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異

光是聽華府傳來的消息，華衣善構思出來的華蓥并非如今的脾性，輕輕點頭，心想着難怪能将華府鬧得雞犬不寧的，入座，說：“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別拘束，月胭也在，這是？”

“謝華美人。”萬影澈貌似有些難以啓齒。

華美人：“別怕，是遇到什麽困難？”

萬影澈拿給華月胭的不是普通衣物，先是質地不菲的綢緞，再是一紙帛卷，市井難得，都是托明王爺從宮中帶來。

這回華衣善入宮，對華蓥的事也有一探究竟的好奇。

“華美人，我這病，若非貴人相助，也怕是不得好，前些日子，明王爺來府上……”萬影澈停話。

華菱定也給華衣善說過華蓥的壞話，自然也不落明王爺錯愛華蓥的事兒，聽萬影澈自己提出來，華衣善不動聲色瞥見一副“如我所言”的華菱，覆在萬影澈手背上的手指陣陣寒意，繼續問:“可是明王爺說了什麽？”

華衣善向着華菱，但華菱是個急性子。萬影澈又怎麽想不到。

萬影澈：“确實，他讓我将一些東西，親自交到五妹手中，今日，便遇到了華美人。”

華衣善雙眼漸漸睜大，仿佛在思慮他話中的可能性。

萬影澈就是沖着華衣善的身份而去，宮中人，更能明白衣衫的意義。

“好姐姐？！”華菱不等華衣善反應，直接去奪華月胭捧着的東西，後者偏躲，讓她撲了個空。“我倒不認為，明王爺會要一個殘花敗柳？！”

“四姐說笑了，明王爺與我談不上相熟，卻也不會迎娶一個毒婦。”華月胭冷淡回絕。

華衣善瞪了眼華菱，又一邊和顏悅色地說：“是麽。”在回答萬影澈方才的話。

華衣善是明王爺與六皇子一派的人，明面上明王爺依附太子，背地卻為鎮壓□□密謀勢力，外強中幹，早做好推翻的打算，但華衣善不會清楚，甚至想若太子登位，華菱嫁入明王爺府邸，華府的勢力蒸蒸日上，她一個美人也能昭升。

與萬影澈推測的想法一致，華衣善看着華月胭的目光夾雜渾濁，反觀華月胭倒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仍自低着頭規規矩矩撫摸着衣服上的花紋。

“妹妹這話，着實獨特，雖身處深宮，本宮還是聽說你與明王爺的事兒。”華衣善話鋒一改，轉向萬影澈頭上。

瞟了眼動作一頓的華月胭，萬影澈說：“華美人，您說錯了，是五妹，明王爺也來過，為的便是宮宴一事。”讓人試探，他還不如先開口，斷了對方的念想，懶得琢磨。

聽到明王爺，華菱情緒高漲，她被華府禁足，還一心等着宮宴與明王爺見面，沒想到對方偏偏找上華蓥。

華菱罵聲還沖不出口，華衣善就抓着華月胭的手臂，攤着衣裳在她身上比劃，“不錯，挺配你的。”滿意地點點頭。

華菱臉色讪讪。

華月胭很安靜，華衣善怎麽說便怎麽附和，好像已經忘記明王爺曾對她的厭棄、忘記被萬影澈托入計中的事。

華菱是要嫁給明王爺的人，如今被萬影澈攪合，成了華月胭占盡風頭，華衣善真心氣結。萬影澈假裝不明白，笑眼趨附：“華美人說的是，倒是宮宴那日，明王爺看了也會喜歡。”

難免，這樣的萬影澈會成為華衣善的眼中釘。

坑人坑到底。萬影澈說：“還要麻煩華美人一件事，五妹到時候去宮中，還要麻煩您了。”

“自然，都是本宮的好妹妹。”華衣善指尖輕顫。

“阿姊到來，吾遲來了。”猶如預先踩點，華封入門，碎除尴尬。

華衣善放下手中衣裙，迎進華封。

萬影澈不避諱華封眼中的笑意，醞起茶來，很快，手裏的東西都被華月胭順走。

華月胭：“三姐，還是我來吧。”

不對勁，但華月胭沒有拆穿萬影澈的苗頭，反而在相幫。難為萬影澈頭一回摸不清前後。

“五妹這茶古怪，不似碧螺。”華封嘗了口，眉頭微皺。

自然不是碧螺，加了料，哪裏還是茶。

華月胭難為情地看了眼華封和華衣善，“這茶？”自顧啄了一口，搖頭。

不知道華月胭打的什麽算盤，華衣善過慣了宮裏的日子，哪裏喝得下華月胭這壺茶水，擺手遞給了華菱，“這些以後都讓丫鬟們作，你一個小姐別累着了。”

礙于華衣善的身份，華菱小酌，吐也吐不得，咽又咽不下，對上華封的視線。

華衣善注意到華菱發怵的神情，問：“這是怎麽了？五妹好不容易斟的茶，這副表情？”

“不是的，好姐姐，這茶……”話哽在喉頭，被華封戲谑的目光盯住。

萬影澈：“還是明王爺托人帶的升梅，泡在茶中，宮中許多。”

拿明王爺打圓場，萬影澈屢試不爽。

華衣善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本宮聞着熟悉。”

青黎适時而入：“三小姐……”

急切的聲音周旋室內。

萬影澈疑惑：“沒有規矩，不是讓你在院中等着？”

青黎：“可是……可是……”着急地說着，頭埋得很低。

華衣善還沒見過華府什麽時候出現個這樣的丫鬟，總覺得似曾相識，說：“無妨，定是什麽急事，否則也不會壞了規矩。”

青黎：“華美人……管事說，明王爺托人送了東西，要交給五小姐。”

明王爺讓人捎給華月胭的還是一塊玉佩，就像在提醒她當日被華菱欺辱的笑話，因為華衣善聽到的并沒有玉佩的那段羞辱，也忽略了華月胭眼底的寒意。

華菱嗤笑：“我怎麽記得這塊玉可是明王爺口口聲聲丢棄的。”

萬影澈從容應道：“要懂明王爺的心可不容易，五妹自然得多受常人無法企及的事态。”

萬影澈的性子不讨喜，華衣善神色雖清淡，但語氣卻頗警惕：“那你也得讓他挑個合适的人才成，不是誰都能受得了他，就怕苦了月胭。”

“是嗎？”華月胭垂眸。

“雖說有些人不怕事，本宮宮中多年，還是明白不可壞事。官家人，一個華府都不好惹。”華衣善說：“華蓥，你是三姐，如今安生，也別太越距。”

“華美人說的是。”萬影澈輕笑。

有萬影澈在的地方，注定不太平。

平靜沒怎麽持續，就被一個砸進屋子的小石頭給打破，華封與萬影澈習武，那石頭砸到華菱頭上的速度不快，完全可以阻止，華封置身局外，緊緊盯着萬影澈的舉動，直到華菱驚叫，才泰然自若收回視線。

華菱：“啊！是誰？！”

“姐姐？嘿嘿嘿~娘親，是姐姐！~打中了！~哈哈哈！”華月脂瘋瘋癫癫的聲音。“娘，姐姐出事了！姐姐也出事了！哈哈哈！那個賤人也想嫁進王府！哈哈哈！~”

華菱狠狠剜了一眼華月胭。

華衣善沒有吃晚宴就回宮了，走的時候，經過萬影澈的身旁，莫名出了一身汗，後來才想明白緣由——青黎今日稱呼她的是華美人，明明沒人提及；後來，華月脂瘋癫，被關在院子裏，突然拿着石頭砸人，怎麽看都是有人為之！

華蓥！華衣善撫平胸口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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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香囊放于房梁，按約定見面。

“你說明王爺到底更中意哪個妹妹？”萬影澈看着莫辰楠的眼睛，說得頗有深意。

莫辰楠：“華月胭。”

萬影澈抿唇笑，這答案點中他的關注，說：“如此篤定？”

莫辰楠：“倒不如說是你篤定。”

默契越來越大，萬影澈不需解釋亦能相信莫辰楠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你也發現華月胭的古怪？”

莫辰楠放下萬影澈沏茶的杯子，說：“所以這便是你找我的目的？”

萬影澈：“她是存心想陷華府不義。華府是太子的勢力之一，所以你和明王爺并不阻止我對華府上下作的手段。計謀不錯。依照明王爺那信手桃花的魅力，到時候，我那些妹妹還不倒貼給王爺府。”

“你既然明白前因後果，有些話還是适可而止的好。”今日的萬影澈太過鋒利，後半句話原本想着不開口，莫辰楠還是說：“阿蓥，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知道。”萬影澈了然而言，旁敲側擊：“華府，對明王爺來說，是有個華美人在，宮裏的事我不插手。爹爹看中華菱這枚棋，我偏毀個幹淨。我又何嘗不是明王爺的棋。”

真正的華蓥是個傻子，要明王爺娶回王府，換做是萬影澈自個兒，多少怨言，而明王爺與六皇子已然在□□一事上與蕭天離胎珠暗結。萬影澈變成華蓥一事，是整個局的意外，而如今，也不過是衆人看着華府的笑話，同樣，他萬影澈也在笑話中。

莫辰楠對萬影澈再好，和明王爺還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會選擇的不會是萬影澈。

獨烈國的路還很漫長，什麽時候才能抛開一切回去？皇叔，你還在尋找我嗎？！

“你在想什麽？”莫辰楠看着萬影澈凝愁的表情，問道。

“為何這回的茶葉不會浮起來？”掩去心緒，萬影澈指着茶杯的茶葉，輕笑。

臺階擺出來就下。

莫辰楠神采未變，吩咐青烏換茶，慢條斯理為萬影澈重新沏了一壺，說：“差不過分，時辰還是重要。”

謝謝。最令萬影澈感慨的，是莫辰楠在許多細節、處事上的察言觀色。如今的萬影澈什麽也不能說，在心裏感謝。

有時候人最想留住的東西反而是最脆弱的存在，例如感情。