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梳洗完畢,來到皇宮內殿,四壁燃火,廳堂低矮,為了取暖之故,房間更像洞窟。即便有奢侈與輝煌也隐沒在陰暗裏。剎利王與諸王子均着紅衣,那綢緞還是南國此次“贈來”之物。東西比人先到幾天,這麽快就穿上了。
落座之後沒發現尤裏茲正坐在他的右側。
另一側由魯風介紹說,是剎利國的大王子,烏弗。
烏弗拿着酒杯在同一旁的歌姬調笑,而尤裏茲正冷着臉自斟自酌。
并沒有等他來了以後再開宴,這是對南國質子的下馬威。或者連下馬威也不是,只是單純的輕視。
每座都有負責切割食物的奴隸侍奉左右,偏偏李慈身邊什麽都沒有,魯風也被中途叫走,剩下他一個,越發地孤立無援。
不過就是吃東西嚒,李慈自己拿起桌案上的刀,學着旁人的樣子,笨拙地殺向羊腿。
很快,毫無意外地割破了自己的手。
尤裏茲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走過來。
“想吃什麽?”
李慈随意向桌面上指了指。尤裏茲的靠近令他恐懼,可席上已經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人。他不敢也不舍得拒絕尤裏茲的幫助。
一小片牛舌被切下來。
“可以蘸鹽吃。”尤裏茲喝了不少,說話的聲音有些重,一身的酒氣熏上來,看起來卻好像比平時溫和一些。
李慈接過牛舌,受傷的食指翹起,捧在嘴邊小口小口地吃。
尤裏茲把手搭在膝蓋上,沉默地觀察他。見李慈吃完了一片,便又切給他一片。
清水煮過的肉,腥味沒有完全祛除幹淨。
吃到第二片,李慈已經感到些許反胃,越吃越慢。
尤裏茲把刀甩到桌上,手指敲擊桌面,“我給你切肉,你給我倒酒。”
李慈翹着指頭捧了一盞酒盅過去。
尤裏茲一口咬在他的食指上,把傷口周圍的殘血吮淨。舌尖的觸感又濕又癢,李慈別過臉,還是忍不住發出小聲的呻吟。
聽見他的聲音,尤裏茲忽然松口,咬了咬舌尖,把酒盅搶過去。
仰頭連喝了三杯酒,又把刀拿起來,仿佛無事發生。
也許是醉了吧?李慈皺眉看他。
烏弗也朝他們這個方向掃了一眼,很快又把臉埋進歌姬的胸脯裏。
宴會畢,魯風把李慈攙回去。沒喝什麽,大概是在廳裏悶住了,頭暈。牛羊肉吃下去,渾身發熱。
“口渴。”
“困。”
颠三倒四地嘟囔着,房門一關,猛然發現自己床上坐了個人。
“誰呀?”跌跌撞撞地去燃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喝酒卻醉得很。
那人笑了一下,取出一只火折子走上近前,替他把蠟燭點燃。
燈亮了。
“烏弗殿下?”
“是我。”烏弗又笑,似乎覺得李慈身上充滿了令人發笑的地方,“我是烏弗,你又是誰?”
“我是…我是南國太子啊…”
“是嚒?”自從他頂替李孚身份以來,還是第一次遭受質疑,南國太子深居簡出,成年以前很少露面,這個秘密除了宮內和濟靈寺的少數人,不應該有別人知道。
是誰洩露了消息?
還是他自己露了馬腳?
李慈咬住下唇,強自鎮定下來。
“是呀。”他說。
“我少時有幸周游列國,南國,我也是去過的。南國貴族自幼時便熟于禮樂騎射,分割獵物,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小事,太子殿下,你為什麽,沒有學呢?”
耽于聲色的表象之下是如此的心細如發。李慈覺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一個圈套之中,卻連設下圈套的人是誰都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他不能承認。反正烏弗再怎麽懷疑,也沒有證據。
“因為我笨,我學不會。”
烏弗本來是勝券在握、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卻被他一句話哽住。對于尤裏茲能如此輕易地迎回南國太子一事,他一直覺得蹊跷,想要伺機抓住尤裏茲的把柄。但尤裏茲本人滑不溜手,好在帶回來的家夥卻漏洞百出,想要詐一下他,沒想到李慈居然沒有中計。
莫非南國真的如此不濟,會選一個廢物做儲君?
由上到下地打量了李慈一番,又扯起他手上的傷口來看。
“确實不聰明。”
翻了個白眼走掉,留李慈一個人在原地深深呼出一口氣。
癱倒在床上,渾身燥熱。
“為什麽會這麽熱?”迷迷糊糊地蓋住眼睛,把受傷的食指放進嘴裏。
“唔…”回憶起食指被吮吸的觸感,夾緊了腿。
許多張面孔交替閃過,最後大汗淋漓地洩了出來,也不知道自己都喊了誰的名字。
房梁暗處,落下一小粒灰。
從南國跟過來的影衛将刀輕輕入鞘。
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麝香味。
也許是睡迷糊了,李慈覺得自己的下身好像被什麽噴了一口熱氣。
黑暗中,一顆頭顱伏在他的胯下輕聲吞吐。
“不要不要!別舔那裏!”
尖叫着醒過來,卻發現原來是自己夾着被子又射了。
“我怎麽這麽…”李慈坐起身,用手擋住胯下,吞下最後兩個字,臊得滿臉通紅。
房梁上人用拇指擦過嘴角,無聲地替他說完了整句話。
“淫蕩。”
爾後閉上雙眼,微微仰頭。
李慈咕哝着翻了個身,什麽都不知道,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