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想起了灰妄一直叫宮玄禹做宮五， 難不成是兄弟？
“我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回帖，我應了。”他吩咐道。
“好嘞。”林安笑着應了， 麻溜兒的退下了。
林珩捏着那張貼子， 道：“暗二。”
他能感覺到暗二的氣息在附近， 故而叫他出來問問。
暗二露出個頭，幾下從主屋的房頂上跳下來，行了個禮：“公子。”
“你沒去跟着詩音？”
暗二撓頭， 有點心虛的道：“我哥跟着呢， 我就在這兒等您。”
其實他是為了多給他哥制造點機會，才找借口不跟的，按道理來講，公子吩咐了，他就該一直跟着大小姐，這幾天一直躲在這裏， 心裏着實有點忐忑。
好在林珩沒有跟他計較：“你哥的本事我還是信得過的， 既然他跟着詩音，那你就回宮吧，不用一直守在這裏。”
“是。”
“對了，宮九，你可認識？”
“認識，九少爺是主子的堂弟，關系一直很親厚， 不過兩年前，九少爺突然就留書出走了，一直沒露過面，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呢，不知道是不是本人。”暗二答道。
“堂兄弟？”
“是，九少爺是太平王世子。太平王深受皇寵，掌軍二十萬，兵強馬壯僅次于鎮國大将軍，若不是他無意于皇位之争，還真不知鹿死誰手呢。”
太平王的大名，林珩也曾經有所耳聞，這位可是實權派的，能甩賈家那樣的勳貴二百條街不止。
他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太平王世子怎麽會和玄兄關系親厚？太平王長年在外，當年的先帝又不得寵，也沒什麽出京辦差的機會，怎麽兩家的世子還能扯上關系？”
暗二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這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當年，太平王妃被發現是外族奸細，太平王爺就親手殺了她，他愛王妃甚深，不願再娶，一心征戰沙場。”
“當年上皇憐惜九少爺年幼失母，便将他接入宮中，愛屋及烏之下，十分寵愛。”
說到這裏，暗二臉上露出點不忿的神色，咬了咬牙，繼續道：“當時的康寧王妃，也就是先太後娘娘，向先皇提議，以兩人年紀相仿為由，将主上送入宮中陪伴九少爺，一來邀寵于上皇，二來亦可借此拉攏太平王。”
林珩瞪大了眼睛，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氣：“這是什麽父母？！”
同樣是王府世子，就算一個得寵一個不得寵，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裏去？憑什麽他的玄兄要被人這樣輕賤！
林珩一想到當年還那麽小的玄兄，被父母當做工具送入宮中讨別人歡心，說不定就連宮裏的下人都看不起他，孤立無援，步履維艱，就心疼的不行。
他又心疼，又生氣，憋的眼睛都紅了。
暗二趕忙道：“公子莫氣，其實這也算不得壞事，若不是有這個事，我和暗一還到不了主子跟前呢。”
林珩深呼吸幾下，順了順氣，道：“你繼續。”
“是。主上進宮以後，很快就收服了九少爺，借助他在宮裏站穩了腳跟，同時也進入了上皇的視線，有一次壽宴之上，得了上皇的賞賜，特別允許主上進入皇家暗衛營挑選兩個暗衛随侍，這才有了我跟暗一。”
林珩聽完，心情有點複雜，心疼中摻雜着驕傲：“玄兄，真厲害啊……”
暗二笑眯眯：“那是啊，主上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其實吧，雖然公子覺得主上很慘很心疼，但主上自己好像從來不怎麽在意這些事。有些人生來就是王者，骨子裏就有勇往直前，征服一切的勇氣。
若不是遇到了公子，他實在難以想象主上還有這樣柔軟溫情的時候。
也幸好，遇到了公子。
林珩看他的樣子，心情也好了一點，道：“原來你是那個時候就跟着玄兄了。”
“是，當時我才六歲，主上七歲，暗一十歲，暗衛營裏一般不要他那麽大年紀的，他跟我一樣，是家族的棄子。”
“怎麽說？”
“世家和皇室好像有協定，其中一項便是世家繼承人要為朝效力，如若不願入朝為官，就要選出一個家族嫡系子弟入暗衛營，終生為皇家效力。李尋歡要不是托您的福，他想跑路且沒那麽簡單呢。”
“一般來說，嫡系之間沒有撕破臉是不會送棄子入京的，不過這種事情也說不好，家族大了紛争就多，暗一可比我慘多了。”
暗二看他有興趣，開始給他講當年的故事，陳芝麻爛谷子的也算不上啥秘密，剛好拿出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嘛，您是知道的，家族內亂了才進的京。暗一也是世家子弟呢，不比那什麽眼高于頂的南宮破軍差，當年無争山莊風頭正盛的時候，南宮世家算個什麽。”
“無争山莊？暗一是無争山莊的人？無争山莊就那麽幾個人，還把一個少爺送進暗衛營？原東林是瘋了嗎？”林珩訝然。
無争山莊最鼎盛的時候，要追溯到将近百年前了，據說能壓的整個江湖都喘不過氣來，無人敢不俯首聽命。現在早已經沒落了，一大一小兩個主子，慘淡得很，且淡出江湖日久，榮光早已蒙上了陰影。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也不像唐門那樣人多內讧，怎麽還會把嫡系子弟送進暗衛營？
暗二諷笑：“暗一是原東林大哥的遺腹子，按道理來講，他才該是無争山莊的繼承人，原東林憐惜自己因病而盲的幼子，就狠心将大哥的孩子送入了京中。”
林珩搖頭：“若是他以暗一為繼承人，暗一入朝為官亦可照拂兄弟，何必……”
他說了一半，便不想再說，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對了，我聽你哥哥叫你小塵，你原名是叫唐無塵？暗一呢，原什麽？”林珩換了個話題。
暗二答道：“屬下本名是叫唐無塵，暗一本名叫做原濯柳。”
林珩摸着下巴，思索着道：“玄兄也太會挑了吧？一挑就挑中你們兩個，他是提前就想好了嗎？”
暗二沉默一下，道：“不是，進了暗衛營，就說明已經沒有了價值，世家子弟又如何呢？都是一樣的。”
“暗衛營要對每一個暗衛都進行洗腦，将他們培養成忠心不二的機器，暗一年紀大了才進來，灌了不少藥，用了不少刑，都抹不去他原本的思想，基本屬于廢了。我是年紀小，看不出來有什麽潛力，我們兩個，都算是最底層的暗衛。如果真的出彩，主上是不會挑選我們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主上當時只選了暗一，雖然上皇允諾兩個名額，但他只打算選一個，是暗一求他，才多加了一個我。”
林珩點點頭，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這樣一比較，他簡直幸福的不可思議。
“還是繼續說宮九吧，他失蹤兩年，突然出現也沒進宮，反而來找我，這是什麽意思？”
暗二也納悶，道：“屬下不知，九少爺和您一樣，自幼愛武，天分也很高，好像有一個很神秘的人在教他武功，那個人連主上都沒有見過，此次回來，通過紅樓的渠道找您，可能是想以江湖人的身份出面？”
林珩道：“有可能，他不提自己的原名，看來是只想做宮九。”
這個林珩倒能理解，一開始的時候，他也只想做林無玉。
暗二咳嗽一聲，小聲的道：“九少爺親眼目睹了娘親之死，對太平王爺一直有心結。”
林珩默然，心裏有點同情宮九，這事兒簡直就是一堆爛賬，說不上來誰對誰錯，卻對幼小的孩子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走，我們去見見他。”
暗二擦汗，感覺公子好像對九少爺産生了莫名的好感……希望一會兒見到人以後他能挺住啊……
林珩帶着暗二來到約定的地點，這是一處開在城外的莊園式酒樓，類似于上次抓捕公孫大娘時去過的西園點心鋪。
“暗二，這些城外的各種莊園式産業，你們摸過底嗎？該不會每個背後都是個什麽不知名的勢力吧？”
“這……”這些都是私人産業，平日裏少有人跡，還真是忽略了：“回禀公子，屬下回去以後，會立即着手将這些産業背後之人調查清楚。”
林珩點頭，不再多說什麽，敲了敲門。
很快便有人開了門，看過了請帖，将他們領到了一處小樓之前。
小樓的門大開着，林珩挑眉，走了進去。
這是一處裝潢華美的房間，轉過屏風，房間裏擺着一桌酒席，一個美貌的女子正坐在那裏喝酒。
她生的十分貌美，不是那種柔婉的美，而是充滿了慵懶的氣息，眼睛是淺淺的琥珀色，眉目輪廓立體，有些異族風情，然而卻又是一張标準的漢族美人的臉。
一雙鳳眼狹長，卻不見妩媚，眸光流轉間充滿了厭倦漠視。這是一個勾魂奪魄，令男人恨不得跪下來親吻她腳趾的尤物。
林珩怔愣了一下，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這雙眼睛，怎麽莫名的像……莫名的像……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發現晉江把所有留郵箱的評論都删了，打擊力度超大啊……
算了，我以後盡量不開車了，寫的朦胧一點，大家自己腦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