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果然還是那個嘴刁任性的小丫頭——

曹淩忽然就高興起來,狠狠嘬住了薛令儀的兩片紅唇,用力碾磨了一回,才松開手坐直了腰身。

薛令儀惡狠狠瞪着眼睛,雙頰上泛起兩片暈紅,不是羞的,是氣的。

這個讨人嫌的壞胚!性子霸道又多變,忽而就陰陽怪氣,忽而又興高采烈,沒羞沒臊的,真是叫人無所适從!

薛令儀強忍着胸口突突直跳的火氣,轉開視線靜靜看着不遠處的博古架,慢慢緩和着氣息。好好好,是她理虧在前,她欠了他的,她忍着還不行?

曹淩心滿意足地看着薛令儀抓狂炸毛兒,又忍氣吞聲的模樣,轉頭順着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架子上,一個圓潤的花瓶透着幾縷輕柔的光,那是他專門為她尋來的前朝孤品,也不知她心裏是否喜歡?

曲指叩了叩茶幾,曹淩問道:“那架子上的東西,可有你喜歡的?”

薛令儀一怔,怎的又說起了這個,本不待理會他,可是思及這人的性子,唯恐又惹了他不快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于是定睛看了一會兒,指着一套象牙镂雕群童祝壽塔說道:“妾身喜歡這個,瞧着熱鬧。”

曹淩注目一看,笑了。果然熱鬧,一群寶石雕刻的小人兒,各式各樣形态各異,都手捧着小小玉桃,歡天喜地。

“回頭我叫人往外頭尋個更好的給你。”曹淩笑了一回,忽的斂了笑意,頗有些不快道:“我不在家的時候,聽說你受委屈了。”

薛令儀雖不知他正說着古玩瓷器,怎就忽然扯到了這上頭,然則這話卻是不能不回答的,自然,也不能照實了說,哪怕她心裏的确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的。

端起茶碗押了一口,薛令儀輕輕将茶碗擱在錾福壽紋的小幾上,莞爾輕笑:“王爺說笑了,妾身好好兒的,不曾受了委屈。”

曹淩一愣,繼而唇角勾起,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來。

薛令儀瞟了曹淩一眼,立時心生警惕,這厮又開始裝神弄鬼了。只是也不敢張口說話,又不敢起身走開,就忍着性子沉默片刻,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曹淩睨了她一眼,忽的臉一拉,譏諷道:“你這是中午吃什麽了,渴成這個樣子,喝茶如飲牛,本王的茶水才剛沒了小半盞,你那茶碗裏可就見空了。”

又開始了——

Advertisement

薛令儀實在忍無可忍,惱道:“王爺難不成是專管九國販駱駝的麽?妾身喝口茶水王爺也要挑刺。還是說武陵王府落魄了,多喝口茶也喝不起了嗎?”

牙尖嘴利,張牙舞爪,好一個脾氣暴躁的小奶貓子!曹淩看着薛令儀小臉兒通紅的模樣,竟又咧嘴笑了起來。

真是個瘋子,臉色跟三月的天兒一樣,一會兒一個樣子,薛令儀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曹淩一眼,轉過頭去,再也不肯理他。

她是兩月前被這曹淩從雪窩堆裏救出來的,那時候她被呂雲生追得窮途末路,就從雪崖上滾了下來,那幾個爪牙沒尋到她,叫她掙得一條命來,等到了曹淩。

可是這曹淩卻是十多年前,她定下的那個未來的夫婿。只因當時她還沒出嫁,就跟着她娘逃離了京都,後來娘死了,她一個人四處漂泊,然後受了福嘉姐姐的恩惠,為了報恩,就嫁進了顏家。

十多年過去了,也沒成想,這個早就忘到後腦的夫婿竟是救了她的命,還認出了她,拿着當初的定親信物,逼迫她履行當初的婚約,非要她嫁給他做小老婆。

薛令儀狠狠閉了一回眼,真乃時也命也,逃出了狼窩,卻落進了虎穴!而她還是欠債的那一個,每每和這曹淩一處,就莫名的有種心虛愧疚的感覺。

曹淩見着薛令儀轉過頭不肯看他,只給他留了個後腦勺,吃吃笑了兩聲,起身走了過去,挨着薛令儀擠着坐下,瞅着她笑地眉飛色舞:“怎的,這就惱了?”

薛令儀實在是叫曹淩鬧得沒法子,思及這厮沒去洛水前,跟她擠在這關雎樓裏,鬧得那個雞飛狗跳不得安生,狠狠吸了一口氣,臉上忽而綻出一個燦爛非常的笑,說道:“瞧王爺說的,妾身哪裏是那等心眼狹小的,你看妾身笑的,可看得出來有半分的不開心嗎?”

曹淩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笑地生動活潑眉飛目舞的小美人兒,心頭由來一陣燥熱,将薛令儀一把摟在懷裏,狠狠吻了上去。

這小妖精,當初在京都他就知道這不是個安分的女人,他這邊兒都下了定了,她那裏還敢勾着那個沈家的臭小子玩兒私奔。

幸好他早有覺察,叫人捎了信兒給那小子的娘,他娘果然不錯眼兒的盯着那小子,沒叫他去了那柳樹下應約。不然叫他捉個正着,沈家那小子自然落不得好,這死丫頭,他也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曹淩忽的直起了腰,薛令儀仿佛一條瀕臨死絕的魚,忽然又掉進了水潭裏,立時大口大口的呼吸,還沒來得及喘夠氣兒,那張嘴又啃了過來,薛令儀臉一撇,呼氣不暢地道:“妾身還懷着身子呢,王爺便是自來厲害慣了,非要強了妾身,也該念着妾身肚子裏的孩子!”說着,眼一酸,落了兩行淚出來。

見她流眼淚了,曹淩身上翻滾不停的那股子邪氣兒一瞬間便消失了個幹幹淨淨,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只是一雙烏黑眸子依舊翻滾着滔天巨浪般的煞氣,看着薛令儀心驚肉跳,忙又瞥開眼去。

這厮自從将她救起,便把她拘在了莊子裏,後來她身上的傷好了,更是迫着她要她認了以前的婚約,委身從了他,若不然,便要去京都将她那以前的父親趙世榮接了來。可她這輩子,便是在外頭受盡折磨,被人刀刮劍剜了,她都不會再和養父相見的。

只是後來,她跟着這厮來了這武陵王府,才知這厮竟是個混不吝啬的性子。又記恨她以前跟了別人,每每在一處,好上沒一會兒,便要陰陽怪氣,那陣子她還沒懷上身子,被這厮折磨得死去活來,叫苦不疊。後來經驗多了,才知道這厮倒還有些憐香惜玉,見她哭了,便是再惱再怒,也能剎住了性子,待她也會溫柔幾分。

“行了,別哭了,知道自己有身子了還掉眼淚。”曹淩腹中火氣未消,只是見她一落淚,便由來就要心軟,如今她又懷着自己的孩子,之前還胎像不穩,這次是他沒控制住情緒,過于孟浪了。

曹淩将薛令儀摟在懷裏,難得說了句實話:“你本就是我的人,先不說跑了,竟還在外頭跟了旁人,我是個男人,這頂綠帽子我如何能忍?也就是本王稀罕你,不然早就叫人将你剁碎了,扔到山谷裏頭去喂狼。”說着下手在薛令儀渾圓的屁.股上狠狠揉捏了一把。

薛令儀被捏得身子一顫,鼻尖抵在那一片硬挺的胸膛上,心裏猶自罵個不住,誰知道她時運不濟,十多年了,竟還被人拿着玉佩,追着要她履行婚約。再則,她也着實沒想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還将她的容貌記得一清二楚。

細想來,當初在京都,她和這位武陵王也着實沒打過幾次照面,更不必說攀扯上話頭,說上幾句,誰知道這厮竟将她記挂了這麽些年。

薛令儀漸漸停止了抽噎,曹淩抽出她衣襟上的帕子,将她臉上的淚痕擦去,深深看了她兩眼,又将她狠狠摟在了懷裏。

室內漸趨安寧,只餘錾雲紋的紫銅暖爐裏碳火哔剝作響,曹淩一手摟着溫軟香甜的女子,本還翻滾着怒火漸漸消失殆盡。

他也實在控制不住,每一次湊上去親吻,本是情不自禁,本是情之所至,然則一吻上去,腦中控制不住的就要想到,唇下的這一片軟綿,這一方柔澤,在曾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別人狠狠的沾染過,他就由來一陣嫉恨火大。

罷了罷了,都是前塵往事了,便是掐死懷中這女子,也不能叫時光倒轉,再回到之前去。曹淩擡眼看向前去,夕陽透過窗子落在了檀木架上,孔雀石嵌珠寶瑤池仙境盆景正在融光下熠熠生輝。

那東西底部都是用黃金做的,光是珍珠用了二百五十八粒,紅藍寶石三百多顆,還有碧玺等其他寶石,也要近百餘顆。這是定陶王爺最珍愛的東西,被他軟磨硬泡得了來,擱在這關雎樓裏,就是為着當初她在宴席上,對着這東西看了無數眼。

“這寶石盆景你喜歡嗎?”曹淩突然問道。

薛令儀正聽着曹淩的心跳聲,平穩,強健,心裏估摸着,這厮大約是心平氣順了,被曹淩這麽一問,不由得怔了一下。她擡起頭,順着曹淩的目光看過去,卻是那尊瑤池仙境的盆景。

這東西她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是在定陶王爺家的宴席上,擱在條案上,映着璀璨日光,甚是耀眼奪目,一下子就耀花了她的眼。

“喜歡。”薛令儀輕輕說道:“這東西貴重着呢!妾身前幾日叫人端到了外頭的廊檐下,對着穹頂天光,甚是潋滟璀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