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祂2
我仔細回想過去二十多年與哥哥點點滴滴,幾乎沒有任何他非人的線索。
除了一點。
如果那個王奶奶所言為真,那麽他也曾經待過那個福利院。
但那樣的話,豈不是從他被收養成為姜皓的時候,從我出生見到他第一面的時候,他就不是人了嗎?
“不能接受嗎?”哥哥的頭顱飛到我的臉邊,鼻尖對着我的鼻尖問道。
我沉默得垂下眼睛,避開他的目光。
“看來不應該告訴你的,彤彤。”身後的哥哥摟着我的腰,将他的頭顱擱在我的肩膀上說道。
而那個郎濤打扮的哥哥,徑直走到我,一把抓起我的左手。
他先是撸起我的袖管,然後擡起我的左手手掌,說道:“你們到底還要敘舊到什麽時候,玩了二十多年的好哥哥養成游戲,還沒有玩膩嗎?祂可就要順着我們的好弟弟進來打破封印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剛才我進入此地的入口處就傳來巨大的撞擊聲,甚至我還聽到有幾聲若有若無的蟋蟀的清脆鳴叫聲。
“等等,這裏不是爺爺獻給你們的祭祀場嗎?祂應該被你們封印起來了啊?你要做……什麽?”
只看見郎濤打扮的哥哥,從挎包裏取出一個純金的镂空雕花的指環。
“你是不是傻?”
他話還沒說完,我身後的冬裝哥哥就咳嗽了一聲。
“好吧,我錯了,我們彤彤最聰明了。不然為什麽封印會因為你而差點破裂。” 他抛起戒指又再接住,接着說道:“不要一臉震驚地看着我。你喜歡這個吧?你應該很想要這個才對?我和這兩個虛僞的家夥不一樣。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操`你,彤彤。”
說罷,還沒等我從他的發言中回過神,甚至手掌都沒來得及收回,他就抓着我的左手,把那枚戒指戴上了無名指。
那枚戒指戴上的那一刻開始就發生了異變。
黃金的戒身慢慢融化,如同一條觸手一般游過我的掌心,最後停駐在我的手腕上。
我快速得翻過手腕,想要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左手,但未果。而後,伸出右手想去抓那條觸手,卻又被身後的哥哥阻攔。
此時那條觸手來回反複得摩挲着我的手腕,錐形尖端反射着蘑菇的熒光,發出幾絲銳利的寒光。
“這是……啊——唔”
手腕一陣劇痛,痛呼聲未出口,我就被身後的哥哥掰過臉,按在懷中親吻。
他的舌頭舔過我的嘴唇,從雙唇之間長驅直入得侵入我的口腔。
我的餘光中明明看到那條觸手紮入了我的手腕,血順着觸手從我的無名指上滴落,但開始的劇痛卻在接吻後漸漸緩解,整個身體都有些發軟。
我用力推開我哥,有些慌亂地說道:“你們到底打算怎麽對待我,殺了我嗎?”
“當然不是,恐怕這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希望你活着了。”身後的哥哥抱着我,将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而現實之中,在我的右眼的視野裏卻是血液不停地從無名指上滴落,最後又憑空消失在黑霧之中。
而左眼中,手腕則被斷首哥哥的身體從另一側舉到到陸浪濤的面孔上方。
血液滴落在他的皮膚上,發出猶如燒烤時滋滋的聲響。
失去舌頭的陸浪濤,沉默地劇烈掙紮着。他的臉很快就變得面目全非,被灼燒地焦黑發脆,甚至漸漸塌陷。
沒過多久,陷坑中桃花漸漸堆積。而原本他因為疼痛的劇烈掙紮也消失近無。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實現了答應他的話,殺了他令他解脫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驚慌。
我哥的頭顱停駐在我的大腿上也安撫道:“別擔心,彤彤。這樣失血速度,你還有很久才會危及生命。哥哥只是要将祂從你的體內去除。”
可我卻無法相信他,從确認他是非人那一刻開始,之前我哥推開我,自己被圖書館拖走,亦或者我後來痛苦艱難的調查,甚至向祂獻上生命來換回我哥,這些事都變成了一場毫無意義的鬧劇。
接二連三的沖擊令我有些麻木。
但我依然反駁道:“我不相信。不說其他,一開始,9月28日那天,你還是郎濤的那個時候,明明第一次我去圖書館的時候,在小池塘邊看見那個青年,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放過了我一次。但是你落下手機,使我第二次進入了圖書館。如果那個時候,我第二次不進去的話,你也不會被拖走,後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我覺得你弄錯了一件事,彤彤”身後冬裝哥哥,敞開自己的大衣,将因為失血而發冷的我包裹其中。
“對,你弄錯了,我不是因為希望你去死,才讓你再進去的,而是希望看到姜皓被拖走時,你絕望的表情。那個時候,因為震驚和絕望而失神的你,真的是太可愛,真想當場上了你。”郎濤打扮的哥哥仿若回憶着什麽,表情愉快地說道。
沒等我開口,我腿上的哥哥的頭顱就厲喝道:“閉嘴,滾一邊去!”
郎濤打扮的哥哥,立刻悻悻然地退到了不遠處,冷笑着看着我。
身後的冬裝哥哥注視着我左手,從身後反手摸上我的臉,抱着我說:“離将祂從你身體裏去除之前,還有相當長的時間。在此期間,我會告訴你所有事。唯獨對于你,我不想有謊言,彤彤。”
我聽着他的話,也一同順着我的左手看去。
郎濤的頭顱此時已經變成了一件黑色的容器。
容器的內部,堆積的桃花漸漸形成了一個規整的長方形,宛若一本打開的書籍。
只是不知是失血,還是真實所致,有時我甚至看見人類的眼球從我的手腕中流出,落入下方的桃花堆中。
我沉默了數秒,或者更短的時間,點了點頭說:“好。”
“我和爺爺的交易,以姜家血緣者的存在作為期限。”靠在我的腹部的哥哥頭顱解釋道。
“現在爸爸,爺爺,還有姑姑都去世了,姜家只剩下我一個血緣者。那就是我死了,你們的交易就結束了?”我問道。
“可以這麽理解,然後祂就自由了。”郎濤打扮的哥哥接話道。
“所以從來都是祂要殺你。無論是之前引誘你去獻祭自己,還是後來你進入圖書館遭遇的一切。”哥哥的頭顱說道。
“??????”
“另外,讓你進入圖書館的,不是我。是祂”身後的冬裝哥哥補充道。
“是祂?”
我有些不想相信。
“彤彤,從你進入圖書館開始說起。我來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麽。”哥哥的頭顱懸浮起來,注視着我說道。
“我一開始的記憶,肯定有問題。因為2014年9月28日那天,明明是我哥代替我被拖進了電梯。但是在這裏,是我自己主動走進了電梯,然後裏面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帶着孩子,還有一個保安。然後它們後來都融化了,那個小孩子還在那個走廊裏追着我,如果不是那個音樂響起,在那面鏡牆前面,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那你看看這面鏡子。”身後冬裝哥哥伸出手,指着正前方說道。
地面之中憑空升起一面菌絲纏繞的鏡子。
鏡子裏,我正走進電梯中。
然而與我的記憶所不同的是,電梯裏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
我演着獨角戲一般,望着空無一物的地方,躲避着根本不存在的可怕東西。
之後在那個走廊裏追逐我的,也并沒有那個被肢解的少年。
我在鏡子外,眼睜睜得看着自己從明亮的電梯中走出,又為了躲避莫須有的東西快速奔跑着。
眼看我就要愚蠢地從光明正常的地方,自發進入遠處一個黑暗扭曲的地方。
一道屏障擋住了我。
可沒等我意識到不對勁。
那段京劇響起。
最後那道阻隔在我和那個黑暗之處的屏障也徹底消失。
黑暗湧出,我被淹沒其中,失去了蹤影。
“你是想說之前電梯裏的都是我的幻覺,我自己傻乎乎地跑進了那個圖書館?”
身後的冬裝哥哥點點頭。
“別急着反駁,繼續說下去。你後面還有更傻的地方呢,彤彤。”郎濤打扮的哥哥,一臉嘲諷地看着我說道。
我瞥了他一樣,繼續說道:“然後我就進了大廳,在那裏看到了那個青年。之後就好像溺水一樣。再後來,我遇到你。”
我指了指身後的冬裝哥哥。
靠在我的腹部的哥哥的頭顱,輕輕笑了幾聲說:“別生氣,別生氣,彤彤。你身體有一部分祂,被祂欺騙或者支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祂在大廳裏等着你,準備直接處理了你。其實當時我還擔心,你會在這裏對我有所懷疑,畢竟普通人類如何将你從大廳裏救活并帶走。”冬裝哥哥說道。
“那個時候,我滿心歡喜被你救了,根本沒有多想你怎麽辦到的。”
“我知道我們彤彤最喜歡哥哥。”哥哥頭顱懸浮起來親了親我的臉頰。
我有些無措地接受了他的親吻,故作鎮定地接着說道:“然後就是我藏到了櫃子上,有個帶着斧頭的人,就是那個王進喜闖了進來。”
“嗯,是他。”
“之後就是你引開了王進喜,然後我同時遇到了你們。可你為什麽要攻擊其他兩個人?”我不解地望着那個郎濤打扮的哥哥發問道。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反倒是我大腿上的哥哥的頭顱,再次開口道:“就算是我,在這個圖書館裏也要遵守規則。只要進入圖書館,就會存在一個這個時間段的我。”
“你進來的了三次?”
“對,9月28日一次,10月3日一次,1月9日一次。”
“那他為什麽要攻擊你們兩,甚至還砍了你的頭。”我繼續追問道。
“那是……”哥哥的頭顱有些猶豫不決。
“因為我看這兩個虛僞的家夥不爽罷了。你本來就該是我的。”郎濤打扮的哥哥不屑得說道。
不過,這句話雖然不假,但是絕不會這麽簡單。
他不是9月28日那個人,
少了一個,這裏面少了一個9月28日的哥哥。
我迅速意識到。
“別管他,接着說。”身後的冬裝哥哥說道。
“然後我就進了兒童區,和你分開了。在那裏遇到了玩偶們,它們說要讓我帶它們找媽媽。之後我第一次遇到了你來見我,說要接我回家。”我指了指大腿上的哥哥頭顱。
“嗯,是我。”他回答道。
“然後就……”
我想起來在車蓋上發生了一切,渾身發抖,寒冷順着流血的手腕,蔓延到整個身體。
似乎是身後的哥哥發現了我的異常。
他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我說:“沒事,已經過去了。別害怕,別害怕,彤彤,沒人能傷害你。”
“我來說吧”郎濤打扮的哥哥,盤腿坐在了地上繼續說道:“然後我就登場了。我再三勸說你,糾結于過去的記憶毫無意義,結果你倒好,全都慢慢想起來了。”
不對,這個人之前見我時的态度和現在太不相同,簡直像是在掩飾着什麽。
還有他在車上放了那段京劇音樂。
這不是屬于祂的東西嗎?
但那個神秘存在和祂是相互對立,又怎麽會使用祂的東西?
雖然疑惑不解,我還是接過他的話頭,繼續說下去:“嗯,我知道,之前從你變成郎濤這個身份開始,就是我的記憶。除去我在王奶奶房間中的那段經歷,全是我原本經歷過。哪怕汽車在路上經歷過那段可怕的颠簸,也是我在聽過奶奶的錄音帶後在汽車上所做的噩夢。而那些蠟筆畫面孔的養老院工作人員,多半是重現場景時,記憶模糊不清導致的。但那段虛假的王奶奶場景是怎麽回事,還有是你把小狐貍分屍了?”
“不能算是我,只不過本來死的東西又恢複了他原來的死狀。至于假王奶奶的那個房間,如果你真的在睡着,等你醒來,就是在醫院的病房裏,現在也不用吃這些苦頭。你覺得這些因為爺爺被害的玩偶,真的會幫你嗎?”郎濤打扮的哥哥,戲谑地盯着我問道。
“那他們打算做什麽?”
“看鏡子裏吧”身後的冬裝哥哥突然發話道。
只見之前那面鏡子裏,不再是我的影像,取而代之的是王院長站在樓頂邊緣,慢慢向後退,而她的面前,玩偶們正一步步地靠近她,将她逼至天臺邊緣。
而退無可退的她崩潰地胡亂揮動雙手,左腳一扭,失足從樓頂墜落,剛好摔死在我的面前。
“是小玩偶殺了王院長?可是我記憶裏王院長本就是自己跳樓死的。”
“你可以當做是它們透過你在現實裏殺了王院長,也可以當做它們只是在你的回憶裏實現了殺人。無論哪個對結果影響不大。”身後的冬裝哥哥解釋道。
“不,不一樣。這裏難道可以影響現實的時間線嗎?那我豈不是可以回到過去。”我驚訝地說道。
“你想多了。就算你得到祂的幫助,也最多只能回到你第一次進入圖書館的時間,別妄想回到過去救誰的命。”郎濤打扮的哥哥,迅速接道。
這是給我的提示嗎?
意思是我可以回到2015年9月28日?
我沉浸在這個令人驚愕的消息中,等到我回過神,才發現三位哥哥陷入了極其詭異的沉默中。我身後的冬裝哥哥,還有我大腿上的哥哥的頭顱,都面無表情地盯着郎濤打扮的哥哥的臉。
直到我回過神,他們才恢複了些許笑容。
“對了,我在王奶奶的房間裏,還遇到了你。”
“我是去看着他有沒有成功把你帶出來,結果還是失敗了。”哥哥的頭顱從我的大腿上轉過來,看着我說道。
“還有,大廳裏的那些嘴是怎麽回事?”我追問道。
“你不記得了?康泰養老院,因為泥石流,整個養老院都被埋。養老院裏那些多嘴的老人,包括那個喜歡多管閑事,給你寄郎濤的死亡證明的陸院長都死了。”
“彤彤,這些說你壞話的人,都沒有活着的價值。”
身後的冬裝哥哥,用冷靜的言語暗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這場泥石流,不是單純的一次自然災害,極有可能是他造成的結果。
但為什麽我會沒有事?
甚至這個郎濤打扮的哥哥本人也在下沉的時候,我都沒有事。
“但你怎麽……”
意識到不對勁的我,将“也會下沉”四個字吞下,不上不下地說了半句話。
這位郎濤打扮哥哥卻馬上了解到我的未盡之言,意有所指得說:“因為我和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
我想起這個郎濤打扮的哥哥在下沉的途中,漸漸變成了那個有些瘋癫的哥哥。而此地所缺少的正是他。
這位郎濤打扮的哥哥是想暗示這件事嗎?
我思考了沒多久,不曾有的睡意突然襲來,身體又冷又累,只聽見水聲夾雜着蟋蟀的鳴叫聲在我的耳邊作響。
“彤彤,醒醒,別睡。馬上就好了……”
哥哥雖然近在身側,但他的聲音卻像是從遠方傳來,缥缈而模糊。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血依然順着無名指的指尖滴落着。
只是郎濤頭顱中,桃花花瓣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十分眼熟打開着的書籍。
書籍的內部還嵌有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這本筆記本也同樣是打開着的。
盲文和正常文字交錯的書頁上,一支桃枝如同穿透紙頁生長而出一般,漸漸顯露。
它與我在失去意識後的夢境中,于小池塘邊旁觀那場我無法理解的交媾時,那個軍裝青年扔給我的那枝,一模一樣。
“這是……是……什……什麽”
身後的冬裝哥哥側臉,看了它一眼,說“你說……桃?”
他話未完,那個郎濤打扮的哥哥突然站起,抱着我就是一個深吻。
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我能感覺到一股暖流順着他的親吻流入我的體內。突然的睡意消失一空,重新恢複了精神。
“還輪不到你。”身後的冬裝哥哥伸手一推。
郎濤打扮的哥哥,踉跄了幾步,舔着嘴回到了原處。
我眨了眨眼。
身後的哥哥掰過我的臉,含着我的嘴唇,仔仔細細地舔過後才放開我,說:“這就是祂的一部分。”
我被他舔得嘴唇濕漉漉的,說不出來的怪,可剛擡手準備擦擦嘴。
腿上哥哥的頭顱,就飄起來啄了我嘴唇一口。
便索性放棄,轉而伸出左手想去觸碰那支愈發茂盛的桃花。
指尖剛碰到,就被本只是托着我手腕的斷首哥哥阻止了。
可就是這個瞬間,夾雜着蟋蟀聲的男聲傳入我的耳內。
他說:“來見我……完成……你的……約定……”
祂?
我的約定?
是指換回哥哥的事嗎?
“彤彤?”
“嗯?”
“乖,不要碰它,不然就前功盡棄了。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吧。我和你在兒童區分開之後,後來我在病房裏見到了你。” 斷首哥哥說道:我扭動了幾下手腕,都沒能掙脫開,也就只好暫時放棄這個想法。
“在我遇到你之前,面目全非的王進喜進來過一次,還掉了一本書。就是套在筆記本外面的那本《亞弗戈蒙之鏈》。”
“竟然是王進喜掉的。”身後的冬裝哥哥,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是他,還能有其他人嗎?”我困惑得追問道。
“不着急,你先說下去,現在解釋不清,彤彤”身後的冬裝哥哥說。
“之後的事情還需要我敘述嗎?你不是在我邊上嗎?”我看了看冬裝哥哥問道。
他面無表情地抓着我的右手,摩挲着我的手指。
半晌才開口說道:“确實,這是第三次失敗。本來你應該在醫院你的病房裏醒來,而不是進入了陸浪濤臨死時的記憶裏。我以為萬無一失,竟然毀在王進喜手裏。”
“我不明白。”
“我來告訴你這個很明顯的事實,彤彤。”郎濤打扮的哥哥,靠近我,伸手觸摸上郎濤頭顱中的這本書。
書頁因為他的觸碰,竟然有火焰冒出。
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皮膚被點燃了。
可他卻不知疼痛一般,抓起那本書說道:“這玩意裏面記載了祂的一個故事以及祂的名字。任何人,哪怕是個傻子都可以通過這本書來召喚祂。即使就這麽放着,祂自身也可以通過這本書進入這個空間。”
說罷,只聽見書中傳來尖銳的蟋蟀的鳴叫聲。
“把它放回去!”身後的冬裝哥哥,面無表情地說道。
“好,好,我只是給我們可愛的彤彤解釋一下這本書,你們何必這麽緊張,好像隐藏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郎濤打扮的哥哥松開手,聳聳肩,面帶嘲諷地說道。
另外兩位哥哥默不作聲,緊緊盯着他。
空曠的地面上,四周的菌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鑽出地面,像波浪一樣湧來,層層疊疊得将我們包圍。
“我們不繼續說了嗎?”我打破了沉默。
身後的冬裝哥哥邊盯着那位郎濤打扮的哥哥,邊輕輕得摸了摸我的臉頰。
而腿上的哥哥的頭顱,轉過頭,笑着說:“當然,一切聽彤彤的。”
那位郎濤打扮的哥哥,也重新回到了原地。
地面的菌類眨眼間枯敗,變成粉末融入地面之中。
我打破了沉默,說:“我有四個問題?”
“彤彤你說。”斷首哥哥回答道。
“第一,為什麽一直不讓我知道真相?”
“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特別是當你自己發現自己做了獻祭之後,祂的憑依才是徹底成功,而你則會變成祂的一部分。”身後的冬裝哥哥,語氣平靜地解釋道。
“那我現在已經算被祂徹底憑依了?”
冬裝哥哥表情深沉得抱着我說:“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誰也別想從我手裏奪走你。”
我從他的大衣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點了點頭。
“嗯,但是祂現在其實還是憑依了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借祂的眼睛看東西?”
斷首的哥哥側過臉,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說:“祂确實會和你會融為一體,你的眼睛是祂的眼睛,同樣祂的眼睛也是你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麽,彤彤?”
原來是這樣,
無論是那場交媾時,奇妙的第三視角的旁觀,還是那個時候,我用郎濤視角看見的,他将筆記塞進《亞弗戈蒙之鏈》中。都是借用了祂的眼睛,見到的場景。
可這樣的話,既然我可以借用郎濤的眼睛,難道這位郎濤打扮的哥哥是祂?
而且他與其他兩人不同的态度,也耐人尋味。
只是我明确見過郎濤的掌心各有一張嘴巴,這不可能是祂啊?
“彤彤?彤彤?你是不是又困了?怎麽不說話。”哥哥的頭顱飄到我的臉邊,臉貼着臉問道。
“有點暈,但還可以,讓我接着問吧。”我掙紮了一下,半趴在冬裝哥哥的胸口回答道。
“那你接着說,感覺困了一定要和哥哥說。不然你現在失去神志,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不更好,一個永遠乖乖聽話的弟弟。”郎濤打扮的哥哥冷冷地冒出一句。
“別聽他的,哥哥會保護你的。”哥哥頭顱親親我的臉頰說道。
但是我看着不斷失血的左手手腕,對他的話,充滿了懷疑。
他不希望我死,這很大可能是真的。
可除此以外,卻沒有任何保證。
“嗯,第二,哥哥進了圖書館三次,是不是就算你是這裏的主人,離開的時候,也會将在裏面發生事情遺忘,甚至只要能離開,那麽圖書館裏發生的任何事都是不存在的。”
“确實如此。圖書館受祂的影響,時間是獨立于其他任何一個時間線,所以一旦離開圖書館,在圖書館發生的事情,就是不存在的。”
“那王進喜是怎麽回事?他沒有了舌頭,兩眼幾乎失明,身體也受到了損害。”
“這麽簡單,他是為了離開,向祂獻祭了。獻祭代價,在任何一個時間線中都是被承認的。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在圖書館外面受的傷。”郎濤打扮的哥哥,百無聊賴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解釋道。
“竟然這麽簡單?”我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是這樣。”回答我的是冬裝哥哥。
“那好,第三個問題,三樓裏到底有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帶我去三樓辦公室?”
“三樓爺爺的辦公室,是一個出口。雖然祂被封印在那裏,但那裏同樣的也是圖書館唯一一個必然可以離開的出口。”
“一開始我打算帶你直接從三樓走。”斷首哥哥說。
“但是中途被他打斷了?”我指了指郎濤打扮的哥哥。
郎濤打扮的哥哥,不屑得哼了一聲。
“對。不然什麽都不知道的你,祂也不會憑依成功。”斷首哥哥不悅地補充道。
“我穿過那個嬰兒走廊,也是打算帶你上三樓走的。但離祂的位置越近,祂的影響也越大,我可以辦到的事也越少。沒想到竟然會讓王進喜把你擄走了!”冬裝哥哥邊說,邊憤怒地看着郎濤打扮的哥哥。
“原來是這樣,但王進喜,不是應該是哥哥這邊的嗎?甚至王進喜讓我恢複一部分記憶的筆記,不都是從你那裏獲得的。而且我還……”
看到了使用郎濤身體的你和王進喜的互動……
你們見過……
我盯着郎濤打扮的哥哥。
他滿含深意得回看了我一眼。
“還什麽?”斷首哥哥問。
“就是後來王進喜迫使我與1月9日的你通了電話,聽到你和郎濤立了賭約。”
“你是說我和郎濤立了賭約?” 冬裝哥哥有些驚訝地詢問道。
“對,我一直不明白,你和那時的郎濤不是同一個人嗎?1月9日那天你們到底交易了什麽?而王進喜為什麽要讓你輸?”我回答道。
“我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和自己做交易?而王進喜這個人更是沒有和我交易過。郎濤在被王進喜拿走氧氣罩,瀕死的時候,确實和我交易過,所以我才可以借他的身體活動,并且把王進喜拉進了圖書館。”冬裝哥哥接着說道。
“不對,不對,你記得病房裏發現的那只郎濤的手機嗎?你曾經想要從我手中奪走的。上面的有許多你和郎濤的電話記錄。甚至我還看到一條,你對郎濤說離我弟弟遠點。還有,之後在我承認恢複了一部分記憶之後,電腦上顯示你輸了,哥哥你出現在我面前被無數張嘴蠶食了。”我回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只覺得疑點重重。
要不就是他在撒謊,要不就是他仍然在隐瞞了什麽。
可現在詢問撒謊與否,本身就是毫無意義,然而我依然不由自主地,秉持的最後的希望問道:“這是你的自導自演,還是我哥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你,而去做了交易?還是……”
“剛才我給你的解釋從頭到尾都是假的,其實正是與你哥打賭贏了,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就吞噬了姜皓,獲得了他的人格和記憶?你是想問這個嗎?從你講述病房那處開始,我就一直在等待你的這個問題,彤彤”身後的冬裝哥哥将頭顱擱在我的肩膀上,湊在我的耳邊,用低沉得語氣說道。
“不,算了,我不想問了,這個問題問你沒有意義。無論是哪個答案,現在我哥都不可能是人了。”我盯着懸浮在書頁之上的完全成型的那枝桃花,說道。
“确實,無知和愚昧才是美德。彤彤,你乖乖的,哥哥會永遠愛你、照顧你。”冬裝哥哥松開了我,捧着我的臉,親吻我的嘴唇。
他脫下大衣給我披上後,就獨留下我一個人半抱着斷首哥哥的頭顱坐在軟墊上。
“松開他的手,祂出來了。現在把他們分開就結束了。”
冬裝哥哥話畢,本來緊緊握着我手的斷首哥哥,如同他所說的一般松開了我的左手。
左手失去支撐,雖然我試圖控制它,但它麻木脫力,立刻就垂落在桃枝邊。
我的手指指尖,與桃枝之間若有若無得觸碰到。
之前的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你的願望……來見我……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