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顏清和靠在床頭上, 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他手腕腳腕上的鐐铐已經被砍斷去了下來,驟然輕松的感覺沒有讓他如釋重負,卻帶來了很多的茫然。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就連娘,也變得陌生了。他知道, 娘又嫁人了。

心裏不知道是難過,還是憤怒,顏清和也說不清楚。他也知道,娘一個人不容易, 他們被囚禁在裏面暗無天日,可娘雖然在外面,卻也是東躲西藏。若是不尋個靠山, 怕是早被捉了進去, 同他們一樣被關起來了。

想着心裏就愈發沉甸甸的難受,顏清和擡手揉了揉眼,再掀起眼皮子,就瞧見了門口站着的顏清羽。

這是他的親弟弟,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骨肉了。

“弟弟, 快過來!”顏清和擡起手,沖着顏清羽歡喜地招着手。

顏清羽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娘說了,這是他的親哥哥,和貞娘,還有煦哥兒一樣親。

“哥哥。”顏清羽脆生生叫着, 就走了進去。

“快坐!”顏清和拉起顏清羽的手,然後一下子就看見他手腕上清晰可見的一道傷痕。

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顏清和輕聲問道:“你這裏怎麽了?”

顏清羽伸手摸了摸自己腕子上的傷痕, 小聲道:“是壞人弄的,拿了很重的鏈子,羽哥兒每天都要帶着,又痛又累。”

顏清和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曾經帶在他和父親身上的鐵鎖鏈,他這個弟弟,也是帶過的。

“你受苦了。”顏清和目露憐惜,輕輕将袖子拉了起來。

顏清羽卻搖搖頭,笑道:“我不苦,苦得是娘。”

顏清和眼中閃了閃,溫聲說道:“娘哪裏苦了?”

顏清羽認真回道:“當然辛苦,娘一直在找我們,找不到,心裏很難過。還有個壞人總是捉她,她為了逃跑,受了很多罪。”

顏清和怔了一下,然後臉皮上一下子火燒火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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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清羽疑惑道:“哥哥,你臉上好紅,是不是發熱了?”說着站起身:“我去找郎中。”

顏清和忙拉住他,又擡手撫着臉,覺得他心裏真是龌龊極了。

等着顏清羽走了之後,顏清和心裏就好受了很多。他并非是想讓娘跟他一樣受苦,可一想到他和爹被關在地牢裏,可娘卻嫁了人,生了孩子,一點也沒想過他們,他心裏就過不去。如今知道了,娘從來都沒忘記過他們,這就夠了。

“清和。”門外一聲呼喚,顏清和擡起頭,臉上立時笑了起來:“娘,你來了。”

薛令儀笑着走進去,在床沿上坐下,擡頭看着顏清和的臉,好一會兒才擡手上去,輕輕撫了撫:“你受苦了。”眼中微微濕潤,又含笑道:“以後娘不會叫你受苦了,你好好養身子,等着養好了,娘給你找個先生教你讀書。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惡人已死,我們都要重新開始。”

是的,重新開始。

顏清和重重點着頭,臉上充滿了希望。

薛令儀見他心情尚好,想了想,輕聲說道:“你該是知道的,娘又嫁人了。”

顏清和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淡了,薛令儀有些難過,又有些羞愧:“是我對不住你爹。”

“不。”好一會兒,顏清和才重重吐出了這個字,他看着薛令儀,輕聲道:“娘不容易,若不是尋得了這個靠山,咱們這一會兒怕是都要死在姓呂的手上。清和知道,都明白的。”

薛令儀聽得這席話,淚水一下子就落了出來。

顏清和心裏也難過極了,擡手一遍一遍給薛令儀擦着眼淚,最後,兩個人終于崩潰抱在了一起。這些年來,他們都過得很艱辛,很艱辛。

哭了一通,不管是顏清和也好,還是薛令儀也好,心裏都好受了很多,也通透了很多。

“有件事情,娘想了想,還是想着開誠布公告訴你聽。”薛令儀輕輕說道:“娘如今跟了的這個人,說不得就是以後的九五之尊,倘若如此,娘必定要跟着他入住後宮,那時候咱們母子就只能分別了。”

顏清和心裏仿佛落下了一個重錘,情不自禁就握緊了薛令儀的手。

薛令儀長睫微垂,視線在那雙手上掠過,再擡起臉,微笑愈發慈和,柔聲道:“你別怕,娘不是要丢下你不管。你還記得那一日抱你回來的人嗎?那是娘的爹,是你的外公。你若是願意,到時候就跟着你外公住。”

顏清和沒說話,微微垂下長睫。

薛令儀輕輕揉了揉他的耳朵:“到時候叫清羽也和你們一起住。”

顏清和臉上便有了一絲松動,擡眼看看薛令儀,眼中閃了閃。

“行了,還是小心思這麽多。”薛令儀忽然輕輕刮了一下顏清和的鼻梁,就像很久以前一樣,捉到了他的小心思,含笑輕嗔他。

解決了顏清和的事情,薛令儀心裏松快了許多。這孩子吃了許多苦頭,又被關在那地牢裏那麽久,幸好顏正則是個心思純直的,瞧着也教了顏清和很多。雖是有些小心思,但瑕不掩瑜,還是個好孩子。

這廂薛令儀就踏踏實實在周家莊住下了,曹淩不在,她并不想回去王府。呂雲生也死了,這世上最大的威脅再也沒有了,她要松快地好好過一陣子。

遙遠的京城,快把加鞭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曹淩的手上。知道薛令儀平安脫險,還救出了範舟父女,曹淩心裏也頗感安慰。只是擱下了信紙後,那心腹又捧着一個厚厚的信封,跪在地上說道:“這是紅蓮姑娘的。”

曹淩接過,手指在信封上輕輕撫了撫,笑道:“你下去吧!”

信很厚,說得事情很多,知道紅蓮一直是跟着薛令儀的,曹淩心裏一直揪着的那根弦,才慢慢松了下來。

而紅蓮這裏,也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在信紙上信誓旦旦,說她一直跟着娘娘,可只有她知道,有那麽兩日,她并不在娘娘身邊。可是這件事情,她卻并不想說。

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薛令儀穿了厚厚的襖子,頭上戴了毛茸茸的暖額,這暖額是拿狐皮做得,中間嵌着一顆熠熠生輝的紅寶石。

“走吧!我們去外面看雪。”薛令儀拉着曹貞,身後跟着顏清和和顏清羽,就出了屋門去。

當今聖上雖是傷勢頗重,可纏綿病榻幾個月,到了年下,還勉強能張口喝進一些雞湯。曹淩趁着這幾月,在皇帝的授意下,把持朝政,結交朝臣,真正是坐穩了這皇太子的寶座。

只是朝堂上到底還有些不安穩,太後的勢力雖遭受了嚴重的打擊,可餘威猶存。偏皇帝又纏綿在病榻上,不能很好掣肘。曹淩忙得焦頭爛額,連給薛令儀的新年賀禮,也是年根兒前才勉強送到的。

“娘娘,這是王妃送來的帖子。”

薛令儀接來打開,不出意外,又是催促她快些回府的話語。輕輕合上,将帖子遞給丫頭,薛令儀看着庭院裏孩子們歡喜玩鬧,周圍和樂融融,心裏并不是很想回去王府。

樓錦瑤早就被處死了,為了安撫樓家,曹淩給樓家的大爺升了官。可後宅無人,樓家到底不安心,不斷把樓家的女兒送去王府,在王妃跟前說話伺候。打得什麽主意,明眼人一瞧便明白兒。

這些日子她雖是沒回府,可府裏的消息,卻是源源不斷地傳來。尤其是在常青閣伺候的福兒,其忠心着實叫薛令儀驚吓了一回。薛令儀也在如錦跟前透露過,等到合适的時候,便将福兒要來關雎樓伺候。

“聽說府裏又捎來了帖子,王妃又在催你回府?”趙世榮牽着範丫,從身後慢慢走來,等着到了跟前問了這麽一句,趙世榮蹲下身将範丫頭上戴着的虎皮氈帽緊了緊,笑道:“去吧,哥哥妹妹都在,跟他們好好玩兒。”

範丫叫呂雲生吓得不輕,她又年紀小,親眼看着父親在自己跟前被打斷了雙腿,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很長一段時間,夜裏頭她都要尖叫着醒過來幾回。

見着範丫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趙世榮輕輕摸了摸她頭上毛茸茸的帽子,揚聲喊道:“貞娘過來!”

曹貞聽得外公喚她,雖是不舍得離開哥哥們,可還是邁着小短腿兒快步走了過來,仰着小臉兒笑眯眯問道:“外公,你叫我?”

趙世榮将範丫拉到曹貞跟前,将兩人的手放在一起,笑道:“你拉着姐姐去玩兒,照顧好姐姐,不許欺負姐姐。”

曹貞雖小,卻是個小大人,聞言拍着胸脯道:“外公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奶聲奶氣的,聽得薛令儀都笑了。

範丫回眸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期盼。

薛令儀敏銳地抓住了這絲期盼,她心裏一陣亂跳後,還是走上前來蹲下身,手指輕輕在範丫臉頰上滑過,溫柔道:“去吧!好好玩兒!”

範丫心裏忽然就暖了起來,她還記得那晚上,是這個女人救下她和爹的。這個女人,是她的親娘。

“好。”範丫細聲細氣地回道,然後就和曹貞一起往庭院裏走去。

趙世榮摸着羊角胡須嘆道:“果然是親娘,我這日日陪着,如今還不肯同我說上一個字呢!你倒好得很,都沒去看過一回,這丫頭卻願意同你說話。”

薛令儀臉上有些讪讪的,她明白她爹話裏的意思,嫌她對着丫頭關心太少了。

“我以後盡量多去看她。”薛令儀說着,長嘆了一口氣。

呂雲生都死得透透了,她不該還糾結着過去,故意疏遠了那孩子。她看得出來,那丫頭什麽都知道,孩子的心裏,是想要親近她的。

見薛令儀知錯就改,趙世榮欣慰地摸了摸胡須,笑道:“說罷,是王妃又來催你回府了?”

薛令儀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那女人催着她回府打得什麽主意,真當她心裏一點譜也沒有嗎?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樓家的那個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預收:《王府贅婿》

簡介:(本文又名:《我家俏郎君》《郡主,郡馬爺又離家出走了》 《養只小奶狗》 )

傳聞裏,晉王府的烈陽郡主是個長相可怖,五大三粗的野蠻女子。使得一把三十多斤重的唐刀,在戰場上呼風喚雨,殺人如麻。

于是大喜之日,新郎逃跑了。皇帝震怒之下,忙派人尋得适齡小郎君急往新房裏送。關老将軍臨危受命,将幼子關澄拱手奉上。

關澄怒發沖冠:不行!老子是個爺們兒!老子不要入贅!放開老子!

葉陶陶神色漠然:關好門,鎖好窗,晉王府不許再跑丢第二個新郎了!

一句話簡介:沙場女将vs深宅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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