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朝堂激辯(下)
這金銮殿中随着太師的話音一落,一位禦史中丞出列道:
“陛下,此間若是卻有隐情,懇請陛下将此案移交大理寺交由三司會審,如此方能确定此案個中真相!”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陸陸續續有許多的文臣出列附議,武将那頭卻是無一人有動靜。
帝王将這些大臣一一掃過,并未立刻準奏,反而望着薛姝,淡淡道:
“薛愛卿可有話要說?”
薛姝并未被這場面給吓住,從容淡定向帝王一拱手道:“微臣認為此案真相已顯而易見,無需勞煩大理寺。”說到一半又一頓,“況且即是能出杜尚書這等冤假錯案,微臣可不放心,萬一這些犯人不幸‘意外身亡’了呢?”
“放肆!你是在藐視聖上麽?我大理寺向來公正嚴明,執法嚴厲,從未出過任何差錯!你這……這是污蔑!”
聽到薛姝如此說法的第一個跳起來的反倒是出了名的急脾氣,大理寺卿趙懷趙老大人,心裏頭第一反應就是這女娃娃要将大理寺給拖下水去,如此怎能不急?
薛姝倒是想着趙老大人呵呵一笑,不急不緩的道:“趙大人不必着急,薛姝并不是這意思。不過這只要有人地方必有疏漏,說不定您也是被那些居心叵測心思深沉的狡詐之徒給惡意欺騙了呢?”不等趙大人反駁薛姝又直接望了眼曹太師,“至于為何給曹太師如此定罪,自然是人證物證俱全!實則太師自己心裏也早已一清二楚罷了!況且我薛姝同曹府從未有過恩怨,自是不過拔刀相助,見不慣惡人橫行霸道,無辜百姓罔受其害!”
曹太師袖中拳頭一握,射向薛姝的目光陰沉難辨,剛想開口,薛姝卻猛地轉身對上了曹太師的眼神,毫不畏懼地一笑。
“曹太師說惡仆殺人乃是因老者欠債還不起銀錢才失手?還因老者早有病症?笑話!”說罷從懷中掏出一份證詞上呈帝王。
“此乃回春堂德高望重的回春聖手茍老大夫的證詞,加上仵作的一份證詞,證明這位老者生前身體康健,能跑能跳的,絕無絲毫病症可言!”
“恰恰相反,老者的傷勢證詞之上亦有言明,老者乃是被毆打致死!死因乃是重拳重擊後腦所致!安易坊長興街兩旁百姓親眼所見!鬧市之中,那幾名惡仆無絲毫顧忌便對老者拳打腳踢,老者已只剩一口氣動彈不得之時,那一腳下去是沖着老者的性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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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師似早有準備,“這确有其事,府中仆人不過是受那管家之意方才如此行事,微臣那獨孫不過單純被惡奴蒙蔽,事後微臣方才知曉那惡奴早已假借我太師府名義在外為非作歹,這是微臣失職!不過至于強搶民女一事,自有借條與賣身契為證!”
薛姝聽着這位睜眼說瞎話,倒是沒慌,反而向曹太師呵呵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沓紙來,上呈帝王,又聽薛姝道:
“這是曹家公子的惡仆所招的其主子的另一罪狀。在過去三年間,曹家公子曾一共禍害了八名無辜的良家女子,最小的年僅十三歲。”
薛姝沉沉緩緩的加重“十三歲”這三個字眼,眼神深深地望着曹太師。
“這些女子的名單相信可在京兆府衙的失蹤名冊之上可見。根據那仆人的證詞,微臣的副将在京郊一曹氏族人的莊子菜園裏頭挖出了那八具女子屍首,經過兩名仵作,一名大夫以及八位女子的家屬共同确認,的确便是當初失蹤的那八位女子無疑。”
跪在一旁的馮姑娘聽到了不禁身軀一抖,差點……差點就成為那其中之一了!
薛姝說罷特意向曹大人微微一笑,又伸手入懷,将懷中一沓紙張拿了出來,上呈帝王。
瑞宗眼裏隐有一絲無奈閃過。
“這乃是八名女子家屬與當時事發兩旁的百姓的證詞,不但如此,還有一份是知曉此事後曾受過曹家欺壓有親人冤死的百姓們皆自發組織簽署的一份萬民請願書!皆是實名登記按了手印的,若有不信,可直接查閱人口信息簿便可!”
薛姝說完,看着曹太師一臉難看的臉色,似想起什麽一般,殷切道:“曹太師,此事乃是薛姝一人挑起的,那些百姓,這兩位馮氏兄妹不過是受害者想為自己讨個公道罷了!你若是想要伺機報複,那沖我薛姝來就罷了!”
曹太師一聽,氣急攻心,早就積郁于胸,被薛姝一連串不停歇的後手招數弄得一岔氣,連連咳嗽,越咳越厲害,似要将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了般。
兩旁的大臣有些不禁心生同情,這麽大年紀了,當初又是何等風光,如今落到如此悲慘境地,終究還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子孫作孽,債是要這些不教之過的長輩來償的呀!
薛姝倒是頗為關切地走上前去,手往曹太師背上巧力一拍,曹太師便緩過來了許多,望了眼薛姝,她微微一笑,“太師不必客氣,這不是擔心您老一不小心咳過頭了要真倒下了,您也估計不知道您這孫子到底造了多少孽不是?”
曹太師額頭青筋暴起,雙拳緊握,默默将喉間血腥咽下,一雙眼睛緊緊盯住薛姝,宛若夜間的豺狼一般似散發着一股獵殺的綠光。
薛姝立馬吓了一跳般拍拍胸口跳出一步遠,“曹太師,我這人平時說話較為耿直,你可別見怪啊!看您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想殺了我呢!”
曹太師平時本是神采奕奕的面容,如今望去只剩一片晦暗難看,反倒更顯出符合年齡的滄桑憔悴,一頭黑白相夾的頭發也淩亂了幾根,感到了帝王猶如實質般的目光,這才眼簾微垂,遮住眼中神色,一撩袍擺,雙膝緩緩跪下,拜伏于地。
“微臣有罪!微臣……”
“且慢!”
薛姝立馬阻止曹太師的自訴,滿朝文武百官哪怕是瑞宗也不知薛姝此舉是為何。
衆人只聽薛姝不好意思一笑,拱手向帝王道:“這不是微臣懷裏還有貨沒拿出來,要是曹太師太早認罪,這不就不好玩了?”說罷居然懷裏又掏出了一沓紙來,拿給走近的內侍。
接着薛姝頗有興致般欣賞着曹太師五顏六色的神色,好整以暇的道,“這是當初前戶部尚書杜大人的一位遺孤所遞的狀紙,并且附上這許多年調查所得的證詞,證人有當初曹太師的門生,曾擔任大理寺少卿一職,在參與審理杜大人一案後‘意外身亡’的何陽何大人!”
大理寺卿猛地擡頭瞪向薛姝,一臉不可置信!任誰突然在多年後得知一個死了多年的死人居然回來了,哪能不令人驚悚?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反觀曹太師一臉沉穩淡定,彷佛心中早有猜想預料,又害怕露出馬腳,越發鎮定不慌張,這才是心裏有鬼!
薛姝心裏哼笑一聲,從袖子裏拿出一物,在衆位大臣面前一晃而過,無人看到這究竟是何物,唯有曹太師看清此物之後,鎮定自若的臉徹底皲裂了,猛地臉色大變,一片死灰蒼白。
薛姝終于滿意一笑,拱手道:“陛下,此物乃是何大人被追殺之時其中一殺手所留下的令牌,此乃物證之一!其餘的所有人證物證皆已等候在殿外,陛下可随時傳召!”
龍椅上的帝王卻是絲毫聲息也無,一雙銳利的雙眼深深的看着手中的令牌,許久未語。
滿殿之中在一番話落之後,越發顯得清冷寂靜。
許久之後,方才聽到帝王低啞暗沉的嗓音。
“不知太師如今有何話可說?”
曹太師曾以為最差的莫過于不過是丢了官職,往後就是再無權勢清名不複的一老人家罷了,如今卻是扯出了皇室中人,恐怕帝王絕不會如此輕易饒恕。
曹太師行了一個跪拜大禮,面色是經歷一系列變幻後知曉結局的認命。
“罪臣,此生從未背叛過朝廷,曾經亦因自身忙于朝事,對子孫後代疏于管教,此乃微臣不教之過!可微臣這一生無功勞也有苦勞,能否懇請陛下念在你我多年師徒之情的份上,饒恕我那獨孫一命,只為留曹家一份香火,求求陛下,陛下……”
曹太師聲淚齊下,雙膝雙手不斷跪伏于地,頭顱磕得“碰”“碰”直響,還妄想爬到帝王跟前,卻被內侍喝止。
上首的帝王卻是半響未語,看着這位從小便費盡心血,教授自己為人為君之道的老師,如今卻是滿頭白發,老淚縱橫,就在瑞宗手臂剛要擡起之時,突地一名小內侍匆忙步入殿中,來到白石身旁一陣耳語,白石望了望跪坐在地上的曹太師,至帝王跟前輕聲禀告。
帝王沉默許久過後,白石便奉命向文武百官道:
“今日國子監三千餘名學子,大秦各地進京備考的學子們,及一些頗有名望的文人學者共六千餘人于太和門前靜坐,聯名上書要求按秦律嚴懲真兇!
聽聞此事平時百受欺壓的百姓,受害者家屬們及杜氏一族剩餘的族人共千餘人,于太和門前排隊連敲鳴冤鼓,齊按血書,聯名請願希望按秦律嚴懲真兇!”
文武百官“轟”地一聲全都炸開了鍋,一時全都議論紛紛,不敢置信,這可是歷朝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學子與百姓聯名上書!共六千餘人于皇宮太和門前靜坐敲鼓!這可是要記載進史冊之中的歷史一刻!又想起挑起此番風雲變幻之人,眼神盡皆變得懼怕敬畏,俱都朝那站得筆直挺拔的薛姝望了過去。
這位可是連進了兩回史冊,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啊!惹不得!惹不得!
又想起剛剛差點被氣吐血的曹太師,心裏居然深深為其感到同情,眼睛一尋視過去,卻發現曹太師早已一臉灰白,昏死在了地上,姿勢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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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冷得面部表情僵硬,照相變成了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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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峥:姝兒,你該如何謝我?
薛姝妩媚一笑:兄弟不必客氣,不如咱就上那紅花樓喝一杯?給你包場!
蕭峥咬牙:不許去!以後也不許去!不然·····
薛姝挑眉
蕭峥嚴肅臉:不然你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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