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進入了十二月,天氣總算涼快了下來。南方城市,四季并不分明,北方該滿地落葉的日子,蔣容他們所在的Y城還是綠意蔥茏,只是平添了幾許涼意。

顧清給蔣容來了電話,說月底就要帶着顧丹丹回家,讓蔣容在家要先請鐘點工來打掃一下。蔣容一直懶懶地不想去幹,成日裏放學了就去白塔貓着。謝晉好像轉性了,愛學習得不行,天天追着蔣容背後找他講題,連帶着于小璘也比平日多了幾分積極,俨然成了一個酒吧學習小組。

辛堯不來唱歌的工作日裏,白塔總是閑得沒有幾個人,謝晉今天沒來,兩個個高中生窩在在角落裏學習,許一心見唯一的一桌客人結賬了,幹脆把店裏的音樂給關了,把燈開得亮亮的,給他們營造一種自習室的氛圍,自己到二樓的小房間去歇一覺。

突然,有人開門了,撞得門上吊着的鈴铛叮鈴鈴地響。

蔣容擡眼望去,門口進來的是那個時常來找茬的三角眼,依稀記得好像是姓趙,隔個一兩周總會來一次。來的時候要是遇上了袁钺,總是不依不饒地要冷嘲熱諷,袁钺總是躲到後廚去,不去理他。要是恰好袁钺出去了,他總要點滿一桌子的酒,也不喝,滿店裏找茬。

蔣容有好幾次氣得要還嘴,總是被袁钺拉住。

“你要是去理他,他就賴上你了。”袁钺說道。

蔣容嘟哝道:“這不是無賴嘛,就沒有什麽法子讓他不要來嗎,每次一來都是雞飛狗跳的。”

那時候,趁袁钺不在,許一心邊擦杯子邊說道:“有辦法的。”

蔣容問道:“什麽辦法?”

許一心想了想,以一種老人家話當年的語氣說道:“他們玩摩托的,一起飙一場就解決了,誰輸了誰就再也不能找麻煩了。”

蔣容一聽,滿腦子都是那些很狂霸酷帥拽的鏡頭:“哇,好帥啊。”

許一心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啊,他們都是玩命的,姚卉就是在飙的時候摔成植物人的,好歹沒把袁钺摔傻。”

“哎!”蔣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說道,“你之前騙我!”

許一心皺眉,疑惑不解道:“怎麽騙你了?”

蔣容:“你說姚卉是袁哥前女友!不離不棄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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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心長嘆一口氣:“傻孩子,不騙你騙誰啊。”

蔣容知道了內情之後,也沒有再說要回嘴的事情了,他也不希望袁钺再去飙車,畢竟聽起來很危險,最多實在氣不過的時候,往酒裏吐兩口唾沫解恨。

今晚那姓趙的一進來,許一心還在樓上歇覺,蔣容拖長了聲音說道:“趙哥,歡迎光臨啊。”

蔣容起身把酒水單重重放到趙哥面前,打量他,見他依舊是穿着皮衣,手上戴着摩托車手套,頭盔放在一邊的沙發上,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騎摩托似的,窮嘚瑟。

趙哥瞪着一雙三角眼,往店裏看了一圈,問道:“袁钺呢?”

蔣容懶得理他,直接問:“喝什麽。”

“這慫貨,”趙哥嘟哝着,把酒水單上的雞尾酒都指了一遍,“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來一杯。”

蔣容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走到吧臺那兒去,打算給還在睡夢中的許一心打個電話,讓他下來接客。店裏一桌客人都沒有,只有于小璘窩在角落裏埋頭做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們這兒改行開補習班了?”

蔣容轉頭,見趙哥往于小璘那桌去了,忙走過去,擋在于小璘前面,說道:“趙哥,你要喝什麽來着,再說一遍,我打電話讓許哥下樓給你調。”

趙哥看着比自己矮一頭的蔣容,眼神不屑,哼了一聲,越過他的肩頭看向後面的于小璘,把于小璘吓得埋着頭不敢說話。

他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瞧袁钺挺招小姑娘喜歡的,以前那個姚卉也是,只是倒黴摔廢了。”

邊說還要邊動手,伸手越過蔣容的肩頭,去碰于小璘低着的頭,蔣容一手把他手撥開,冷冷道:“說話就說話,動手幹什麽。”

蔣容邊瞪着他,邊在背後把于小璘拉起來,小聲說道:“上去找許哥。”

于小璘忙點頭,要繞出卡座去,趙哥一手拉住了她:“幹什麽呀,聊兩句就走。”

蔣容就沒見過這樣子為難女孩子的流氓,氣得直接推了他一把:“你幹什麽!”

于小璘忙掙脫了,一溜煙地順着樓梯上去打算去叫許一心。那趙哥被蔣容推了一踉跄,站定了,滿臉怒色,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個高中生推一把。他扯了扯領子,冷笑道:“你以為找許一心就好使了,袁钺來了我趙一也照樣揍他。”

趙一,這個名字也是夠簡陋的。

蔣容站定了,把自己遮到眼睛的劉海撸到後面去,手在後面,摸索着桌子上的東西,打算動手的時候不至于手無寸鐵。

姓趙的自顧自地說道:“我看袁钺也不會出來的,這個慫貨,就沒見過這麽慫的……”

蔣容心裏已經氣到了極點,直接瞧準了那姓趙的一雙惹人讨厭的三角眼,上去就是一拳。蔣容人小個,勁頭卻不小,趙一冷不丁被揍了一拳,快準狠,馬上吃痛地叫起來,一把抓住了蔣容的校服領子,拳頭高高舉起。

蔣容氣得眼睛都紅了,掙不開,直接上嘴,一口咬在趙一的小臂上,狠狠地不松口,疼得趙一一把把他甩開,甩到了桌子上,撞到了蔣容的腦袋,疼得他整個人都蒙了。

趙一見蔣容趴在桌子上不動,看了看自己手上直接被咬出血的傷口,狠得牙癢癢,直接抄起他的摩托頭盔,就要往蔣容身上招呼。

突然間,他拿着頭盔的手被抓住,扭到後面去,一股大力将他整個人摁到旁邊的桌子上去,發出“砰”的一聲,臉直接貼在桌面上。

蔣容聽到了聲響,揉了揉撞暈了的腦袋。只見袁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将趙一死死摁着,扭着他的手。蔣容好像從來沒見過袁钺像這次這樣,真正生氣的樣子,眉頭皺着,死死盯着手下摁着的人,薄薄的嘴唇抿緊成一條線,小臂因為用力而凸起了青筋。

“放手!”趙一在桌子上拼命掙紮。

袁钺不說話,只是将他掉到地上的頭盔一腳踢到旁邊,把趙一氣得口不擇言:“你他媽的再踢一腳試試看,你這個慫貨,不是都不敢露面嗎。”

袁钺松開了手,拉着蔣容看他的頭,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蔣容結結巴巴道:“沒、沒事。”

袁钺吐了口氣,直起身來,抄了個啤酒瓶子,回頭看趙一:“誰讓你在我店裏動手的。”

趙一甩了甩酸痛的膀子,盯着他手裏的啤酒瓶子,哼笑道:“動手怎麽了,還怕被我撞廢?”

蔣容見袁钺握緊了啤酒瓶,整個人繃得緊緊的,怕他真的動手,忙上去拉住他的手,低聲說道:“別氣別氣,我沒事兒。”

“有本事就去環山那兒飙一場,”趙一盯緊了袁钺的眼睛,“不然你這兒的人,我見一次打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蔣容還沒來得及反應,袁钺就已經動了,直接把啤酒瓶往趙一腦袋上磕。一聲悶響,酒瓶應聲而碎,啤酒淋了趙一一腦袋,伴随着身後于小璘的驚叫聲,趙一立馬軟倒了在地上。

蔣容吓得臉都白了。

袁钺臉色不改,直接抓着趙一的腳腕,把他在地上拖着,扔出酒吧門外,打了個電話,朝電話那頭沉聲說道。

“趙一讓我給開瓢了,他先動的手,你叫人來把他帶走。”

“是,我想好了。”

“飙就飙吧,不然他不罷休。”

“環山路上,就那兒,他說的。”

袁钺把電話挂了,把趙一橫在地上的腿踢出門外,把酒吧的門關上,走過去撩起蔣容的劉海,看他的額角,紅腫了一塊。

蔣容惴惴不安地說道:“怎麽了?飙什麽?就這麽把他扔到門外嗎?”

袁钺說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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