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袁钺站在院子裏,隔着鐵門看着蔣容。蔣容扒着鐵門,一臉懇切,就像被遺棄的小貓趴在紙箱上似的,連臉上的那幾道灰都滲透着可憐。
蔣容又顫顫巍巍地喊了聲:“表叔!”
袁钺熬了夜,腦子不太清醒,但他也知道自己在Y城是沒有任何親戚的。
他清了清嗓子,撸了把自己短的不能再短的頭發:“不是,誰告訴你我是你表叔的。”
蔣容:“我媽說的啊,你不是秦英嗎,秦英就是我表叔啊。”
袁钺這下子搞清楚了,秦英是他好朋友,也是這座房子的房東,五年前出國去了,他原原本本地把這事兒告訴蔣容,蔣容立馬蔫兒了。
“那怎麽辦,我無家可歸了,受傷了沒手機餓得不行還很累,這下完蛋了,我媽不要我了,我叔也不要我了……”
袁钺腦袋一陣一陣的疼,只想把自己摔到床上睡一覺,連忙打斷道:“行了!”
蔣容馬上閉嘴了,因為袁钺長得兇,理着能看到頭皮的寸頭,五官凸顯出來,眉骨凸起,鼻梁直挺,皺起眉抿着唇的時候有點吓人。
蔣容的肚子在黎明将至的寂靜的巷子裏,響亮地“咕”了一聲,他捂了肚子,不好意思地說道:“哥……我能叫你哥嗎,能賞口飯吃嗎,一整天沒吃了。”
袁钺煩躁地掏出鑰匙來,把鎖上的鐵門打開,把蔣容領進屋裏去。蔣容緊緊跟着袁钺進屋,發現袁钺的後脖子上有個紋身,就紋在低着頭時凸出來脊椎骨上面,是個彎彎的月牙。
這座房子是兩層舊舊的紅磚樓,還帶個小閣樓,門前有院子,是秦英他們家以前的老房子,基本上算是廢棄不住了,秦英和他家人五年前移民出國時,正是袁钺最潦倒的時候,正好把房子給無處落腳的袁钺住,意思意思收點租金。
一樓是個客廳加開放式廚房,帶個小小的廁所,廁所旁是個樓梯通往二樓,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收拾得還算整齊,就是看上去有些空曠。
袁钺指了指沙發:“坐。”
蔣容把沙發上的衣服扒拉開,坐下去,發現沙發上還有袁钺的內褲,紅着臉伸出兩只手指來拈起來,放到一邊。他看見衣服堆裏還有女人的內衣,熱起來的臉又冷下來,眼睛不停地往通向二樓的樓梯瞄。
袁钺打開冰箱,找出來一袋冰了不知道多久的面包,想要扔給蔣容吃。
Advertisement
一轉頭就看見蔣容貓着腰踩在樓梯上,鬼鬼祟祟地想上樓。他趕忙過去,捏着蔣容的後脖子,跟提溜貓似的,把他掐着拎下來,扔回到沙發上,把面包扔他懷裏:“一樓有廁所,可以洗澡,你要是敢上樓我就揍你。”
蔣容乖巧地點頭,拿起面包就啃,看上去的确餓得不輕,被幹面包噎得直咳。袁钺懶得理他,扔下一句“喝水自己燒”就轉身上樓了。
二樓被袁钺全部打通,變成一個帶陽臺的空曠大卧室,面對樓梯的一面用厚厚的門簾擋住,樓梯再往上就是小閣樓。
袁钺掀開門簾,也不洗澡了,把自己脫光了往床上一摔,摸出手機來要給秦英打越洋電話,沒打通,他困得睜不開眼了,把手機一扔就睡着了。
蔣容聽見樓上沒動靜了,把面包一扔,跑到浴室裏洗澡洗頭,髒校服扔到帶烘幹的洗衣機裏洗,翻了翻浴室,發現只在架子上放着保險套,別的女士用品一概沒有。
他光着身子哼着歌兒,在沙發上扒拉了一件袁钺的白體恤,很大,套上去能遮住屁股。
他把硬得快要啃不動的面包扔到垃圾桶裏,把袁钺的冰箱翻了個遍,連個雞蛋都找不到,只能煮了個清湯挂面,呼啦呼啦吃完,洗了碗,踮着腳上樓梯,看到厚門簾拉着,悄悄掀了個角。
袁钺趴着,被子只搭了個角,背很結實,有隆起的肌肉,一起一伏,屁股也很結實,往下看到大腿,右大腿上還有個紋身,紋了一圈兒,很大一片。
蔣容還要再看,袁钺動了,他在床頭摸了摸,摸出個手機充電器來,往蔣容那頭扔過去。
蔣容吓了一跳,趕忙一溜煙地跑回一樓,把那件女人的內衣團起來,塞到垃圾桶裏,沙發上的其他衣服疊好,放到一邊,挑了一件袁钺的牛仔外套蓋在身上,團在沙發上,看着窗外射進來的黎明的陽光,準備睡覺。
睡着不是那麽容易。
因為沙發上衣服上,都是袁钺的味道,淡淡的煙草味,還有須後水的薄荷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