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帝君是個蛇精病(十七)(三章合一) (1)
喬安醒來的時候, 眼前環境已經大變樣。
她好像在一個大洞穴裏,周圍黑漆漆的,四周的石壁高得看不到頂, 簇擁着她所在的高臺。
喬安往遠處石門的地方瞅了瞅, 看沒有人, 爬起來就要跑, 結果剛一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
她一屁股就坐地上, 捂着腦袋痛苦呻、吟。
腦震蕩,絕對是腦震蕩, 至少輕傷,她要賠償!
喬安一邊心裏怒罵一邊吭哧吭哧手腳并用往前爬,沒爬兩下卻聽見嘩啦的響聲, 同時腳腕一緊。
她愕然回頭, 才發現自己腳腕上竟然戴着一個鐵環,順着碗口粗的黑色鐵鏈直栓到對面石壁上。
喬安:“……”她不會是被什麽變态給抓走的吧!
喬安并不認輸, 她估算了一下長度,倔強地繼續往前爬, 沒一會兒手下突然一空。
她一個趔趄險些翻出去, 手緊緊抓地, 瞪大眼睛看着底下的岩漿。
是的, 岩漿, 一圈圍着的都是岩漿。
火紅的岩漿滾滾翻湧着, 翻起的熱浪又如實質,蒸騰出的熱氣熏得喬安眼睛疼。
喬安:“……”
喬安默默把探出去的腦袋收回來,想了想,把腳踝的鐵鏈子拽過來……好沉。
她颠了颠重量,試着握住兩邊拉了拉, 嗯,拉不動。
喬安又用指甲在上面壓了壓,眯着眼仔細看了半響,才勉強看見一丢丢的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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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照這個速度,她一百年後一定可以磨斷這個鐵鏈逃出去……才怪。
喬安扔開鐵鏈,重新盤腿坐下,徹底心平氣和。
事情發生的太快,喬安當機好久的大腦終于能重新啓動,可以好好回憶一下。
她那時候要從蕭項晖手裏接過心頭血,但是裝心頭血的玉瓶就是鑄天石,蕭項晖要用她煉石頭,結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天邊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天霖仙尊他們叫他“妖主”,然後妖主就把鑄天石搶走了,又把剛吞了心頭血的喬安給搶走了。
喬安以做閱讀理解的高效素養捋清了事件發展脈絡,并順勢提出了終極問題:那個這個妖主把她抓走是要幹什麽呢?
…好吧,她已經猜到了。
這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不愧是太宸那個家夥看上的人,的确和一般的人不一樣。”
晦澀嘶啞的男聲從背後傳來,喬安扭過頭,看見一個披着黑鬥篷的男人走進來。
喬安看着他那身有點眼熟的黑鬥篷,瞪了瞪眼睛:“那天集市上就是你?!”
“倒還算敏銳。”
妖主嘶嘶笑起來,語氣卻很得意:“可惜,還是落在了本座手裏。”
“那個家夥,一輩子心高氣傲、目下無塵,又怎麽會想到有朝一日,會被本座握住了命脈。”
妖主忽地哈哈大笑:“現在他恐怕已經知道你被本座擄走的消息,一定正在大發雷霆呢,本座只要想想他現在氣得發狂的樣子,就覺得快活得不得了。”
喬安:“……”
喬安:我不敢說,但是我覺得他有點小病病。
然後妖主就一個人在那裏笑了好半天。
喬安也不明白他窮開心啥,反正整個洞穴都回蕩着他的笑聲,聽得喬安耳朵都麻了,他才終于止住笑,拍了拍手:“寶貝兒,出來。”
喬安瞪大眼睛,看着緩緩從石門後滑出來的龐然大物。
三個頭,扁長的大嘴,滿嘴鋒利的獠牙,偏偏有蛇一樣的身體,一路滑行過來。
這玩意兒……是蛇?鱷魚?還是巨蜥?
喬安看着這個散發着恐怖氣息的巨大兇獸,驚了
——這也長得太磕碜了!
妖主漫不經心地摸了摸怪獸的其中一個頭:“這是我最心愛的寶貝,是我取龍肉在魔淵中親手養出來的魔獸,你沒見過吧。”
喬安誠懇搖頭。
見過長得醜的,沒見過長得這麽醜的。
妖主看着她還真點了頭,突然來了興趣。
他飛身而起,直接跨過滾滾岩漿來到她旁邊,那三頭怪也緊跟而來,三雙銅鈴大的滿是陰冷貪婪的眼睛盯着她,一個勁兒地流口水。
喬安:“……”
長得醜就算了,還想吃她就未免太過分了。
喬安默默往邊上蹭了蹭,妖主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突然擡手把兜帽摘下來,露出一張陰柔蒼白的面容。
喬安擡頭看了看他,倒是挺帥的,就是臉特別白,乍一看跟腎虛似的。
咦,這樣想想,帝君的臉也很白嗳。
喬安悄悄打量了他一下,帝君也愛穿黑袍,整天臭着個臉。
不過帝君容貌更清俊,偶爾不發飙的時候看着特別有仙君的禁欲端莊氣質;不像這個妖主,男生女相,陰柔得都近乎妖豔了,一看就不像好人。
嗯,所以總結來說,還是帝君比較好看。
“你這個小花妖,倒是真有意思,竟然一點都不怕本座。”
妖主輕笑一聲,伸出一個細長的手指,就要去勾她下巴:“一個勁兒地偷看本座,是看本座太好看了,入迷了,是不是?”
喬安再次肯定了自己觀點,果然還是帝君好,帝君雖然狗,也是個正經人,從來沒有這麽臭不要臉。
她噌噌往後挪屁股,讪笑:“那個,妖主大人,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嘛。”
妖主摸了個空,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似笑非笑看着她:“呵,你倒是對他忠心耿耿。”
“……不說忠心不忠心。”
喬安終于忍不住吐槽:“也沒見你這樣上來就耍流氓的。”
幹啥呢上來就要摸人臉,八二年的霸總也不能這麽油膩啊
“還嘴硬。”
妖主看她一個勁兒地躲,自覺失了顏面,臉色陰沉,盯着她眼神閃爍半響,忽然笑了。
“聽說你吞了太宸的內丹,那豈不是你受的所有傷害,都會作用在他身上。”
喬安心裏一個咯噔,就見妖主突然指着自己,對旁邊的三頭怪下令:“去,吃掉她一條胳膊。”
三頭怪眼神一亮,張牙舞爪地撲來,中間的腦袋擠開兩邊的兄弟,占據有利地形,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狠狠沖着她的右臂咬去——
喬安大驚失色:“別——”
“哈哈哈。”
妖主笑得惡毒猖狂:“太宸啊太宸,當年你令我受過的屈辱,我定要一一還給你,我看你太宸帝君廢了一臂,還怎麽能拿你的裂天——”
“咔嚓!”
妖主的狂笑聲驟然一滞。
“咔嚓,咔嚓。”
“咔嚓嚓——”
“這是什麽聲音?”
妖主看着僵在喬安身前的三頭怪,皺了皺眉:“我只讓你卸她一條胳膊,你在磨蹭什麽。”
三頭怪:“……”
三頭怪龐大的身體開始顫抖。
“我替它回答你。”
喬安抖了抖胳膊上的口水印,把怪獸顫抖的腦袋推到一邊,然後彎腰一一從地上撿起滿地的牙,遞給他,誠懇說:“這個任務它恐怕完成不了了,給,牙收好,回去還可以穿成項鏈做紀念。”
妖主:“……”
三頭怪三觀崩潰以頭搶地:“嗚嗚——嗚嗚嗚——”
“你做了什麽?!”
妖主臉色瞬間大變,他一把掐向喬安的喉嚨,喬安迅速閉眼超快速大聲喊:“你可想好了讓我煉石頭我要是缺了胳膊少腿煉不好你可千萬別後悔!”
妖主身形一僵,喬安悄咪咪睜開一只眼:“我跟你講哦,現在全仙界只有一塊鑄天石和我一朵太澤花,你要是把我搞廢了,你搞這麽多心思就徹底白費了。”
喬安頓了頓:“想想吧,到時候你又得罪了帝君,你又打不過帝君,那你就等着帝君給你表演手撕活人吧。”
妖主尖銳的指甲抵着她的脖子,卻不敢再進一步,氣得渾身顫抖:“你—你——”
話音未落,他臉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臉頰開始抽搐,一道道黑色的斑紋從皮膚下浮現,有如活物般扭曲蠕動,蒸騰出道道不詳的黑氣。
“啊——好痛!好痛!”
他發出連綿凄厲的慘叫,顫抖着手想捂住臉,又因為劇痛不敢用力,整個佝偻着身體不自控地抽搐:“別看我!別看我!誰也不許看本座!本座要殺了你們——”
喬安呆呆地看着他,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震驚,妖主突然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
“你在看我?!”
他猛地睜開蛇一般的腥黃色豎瞳,癫狂扭曲的眼神看向她。
喬安突然福至心靈,一個勁兒左顧右盼,裝模作樣地感慨:“哎呀,這裏可真黑啊,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哦,哎呀真是太黑了,吓人,好怕怕……”
妖主:“……”
三頭怪:“……”
三頭怪在旁邊縮成一個球,心想,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妖主冷冷看着她,眼中陰狠的殘暴殺意閃爍不定。
喬安只聽見粗重的喘息,仿佛人的肺被什麽尖銳的東西鑿穿了,每一次呼吸都發出粗啞艱難的氣音,讓人恨不得替他喘口氣。
喬安盯着石壁捂住耳朵,告訴自己:喬安你又聾又瞎聽不見看不見,你就是一個無情的求生欲工具。
不知道催眠了多久,喬安的眼皮子困得耷拉下來。
她猛然驚醒,才發現周圍一片死寂,只有祭臺下岩漿偶爾咕嘟冒泡的聲音。
妖主已經走了。
喬安摸了摸自己身上完好無缺的零件,長長地噓了口氣。
她真是太難了,蕭朗也是,這個妖主也是,遇見的一個兩個的都是神經病。
嗚,她好想帝君,和他們比起來,帝君其實病得一點都不重,絕對是一股清流,她以後再也不嫌棄帝君了。
喬安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卻發現周圍比之前亮了很多。
她順着光亮的方向揚起頭,看見自己頭頂幾十米高的位置懸着一塊發光的石頭。
喬安一愣,那是鑄天石。
那鑄天石在半空中慢慢旋轉着,周身散射着一道道灰白色的光斑,那些光斑打在四周高聳的石壁上,又被折射到地底翻滾的岩漿,岩漿随之起起伏伏。
喬安能模糊地感應出這裏是被設下了一種複雜的大陣,隔絕着外界的時間和空間,以絕對密閉的環境,在試圖把鑄天石的力量牽引出來。
她所踩的位置,則是一個祭臺,通過她來煉化鑄天石。
然而悲傷的是,喬安她即使知道這是個要人命的陣,她也不會解。
“咯咯~”
不遠處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喬安轉過頭,就看見那只三頭怪盤踞在祭臺邊緣,正在探頭探腦地左右搖晃,做出蠢蠢欲動要攻擊的架勢,三個腦袋接二連三發出各種挑釁的尖叫。
樣子非常欠揍。
喬安淡定瞅了它一眼就不再搭理它,連妖主都沒敢殺她,它這個小弟難道還敢動手?
她盤腿坐下,開始摸身上的東西。
她一醒來就發現她的空間戒指沒了,肯定是被妖主拿走的,這不奇怪,她裏面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寶貝,妖主肯定擔心她有武器就跑掉或者給帝君通風報信。
所以喬安只有以前随身放着的東西了。
喬安左右摸了摸,從袖子裏摸出來三個蘋果,從腰間摸出來一串櫻桃,站起來跳了跳,咕嚕嚕掉出來五個桃、三根香蕉、兩個梨……
旁邊三頭怪尖叫聲一窒,呆呆地看着那個小花妖蹦了蹦,就蹦出來一堆香香甜甜的東西。
它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轉着腦袋看了看自己長長的身體,思考片刻,也試着蹦了蹦。
然而因為太沉,它沒蹦起來。
但是這沒關系,三頭怪聰明的小腦瓜一動,開始原地打滾……
喬安把水果攢在一起堆到面前,最後往領口裏掏了掏,掏出兩包還熱乎的地瓜幹。
喬安看着面前擺着的一堆吃的,心裏悔恨。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要是藏一疊符咒卷起來也不占地啊。
喬安憂愁地拿起蘋果啃了一口,哪怕只有把匕首呢,用來削皮也方便啊。
她正在那裏難受呢,旁邊還一直傳來刺耳的尖叫,喬安煩的不行,扭頭看着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在地上翻滾發瘋的三頭怪,忍不住罵:“母雞嗎你咯咯咯,有本事你跳岩漿去,在這裏砸地撒什麽潑,你看這漫天的灰,吃嘴裏你不嫌髒嗎!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三頭怪一滞,揚起三個腦袋惱羞成怒就沖她吼:“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喬安:“……”
你贏了。
喬安咬住蘋果,對它佩服地豎起大拇指,三頭怪突然安靜下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裏的蘋果。
喬安在這樣火辣的注視下,叼着蘋果,硬是沒下了口。
喬安把蘋果拿下來,詫異地朝它舉了舉:“你想吃?”
三頭怪立刻興奮地點頭,腦袋撞在一起,中間那個被生生擠到地上。
喬安:“……好吧。”
她把自己沒咬過的那邊掰下來一塊,遲疑了一下,甩手扔給它。
三頭怪立刻揚起脖子去接,最右邊那個頭搶到了,眼睛瞬間瞪大,一臉“世上竟然有這麽好吃東西”的表情。
另外兩個腦袋嫉妒得眼紅,咯咯叫着去咬它,三個腦袋瞬間打成一團,濺起一片飛沙走石。
喬安:“……”
喬安: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畫面看起來有點心酸。
“嗳嗳,別打了,一共沒多大點地兒你們再給砸塌了,那不直接掉岩漿裏了。”
喬安忍着肉痛,又掰下來兩小塊扔過去,這次另外兩個頭眼疾嘴快咬到了。
右邊那個腦袋這回沒搶着,探頭探腦看着它們吃,被它們狠狠撞回來。
它不甘心地在那邊晃悠兩下,突然脖子一個抽搐,低下腦袋“嘔”“嘔”吐出來一灘沒消化的蘋果渣。
然後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吃了起來…
喬安:“……”
我的媽。
這就是霸道妖主的愛寵嗎?這吃法,這排面,我的媽呀!
三頭怪戀戀不舍地吃完,把最後一點殘渣都舔幹淨,才擡起頭,三雙兇惡的大眼睛閃亮亮地看着她。
喬安在這樣火熱的注視下,壓力山大。
她趕快把水果又捧起來:“不行,你胃口太大了,我就這麽點,得省着點吃。”
三頭怪聽她拒絕,一下子就怒了,張開血盆大口猙獰地吓唬她:“咯!咯咯!”
“吓唬誰呢。”
喬安撿起地上一顆比小臂還大的牙扔給它:“還想掉牙是不是,反正疼的不是我。”
三頭怪出離地憤怒了,揚起腦袋兇神惡煞地向她撞來……然後它就飛出去了。
飛的弧度非常圓潤,眼瞅着就要掉岩漿裏了。
三頭怪撕心裂肺:“咯咯咯!!!”
喬安拽住了它的尾巴,把它生生拽了回來,語重心長:“你不要看你主人能欺負我你就把我當弟弟,其實我真的很厲害的,你要是再沖動,那我可就忍不住要打死你了。”
三頭怪:“……”
然後三頭怪就老實了。
一連幾天,它都自閉地蜷縮在角落裏思考怪生,看得喬安都不落忍了,舉起一個草莓問它:“你想不想吃?”
三頭怪噌地擡起頭,猛流口水。
“想吃也可以。”
喬安說:“你把我的空間戒指拿過來,我就給你吃。”
三頭怪想都沒想就把頭埋地裏。
三頭怪:你當我傻!為點吃的去偷老大的東西那不是活膩歪了!
喬安看三頭怪不敢吭聲,也不在意,拿起草莓就塞嘴裏。
然後三頭怪就發現,喬安開始今天吃一個桃,明天吃一個梨,後天啃一個大蘋果,每天祭臺上都彌漫着水果甜甜的清香,它睡覺夢裏都回蕩着咔嚓咔嚓汁水迸濺的聲音。
三頭怪:“……”
第六天,三頭怪終于默默地爬起來,悄悄摸摸往外面蹿。
喬安也松了口氣。
再拖下去她也沒得吃了,昨天那個桃生生啃了一天半,桃核都嘬得沒味兒了。
沒一會兒,三頭怪賊眉鼠眼叼着一枚戒指回來了。
喬安開心地翻起來,可惜她帶的東西都是用來換種子的,特意挑的都是秘境裏最次的那波,雖然拿出來也都是寶貝,但是對上妖主那種實力的巨佬就沒什麽用處了。
喬安拿出來一把最厲害的劍,問三頭怪:“你覺得我拿着可以打敗你主人嗎?”
三頭怪:“咯咯~”你在想什麽屁吃?!
喬安嘆口氣,只好留下一些水果果幹,其他東西都塞回去。
“咯!咯!”
三頭怪突然激動地大叫起來,喬安一擡頭,見它叼着一個布包,裏面滾出來一顆金燦燦的牙。
喬安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不是敖遠換給她的龍牙嘛。
哦,那天妖主好像是說,三頭怪的肉身跟龍有關系來着。
“你喜歡這個?”
喬安撿起來看了看,三頭怪聲音瞬間低了一截,發出着急的氣音,聽着可憐兮兮的。
三頭怪:嗚嗚,這個壞花妖肯定又要欺負它了。
“給你吧。”
喬安順手遞給它,三頭怪呆呆地看着她:“吶,拿着。”
三頭怪反應過來,立刻就興奮起來,中間的腦袋突然張大了嘴:“咯——”
喬安乍一下還以為它想咬人,下意識就一巴掌拍過去。
三頭怪被她拍得很委屈,看她不動彈,着急地把嘴張得更大了,露出一口掉光了的牙床,還特意用尾巴指了指嘴:“咯咯咯——”
“……”喬安好像隐約有點明白了,嘴角抽搐了一下,把它的嘴掰過來,把龍牙按在最中間的大牙床上,很無奈:“你這不行,不結實,早晚得掉。”
三頭怪才不管,美滋滋地甩了甩尾巴,頂着空間戒指,張着嘴流着口水一溜煙跑了。
喬安:“……”
三頭怪得到了龍牙,對喬安的态度大轉變,時不時就張着嘴過來炫耀。
喬安看它那樣兒真的太傻了,每次都忍不住喂它幾個水果,三頭怪每天被投喂,也很快吃上瘾了,喬安的水果一吃完,它就主動颠颠跑去拿戒指來、然後再偷摸放回去,一人一怪配合越來越默契。
這一天,喬安正和三頭怪一起快樂啃地瓜幹呢,後面突然傳來一道皮笑肉不笑的聲音:“本座看你在這裏過得還挺自在啊。”
“……”一口地瓜幹被卡在嗓子裏,喬安被生生噎住。
三頭怪趕緊閉上嘴,心虛地遮住了龍牙的金光,發現喬安被噎得翻白眼,趕緊一尾巴拍她後背上。
“咳,咳咳。”
妖主冷冷看着喬安捂嘴咳嗽,悠然說:“他果然是對你上心了,一聽說你被我抓走,強行結束了閉關出來找你,前兩天追到我妖域,把我的整個妖都都碾成了飛灰,真是好大的威風。”
聽見太宸帝君的名字,喬安下意識擡頭看他。
“但是可惜啊,本座可不在乎什麽妖都,他就是把整個妖域給毀了,也照樣找不到你的下落。 ”
妖主盯着她,滿是惡意:“你就不要做夢他能來救你了,乖乖等死就好了。”
喬安默默瞅着他,心裏默默吐槽,連人家做夢你都管,怎麽就你屁事兒多。
沒有看見喬安絕望無助的表情,妖主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他踱步兩下,繼續冷笑:“你不要妄想逃走,本座為這一天做足了準備,早已在這裏設下天羅地網,這極地之焰連魂魄都能融掉,更別說是你一只區區的花妖。”
他昂起下巴,冷酷地獰笑:“若是讓本座抓到你不安分,本座一定将你挫骨揚灰,讓你知道你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就是得罪本座!”
喬安眨巴着眼睛看他。
妖主:“……”這小花妖是什麽反應?!
三頭怪悄悄用尾巴戳了戳她後背,喬安立刻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哦哦,是,不跑不跑,我一定不跑,妖主您就放心吧。”
妖主:“……”
妖主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陰狠狠地瞪她兩眼,冷哼一聲,拂袖大步走了。
喬安呆呆看着他怒氣沖沖地背影離開,一頭霧水問三頭怪:“他來是幹嘛?就為了來警告我一下?”
三頭怪回以一張更懵逼的臉。
兩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人和怪對視一眼,喬安很快把這件事抛之腦後,指着頭上的鑄天石,哄它:“快快快,剛說好的,吃完地瓜幹幫我把它拿下來。”
三頭怪磨磨唧唧,它也知道老大很看重這東西,随便亂碰很容易被打死的。
但是喬安一個勁兒地催它,還許以一大串葡萄的重利,還威脅它要是不幹活就把龍牙給收回來……
三頭怪委委屈屈地盤起身體,把腦袋高高揚起來,看妖主沒有再回來的意思,猛地一口把鑄天石叼住,然後蹿回來把石頭吐到喬安面前。
喬安趕緊拿起鑄天石,巴掌大的一塊白石頭,比最瑩潤的玉質還細膩。
敖遠說過,像這種上古神物裏都蘊含着極為強大的力量,比如混沌之氣,但是現在的人已經吸收不了,所以只能通過陣法之類的其他手段将之轉化。
但是她不同,她是太澤花妖,是世上唯一可以吸收它其中力量的人。
喬安摩挲着鑄天石,妖主用她煉化鑄天石,就相當于把她當成一個鍋,下面點上火,在鍋裏煮石頭,最好的情況當然是石頭被煮化了,但是如果石頭化不了,那麽就只能一直煮,直到鍋被炸了……
所以她肯定是不能坐以待斃的!
喬安看着鑄天石,用自己貧乏的下廚經驗認真思考着,那如果一個鍋一下煮一個巴掌大的石頭,容易炸鍋;那如果一次就煮一點點石頭,高溫慢炖,是不是就煮得比較好化了?
嗯,這個并不是很好确定,因為她沒煮過石頭,不過人都是要有夢想的,萬一她就成功了呢。
下定了決定,喬安開始試圖把鑄天石弄一小塊下來。
這個鑄天石的手感很柔韌,一點沒有石頭的堅固,所以之前才能被塑成玉瓶的形态,但是真要掰一點,硬是怎麽都掰不下來。
在用指甲摳半天都沒有摳下來哪怕一點碎屑之後,喬安盯着那軟硬不吃的白石頭,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拿着它咬了一口
三頭怪被吓了一大跳,咯咯地緊張地叫她。
這個石頭比她嘴還大,一咬下去還是軟的,喬安費勁兒的咬住一塊,用牙齒不停地磨啊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安覺得自己的嘴都要失去知覺的時候,她終于感覺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石頭掉進了嘴裏……
喬安感動得都要哭了。
她真的太難了!
喬安捂着僵硬的嘴,緊緊含着那塊石頭,淚流滿面地把剩下的大塊扔給三頭怪:“瓜(挂)、瓜(挂)上去。”
那塊石頭喬安含了三天,吃着含睡着含,三天之後終于把它含沒了。
那幾天她感覺格外地撐,連着打嗝的那種,但是同時又能感覺到一股極其舒服的暖流在體內經脈裏游走。
喬安摸了摸頭上剛長出來的小花,最近頭皮又癢癢的,就跟她第一次長花之前的感覺一樣。
之後喬安掰石頭的操作就娴熟了,三頭怪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咬那個威壓可怕的怪石頭,但是也習慣了給她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個石頭越來越小……
這一天喬安剛含了一塊新的石頭,還沒含熱乎呢,妖主又來了。
喬安習慣地掀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又無所謂地耷拉下去。
這段時間妖主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時不時地就來她這兒溜達一圈,非要給她說說外面的近況,尤其是太宸帝君最近有多凄慘多無能,最後再輔以嘲笑打擊,讓她死了逃跑的心,也別想着太宸帝君還能來救她。
喬安覺得他的腦回路很有問題,比如這次,他一如既往地嘲笑說:“太宸那個蠢貨,把外荒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我,他也就只能拿那把破劍去拿妖域撒氣。”
喬安:“……并不是很明白你妖域被拿來撒氣你有什麽好驕傲的?”
“你是不明白。”
妖主勾起唇角,表情猙獰:“只要太宸有一分不痛快,我就有十分的痛快,我就是要讓他痛苦、要讓他絕望、要讓他悔不當初!”
喬安:“……”
不知道為什麽,喬安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詞竟然是“虐戀情深”。
喬安忍不住好奇:“帝君到底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啊,你就這麽和他過不去。”
跟在太宸帝君身邊那段時間,喬安已經知道,太宸帝君雖然脾氣暴,但也不是随便欺負人的人。
他行事自有一套章法,而且平時根本懶得出去見人,怎麽就和這位妖主結下這麽大仇啊。
“你個小妖懂什麽。”
妖主忽地勃然大怒:“是他先與本座過不去!是他曾壞了本座的大事!”
“我們這種上古遺脈,本就被天道忌憚,天道要我死,我憑什麽不能反抗?!”
妖主面容扭曲,怒聲咆哮:“不過是一些蝼蟻,他們為我犧牲怎麽了?一群朝生夕死的蝼蟻,他們本就要死,而死在我手上,那是他們的榮幸!太宸他憑什麽攔我,他憑什麽毀了我的生祭大陣,他憑什麽廢我的修為斬我的魂魄。”
“那些蝼蟻不該死,難道我就該死嗎?!明明我們才是真正的同道,我們才該是一起反抗天道的同伴,他卻甘當天道的走狗,與我自相殘殺,他還真當自己是三界的守護神了不成?!”
“他要攔我,我就偏要讓他知道他錯得有多可笑,我要活得比他更久、我要比他更強,我要讓他在死的時候後悔,沒有早早聽我的話,自取滅亡!”
喬安:“……”
喬安感想有點複雜。
喬安:确定過眼神,是個中二晚期的人。
妖主突然看向她,用陳述的口吻:“我才是對的,對吧。”
喬安也老老實實回他:“不對吧。”
妖主:“……你再說一遍?”
“反正在我們那兒的故事裏,所有幹壞事兒的反派最後都會失敗的,正義總是要取得最終勝利的。”
喬安誠懇說:“而且往往像你這種劇情,你就算搞什麽祭天啊屠城啊暫時成功了,到最後也會有什麽天譴啊詛咒啊男主角橫空出世啊之類的意外發生,想方設法來把你幹掉的。反正都是越掙紮的死得越快,反而是徹底鹹魚……就是愛咋咋地的那種,比較容易茍到最後。”
妖主怒不可遏、氣急反笑:“……可笑!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你幹嘛人身攻擊,不是你先要找我唠嗑的嗎,那我就跟你唠呗,唠完了你還不高興咋地。”
喬安不高興了:“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支持我們帝君,我們帝君人美心善,就算真有什麽倒黴事兒,我們帝君也一定會沒事兒的。”
“人美心善?哈哈哈——”
妖主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來淚水,看得喬安毛骨悚然。
他猛地一收,腥黃的蛇瞳兇戾盯着她,大片大片扭曲的黑紋瞬間爬滿他的臉。
“小妖,看見了嗎?!”
妖主指着自己的臉,笑得猖狂又惡毒:“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的太宸帝君将來的模樣!天道要我們死,要我們像低賤的爬蟲一樣惡心又凄慘的去死,你高高在上正直傲慢的仙界帝君,早晚有一日也會這樣被煞氣和污濁吞噬,絕望地去死!”
妖主惡狠狠地盯着她,以為會看見她驚懼厭惡的眼神,就像他曾經見過的許多女人一樣。
不,也不一樣,至少她們還曾經愛慕過他,她們像簇擁着鮮花的蜜蜂一樣追逐着他,一個個對他說過那麽多深情癡心的誓言。
那時她們都曾争先恐後想得到他的青睐,急不可耐地對他發誓,說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都會永遠愛他。
但是當他真的變了模樣,她們瞬間就把曾經的誓言抛之腦後,只會驚恐地尖叫,恐懼地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都是假的,她們都是假的。
“呃……”
妖主等待着她露出熟悉的恐懼,卻眼看着喬安遲疑地看了看他,然後扭過頭又看了看旁邊的魔怪。
她斟酌片刻,委婉說:“其實比起你的臉,我覺得你是不是可以先給它再重塑個形,說實話你們倆站一起,它這個醜法兒可比你吓人多了。”
三頭怪得意地昂起頭:沒錯,它就是這麽吓人!
妖主看着她真誠的眼神,表情漸漸古怪:“你不害怕我?”
喬安猶豫着:“……你是想讓我說害怕還是不怕呢?這個我可以參考你的意見。”
這是喬安在太宸帝君那裏磨煉出來的專業技能,主要是這些大佬喜怒都比較奇怪,喬安經過分析,認為她完全可以根據大佬的意思及時調整态度,以保證大佬身心舒暢,從而少折騰點人。
喬安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特別體貼的小弟,但是可能妖主沒有享受過這麽貼心的服務,并不是很能理解,所以看着她的眼神詭異地像是在看神經病。
喬安琢磨一下這位妖主的人設,立刻體貼大聲說:“害怕害怕!我特別害怕!啊啊啊吓死人了——”
妖主:“……”
妖主扭頭就走,整片石壁轟然倒下,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喬安對三頭怪感慨:“大佬果然都是一個樣,我們帝君也這樣,一生氣就砸東西,這也就是大佬,一般人早就給砸破産了。”
三頭怪響應地點了點頭:雖然我并不是很懂,但是你說的一定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