏,楊元啓心中并沒有多少波動,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而已。
倒是再見到年幼的嫡長子時,讓楊元啓心情不錯,上輩子他這個嫡長子是他第一個孩子,他還是非常喜愛的,就是後來繼妻容不下這孩子,他只能忍痛放棄了。
但楊元啓走過去想親近親近這個孩子時,卻發現這孩子竟然躲在張氏身後用仇視的眼神瞪着他,這讓楊元啓心中登時不滿:“小兔崽子,我是你爹,你居然敢用這個眼神看我!”
張氏見他生氣,立馬抱起兒子就跑。
楊元啓一愣神,就忘了追。
轉眼張氏母子就跑不見了。
楊元啓也懶得去找,反正這對母子在他心裏都沒多少分量,他現在更在意的還是這個世界的楊二柱是怎麽回事,以及他要如何擺脫這種困境。
楊元啓細翻楊二柱的記憶,發現一切就是從楊元嘉的死開始變得不同的。
本來該死的楊元嘉竟然沒死,那麽他二叔二嬸有親兒子,當然不會想要過繼侄子,楊二柱沒能過繼,自然就沒資格上學讀書了,更別提成為舉人了。
大字不識幾個的楊二柱能混成張家贅婿,全靠他那張臉和花言巧語哄了不經人事的張氏對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可如今張父已死,張家家業也沒了,楊元啓重生過來又是一窮二白的處境。
楊元啓當然不願意重生一次還過苦日子,他第一反應就是重新科舉,等他再考上舉人功名,就能重新獲得前世的身份地位。
于是楊元啓趁着張氏不在,在破屋子裏到處翻找財物。
張家雖然敗了,但破船也有三斤爛釘,張氏有不少值錢的首飾細軟。
但以前楊二柱就喜歡偷她的首飾出去換酒喝,因此張氏早就把自己的財物藏了起來,楊元啓翻遍了破屋子也只找到一點碎銀子。
錢太少,楊元啓又拿走自己兒子的屋子裏幾樣值錢點的擺設,打算當了換錢。
有了錢之後,楊元啓就不管張氏母子,一走了之了。
張氏母子從鄰居家回來,發現家裏跟遭賊了似的,也不驚訝,只是默默的收拾好。張氏以為楊元啓會喝完酒又醉醺醺的回來,但沒想到這次等了好些天都沒等到楊元啓回來,她心中懷疑楊元啓是不是死在了外面,但心底卻隐隐松了口氣,若是沒有楊元啓總是搶走錢,她自己靠着那筆金銀珠寶完全可以養活兒子,還能供兒子讀書。
拿着財物離開的楊元啓把張氏母子抛之腦後,他要科舉就得回原籍,也就是回平安縣參加科舉。
楊元啓想到老家應該還有家人,正好他讀書科舉是對家族有利的事情,完全可以讓家裏人供他讀書。
就是他現在年紀有些大了,都三十多歲了,不過他有前世的讀書基礎,不需要從頭開始讀,直接參加科舉考試就行,三十多歲也不算老,還是能夠做官的。
楊元啓自信滿滿的回鄉了,然而他回到楊家村時,都有些不敢認這鋪着敞平整水泥路,建起一排排敞亮大房子的村子是他記憶裏那些窮破小的楊家村!
如今楊家村在楊元嘉和楊三柱的幫襯下發展起來了,村子裏開展了種植業,有不少外來商人來收貨,因此楊元啓一個生面孔也沒人在意。
楊元啓按照記憶裏的路,找到了自己家的位置。
但那個位置上沒有他印象中的泥胚房和青磚瓦房,而是一座三層高的漂亮小樓,又寬敞又明亮,看着讓他眼珠子都瞪出眼眶了。
直到有人打開院門,見到那張熟悉的臉,楊元啓才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娘?”
李氏聽到有人喊自己娘,下意識聞聲望去,卻見是一個陌生面孔,李氏當即冷下臉來:“咋滴?又來找老婆子我認親啊!老娘告訴你,我二兒子都死了十幾年了,別想騙我!”
楊元啓知道楊二柱離鄉多年一直沒報信回家,被李氏以為已死也不奇怪,他解釋道:“娘,我真是二柱啊!您不記得了,兒子身上還有……”
“你想說你身上有個跟我兒子一模一樣的胎記是吧?”李氏不耐煩的打斷他,“這一招都用過多少遍了!滾滾滾!”
李氏直接拿着大掃帚把楊元啓給趕走了,旁邊路過的村民見了,都見怪不怪了:“又有來認親的騙子了!”
楊元啓這個‘騙子’直接被村民們一起轟出了村子。
他沒了楊二柱這個身份,根本沒法參加科舉,更別提重回官場了。
楊三柱回家的時候,李氏正好想起前幾天楊元啓回來認親這事,就在飯桌上跟楊三柱提了一嘴。
楊三柱卻記在了心裏。
因為以前鬧出的認親者都是楊三柱為了避免真正的楊二柱回來搞事,悄悄派人找了一些跟楊二柱模樣體型相似的人假扮的。
這些假扮者一個個扮演得比楊元啓這個真的還像楊二柱,李氏認下兒子之後,楊三柱就揭穿他們的騙子身份,三番四次下來,李氏根本不信楊二柱還活着了。
楊元啓這個真的楊二柱,不是騙子也成了騙子。
楊三柱把楊二柱已死這件事蓋棺定論釘死了,李氏也不可能再相信別人的認親了,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楊家出了一個贅婿,影響楊家名聲了。
這次出了一個不是楊三柱安排的認親者,楊三柱就懷疑是真正的楊二柱回來了,便派人去調查。
他也沒有直接調查那個認親者,而是派人去調查江南張家的贅婿楊元啓,在查到張家敗落,楊元啓不知所蹤,楊三柱基本就可以确認前幾天的認親者真是楊二柱了。
楊三柱把這個消息傳給了京城的元嘉。
元嘉只回信道:“不必管他,只要保證世上再無楊二柱此人便可。”
原男主沒了楊元嘉堂弟楊二柱這個身份,他以楊元啓的身份做什麽,元嘉都毫不在意。
收到回信的楊三柱果真沒去尋找楊元啓。
而楊元啓在平安縣徘徊了一些時日,打聽到楊元嘉竟然官拜一品,成為內閣首輔,權勢滔天,就連楊三柱都成了赫赫有名的皇商,心中震驚又嫉妒。
他上輩子只是舉人功名,哪怕靠着岳家借力,臨死前也止步于正七品的位置,再無上升的可能。楊元嘉卻混得比他好這麽多,那豈不是說,若是前世楊元嘉沒死,他就會跟這輩子的楊二柱一樣,連正七品縣令都別想做了?
楊元啓對于楊元嘉沒死這件事很忌諱,他以為楊元嘉跟自己一樣也是重活一世,否則怎麽會出現這麽大的偏差?他也不敢再回楊家村了,怕楊元嘉會弄死他。
于是楊元啓膽戰心驚的跑路了,徹底沒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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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劇情中楊大伯番外:
“老太爺,老爺他已經,去了!”
楊大伯聽了這個噩耗,頓時眼前一黑:“報應!真是報應啊!”
就因為他當年一念之差,為兒子偷來了如今的人生,所以老天爺就要罰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妻子李氏心中也悲痛欲絕,但聽到丈夫喃喃自語的話,心中有些奇怪。
自己丈夫做了一輩子的老實人,怎麽忽然胡言亂語說起這些話來了?
這時,楊大伯一個踉跄,忽然倒了下去。
身邊的丫鬟小厮連忙扶住楊大伯,把人扶到床上躺着,又是手忙腳亂的請大夫。
楊大伯昏昏沉沉間,隐約能聽見一點外界的聲音,但卻聽不清。
忽然他眼前掠過一絲微光,楊大伯發現自己站在了老家的鄉間小路上,耳邊傳來稚嫩的求救聲:“救命!救命!”
楊大伯心髒劇烈的跳動着,他知道,那是他二弟的獨子楊元嘉的呼救聲,聲音就從前面的池塘裏傳來。
只要他往前走,就能看見孩子在冷冰冰的水裏撲騰着,那對小孩子來說很深的水,對他這樣人高馬大的大人來說卻不算深。
他心底隐隐傳來兩個聲音。
“往前走幾步,快去把侄子救上來!天這麽冷,池塘裏的水對孩子來說那麽深,元嘉那孩子會被淹死的!那可是二弟唯一的孩子啊!”
而另一道聲音卻在蠱惑他:“是啊!那是二弟唯一的兒子,若是這孩子死了,二弟就沒有孩子了。我有三個兒子,我可以把兒子過繼一個給二弟,這樣我兒子能過好日子,我負擔也減輕了,二弟将來也有兒子養老送終了,三全其美難道不好嗎?”
他腦海中回想起妻子李氏念叨他沒二弟有本事,賺不了錢,以後三個兒子娶媳婦房子都沒着落的話,他的雙腳就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雙眼赤紅的聽着孩子稚嫩的呼救聲越來越輕微。
“咦,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楊大伯被這道聲音驚醒了,轉頭看過去,原來是隔房的三叔,他慌慌張張的道:“三叔,我,我沒事,就是被婆娘念叨了幾句,心情不好,出來靜一靜!”
楊大伯此時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情急之下還有說謊的天分。
三叔也沒生疑,此時天色有些暗了,也沒看見低着頭的楊大伯不正常的臉色。
他跟楊大伯聊了兩句,就扛着鋤頭準備走了。
“三叔!”楊大伯想到三叔過去肯定會路過池塘,連忙把人叫住,胡亂問了一些話,叫三叔停下腳步跟他繼續聊天。
三叔以為楊大伯是想跟他聊天談心,也沒在意,就停下了腳步跟他聊了起來。
在聊天的時候,三叔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楊大伯其實一直在聽着從池塘那邊傳來的細微呼救聲,聽到三叔的問話,他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了出來,慌忙說道:“沒,沒有!這大晚上的大概是蟲子叫或者蛙叫吧!三叔你剛剛說你去學木匠的事兒,能不能跟我仔細說說?”
三叔被轉移了注意力,就把剛才聽到的奇怪聲音忽略掉了,跟楊大伯繼續聊了起來。
楊大伯一直拖延到池塘那邊徹底沒了聲響,才停下了聊天,跟三叔一起走了。
他特意走在靠近池塘的那一邊,擋住了三叔的視線。
等回到家,楊大伯聽到自己二弟和弟妹問他三個兒子楊元嘉的下落時,他心中又慌又亂,緊張不已。
當孩子一直沒回來,二弟和弟妹按捺不住跑出去找的時候,楊大伯也忍不住跑了出去,往池塘那邊找去。
他提着燈籠,見到了孩子飄在水面上的屍體,但他卻不敢去撈,也不敢作聲,就那麽靜靜的看着。
忽然,水面上孩子漂浮着的屍體扭過頭來,泡腫的小臉面對他陰森森的問道:“大伯,你為什麽不救我?!”
楊大伯吓得連滾帶爬的想要逃走,然而一轉身,卻見到自己身後站着兩個人,正是他的二弟與弟妹。
但他們卻穿着一身錦衣,身上還有劃開的巨大傷口流淌着鮮血,他二弟脖子幾乎被一刀砍斷了,卻還撐着頭顱盯着他陰冷的笑着:“大哥,你為什麽不救我兒子?還阻止三叔救我兒子?”
楊大伯恐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然後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正在詢問大夫自己丈夫身體怎麽樣的李氏忽然看見自己丈夫蹬了蹬腿,身子就僵硬不動了,連忙拉着大夫上前:“大夫,快給我家老頭子看看,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大夫一摸脈搏,發現根本摸不到了,再一探鼻息,對着李氏嘆息道:“老夫人,節哀!”
李氏不敢置信,愣了一會兒才撲到丈夫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大夫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饒是見慣了生離死別,也不禁有些嘆息。
只是他臨走前還忍不住看了看死者的死狀,心中有些奇怪,這人的死狀怎麽好像是被吓死的?
不過大夫也沒多嘴,只說老太爺是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太過悲痛,情緒大起大落才去世的。
一時間楊府辦了一場又一場的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